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天下赴死  第63章 最后的勇烈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請天下赴死   作者:閻ZK  書名:請天下赴死  更新時間:2024-12-30
 
天地廣闊平坦,萬物肅殺生發。

飛鷹掠過了天穹,最后收斂雙翅,鑿穿了層層疊疊的云海,撲落在大地之上。

在那層云盡數散開之后,出現在這神鷹雙目視線當中的,是如同長槍一般,

撕裂蒼穹,指看天空的族旗。

營寨以最大的那一桿旌旗大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層層鋪開,這些營寨的排布方式,隱隱約約和古之八卦奇門契合,卻又在玄門之氣外,展露出一種兵家特有的森然煞氣。

肅殺,凌冽。

威儀,肅穆。

神鷹振翅,在一陣嘹亮的鷹鳴之后,降低了高度,在距離地面極為近的距離,掠過這肅殺的軍陣,眼前所見到的,是手持長槍的戰將,是一位位身穿墨色的中原甲胄,五人一組巡視的精銳。

是豪雄威嚴的重甲具裝騎兵,是隱隱肅殺之氣撲面的岳家軍重騎。

天下頂尖的軍團氣魄就在眼前展開。

神鷹感覺到這種肅殺之氣撲面的感覺,心情舒暢,長鳴一聲,雙翅只是一震,扶搖而上,視線顛倒,從肅殺威嚴的大軍,到悍勇沉靜的戰將,最后變成了本營,天穹,還有那一桿刺穿天空的大。

復又一震翅,這才飛到了大的最高處。

神鷹單爪抓住大橫桿。

緋紅色的大鬣翻滾著落下,赤色麒麟云紋在這天地之間鼓蕩。

神鷹的目光落下,軍營中軍之中,李觀一一身甲胄,翻看情報,此地距離鎮北城不過只是百余里,已經算是極為接近了,鎮北城外的這些城鎮,面對著鋒苧畢露的麒麟軍,毫無半點的反抗之心,望風而降。

麒麟軍裹挾著一年多就平定了整個陳國全境的威勢,無人敢戰。

以一種近乎于是輕松的姿態,抵達了鎮北城的附近。

李觀一親自率軍,枕戈待旦,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并不肯罷休。

陳文冕也同樣如此,他本來是率領蒼狼衛重騎兵在外,作為五路大軍之一,

在李觀一率軍逼近鎮北城的時候,陳文冕主動率軍追上,欲要和李觀一聯手,共同討伐陳鼎業。

對于陳文冕來說,爹娘的悲劇,尤其是他娘親在那十余年里面的痛苦,還有最后自焚解脫,都是陳鼎業一手造就,是前十幾年人生里面名義上的父親,卻也是真正的死仇。

為人子女者,不能夠為父母報仇,如何立于天地之間。

蒼狼衛愿為先鋒軍。

李觀一看著素來溫醇如玉的陳文冕凌冽模樣,說不出拒絕的話,也不會拒絕,故而應充,由李觀一自己和陳文冕兩路作為最終討伐陳鼎業的軍隊。

鎮北城乃是天下第一雄關,是數百年來,陰陽家一脈最強的大宗司命所創,

由三百年前那一代的墨家巨子親自設計,在這幾百年來,自始至終都是陳國最強的防御,幾乎不曾被人正面攻破。

但是老司命還在,龐水云也曾在鎮北城留下后手。

陳鼎業歸來的時候,將龐水云的后手解決了。

但是他卻沒有那個本領,把鎮北城推倒重建,這一座天下絕頂的雄關,其最底層的設計和三百年前沒有區別,李觀一這一次直接將老司命邀請到前線軍中。

打算在這位鎮北城的設計者的指點之下,將這一座陳國的雄關徹底攻破,徹底統一陳國,為父母報仇,一路推進,所向無敵,只是就在昨日,前方斥候營卻有緊急軍情傳遞了回來。

李觀一親自將作為前鋒軍大將軍的陳文冕喚回來。

將情報遞給他,讓他去去看,陳文冕看完這前線軍情之后,面上有沉郁之色,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李觀一道:「鎮北城發生一場大戰。」

即便是突蕨大汗王想要遮掩,想要以草原突蕨正在和四方結盟這種幌子遮住李觀一的眼睛,但是這一次的大戰太過于直接,也太過于慘烈了。

根本瞞不住一點。

情報在大戰發生之后,就以極快的速度傳遞出去,大致發生的經過,在外人眼中難以看得清楚。

或許是同盟的時候出現了內訂。

也或許是彼此本來就準備了陷阱。

總之可能性很多,但是結果卻足夠清晰,足夠明了。

陳國的勾鐮槍重甲兵團和突厥鐵浮屠在鎮北城外三十里處,進行了一場極狠厲的白刃拼殺。

鐵浮屠失去了沉重重甲,騎乘龍駒啟動之后那種高機動性和恐怖的沖擊力,

在近距離內,和勾鐮槍重甲兵廝殺,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不知道多少的鐵浮屠被勾鐮槍勾住了膝蓋,腳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然后被陳國擅長地面技的輕甲兵強行掀開了面甲,拿著匕首攘進面目去。

也不知道多少的勾鐮槍戰兵和夜馳騎兵,被鐵浮屠悍然擊殺,身死在鎮北城外,血染黃土。

在山神廟周圍的數千親衛投入斯殺之后,距離這個地方有十里的雙方大軍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旋即全部啟動。

無論是陳鼎業,還是大汗王,都是魔下有一股極強勢力的豪強,牽涉的東西很多,也不可能會因為短暫的遭遇戰就徹底隕落。

豪雄之死,豈能落寞無名。

最終圍繞著山神廟所在的區域,形成了一場數萬人的慘烈廝殺,尸橫遍野,

煞氣沖天,血腥味道數日不曾散去,滲入山石土地,令山巖亦成赤色不褪。

陳文冕看著這情報,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什么情緒,許久后,他將卷宗放下來,道:「大哥。”

「最后的戰場,結局如何?」

李觀一打了一聲呼哨,那立足于大蠢最高的神鷹雙翅合攏,如同箭矢一般落下來,落在了李觀一的肩膀上。

李觀一從旁邊的小口袋里面,拿出來了撕成條做成的肉干,里面還混雜了辣椒粒,孜然粒,增添諸多的口感,祥瑞飛鷹痛痛快快地去吃。

它喜歡吃辣的味道。

在吃了好多根肉條之后。

又低頭在李觀一準備的地方大口飲酒,酒足肉飽,方才呼出一口氣息,方才心滿意足。

爽!!!

那個黑白團子,還有那麒麟貓說的不錯。

這才是祥瑞該做的事情啊。

往日過的,那卻是個什么苦日子!

在草原上孤獨遼闊的地方,撲殺獵物,吃生肉,不如稍稍飛一飛,就可以在人類這里得到專門切成條之后曬干,還加入了各種味道的肉干。

草原上,自由又勇敢,無拘無束,不被束縛的祥瑞,逐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他頓悟了!

這才是祥瑞該有的生活啊!

誰要在草原上飛來飛去去捕殺獵物啊,還腥!

赤龍老大哥,你早說啊!

你早說祥瑞過得這么爽,我不就早來了嗎。!還用得著動刀動槍,打生打死的嗎?

神鷹咂咂嘴,道:「沒死,那個大汗王突圍了,我看到的,武功很強,雖然說是被炸的不輕,但是沒能留下來———.”」

在神鷹的描述下,以及前線情報的文字描述里,大概能夠還原出當日的慘烈戰場,陳鼎業似乎以陣法,亦或者其他什么力量,嘗試去控制住突厥大汗王。

但是大汗王不顧一切突圍,硬生生撕裂了陣法。

以不辜負第二神將的名義和手段,成功率眾突圍。

也因此,陳鼎業也沒有死在這一場陣法的自毀爆破之中,只是,在突厥大汗王率眾撕扯出去的時候,陳鼎業即便是重傷,仍舊選擇揮軍而出。

這鎮北城的二十萬大軍,猶如瘋魔一般沖出城池,死死咬住了突厥大軍的尾巴,讓對方無法甩開來,一旦突大軍嘗試甩開這一支陳國軍隊,他們就會發動攻擊。

若是突厥大汗王不顧一切,則會直接長驅直入,占據突厥人的聚居地。

是毒蛇的戰法,陰冷卻又要命,骨之蛆。

大汗王不得不回轉兵鋒。

擅長騎兵高速突襲戰術的突厥大汗,就猶如被毒蛇死死咬住,被陳鼎業,被陳國最后的二十萬精銳,以血肉為代價,硬生生拖入了戰場沼澤之中,不能脫身。

李觀一之后又派遣出斥候,前去鎮北城探查歸來,斥候軍有大喜之意,言道鎮北城外的守備近乎于無。

原本在鎮北城外,對峙秦王這一個方向,陳鼎業布下了層層疊疊的防御措施,也有精兵悍將,每日巡視,看其模樣,似乎是打算要和李觀一,和麒麟軍最后悍然廝殺一場。

但是斥候如今去看的時候,發現那里的士兵都全部調走。

后方雖然不至于徹底沒有防御,但是那點兵力,在面對著天策府麒麟軍的時候,簡直相當于無。

李觀一道:「陳鼎業他把用來戒備我等的軍隊帶去哪里了?」

斥候沉默了下,然后回答道:「他似是把全部的兵力,都壓到了對突厥的戰場上。」

「對于后方的我們這里,以及應國的那個方向,完全不設防御。」

「有兄弟們膽子大,沖入了鎮北城的里面,詢問老鄉,老鄉也驚奇,說我們是不是打進來了,再去鎮北城城池上看,似乎連本來用來防御重騎兵沖鋒的機關連弩都被拆卸下來帶走了。”

「我們按照樊慶將軍教導的知識估算。」

「即便是鎮北城,在這種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也不是什么阻礙了,只需要幾千人就可以攻破此刻的天下第一雄城。」

李觀一的神色復雜。

四方兵馬,全部調走,全部壓到對突蕨戰場上。

文鶴提出軍略一若是秦王和天策府,此刻趁著機會,揮軍前行,順勢去攻討陳國的鎮北城大門,足以輕易得把這個三百年來沒有被打破的第一雄關擊破,然后反客為主,坐鎮鎮北城。

先把對面老家占據了。

到時候陳鼎業一面要對峙草原突厥的重騎兵,自是沒有那個精力,沒有那個力量去抵抗來自于另一個方向的秦王麒麟軍。

如此前后交擊的情況下,陳鼎業可以輕易被碾碎。

老司命仰起脖子喝酒,隨意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看了一眼李觀一,笑著詢問道:「所以,小子,這樣好的機會,你怎么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陳鼎業那暴君,和你可是有血海深仇啊,說實話,趁他病要他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講究什么江湖道義啊,還不是先弄死那家伙?」

「陳鼎業現在后方空虛,可正是給他來一下狠的時候了。」

「就這樣,聽老頭子我的,陳文冕那小子的蒼狼衛作先鋒,你小子的麒麟衛壓上,精兵強將,具裝重甲騎兵,就卵足了勁,朝著陳鼎業的后方狼狠給他來一沖,那小子必死!」

秦王只是看著遼闊天空,沉思許久。

九州鼎鳴嘯,雙瞳之中,神蘊內藏。

他看到了在那天地之間,一股股蒼茫肅殺的兵戈煞氣沖天而起,彼此交錯碰撞,便是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也仍舊可以感覺得到那股烈烈之氣,聽到如同刀劍碰撞的聲音。

該如何做?

李觀一依靠著大,看著天空,右手摘下了腰間的玉印,把那玉印托舉在手中,看著上面刻錄的幾個大字,心中則是早已經放空了,心神如同飄然而起,凌駕于天下局勢之上,俯瞰著如今的變化,一個個的念頭在心底升起。

是否在這個時候,自后方突入,徹底借著突厥的兵力輔助,前后交錯,將陳鼎業徹底殲滅。

還是說,養精蓄銳,作壁上觀。

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看著這一場大戰結束之后。

再順勢入場,殲滅陳鼎業所部,驅逐消磨兵鋒和戾氣的突厥草原?

亦或者·——·

大口的喘息聲音。

刀劍的聲音,箭矢破空的聲音,低聲的哀豪聲音,慘叫的聲音。

這許許多多的聲音連綿在一起,伴隨著血腥的味道,化作了戰場的一角,夜重道的呼吸粗重。

即便是宗師級別的戰將,在補給逐漸削弱的情況下,率領大軍追逐著草原,

死死咬住鐵浮屠大軍拼命,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此刻,突厥大汗王已經進入草原,后方的援軍抵達了。

突厥大汗本身中毒,又戰數次,被陳國的大軍死死咬住后方追逐后撤,此番大戰,種種狼狐不堪,早就已經心中憤怒不已,

再加上陳鼎業不顧一切,不顧自己的傷勢,也不顧大軍的傷亡,如同發瘋了一般死死咬住,拖住大汗王的軍勢。

猶如撩撥虎須。

后者在援軍抵達之后,終于再也忍耐不住。

調轉軍勢,前去和陳國廝殺。

此刻雙方進入了一場絞肉機一般的大戰里。

到了這個層次上,沒有了計策,沒有了謀略,只有一片遼闊的戰場,只有雙方投入的兵力,殺戮,傷亡,血腥,刀劍,皆已殺紅了眼晴。

陳天琦不顧一切拖住了中毒的大汗王,陳鼎業御駕親征,夜重道,周仙平,則是率領陳國最后的精銳,去瘋狂地和鐵浮屠兌子。

是的,兌子。

性命,血肉,在這樣的戰場上,幾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能夠用兩個人的性命拼殺掉一個鐵浮屠,那就是大賺了,即便是五個人,能夠殺死一個鐵浮屠,也值得。

所向脾的鐵浮屠,這一次沒能再度在這戰場上占據優勢。

陳國的軍隊,如同瘋狂一般地和他們拼死。

鐵浮屠尚且還有退路,他們背后是草原和帳篷,但是這二十萬,不,只剩下十三萬的陳國大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們的家國已經滅亡了,身后不再是他們的歸途,而前方則是悍然之敵,沒有后勤,沒有補給,沒有援軍,只有站在前方的君王,只有最簡單的一股氣。

鎮北關內,乃是中原腹地。

三百年來,絕無異族鐵騎能夠從此踏入。

夜重道把自己的傷藥分給了周圍的夜馳騎兵校尉,他自己的傷勢則是簡單的包扎了下,是短暫的對峙和休息時間,他去找了周仙平。

周仙平的身上帶著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道,手中的勾鐮槍不知道斷了多少把,他見到夜重道的時候,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了往日那種談笑風生之感。

周仙平道:「看起來,你還活蹦亂跳的。」

「可不要死在我的前頭。」

夜重道神色冷靜,道:

「放心,我會盡可能率領夜馳騎兵撕裂草原的騎兵的,若是沒有我等夜馳撕扯,讓鐵浮屠降速的話,就那種人馬具裝數千斤的玩意兒成群結隊,結成戰陣沖過來,就算是你的勾鐮槍軍陣也是沒奈何吧?」

周仙平啞然:「你還真敢說啊。」

夜重道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周仙平沒有反駁他,只是一起看著遠處的天空,煞氣層云,即便是他們這樣的老將,在這個時候,也隱隱約約有一種恍惚之感,周仙平道:

「如此沙場,就是你我之輩的結局了嗎?」

夜重道回應了一聲。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夜重道輕聲道:「魯有先說的對。」

「大陳啊,這樣的名字,這樣曾經有過的恢宏過去。」

「它的結束,不該以那種荒唐的方式。」

夜重道看著周仙平,微笑道:

「陛下所說的,轟轟烈烈的死法,彪炳史冊的死法,應該就是這樣吧,大陳最后的氣與血,不該用在中原的內戰之中,就在對外的戰場之上,耗盡我大陳最后的烈烈之氣。」

「鎮北關外,二十萬陳國大軍決死突厥。」

「上至于昏君,下至于步卒,全部戰死。」

「聞名天下的夜馳騎兵,和鐵浮屠一同墜入無間煉獄,消失于這天下。」

「后世史書,縱是不齒吾輩亡國,至少口中也要留下些微敬意。」

周仙平低聲道:「可惜了這些同袍。」

夜重道道:「二十余萬大軍,隨著我等踏上最后一戰的,尚余下十幾萬,殉國而亡,不也是男兒的死法?」

周仙平咧嘴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夜重道的肩膀,道:

「那么,十八層地獄再會了。」

夜重道握著拳頭,砸在了周仙平甲胄之上,他們各自歸于營中,率領自己的兵團,前方的沙場,煞氣沖天,兵家戰陣的氣焰幾乎已經化作了實質,攪動天穹,讓整個天空壓下來。

陰沉沉的。

突厥被陳鼎業不惜代價死死咬住后方。

陳鼎業這一支孤軍追著殺入草原,劫掠草原作為后勤補給。

對于大汗王來說,必須要將他們擊潰,否則的話,這十余萬陳國的大軍,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直接刺入草原的心腹之中,除去了這種戰法的恐怖之外,卻也還有其他的理由。

大汗王還記得那一日,他拼盡全力,拼著受傷從那一個陣法陷阱里面沖出來的時候,陳天琦以長槍橫掃,掃破了大陣,四方的慘叫聲音,吶喊聲音,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鼎業渾身染血,帶著火踏出來,拔出劍就朝著他的頭頂砍下來。

瘋子!

無論是那個時候的陳鼎業,還是之后發癲一般的戰略,都如同一個瘋子一樣。

大汗王知道,這樣的對手,就像是那種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腿不放的老狼,必須下手果斷狠厲,一口氣將這狼打死,否則的話,這狼會死死的咬著。

咬斷筋骨,咬斷經脈,就連被打死,都不會松開口,下手稍慢,稍微顧及自己,就會被咬成殘廢。

突厥出兵數十萬,打算直接用兵力差正面擊破陳鼎業。

你要殉國,就成全你!

而后順勢沖入鎮北城中,將此城占據。

大軍磅礴肅殺,一場大戰再度打響。

鐵浮屠成為了鋒矢,朝著前面沖來,背后則是緊隨其后的草原輕騎兵,馬蹄砸落下來的時候,聲音沉悶肅殺,猶如滾滾悶雷一般掠過了這遼闊的草原。

夜重道吶喊咆哮,率領最后的夜馳騎兵,踏上戰場,雙方廝殺在一起。

周仙平握著勾鐮槍,看著如同彎刀一般掠過戰場的夜馳騎兵和鐵浮屠交錯。

聽著刀劍的鳴嘯和碰撞,看著戰馬嘶鳴中倒下,看著鮮血炸開,穿著甲胄的戰士在高速對沖的時候,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打得揚起落下,又被敵我雙方的馬蹄戰陣踐踏過去。

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墜下,就是死亡,戰場的局勢變化太快,即便是周仙平,也不能夠明白,到底死的哪一方更多些,只是死死盯著前方的敵人,怒喝:

「出手!!!」

鉤鐮槍兵團結陣,軍勢和名將的氣息結合。

明明背后已經不再是故土,明明知道,這一場大戰幾乎就是消耗,自己的結局只是死亡,但是在這一瞬間,鉤鐮槍兵團爆發出的,卻是比起往日更為慘烈的氣焰。

他們的背后已經沒有歸途了。

他們就是這一支大陳兵團的結局了。

他們的背后,不是故鄉和故國。

是故國的死亡。

此心至此,不能不慘烈悲愴,悲愴之余,哪里還有所謂的惜命,怒喝聲中,

鉤鐮槍兵團和鐵浮屠正面沖陣,失去速度的鐵浮屠,面對著如同山巒一般的鉤鐮槍兵團,雙方皆有死傷。

周仙平斬殺了一名鐵浮屠的萬夫長將軍。

身上的傷勢卻也越來越重,之前的傷口崩裂,導致他的動作變形了,本來能夠擋下的招式,竟然被對方鉆了空子,周仙平看著對面也殺紅了眼睛的突厥悍將。

周仙平的心神一片安寧。

符合戰將的死法嗎?

他拋棄了槍,握著劍,朝著對面的側腹甲胄裂口處刺去,他會被對方的兵器打崩額頭,但是對方也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所謂中原戰將,死于討伐外敵。

很好,很好。

就在這個時候,耳畔似乎傳來了熟悉的大喊聲,周仙平死前的恍瞬間被打破了,戰場的氣焰涌動地進入他的感知,一切的流逝變得迅速。

凌厲的破空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一柄拋擲來的殘影,跨越遼闊的戰場抵達這里,就這樣插入到了周仙平和那突厥戰將之間,這把槍爆發出一股熾烈的氣焰。

硬生生給周仙平擋住了要命的一招。

長槍到插在地,極長,槍刃筆直,而有倒勾刃口。

周仙平證住。

鉤鐮槍!

何處來的周家戰將?!!

緊隨其后,新的馬蹄聲出現在戰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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