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機場的接機大廳常年人來人往,對于狗仔的蹲守,旅客們早已司空見慣。
用京爺們的話來說:明星算個屁,再怎么熱鬧那也是自個兒腿出來的,大爺大媽們隔三差五就逮一個的貨色。
四周戒嚴,車隊開進去接,那才叫地道。
但今天的熱鬧卻讓見多了世面的爺們忍不住側目。
“甄杰誠”
“江文”
“哎呦臥屮,這哥兒倆又湊一塊兒了!要來機場講相聲”
“論相聲,我還是覺得甄杰誠和于謙兒搭檔更好。專業,地道!”
“這么說,你不想聽甄杰誠和江文講”
“想!”
“那不就得了!有的聽就不錯了,您倒好,還挑上了!”
眾人七嘴八舌,望著長槍短炮涌向兩副墨鏡。
“師兄,給。”景恬從包里拿出一個眼鏡盒,遞給郭凡。
“恬恬,這是干啥”
“別墨跡,趕緊打開,戴上!”景恬一邊說著,一邊又掏出一副墨鏡,給自己戴上。
“恬恬,你這是啥時候準備的”
“就剛剛,下車去廁所時我繞了一圈,去店里買的。”
“學長戴了,江導戴了。待會兒要接的王導,不用想,肯定也是要戴的。”
“所以咱倆也要戴,不戴不專業!”
“眼鏡盒別拿著了啊,放我包里。”景恬扶了扶墨鏡,昂首挺胸,“學長和江導都走遠了!師兄,快點兒的,咱們追上去!”
加快步伐,迅速趕上,加入到閃光燈的包圍圈中。
“甄導,江導,你們二位已經很久沒有合作過了,什么時候出新作品”狗仔奮力遞上話筒,又補上一句,“路釧導演的《王的盛宴》已經完成后期制作了,據說已經在選擇檔期準備上映了。”
“路釧路釧是誰”甄杰誠挑了挑眉,帶動著墨鏡也顫了幾下,偏頭看向江文,“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江文搖搖頭,隨后反問,“我應該認識嗎”
“他很牛嗶”
“還是《王的盛宴》很牛咩”
“等等,《王的盛宴》是個什么東西”
“emmm,講的是楚漢爭霸,項羽和劉邦鴻門宴的故事。”狗仔壓抑著興奮,第一時間遞話。
“哦,那是踏馬牛嗶!”江文聲音洪亮,“羽之神勇,千古無二;國恒以弱滅,唯獨以強亡。敢拍這兩位,那肯定是有大能耐!拍出的作品絕對是頂級的精品,傳世的佳作!”
“有道理!”甄杰誠認可的點點頭,“沒有三兩三,誰敢上梁山都說一某師兄的《英雄》開啟了華夏商業大片的賽道,引發了歷史古裝大片的熱潮。”
“想必這位路釧導演定能鑄就商業古裝大片新的節點,創建新的標準,樹立新的豐碑。
“來來來,都提前給路導呱唧呱唧!他和我的三位朋友一樣,都是有大聰明的智者!”
嘩啦啦掌聲連成一片。
狗仔們手心都拍紅了!拍的是手嗎不,是銷量,是錢!
“甄導,您今天出來怎么…………………”狗仔們瞄了景恬一眼,“怎么沒跟稍稍成熟點兒一起啊”
“等等,你這叫什么話”江文不樂意了,指了指自己,“我不成熟嗎”
下一秒,一愣。連忙后退半步,與甄杰誠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我還在青春期,比較叛逆,喜歡犟嘴。”
“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成熟,幼稚著呢!”
“屮!你躲啥呢沒人會因為你的口誤然后誹謗老子跟你的關系!”甄杰誠翻了個白眼,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胳膊搭在景恬的肩膀上,“我說哥兒幾個,以后能不能別把年紀大的往我身上湊了”
“都說我不忘初心,但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十七八歲時喜歡二十多的,不忘初心’會不會指的是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二十多的”
轉過頭,看向景恬。
“恬恬,腦袋往我肩膀上偏點兒,配合著點兒!”
“對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呀!”景恬抿嘴一笑。“學長,你隨意,我不要緊的。”
“嗯,那就好。”甄杰誠咧著嘴,正視長槍短炮,“來來來,拿起你們的相機,拍!多拍幾張!”
“明天務必登報,務必要傳出我跟恬恬的緋聞,證明我的清白!”
機場圍觀的旅客已經憋不住笑了。
見過通過澄清緋聞洗刷污點的,沒見過靠制造緋聞來證實清白的。
“這應該是娛樂圈獨一份兒了吧”
“那可不!就甄杰誠這號的,估摸著連朝陽區的大爺大媽都懶的逮!好么,費了半天勁逮著個事兒,傳出去大家伙兒反而交口稱贊。”一名旅客一本正經的拿捏著腔調,
“我本以為甄杰誠已經爛到無可救藥了,沒想到居然才犯這么點兒小錯!是我誤會他了,踏馬的甄杰誠是個良民啊!”
“哈哈哈”周圍的空氣愈發快活。
“景導,新片制作的怎么樣了”從甄杰誠和江文這里拿到了新聞,又迅速轉向景恬。
“一切順利。”
“景導,您對新片的票房有什么展望嗎”
“穩中求進吧!《失戀三十三天》都六個路釧了,這次爭取八個。”
“景導,可是剛剛甄導和江導說,路導的《王的盛宴》是頂級精品,傳世佳作。”
“emmm,這么說的話,八個是有點兒不合適,有點兒太不尊重師伯了。”景恬抿著嘴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擠出酒窩,“那就十個好了!”
“十個你就這么看不起你路師伯”甄杰誠瞪了一眼,“再加幾個,否則路導會沒面子的!”
“還加啊”景恬嘟著嘴,“可是學長,再加我心里就沒底了。”
“以后別跟我一塊兒出來,這點兒底氣都沒有,丟人現眼!”甄杰誠啐了一口,“行了,都讓一讓,我朋友王衛導演航班落地了,該去接客了。待會兒也別堵著,要是耽誤了我招待客人,別怪我以后不配合采訪。
“好嘞甄導!”狗仔們紛紛讓步。”江導,景導,郭導,你們請。”
彬彬有禮,恭送衣食父母離去。
“王哥!歡迎歡迎!”
“老王,好久不見。”
兩副墨鏡默契直接跳過握手環節,熱情擁抱遠道而來的墨鏡。
“王哥,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學生,郭凡。”
恬恬不用介紹,新晉商業大導,華夏億元俱樂部成員,早就跟王佳衛有過交集了。
“王導您好!”
見老師幫自己搭梯子,郭凡連忙上前。摘下墨鏡,主動伸手,以示禮貌。
“早就聽說杰誠收了個滿意的學生,今天總算見到了。”王佳衛樂呵呵的,慷慨的釋放善意,一邊握住郭凡的手,一邊打量著,“嗯,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名師出高徒!”
“王導,您謬贊了!”郭凡搖搖頭,“老師肯定是名師,但我還夠不上高徒。”
“夠不上就盡力去夠!扯那些沒用的干嘛”甄杰誠瞪了一眼,“還有,叫什么王導禮貌呢”
“王叔!”恬恬不著痕跡的拉了下郭凡的衣角,隨后洋溢著酒窩熱情上前。
“王叔!”郭凡迅速反應過來,緊隨其后。
在甄杰誠的助攻下,在江文的起哄聲中,新任柏霖電影節評審團zhu席才剛下飛機,腳還沒站穩,便喜提大侄子大侄女一對,輩分1。
“王哥,客套話我就不講了。咱們什么關系用不著!”
“就是就是!”江文點頭。
“王哥,才強調的,你又客套了不是拎什么行李箱啊,長輩有事,晚輩服其勞,全交給郭凡便是!”
“就是就是!”江文接著點頭。
瞄了一眼王佳衛的行李,大件兒全在助理那兒。手里拎著的這個不僅體積小,而且這也沒拎著啊!機場的地這么平坦,拉著能廢多大勁整的跟受了多大累似的。
思及此處,再望向笑容燦爛的甄杰誠,江文抽搐了下嘴角。
hetui!踏馬的,這孫子!
“王哥,有事兒你就吩咐郭凡。”
“走,咱們上車,郭凡已經備好了宴席,給你接風洗塵!”
“就是就是!”江文習慣性的點頭。
下一秒,腳步一頓。
等等,郭凡備的宴席
不是我請的客嗎
屮!老子掏的錢!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談笑風生,金鼓喧闐。
可惜,高朋滿座中少了一個身影。
老趙的助理告知:老趙白天又失眠了,熬到下午總算閉了眼。
才睡著沒一會兒工夫!
見狀甄杰誠只能在電話里表示遺憾,然后叫上團伙及江雯麗等人,前來會客。
“王哥,碰一個!”
“郭凡,給你叔倒酒!”
“別,我自己來。”王佳衛推辭著,但郭凡都提著酒把瓶口對準杯口了。
“王哥,再碰一個,好事成雙嘛!”
“老王,咱倆也來一個!”江文故作不滿,“光和杰誠碰,不跟我碰”
“碰!這就碰!”一杯酒下肚,郭凡再次起身添杯,這回王佳衛沒有拒絕。
“老王,咱倆可是老交情了,什么意思你懂吧”作為曾經的墨鏡御用,李屏斌挑了挑眉。
“懂懂懂!”王佳衛迷迷瞪瞪的舉起酒杯,“咦,沒酒了。郭凡,給叔倒上,倒滿!”
“杰誠,老李,咱們三對一,這么干是不是有點兒不地道”看著王佳衛醉倒在桌子上,江文強行擠出慚愧,“而且老王被灌了這么多酒,是不是有點太傷他了”
“你………………emmm,傷個屁!”甄杰誠及時收住嘴,“不喝到盡興,那才是不地道!”
“我知道你想說:咱們沒陪著老王一起盡興。但這不是為了王哥身體著想嗎你想想,如果咱們全盡興,那王哥還不得被灌到坐救護車去醫院洗胃”
“有道理,是我見識少了,原來盡興是這個意思。”
“不然呢行了,不聊了,咱們該撤了。你今晚也別回去了,直接去我那兒,房間都幫你開好了。
“好!”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見到王佳衛頭重腳輕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但才扒拉幾口飯墊飽肚子,還不等養個神,又被甄杰誠和江文拉進了會議室,就著《困在時間里的父親》劇本以及拍思路展開討論。
“有意思,單薄的劇情,簡單的取景,卻往里頭塞了這么多細節。”江文咂咂嘴,“杰誠,你這是打算在米粒兒上雕花啊!”
“嗯,我想挑戰一下!”甄杰誠點點頭。
“和《此去不回》制造的“第一視角”有點像,都是用鏡頭拉著人去代入,去深層次的體驗。”王佳衛皺了皺眉,“不過《此去不回》主要考驗的是技法,這部《困在時間里的父親》不僅考驗技法,還極其考驗演員的演技!”
“技法差點兒,觀眾的感觸不深。可演員出現哪怕半點兒瑕疵,都會被放大,然后破壞掉整部電影烘托出來的氛圍。”
“是啊,所以我特意找了老趙來演。”甄杰誠嘆了一口氣,“但即便是老趙的演技,最近也卡住了!”
“你打算怎么調教”江文躍躍欲試。
“你覺得呢”甄杰誠看看江文,又瞅瞅王佳衛。
下一秒,三人異口同聲。
“熬!”
“熬!熬踏馬的!”江文搓了搓手,“沒有什么踏馬的驚喜,是踏馬熬不出來的!”
“熬到剝離雜念,虛室生白。”王佳衛扶了扶墨鏡,殘留的酒意逐漸被難逢知己的興奮所掩蓋,語調上揚,“熬出明心見性,得其三味!”
“要科學!要遵循方法論!”甄杰誠給二人各遞上一支煙,“這樣才能熬出效率,熬出成果!”
“啪嗒”
打火機竄出火苗,三道煙霧冉冉升起,隨著會議室里的空氣一同快活起來。
湛藍的天空點綴著朵朵白云,甚是壓抑,讓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徐徐的暖風拂過,好似能透過毛孔刺入骨髓,令老趙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衣服。
三天假期已過,重新回到片場。
“各單位準備!”執行導演拿起大喇叭。
眾人紛紛打起精神,嚴陣以待。
老趙咽了一口口水,稍稍偏了下腦袋,微微抬起眼瞼,小心翼翼的朝監視器的方向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