陳總一愣，你吃雞蛋就得了唄，還要看下蛋的雞？
不過這也是正常反應，對于解決了向總工藝研究上一個大麻煩的人，他想當面致謝也是正常。
再說了，帶他過去看看試制現場，也能讓他更安心，同時看到我們十七機部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宣傳自己系統嘛，不寒磣。
陳總笑笑：“向總，牽頭試制材料的人，是我們廠技術處研究室的高主任，以及他帶領的我們廠和京鋼廠的聯合試制組。他們現在不在軋鋼廠，我們這里是軋板的，試制煉鋼，在京鋼廠的一個專門的車間，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向總連連點頭：“要去，要去。”
陳總帶著第四爐鋼回三軋廠軋板去了，而其他人當天一直等到深夜，第三爐板材的性能檢驗結果全部出爐。
搭乘三軋廠送樣的車，一群致力于解決農業肥料問題的先驅者，就這么坐在解放卡車的后斗子地板上，搖搖晃晃，顛簸前行。
高振東才知道，這是研究尿素工業化生產工藝的人。
在他們的印象里，做出這么重大成果的科研帶頭人，至少應該是一位三十五歲以上的人，至于頭發是否花白，是否戴著眼鏡，是否儒雅隨和，那就是各人想象空間中的事情了。
“十噸！如果都滿足要求的話，那足夠我們研究中的工藝試驗工程用了。”
國產尿素鋼，徹底成功！
來到京城鋼鐵廠，一行人來到NF材料試制車間。
不過等待倒是不枯燥，一邊和尿素鋼試制組的人溝通技術問題，一邊看著高振東一心二用瘋狂輸出，有心人還仔細的聽了關于安全生產管理的內容，時間過得很快。
他興奮的問高振東：“高主任，這幾爐鋼，一共能出多少合格板材？”
解放卡車核載5噸，這批尿素鋼如果不出意外，那是10噸，兩輛正好，卡車駕駛樓里除了司機，還能坐兩個人，正好能把來京城的四個人都裝回去。
結合第四爐鋼精煉后的檢驗數據，甚至可以提前說上這么一句話。
向總聽見三軋廠的生產人員的匯報，本來就已經大喜過望，第三爐的成材率還是保持高位，那說明這個工藝是基本穩定的，這回是既不怕沒有，又不怕太貴了。
陳總打破了這個應該高興卻有些凝重的場面：“振東，第三爐軋板的樣品我們已經帶過來了，安排項目組的同志檢驗吧。”
應化部領導也說過，需要什么支持，直接向他匯報，這回，向總就是找他匯報來了。
這不巧了么，陳總對著向總哈哈一笑：“正好，試制的第三爐NF鋼，軋板也完成了，正好要送到京鋼廠去檢驗。向總，走，一起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在頭天晚上一直堅持等著檢驗結果到半夜的向總，只是小憩了一會，就帶上一個人，直奔他的娘家——應化部。
而眼前這位年輕人，其年紀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那位帶頭人不過20多歲年紀，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就是NF材料的帶頭人。
這個時候，軋鋼廠的生產人員過來向陳總匯報：“陳總，NF材料的第三爐中板已經軋制完成了，成材率仍然在80多，取樣也取好了，是不是馬上送過去？”
那個年代的技術人員，有屬于自己的娛樂方式。
在應化部領導的通信員帶領之下，向總進到了領導辦公室。
一群人走上去，向總不待陳總開口介紹，一步跨上去握住高振東的手：“高振東同志，謝謝你！”
他沒有說京鋼廠的同志，都是項目組的同志。
“不過第二三四爐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每爐能得到三噸多的耐腐鋼中板，一共十噸左右。但是現在只能說把握很大，還要等最終結果。”
此話一出，化學研究所的人興奮了。
原因不說都猜得到，第三爐鋼板材的各項指標檢驗結果，與第二爐基本一致，數據波動在正常范圍內，仍然完全達到了符合向總工藝需求的水平。
而第二爐成材率暴漲，機械和耐腐性能小幅上漲至完全合格，一舉解決了有沒有和貴不貴的問題。
一聽他這話，嗨，多大個事兒啊，就兩輛車用得著找我嘛，門口通信員那兒都能給伱辦了。
高振東一一算給他聽：“向總，情況是這樣。第一爐鋼因為裂紋導致的成材率問題，所以那一爐全部作廢，除了留少量樣品作為科研記錄之外，其他都回爐利用了。”
“我們回去的時候就把他們帶回去。”
向總可高興壞了，如果經檢驗確定完全能用的話，沒準這一趟，工藝試驗工程的尿素鋼都夠用了。
向總一聽高振東這話，當即拍板：“我們不走了，就在京城等著最后結果！”
他要去匯報一下這個喜訊，順便化化緣，要運輸工具，把尿素鋼板運回去的同時，順便還能把所有人都搭回去，省一筆交通費。
說到這里，領導意識到了一點什么。
陳總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也不以為意，笑著點點頭：“對，就是他！”
他連連點頭：“陳總，走！走！”
雖然只要他開口，無論是京鋼廠還是三軋廠，都很愿意提供支持，不過能在自己系統內解決，那當然最好，十七機部的同志能這么快的把尿素鋼做出來，就已經是最大的支持了。
說完扭頭看向自己帶來的人，手一揮：“同志們，我們走！”
陳總對著正在車間里一心二用，瘋狂輸出的高振東：“向總，那就是我們NF材料試制的帶頭人，高振東同志。”
再想想向工先說了有好消息，才說需要求援，看來他真正要匯報的，其實是這個好消息了。
第一爐成材率低，但是機械和耐腐性能基本達標，這解決的是有沒有的問題，真要拿來做工藝用生產設備的材料，那成本是接受不了的。
化學研究所的人抬眼一瞧，傻了。
看見這一中一青兩代科研帶頭人緊握雙手的畫面，兩個團隊的人，眼眶都有點濕潤。
“這個好辦，我打個招呼，回頭你讓外面通信員給你辦。就這么個小事，搞得大張旗鼓”
有了向總這個使用方對于板材各項指標的完全肯定，項目前景進一步明朗起來。
“領導，我需要兩輛卡車，幫我們從京城運一批材料回去，本來不應該麻煩部里的，可是這批材料比較重要，所以就來部里打秋風了。”
為了達到這個檢驗速度，京城鋼鐵廠延后了所有的其他非必要檢驗項目，調集所有人員、設備、器材，保障耐腐材料檢驗的進行。
看見陳總陪著來人一起，估計是哪家因為我們的材料解決了大問題的單位。
領導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一看向總滿面喜色，待通信員出門之后，先開口開玩笑道：“向工，看你這樣子，是有什么喜事？”
向工笑著點點頭：“領導，有喜事，也有需要向部里求援的事情。”
領導很務實，有困難，那咱們就先說困難。
“是啊，哪里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哈哈哈。”
應化部最大的領導，和向總很熟，畢竟向總做的事情，是現在最重要的一批事情之一。
高振東招呼項目組的同志開展工作，也對著向總和陳總笑道：“師父，你和向總來得正好，第四爐NF鋼也煉制完成了，正好帶回去軋。第四爐精煉后檢測，仍然保持了第二、第三爐一樣的機械和耐腐蝕性能。現在就看你們帶過來的第三爐板材和第四爐軋制后的情況了。”
他鄭重的握住向總的手：“向總，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們。謝謝你們！”
向總非常激動，他要去看看研制出這種鋼材的人，還要去親眼見證合格可量產的國產尿素鋼的徹底誕生！
陳總這才過來，介紹了兩方人。
“什么事情需要支持？先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困難。”
而這第三爐，保持了和第二爐一致的成材率，這能否鋪開大面積生產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半了，剩下一半，就看機械和耐腐性能是否仍然保持了。
這么小的事情，向工為什么來找我？他來找我的，應該主要不是為了這個事情。
向總向陳總再次確認了一次：“就是他？”
應化部領導知道向總說材料重要，那就真的重要。
雖然條件苦，可是心情卻是好的。
向總運氣不錯，領導在部里，不用去找其他人了。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大家卻是情緒振奮，絲毫沒有睡意。
高振東被這個突然襲擊搞得有點不明所以，但是第一反應還是很到位：“哪里哪里，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中午吃飯是聞訊而來的譚廠長帶著一干京鋼廠在廠內的廠領導，親自陪同，對于化學研究所眾人的工作，他們也是心懷敬意，無論如何，也要陪著向總把這頓飯吃了。
能讓他親自匯報到自己這里來的好消息，肯定不是小事。
想到這里，應化部的領導哈哈大笑：“向工，你還學會打埋伏了，說，有什么好消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