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小顧要午休，蘇淮乖乖告辭，結果老王頭興沖沖要送他。
你那是想送我嘛？
我都不稀得拆穿你！
在程立華沒好氣的眼神中，蘇淮帶著老頭兒下了樓，直奔辦公樓。
王玉清背著手，自個兒給自個兒找補：“我可不是為了看你那輛破車啊，我是想找老朋友聊聊天……”
“啊對對對！”
蘇淮猛猛點頭：“車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咱們就看顧叔叔回來時的表情”
王玉清忽然又覺得這孩子看著順眼了，懂事兒！
到了地頭，王大教授只瞄了一眼車身，態度還挺平靜的。
可別拿老王頭不當干部，人家是見過真正大場面的巨犇。
“就這破車，居然值一個億？”
蘇淮實實在在的回道：“主要是各種稅貴，倒不是工業本身多值錢，這玩意咱們家也能造，只是沒必要再從燃油車的路上走下去而已。”
狗淮真是拍馬屁的專家，一句話就把老王頭給哄得眉開眼笑。
“你能有這樣的認識，不錯，有點氣勢，我最煩的就是崇洋媚外的國人，顧同書這方面就很討厭！”
蘇淮心里一動，裝出一臉好奇：“沒發現顧叔叔的立場有問題啊？他改國籍了？”
“國籍倒是沒改。”
王玉清搖搖頭，絮絮叨叨講了幾句以前。
“不過他年輕的時候特別崇拜西方，總跟我講一些抿主自由、要學習米利堅之類的屁話，要不是屹之對他死心塌地的，我早都把他打出家門了，還能容忍他在我面前大放厥詞？狗屁不通的玩意！”
蘇淮繼續勾他的話：“嚯，顧叔叔還有這過往呢？那他現在怎么改了？”
“他又不傻，在哪兒更容易賺錢，他看不到嗎？”
王玉清的語氣不大好，很明顯，心里的刺始終都在。
“顧同書那種人，就連愛國都是極其功利的現實主義，怎么樣有利于發展，他就怎么做，典型的有奶就是娘！你不要學他，要保持一定的理想主義，要有信念感，錢可以少賺，心不能歪！”
被教育了，但蘇淮的心情還挺好的。
老王頭那一代人，有學閥有貪官有二狗子，但更多的是堅定的戰士，極其理想主義，極其浪漫。
蘇淮自己不是那種人，卻非常欽佩他們。
因為蘇淮親身經歷了那至關重要的十年，眼看著咱媽翻云覆雨，構建了新的世界格局，然后回頭再翻歲月史書，終于明白了有多少理想主義者一直在為民族崛起而默默奮斗。
蘇淮自己生活在一個稀爛的工作環境中，可那是行業爛，是過于娛樂化所導致的一切向錢看，其實有精氣神的戰線多了去了，有志氣有理想的同齡人也隨處可見。
一群博主和主播，代表不了整個新生代。
所以蘇淮聽了老王頭這番話就感覺十分汗顏，誠實道：“其實我也是現實主義愛國，人的價值觀總是不斷成長變化的，這方面倒也不必苛責顧叔叔……”
“你不一樣。”
老王頭看上去十分欣慰，而且給蘇淮下了一個很好的斷言——
“伱的思維，體現出來一種從根源里散發出來的民族自信，真正的功利愛國者不會像你這樣思考問題，我帶學生那陣子，有一半以上出了國就再沒回來，我很了解他們，你是有信念的！”
蘇淮聽得哭笑不得。
怎么我講實話您還不信了呢？
不過也對，他現在的思維是經過事實改造的大中華至上的新民族主義，早已不是年輕不懂事時的狹隘憤怒，變化還挺大的。
新生代很難不自信，最開始盲目自信，后來看世界越來越多，變得理性自信，中間一度因為某些事情催生出了大批的鐵血自信……
總之，時代不一樣了，顧同書的成長經歷，蘇淮永遠體會不到，但是可以大致理解。
可這并不妨礙他繼續給老顧挖坑。
“信念我不敢說，反正我是很佩服您這一代人的堅守，替兒孫把苦都吃盡了，顧叔叔能把生意做到那么大，確實應該感謝您這一代人的付出，我能有現在安穩快樂的生活，也要心懷感恩。
所以您別看我有時候愛跟您鬧，可那是親近，我跟顧叔叔撕吧起來那才叫真的狠呢！”
王玉清聽到這話，那叫一個開心，用力一拍巴掌。
“對嘍！那個小狼崽子比你就是差在這兒了——不懂得感恩！好像什么都是他自己的努力結果，一切都是他應得的，狗屁！自我奮斗怎么可能凌駕于時代浪潮之上？
自命不凡！不知所謂！
以后啊，你別學他，有機會就讓他難受一下，姥爺一定站在你這邊！”
好么，圖窮匕見了是吧？
蘇淮忍著笑，肅然點頭。
“您放心，我和他相性不和，肯定尿不到一個壺里！”
王玉清滿意極了，看蘇淮忽然順眼了十倍，就感覺這小子太有自己年輕時那種虎頭虎腦的勁兒了。
“好好好，我啊，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以后只能指望你啦！”
蘇淮頓覺無語。
這話真難聽，咋滴，你要臉，我不要唄？
但事實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狗淮對顧同書，連吃帶拿的，但是一點不軟，突出一個下得去手。
像老王頭這種要臉的主，再斗一百年也斗不過顧同書。
在辦公樓門口散開，一老一少，笑得各懷鬼胎……啊呸呸，各自滿意。
和老王頭不算白扯淡，達成了統一陣線不說，還深入了解了顧同書的本性，收獲不小。
老顧家里頭總共就那么幾個人，除了小姨王樂之還沒見過，其余所有人都明目張膽的站在狗淮這邊了，你告訴我，怎么輸？！
輸不了一點你知道嗎？
狗淮哼著歌，開開心心回到寢室，剛到門口，就被一幫小哥們堵住了。
“義父！”
大高二高，隔壁寢對面寢，管院的外院的……呼啦一下子涌進來十幾號人，把屋里擠得滿滿登登。
“爸爸，快，給我摸摸你的大雕！”
啥玩意？！
蘇淮感覺好像是被一群喪尸給圍住了，一個個的全躺著哈喇子，眼珠子通紅。
“車鑰匙！”
“對對對，我都不敢想摸摸車，摸摸鑰匙就滿足了！”
“哥，那是真的毒藥不？我好奇一上午了！”
“求你了，讓我坐一下副駕駛吧，我屁股洗得干干凈凈，還噴了香水……”
蘇淮趕忙護住襠，緊急躲開了他們伸過來的魔手。
“靠！你們離我遠點，一群死變態！”
尖叫根本沒用，直到他著急忙慌的把車鑰匙扔出去，這幫狗爪子才終于松開他。
“哇！這就是男人的高潮遙控器嗎？”
其實毒藥的車鑰匙破破爛爛的，和后世那些智能車的全自動感應器根本沒法比，但是在他們手中就好像珍寶一樣。
這年月，剛剛生產3年的蘭博基尼毒藥堪稱是跑車之王，摸一下車漆都能讓男人高潮。
額，或許也不止是男人？
狗淮本人倒是還好，過了那種興奮勁兒了，但是這群20歲左右的少年顯然扛不住超級神車的刺激，一張嘴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淮哥，蹬這車爽不？”
蘇淮搖頭：“一般般，不如賓利的后座。”
“靠！”
“淮哥，這車落地多少錢啊？快讓我死心！”
蘇淮斜眼：“什么話？好像200萬的911你就買得起似的……”
“嗚嗚……哇！”
“淮哥，毒藥咋還有這種涂裝啊？”
蘇淮嘆氣：“原本是純黑的，但是到了中東王爺手里之后，人家嫌棄不夠霸氣，于是又給加了點純金。”
“暈！涂料是真的金子啊？”
蘇淮點頭：“嗯吶，真金，鍍上去的。”
趁著他們問題多多的功夫，蘇淮算是徹底裝爽了。
不過問題太多也煩，狗淮決定終止話題。
剛冒出想法，楚長闊就把機會親自奉上了。
楚大少酸溜溜的問：“真是你的車？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小一億的價格，你掏得起？別是故意借過來跟我們裝逼的吧？”
可算是找到機會了，狗淮眼睛一亮，喜滋滋回道：“我哪兒買得起啊？真有一億干點啥不好？”
楚長闊聽得心頭一喜，正要繼續追問，便看到狗東西悠悠補上下一句。
“這車啊，是別人送的，這不是我今天過生日嗎？顧久玥也不知道哪跟筋搭錯了，非得送我個這玩意，一大早上就給我停樓下了，我怎么推都推不了，這給我鬧挺的啊……”
臥槽？！
狗淮的話音還沒落干凈，整個寢室里就徹底靜下來了。
一群大男生，捂腦袋的捂腦袋，薅頭發的薅頭發，還有人把拳頭整個塞進了嘴里。
嗯，瘋一半，傻一半，剩下兩個失去意識了。
等到狗淮滿臉“難受”的一攤手，房間里忽然爆炸。
“我草草草草草！”
“真的假的？不行，我不能信！”
“狗賊，你TM怎么不去死！”
“媽媽呀！我不想活了！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啊？天天給你這種贏家當陪襯！”
“爹！求你了，教教我！”
狗淮是真損，閑著沒事兒逗小孩不說，逗完了他還捅人家腰子。
“騙你們干啥？車我停校本部辦公樓了，和顧久玥下車的時候剛好碰到咱們院領導，這幫老頭不勸我好好學習，非得讓我用心搞對象，說些什么少奮斗80年之類奇奇怪怪的話，呸！我是那種人嗎？”
“草！干他！”
這幫窮哥們實在受不了了，見過愛裝逼的，沒見過這么欠打的，于是一擁而上，想把蘇淮按倒努努一頓。
如此危急的時刻，狗淮卻一點都不慌，打了個響指，悠然道：“兒子們，上！打贏了車里隨便拍照！”
大高二高騷雞夏羽頓時攔在前面，爆發出8倍斗之力，一人按死三個……
鬧夠了之后，校園論壇里很快多出一堆帖子，只講一件事——
帝都高校聯盟里，軟飯的王登基啦！
“蘇淮的生日禮物是一輛蘭博基尼毒藥”的消息在校內瘋傳，甚至一不小心就登頂了熱搜。
其實相關熱搜上午就在醞釀了，毒藥有這牌面。
只不過，單純的一輛毒藥顯然不夠有爆點，再加上軟飯硬吃那就不一樣了。
驚爆！國內第一輛毒藥竟是富婆送給小白臉的生日禮物？
自媒體聞著味兒就沖上來了，起手就是一篇軟飯之神，男人楷模，他憑什么？
那熱度漲的，簡直嚇人。
關心不關心車子的人都會點進去瞅一眼，再點評兩句，罵蘇淮的人占比80。
很快，蘇淮是誰也登上了熱搜。
原本他就處于一種“待爆”狀態，之前唱歌的熱度還沒有徹底消退，萬能的網友很快把《假如愛有天意》的視頻和蘇淮的簡略資料轉發出去，形成了第三個熱搜——
天意男神蘇淮#軟飯之王#潘驢鄧小閑
狗淮沒慌，他也是有媒體的人。
一聲令下，星虞的輿論機器轟隆隆發動，一堆“爆料貼”把水攪成了漿糊。
他深知輿論的鋒利和不理性，所以沒有任何洗白動作，專門往外灑各種吸引眼球的八卦。
什么新一代京圈四公子、王思明都要賠笑、劉亦菲的小奶狗、古力娜扎的前男友、海天盛筵impact回回都有他、曾經是白馬會所頭牌小鴨……
一堆半真半假用心p過的照片咔咔一頓發，最后蘇淮的同班同學都被忽悠瘸了。
紛紛在群里問：真的假的啊？
真假重要嗎？
對于圍觀群眾而言，一點不重要。
蘇淮太懂網友想看什么了，輕而易舉的讓他們陷入在細枝末節上的爭論，然后早早的花錢把微博拿下，買掉了顧久玥的名字，在熱度最高的時候把送車的“白富美”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公司的另一個A級主播圈圈。
這姑娘是中戲大二的在讀生，顏值巨高，想賺錢又不想被人養，想紅但又沒演技沒資源，于是就簽到星虞準備當兩年主播賺點快錢，屬于是又一個被虞姬的收入給勾起富婆野心的追夢人。
當主播，其實她沒啥前途，太好看所以不會哄男人。
公司那邊也不知道她能干啥，準備往博主的方向培養——因為確實太好看了，中戲表演班也算是稀缺資源。
蘇淮臨時把她抓出來，貼上去一個白富美人設。
一瞬間，硬生生造了個頂流出來。
會玩還得是狗淮，甚至，這還沒完。
他反手又給顧同書打了個電話，聲音里滿是不好意思。
“對不起啊，顧叔叔，我沒想到一輛車能鬧到這么大……”
“你是豬嗎？！”
顧同書特別生氣，但是，蘇淮沒讓他把火發出來。
“顧叔叔您放心，我這邊已經開始處理了，砸了幾百萬用來撤熱搜，保證不牽連到顧顧，不讓任何人打擾她！”
講到正題，顧同書只好收斂怒氣，先確保蘇淮能夠擺平這事兒。
“現在處理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搞定？”
蘇淮一樂，靦腆回道：“錢我舍得花，但是吧，我這邊的力量還是差了些，顧叔叔，您能不能幫忙介紹一點媒體資源啊？”
顧同書眼前一黑，血壓又控制不住了。
狗崽子，你怎么敢的啊？！
開著我閨女的車，然后我還得動用自己的資源，幫你擦屁股？！
他氣得直喘粗氣，好半天沒說話。
他不吭聲，蘇淮卻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顧叔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咱們先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回頭我親自登門請罪，好不好？”
好你媽個頭！
顧同書嘭的一聲摔了電話。
他動動腳指頭，就知道狗崽子打什么主意了。
不就是想扒拉自己的媒體資源，跟那些關鍵人物搭上線嗎？！
顧同書是想拒絕的，堅決不讓狗崽子繼續占便宜。
可問題是，如果不把這些資源交給蘇淮，那么，他就得親自發話，花自己的錢讓那些人幫忙壓熱搜、撤名字、改新聞。
錢不多，幾百萬再加上一點人情就能覆蓋所有主要媒體。
但可是，可但是……這錢花得多憋屈啊？！
顧同書左思右想，硬是沒想出來這個陽謀怎么解。
要么給資源，要么花錢，選吧！
蘇淮老神在在的等著，大約一分鐘吧，褚妍把電話回過來了，言簡意賅的告訴他有多少家媒體可以配合公關。
蘇淮一邊把名單發給富總，一邊笑出了豬叫聲。
像這些具體處理業務的各平臺中流砥柱，你自己想聯系，廢老大勁都不一定能成功。
但是，有了一次從上至下的業務合作，然后請出來喝喝花酒培養一下感情，下次再有事兒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星虞這家新建公司原本沒啥媒體網絡的，現在，這不就直接成型了？
狗淮喜滋滋的砸出去好幾百萬，把自己惹的事擺平了。
中間只損耗了一個顧同書，然后回頭還能再跟程教授討好賣乖。
什么叫做一石N鳥啊？
想做軟飯的王，光大是不行的，還得姿勢多。
狗淮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擅長這些奇奇怪怪的技術，或許，這就是天生的騷？
騷淮摸了摸下巴，一眨眼間，又想好了怎么繼續乘勝追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