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徹底公開這件事，僅僅發個朋友圈是遠遠不夠的。
但蘇淮也不可能親自去吆喝，所以，他在深思熟慮之后，決定短暫放開論壇管制。
聊自己的、聊小顧的，未來一天之內都可以暢所欲言。
如此一來，校內八卦場應該會爆開了吧？
蘇淮打了兩個電話出去，給校園論壇解了禁，現在只屏蔽兩人的正面照片，不再追著名字刪帖，然后就放下手機再沒管了。
到了程立華家，程教授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王玉清坐在沙發里扒拉著平板看新聞。
“小蘇來啦？快坐快坐，飯馬上好，你先吃點水果！”
程教授特意走出廚房打招呼，相比之下，老王頭只是撩了一下眼皮，哼唧道：“要喝茶自己沏，反正家里你比我都熟了……”
顧同書不在場的時候，老王頭看蘇淮也沒那么順眼了。
有點像是中棒友誼靠鬼子，鬼子在不在，直接決定了中棒的相處模式。
不過，蘇淮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姥爺，顧叔叔給顧顧買的新車到了，顧顧非得送我一輛，顧叔叔不會生氣吧？”
狗淮擠眉弄眼茶力拉滿，老王頭眼睛頓時一亮。
“是你上回提到的那什么跑車不？”
“嗯吶可貴了！”
老王頭激動了：“擱哪兒呢？你開過來沒有？”
“我停到辦公樓樓下了，還被張主任他們看到了，訓了我一頓，說我太張揚。”
狗淮并不乖巧，但王玉清就愛這范兒，拍案高呼：“好！張揚點好！年輕人不張揚叫什么年輕人？”
看吧，他多爽？
然后狗淮還暗示他：“其實我不想收的，但是顧顧非得送……也不知道顧叔叔現在知不知道，生沒生氣……”
“嗯？！”
老王頭的反應不算快，但也回過味兒來了，馬上興沖沖掏出手機。
“肯定生氣了啊！但是生氣就對了……我得問問他！”
顧久玥挑好茶葉回到客廳的時候，便看到姥爺莫名其妙的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王玉清一副老氣橫秋的態度，劈頭蓋臉的開罵。
“顧同書你怎么回事？買那么貴的車給小蘇，胡鬧么不是？小蘇開著超跑拉著玥玥招搖過市，影響多么惡劣？他是孩子，不懂事，你堂堂一個董事長也不懂事嗎？！”
顧同書人在國外忙得焦頭爛額，這會兒正準備睡覺，結果鍋從天降，人都被罵麻了。
“不是，爸，當初那不是伱和媽要求我給玥玥換超跑的么？再說那車是給玥玥買的，她自己開不了，想讓誰開我還能管得著嘛……”
“管不著？”
王玉清氣勢更盛：“她把車子轉贈給小蘇你也管不著是嗎？那么貴的車，你們搞什么？！好好一個孩子，不用心去交往，硬生生用錢砸，搞資本主義拉攏腐化那一套，哪有一點我們家的清正學風！我乖孫女原來是一個多好的孩子，都讓你給帶歪了！”
“什么？！！！”
顧同書的嗓門猛然拔高十八度，蛋蛋里的空氣都給抽干了。
“她把哪輛車給出去了？臥槽，狗崽子是怎么敢的啊？他上回明明跟我表態不會收的！”
真的，狗淮明明都發過四的……
顧同書明顯有些失魂落魄，他也挺喜歡那倆大玩具的，還想著什么時候有時間開到賽道里去爽兩圈呢。
結果……一個不小心，徹底上了狗子當了！
王玉清捂著嘴，笑得假牙差點沒掉。
好不容易忍住了，他又繼續罵：“你管不好寶貝女兒，怎么好意思賴別人的？顧同書，我告訴你，以后一旦造成了什么不良影響，你要負全責！”
“嘟嘟嘟……”
直到話筒里傳來盲音，顧同書都沒從失魂落魄的喪氣中走出來。
愣了好一陣兒，他匆匆忙忙喊褚妍。
“去，趕緊查查玥玥那兩輛車，現在在誰名下？”
褚妍都懶得問車管所熟人，直接給武姐打了電話，開口就是一句：“那輛Chiron轉給蘇淮了？”
武姐言簡意賅：“蘭博基尼。”
“嘶……今天的事兒？”
“嗯，生日禮物。”
對話結束，褚妍哭笑不得的想：咱家小姐真大方，總共就兩輛車，那也得先挑貴的送……
回去和顧同書一匯報，老顧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媽的，出個國，家被偷了！
生氣歸生氣，但若是問他有什么辦法……對不起，真沒有。
“我我我……他她它……草！”
在臥室里來回轉了幾個圈圈，顧同書把手機一扔，決定不想了。
現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啊？又要不回來。
回國再研究吧，大不了以后想開毒藥的時候腆著臉跟蘇淮借嘛……嗚嗚嗚！
忽然好想哭是怎么回事？
實在氣急了，顧同書拿褚妍撒了口惡氣。
“下回再有這種事，我不希望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否則你還有什么用？！”
老顧聲色俱厲沒事找事，褚妍云淡風輕不動如松。
“好的，我知道了。”
老顧還在那納悶褚妍今天怎么如此綿軟呢，結果臨走之前，她忽然來了一句：“對了，小姐比您大方。跟了您十年，我到現在都沒混上3000萬身家……”
這一刀，戳得太疼了。
顧同書氣得跳腳——是真的跳起來罵：“咱倆的關系能一樣？！想屁吃呢你！”
“也對。”
褚妍認真思考了一下，恍然點頭：“小姐和蘇淮是能夠睡在一起的關系，而我只是您的生活助理……嗯，合理了。”
臥……槽……
顧同書氣得渾身都在哆嗦，指著褚妍，一句fuck都嗦不出來。
這不是刀，這是核。
顧同書就感覺自己只要一張嘴，肺子里肯定直冒黑煙，焦香焦香的那種。
累了，你們都去亖吧，一起！
在顧同書左顧右盼找到趁手家伙之前，褚妍果斷溜之大吉。
她一點都不怕BOSS生氣，因為最開始她就是因為不拍馬屁而被選中的，頂富一般不太喜歡找生活助理來約束自己，可一旦決定找了，那就大概率會找一個具備對抗性的“諍臣”。
用顧同書自己的話來講：“我身邊的阿諛奉承已經夠多了，如果生活助理也只知道拍馬屁，我要什么你給什么，那你和早前的貼身太監還有什么區別？”
像老顧這種人，需要的是一張貼身攔截網，而不是挖空心思討好他的純奴才。
褚妍深知這一點，所以……
戳得好爽！
褚妍都爽到了，王玉清只會更爽。
老王頭把電話一撂，當場就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嘎嘎嘎嘎……”
都不是好動靜，跟魂殿長老似的。
顧久玥聽到了一多半對話，苦惱的嘆了口氣——家里一個老小孩，一個醋罐子，我真是太難了。
然后沒等她開始泡茶，老王頭忽然一擺手：“乖孫女，今兒泡那個紅印茶餅，給蘇小子整點好的！”
顧久玥只感覺哭笑不得。
“姥爺，快吃飯了，你倆不能喝那么濃的茶！”
要不是為了你倆的身體著想，我早把你最貴的茶餅拿出來了好吧？
“額，也是……”
王玉清被管得灰溜溜的，終于不那么跳了。
但是，興奮還沒褪去，愉快始終澎湃。
“蘇小子，壞還是你壞啊，提到刺激顧同書，你是介個！”
蘇淮瞄了一眼老王頭豎起的大拇指，果斷搖頭：“您說什么呢？我聽不懂。打電話罵人的是您，結果鍋往我頭上扣？”
“哇！”
老王頭氣笑了，不住搖頭：“你可真是……小賊，我踏馬越來越看好你能收拾了狼崽子了！”
“您又講粗口！”
顧久玥停下動作，一瞪眼睛，王玉清馬上堆笑作揖，示意錯了。
蘇淮適時補刀：“嘖嘖嘖，清華教授，兩院院士啊……”
小顧聞言，把本該倒給姥爺的茶葉收了回來，重新把之前的冷茶推了過去。
“您還是喝這個吧，去火！”
王玉清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哆哆嗦嗦手指蘇淮：“你小子到底是哪邊的？怎么四處煽風點火啊？”
狗淮歪在沙發上，嗤的一聲輕笑：“我不和顧顧一邊，難道還信你們倆啊？自己什么家庭弟位，需要我提醒嗎？”
噗呲！
這一刀，真真戳到王玉清心窩窩上了。
老王頭疼得頭皮直發麻，而且越想越不對勁兒——這狗崽子之前恭恭敬敬的，等我收拾完顧同書，丫的馬上翻臉，這是什么行為？！
拿我當哈巴狗來逗弄吶？！
額，蘇淮沒那意思，但確實有點溜狗行為……
怪誰呢？
還不是小顧給他慣的！
看著寶貝孫女一點都沒生氣，笑得花枝亂顫，王玉清是徹底沒轍了。
懟又懟不過，嚇又嚇不住，還指望他收拾顧同書給自個兒解氣，老頭我能怎么辦嘛？
算了算了，當成自家熊孩子忍一忍吧！
等到程立華做好飯出來喊他們上桌，老王頭自覺堆出一張笑臉，還主動給蘇淮盛了碗飯。
鬧歸鬧，讓老人給盛飯這種事蘇淮肯定不能接受，主動把那碗飯讓給小顧，他又親自盛了三碗，分別推給程立華和王玉清。
程教授樂得合不攏嘴，怎么看蘇淮怎么喜歡。
“坐坐坐，快坐，小蘇，今天是你生日，姥姥也沒做什么好菜，專門給你預備了一碗長壽面的料，待會吃差不多了再下鍋，你嘗嘗味道……”
蘇淮特別感動，嘴甜得一批。
“謝謝姥姥！讓我在離家千里之外也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哎喲不對，在家里我都沒有這種待遇，我媽煮碗方便面都只有狗才肯吃，長這么大我還真沒吃過長壽面，今天真是圓滿了……”
程立華被逗得啊，笑到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
“你這孩子，真能夸張，一碗長壽面有什么圓滿的？你媽也不是沒有那份心，可能只是手藝潮了點吧？”
有討好老太太的機會，狗淮果斷把親媽賣了個干凈。
“那豈止是潮啊？那是北極圈的冰冷大浪！
我跟您講，初中那會兒我長得跟豆芽菜似的，主要就是營養不夠，但凡不是餓得快要暈過去了，我是真不想碰她做的東西。
我們家總共就四頁菜譜——
從入冬開始，土豆子熬酸菜粉條，吃到來年4月份開春。
然后春天開始吃呼土豆茄子扮二米飯，榨一鍋小蔥雞蛋醬，再上野地里薅點婆婆丁，咔咔往里拌。
等到入夏開始，燉豆角子一天三頓，一直溜到入秋。
秋天是我們家伙食最好的時候，多出了各種新鮮蔬菜大亂燉。
具體做法是擱條魚或者擱點五花肉溜鍋底，然后有啥往里燉啥，有一回我老舅從山里出來，帶了好些山珍，那天我們家吃的是鯽魚大豆腐三種菌菇加木耳白菜粉絲山藥海帶蝦米樺樹皮一鍋出！”
程立華笑得直抹眼淚，喘著粗氣問他：“你這孩子……樺樹皮是認真的？”
“真的！”
狗淮悲憤極了，哭訴道：“那是我舅特意帶來給她入藥的，誰知道她能把那玩意也當成山珍給燉里頭啊？！”
“哈哈哈哈……”
小顧實在受不了了，趴在他肩膀上直不起腰來。
王玉清幸災樂禍的問：“味道呢？咋樣？”
蘇淮盛情邀請：“有功夫您來一趟，我讓我媽用心發揮，您親口嘗嘗就知道了……”
小顧很不理解：“用心反而更差？”
蘇淮努力解釋道：“有天賦的人用心，那叫做揮灑才華。天賦為負的人，越用心越能搞出奇奇怪怪的效果，‘我尋思這么整指定能行’，每當她這么想的時候，其實還不如一天三頓豆角子……”
“其實你們東北的油豆角特別好吃……噗！”
程立華安慰了一句，到底沒忍住。
好吃是真的，但是哪個正常人禁得住一天三頓那么禍禍啊？
“好孩子，來嘗嘗咱們家這口京醬肉絲，苦了你了……”
好孩子是純扯淡，但蘇淮確實把老太太哄得龍顏大悅，不停的給他夾菜。
王玉清也沾了他的光，美滋滋喝了一兩小酒，沒挨呲兒，難得的吃了一頓舒心飯。
蘇淮干了三碗大米飯，又把后面煮的那碗面條全造了，連帶著顧久玥都多吃了好幾口，樂得程教授高呼：“以后每天中午都來家里吃！”
淮哥可沒有那么厚的臉皮。
“別，天天這么吃，寒假我的日子可咋過啊？除非放假了您跟我走，我帶您和顧顧到山上貓冬去……”
王玉清頓時瞪圓眼睛，你這狗崽子怎么如此惡毒？
程教授當然開心了，不無遺憾的道：“其實我還真挺喜歡東北的，黑土地，日照長，種什么都比關中好吃，咱家的不少食材都是那邊來的，以后退休了，我真想在東北自己種個園子……”
“您是會吃的，我們那邊的蔬菜瓜果確實有味兒。”
捧著聊的方式，激起了老太太的談興。
“這動植物生長啊，日照和溫差是很重要的一環，西北沙漠的瓜果，東北的米面蔬菜，甚至阿拉斯加的蝦蟹貝類，長得越慢沉淀下來的營養物質就越多，你們東北是個好地方啊，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在那邊養老……”
這話有意思了嘿！
其實以兩位老人的地位，哪怕不用顧同書幫忙，想去哪兒養老都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現在所謂的“有沒有機會”，你得把它拆開來聽，才能理解其中的暗示。
要是換成別人，可能就不敢接這句茬了。
但是蘇淮不管那么多，先哄了再說，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梳攏。
“嗨！您跟我親姥姥似的，還需要特意找機會？這次回家我就把院子給您搭好，明年夏天的時候，您就直接過去避暑！”
程立華好像當真了，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真的？”
狗淮心里突突但絲毫不慌，穩穩點頭：“真的！到時候讓我媽跟你作伴，您別讓她碰灶臺就行……”
“哈哈！那不能夠”
程立華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打定主意要去。
仔細想想，其實把小顧拐到東北去也不是什么壞事，老顧在帝都魔都國外來回跑，肯定顧不上再看著寶貝女兒。
暑假那么久，玩到最后，她還不得徹底變成我的形狀啊？
老顧你想見女兒？
來，打個申請，讓哥們看看你的誠意！
狗淮感覺，如果真能做到，那肯定會爆出更多金幣，稀里嘩啦的那種大爆。
拐賣人口計劃，大大滴可行！
狗淮狠狠的心動了，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顧久玥，決定慢慢吹起枕頭風。
目標：明年夏天，帶她下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