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兵列戈,刀劍齊備,從西意城上往外面看去,只見得連綿煞氣似黑云,只在這一片天空上面翻卷滾動,是所謂殺氣三時作陣云,寒聲一夜傳刁斗。
西意城上,卻又有兩個人在對弈。
黑白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作響,一個是神色溫和質樸的青年,一個是平淡傲氣的男子,前者執黑,后者執白,破軍看著棋盤,漫不經心道:「清羽,好手段。」
「站在外面,攪動是非,本來就只有一分的戾氣,硬生生讓你攪動到了十成,如今,陳國和應國之間的對峙,已經由不得那些朝堂上諸位了。」
「他們此刻說不打,下面的人都已經不答應了。」
文鶴溫和笑道:「我只是執行罷了,大的戰略還是破軍先生所做,果然不愧是秦王陛下魔下的第一謀士,三軍謀主,非先生,不足以當也!」
破軍先生面不改色,淡淡道:
「你覺得,說這樣的話,對我有用嗎?」
文鶴誠懇道:「世人皆說如此,乃是真實,圣人言,詩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曰其心誠也,其心誠,并無半點隱晦機謀,發于文字,是以能感人肺腑。」
「文鶴所言,字字句句,發自肺腑,斷無半點的隱瞞。”
破軍神色從容不迫,只是淡淡下棋。
左手拈著棋子,右手背負身后,卻用力握了一下。
痛快!
破軍如今也已三十四歲,他至少知道了暗爽的存在。
文鶴先生的眼神溫醇,看著眼前這嘴角都繃不住的天才謀主,喝了口茶,看著西意城外面的煞氣沖天,道:「西北之地的春夏交接,也還是有幾分冷意啊。」
「破軍先生,這高處有點冷,要不然下去下。」
破軍淡淡道:「不行。”
「為何?」
破軍言簡意,理直氣壯:「這樣才有名士的風采。」
文鶴先生:.—.——·
「嗯————·嗯??」”
文鶴先生臉上笑容凝固。
雖然是他,可常常卻會被破軍先生出乎預料的選擇和回答搞得有些跟不上節奏。
這兩個家伙來到了西意城之后,在李昭文的支持之下,主導了西意城的行動,在他們的眼晴里面,此刻所謂的平靜的局勢,像是用木棍搭起來的平臺。
看起來穩穩當當的,但是實際上,只是伸出手指戳一下,就會從上到下,徹底地塌下去。
矛盾已經存在,而且極為激烈。
不會因為文武百官利益交換之后,粉飾太平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真正頂尖的謀士,從來不會去魯莽強行做這些事情。
他們都是因勢利導。
去讓原本就存在的矛盾劇烈化,以一種激烈的方式進發出來。
西意城名將夏侯鍛抬起頭來,看著高處,長風飛舞,袖袍翻卷,上面兩位名士,一位神色溫和,身穿深青色暗紋緞子的長袍,一者長身玉立,只穿墨色和紅色交錯的衣物。
在這亂世之源下棋,何其的風采華麗!
如何的讓人心折,如何地讓人害怕,讓人驚懼。
這位經歷過了上一個時代的名將算是親眼看著這兩位的手段,整個西意城,方圓千里的局勢,
就仿佛籠罩在他們的手指之下,兩個謀士抬起手,五指伸張,垂落的絲線操控著局勢。
因勢利導,以最低的代價,成功將壓下去的矛盾激化。
且還不知道被誰,加了一把火。
何其可怖啊。
這樣級別的謀士,秦王府中,竟然不只是一個。
此刻若是雙方有長官拒絕出戰,甚至于會被士兵所推翻,彼此的氣性都被撩撥起來,雙方增援的大軍不斷抵達,從西意城的高處,每天都可以看到有不同的旌旗抵達。
雙方增援的士兵幾乎要連成了大龍。
旌旗烈烈,煞氣涵涌。
在旁觀者嘆服驚懼的目光當中,破軍先生終于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道:「風有點大,還是下去罷。」
文鶴先生下去的時候,夏侯鍛等人迎接兩位先生,只有其人,請求兩位先生留下墨寶,也算是可以傳遞后世,這也是對此地大事的記錄。
幾十年后,或許這會變成史料。
不只是民間流傳,文士私自編撰的野史。
而是正史。
文鶴先生毫不猶豫地揮毫而就,寫下了西意城三個字,然后落款寫下,一氣呵成,破軍先生本來懶得去做這種事情,但是文鶴先生說了兩句話,破軍先生訝異,若有所思。
旋即欣然落筆。
兩人離開之后,夏侯鍛等人去看,皆是面色一變。
奇謀一一西域晏代清。
妙計一一觀星晏代清。
文鶴先生微笑愉悅,嘴角勾起,壓下。
最后還是揚起來。
今天晏代清沒法管他。
破軍先生卻是覺得,這天底下名臣將相,皆是愚夫蠢貨,他也沒有興趣立下功業,名傳后世讓那些蠢貨頂禮膜拜,既然如此,在這西意城之謀的計策使用者里。
自然是選擇更加有趣的處理方式。
文清羽先生愉快道:「此刻,代清應該還在因為我不在天策府中而感覺到輕松愉悅吧,啊呀,
當真是希望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破軍先生搖了搖頭,覺得這家伙簡直是有問題,
抬起頭,看著那因為兵家煞氣,攪動天地元氣,層層疊疊壓下來了的厚重云氣,謀士的眸子里面盛放著這森然若鐵,微微凝眉許久。
主公,大勢已啟。
之后的事情,就有勞諸位了—·
第二日。
西意城大戰開啟,陳國,應國皆投入十萬以上兵力,這一段時間積累的矛盾和沖突,以這樣的方式爆發出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從早上一直咆哮到了夜里,
殘陽如血。
「什么,西意城開戰了?!」右相馮玉凝正在提著筆去畫畫,聽到這樣的話,臉上帶著憂國憂民的神色,擺了擺手,讓稟報這個消息的人先退下去了。
最后他把這一幅畫畫完了,看著這萬里江山圖,每一筆每一劃都極有火候在,是他這些年里刻苦鉆研所成,堪稱一代大家了,氣魄宏大,落筆處俊秀,雖然古代名家,不能夠和其相提并論。
「果然,這天下洶涌,局勢已經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不打起來才是奇怪了吧。”
「我大陳,當真是要亡了。」
右相沉默許久,還是寫信,派遣心腹出去,那心腹去了回來,臉上帶著了一個巴掌印,馮玉凝道:「兵部的人,在做什么?」
那心腹叩首哭泣道:「他們不肯交東西。”
「不肯交東西?!」
馮玉凝冷笑起來,袖袍一掃,道:「那些個臭丘八,國家危亡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竟然還在吃空餉,還在貪軍費,前線打仗,他們在后方享福!」
「本相一定參他一本!」
「這些錢,交給本相,自是比交給這些個雜碎丘八更好!「
馮玉凝極氣惱,卻在書房里面,奮筆疾書,怒氣沖沖,誓要參那兵部尚書,兵部侍郎一本,他的兒子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勸說道:
「父親,國家危亡的時候,要扣下前線的軍費,無論如何,還是有些過了—”
馮玉凝皺眉,轉身一巴掌拍在了他兒子的臉上,呵斥道:
「愚蠢!」
「國家興亡,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馮靜修愣住。
馮玉凝皺著眉毛,這個年少的時候,寫憫農之詩而名動四方的名士壓低了聲音,道:「這大陳要亡國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著你我,若是你我倒下去了,牽連九族,這些幾千人,幾萬人,豈不是都要被殺?」
「哪里還能夠有現在這樣的生活?」
「兒子,你要為了一個人的清名,卻搭上了九族的性命;還是說哪怕背負些許的惡名污濁,也要護持住自己的血親呢?」
馮玉凝能言善辯,辯駁讓馮靜修說不出話。
右相馮玉凝的神色也舒緩下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悲苦和痛惜:「且,是陛下不聽從諸位名士,
大儒的勸告,才有如今的下場,豈能夠怪我,君不君,則臣不臣,天下之大。”
「難道真的要讓我等為了陳鼎業這個昏庸無道之輩一起死嗎?」
「你要做死讀書的死君子?」
「大陳是要亡了,只好在大陳亡國之前,多拿些金銀,在男子漢大丈夫,在亂世之中,保護自己的家人,親族,已經是勉強支撐,哪里還有功夫去管別的?」
馮靜修面色動容:「可是,前線軍費,怎么能·———”
馮玉凝注視著自己的兒子,許久后,他道:「你覺得,只有父親在爭嗎?」
「為何兵部死死不松口呢?」
馮靜修面色大變,馮玉凝嘆了口氣,道:
「可知道軍中空餉有多嚴重?」
「可知道滿編十萬的軍隊里面,有多少只是個吃糧吃銀的名字?」
「并不是父親要做這樣的事情啊。」
「而是天下大勢,洶涌如此,這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每個人都在搶,誰不拿?誰都在拿的,
在這種局勢之下,別人都拿而你不拿,便是蠢貨,就只是笑柄了。」
「旁人吃的盆滿缽滿,往后還能夠活了性命,卻笑看那死板愚蠢的君子死了,白骨都成灰燼,
也沒有人知道。」
「況且,為父已經派人去了秦王那里。’
「無論如何,父親會給你們找到個退路的—去了旁處,咱們爺兩就算是不能夠功名顯赫,參與朝堂大事,猶如現在一般,但是至少也可以有個榮華富貴,安享晚年了。”
「畢競——·
馮玉凝自信道:「我可是,讓人送去了。」
「足足八百萬兩白銀!」
西意城中,風起云涌,前方戰線吃緊,后方百官吞吃。
但是終究還是死死頂住了應國的功績,雙方在這里廝殺洶涌,倒比不得前幾年的西域之戰,比不上狼王直鑿大應內部之戰,但是也是這些年難見的勇烈。
天下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這里。
各方的后勤,軍勢匯聚,陳國,應國發動民夫,役代替后備軍團,運送糧食,后勤補給,自陳國的都城,北境一直到西意城的道路上,都是運送糧草之人。
只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
陳國數座城池發現敵軍。
這一次不是來自于北方,而是來自于此刻陳國疆域的更南方,一共五路大軍齊出,鎮西關城一路大軍,為首者揮舞手中的兵器,大笑震動四方。
出戰的陳國戰將還沒有看到對方的刀鋒,就在低沉的狼吼聲音中,脖子一痛,旋即頭顱飛起,
一腔熱血灑落,在這劇痛之中,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了。
「好快的刀———,好迅猛的騎兵—·
眼前的視線逐漸黯淡下去。
只是聽得了風中傳來了,沉默了數百年的聲音,馬蹄的聲音落下,猶如奔雷一般炸開。
「麒麟軍,契芯力,請了!」
黃金彎刀騎兵,鐵勒一脈。
天下輕騎兵之首。
六重天頂峰的契芯力,鐵勒九姓的大可汗,率領天下攻殺最強的輕騎兵,如同一柄利刃,在不可思議的方向切入了陳國的疆域之中。
攻城掠地!
他的騎兵速度快,悍勇的將士們在沖鋒的時候,把身軀貼緊了坐騎,手中特制的利器級別彎刀的刀刃極薄且快,似乎可以撕裂流風。
最為危險,最為銳利的刀鋒,秦王手中的第一把刀。
撕裂這天下虛飾的太平。
西南一地,西南王段擎宇不在,便是那曾經追隨段擎宇的老將泰伯雍率領西南飛軍,踏上了戰場,老將單手握著那沉重無比的狼牙棒,扛在肩膀上,看著前方的陳國城池。
「呵————太平公,神武王。””
「老夫當年在你們手底下,敗了不知多少次,當年說的,絕對不會和你們低頭,可是你們已經去世了,咱們當年的約定,就不算數了!」
「如今,老頭子竟然要在你們兒子的魔下作戰。」
「這世道啊,當真是讓人,想象不到。」
泰伯雍抬起了手中的巨大狼牙棒,六重天頂峰的實力,足以率領一軍,看著前方,目光熾烈:「西南飛軍,九黎的子民」
「擊鼓,進軍!」
守城者看到前面巨大的食鐵獸咆哮,在戰場之上高速奔跑,馳騁著的飛軍伴隨在祥瑞的左右,
九黎的戰旗再度高揚。
東南一代的戰場上,蒼狼的咆哮震天撼地。
年輕的神將手持雙刃戰刀,猶如他的父親一樣,馳騁于戰場之上,其身后,正是不遜色于夜馳騎兵的騎兵軍團,狼王親自帶出來的蒼狼衛。
戰刃一斬,敵將手中兵器已經被當中斬斷了,年輕的神將未曾要了對方的性命,只是將其打昏,打落在馬,背后大旗飄揚,鼓蕩,蒼狼紋路之下,一個偌大的陳字帥旗。
眉宇揚起,旁邊,斷了一臂之后,以機關重續的神將護持。
那年輕的戰將深深吸了口氣,朗聲道:
「吾乃神武王之子,陳文冕是也!」
「來將,可留姓名?!!」
另一路戰場之上,樊慶沉默著看著前方的同袍,看著那些伴隨著他一路走來的面孔,他露出一絲微笑,抬起手中的兵器。
還有那一面旗幟,那一面已經破破爛爛的,有著猩紅色的痕跡,最初的麒麟軍軍旗,上面甚至于還有所有人留下的手指印。
如今,曾經把自己的手掌印在這里的人,有的死去,有來到離開,但是這旌旗之下,猶自還有后來人。
軍魂咆哮。
我們,并肩作戰。
吾等,再并肩。
麒麟的軍旗在天空中揚起。
出身平凡,卻在戰場之上不斷掙扎著,不知道多少次險死還生,以自我的意志,擊潰了太古赤龍之血的壓迫,元神更進一步的神將握著兵器,踏上了戰場。
「麒麟軍樊慶,請了。”
就在天下人都在注視著西意城,都有秦王雖然得到了西意城,但是卻終究沒有了往日那般的洶涌姿態,竟然沒有參與這一場大戰的感慨中。
秦王直接來了一招最狠的手段。
直接四方戰場,共同展開了攻勢,四路大軍之中,統帥者最強的是為神武王之子,手持神兵的陳文冕,輔將為蕭無量;其次最差的,也都是六重天級別,經歷百戰的悍將。
陳國和應國只是邊疆的困境。
但是秦王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直接掏出來一個滅國之戰級別的氣勢,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把陳國直接碾死的氣魄。
元執等人,駐守于后方。
四方大軍,也已如此了,陳國一方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在精銳軍團對峙著應國和西意城的時候,秦王魔下的真正精銳就如同一把把長槍般狠狠的鑿穿了戰場和天下。
陳國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即便是糜爛至此,至少體量仍舊龐大,至少這依舊是一個巨大的,腐爛的巨人,發動四方之兵馬,硬生生抵抗住了秦王的四路大軍。
畢竟,應國只是想要得到西意城。
但是秦王,秦王是真的想要讓陳國死的。
且在這樣的時刻,仍舊做出了一種算是正確的判斷。
在死亡面前,迅速發動兵馬,聚攏了一批二十萬大軍,匯聚了西意城戰場之外的,僅存的名將,往前推進,在這些戰將當中,其中有兵部的宿老,也有右相馮玉凝所推薦的那些將軍。
他們自是有本領的。
他們雖然貪財,但是卻也有著一路培養出來的武功,軍略,在經過軍略的會議之后,他們確定,秦王是打算趁著西意城的事情,后方自這大陳之上,掠得許多好處。
秦王坐鎮于后方,準備及冠禮。
分于四方出兵,便是打算多處攻擊陳國,得到陳國的土地。
面對這樣的局勢,坐以待斃自是不可以,
但是分四路去一一地應對秦王的大軍,也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甚至于是很外行的選擇了。
那就代表著,陳國在隨著對手的選擇而動,
這種對應局面的手段,本身就會落入被動之中,況且,秦王魔下,猛將如云,謀臣如雨,跟著對面的節奏而動,就相當于被對面牽著鼻子走,必死無疑。
如今之計,唯兵行險著,攻敵所必救之處!
于是便打算從中路急行攻秦國,直攻對方的首府之地,希望以攻代守,他們自是沒有抱著能一口氣擊破江南的打算,只是想要自此拉扯住其他四路大軍的攻勢。
逼迫對方,不得不回防,以此來減弱對手的攻勢,保護陳國其余城池。
乃是一種兵行險著,但是成功率卻也極高的戰略。
以江南的底蘊,此次戰略恐怕是極為危險。
但是這些將軍們卻毫不猶豫。
男兒成名,軍功封侯之日,正在此刻!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樣的天下大變之世里面,豈能夠在一地終老?況且,秦王現在在準備著及冠禮,天下的眼晴都盯著那里,他們還有什么可害怕的?
二十萬大軍急行軍,并且在七日之后,遇到了自己的敵人肅穆,沉默,安靜。
旌旗烈烈,指著天空,墨色的旌旗如同翻卷的云霞一般,從蒼穹之上墜下了,墨色甲胄肅殺,
氣氛壓抑,沉默,仿佛一人,槍鋒指著天空。
風吹拂而過的時候,猶如長風而過竹林,其聲徐徐。
在那一面一面大旗之下,一字排開的戰將,皆身穿甲胄,神色肅穆,不出一言,只是他們背后虛空泛起漣漪,化作了一尊一尊的異獸,法相,在那里低沉按爪,發出陣陣咆哮。
正因為無言,反倒是越發顯得壓迫,壓力。
七重天,神射將軍王瞬琛。
六重天巔峰,背冤軍大將凌平洋。
六重天巔峰,楊興世。
七重天,韓再忠。
謀主一一龐水云。
在這諸位名將的背后,則是不同旌旗之下的軍隊。
踏白軍,選鋒軍,勝捷軍,背軍佇立于后,于是陳國軍隊的將軍們神色僵硬,看著恐怖的軍陣煞氣匯聚在一起,然后化作了金翅大鵬鳥,恣意彰顯自己的存在。
岳字大旗之下,龍駒緩步踏前,一聲一聲,似乎是踩踏在這亂世之中,仿佛低沉的戰鼓。
身穿暗金山紋甲,兜鑒,猩紅色大擎的將軍握著長槍,就在這旌旗之下抬起,指著前方,大旗翻卷,兵家的煞氣恣意的沖到了天穹之上,化作了翻卷著的墨色云氣。
汝等的對手。
岳鵬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