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看著窗外明亮的天空,龔雪腦子還有些發蒙。
回憶起早上的事情,到現在對她來說,都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可是身體上的變化又在明明白白的告訴著她,那不是夢。
“醒了?”
“中午想吃點什么,我下去給你買!”
就在這時候,李長河走進來,溫聲沖著龔雪說道。
聽到李長河的話,龔雪張張口,以前原本脫口而出的“姐夫”現在也喊不出來了。
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李長河了。
“我都可以!”
躺在床上,龔雪聲若蚊蠅的說道。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在旁邊坐了下來,李長河又輕聲的問道。
聽到李長河的詢問,龔雪此刻臉又紅彤彤的一陣發熱。
其實她沒有太多的不適,雖然看起來她身形比較較弱,但事實上她的體質還是很好的。
年輕的時候在農村干活,雖然干得少,但是體質也得到了鍛煉,后面又去了文工團,幾乎也是各種文體活動。
所以除了早上那些不適之外,她現在睡了一覺,已經沒什么感覺了。
“我沒事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低聲的沖著李長河說道。
李長河見狀,隨后坐下來,然后將她輕柔的抱起來,隨后在她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
“真的要這樣嘛?”
當聽完李長河的話,龔雪有些猶豫。
不過之后,還是輕輕地點點頭,然后靠在了李長河的肩頭。
“我都聽你的。”
隨后,李長河下樓,又買了些吃的,兩個人一并吃完了午飯。
下午龔雪繼續在家休息,李長河則是先拿著自己寫好的稿子,隨后來到了盧局長的辦公室。
廖老那邊情況不知道如何了,最近他也沒顧得上問。
辦公室里,盧局長正好在,看到李長河進來,有些詫異。
“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盧局長沖著李長河好奇的問道。
“領導,我寫了份東西,這東西不適合讓人轉交,所以我親自送過來了。”
李長河將稿子拿出來,然后遞給了盧局長。
盧局長好奇的接過來,然后仔細的看了起來。
很快,他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這份米國現狀論述,表面上是一份社會綜合報告,但是實際上來說,已經可以說是一份情報大全了。
尤其是對于現在的高層,全面認知米國那邊的綜合勢力,有著極大的幫助。
“這東西”
“是我自己回到京城后寫的,最近我在米國那邊了解到的一些狀況,我覺得應該提交給國內。”
李長河輕聲的說道。
“好,很好!”
“長河,你這個報告,寫的很及時啊。”
“現在上面對于米國的大選換屆也很關注,畢竟不同的人上臺,對我們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你這個報告,算是給了我們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
“等會我就把它遞上去。”
盧局長只看了一部分,就肯定了這份報告的價值。
他也算是負責對外事務的負責人之一,很了解如今國內對于歐美的海外情報,是不全面的,很多方面都比較片面。
但是這也沒辦法,有些東西你沒法深入探查,就只能從表象搜集,搜集到的東西,自然就相對片面。
而李長河這個,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打入敵人內部了,再加上他本身的政治經濟學知識,整理歸納出來的分析,盧局長覺得更鞭辟入里,有一種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清晰感。
“那領導,您先忙,我這邊,不方便多待。”
李長河也沒繼續多說什么,有些東西,交上去就可以了。
從盧局長的辦公室離開之后,李長河又看了看天色,隨后打了個出租車,然后往北影廠趕去。
他得去北影廠把那輛面包車開出來,要不然自己的交通范圍實在太過受限。
到了北影廠運氣不錯,面包車停在廠里,并沒有被開走。
李長河出門的時候已經拿上了鑰匙,所以直接過去,用鑰匙把車門打開,然后發動了車子。
開著車,李長河一路直奔昌平,然后來到了朱辛莊。
九月份剛開學,老田他們正在學校里面招兵買馬,準備南下大干一場。
朱琳雖然說也加入了劇組,但是畢竟還是學生,所以也不能說跟龔雪一樣天天待在家里,所以她也得來學校里,等到劇組籌建完畢,到時候再一起離開。
這也是她把龔雪一個人丟在家里的原因,龔雪有了新劇組,跟北影廠說一聲就可以不用去了,但是朱琳不行,她還得來學校。
車子開進了校門,隨后找了個地方,李長河把車停下,然后往學校里面走去。
“長河?”
就在這時候,一群人正好從宿舍樓出來,看到李長河,沖他打著招呼。
“謝元?”
李長河看著跑過來的謝元,有些詫異。
“你怎么跑朱辛莊這邊來了?”
他們表演系上課不是在小西天那邊嘛,他怎么跑朱辛莊這邊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們現在在你對象他們劇組里呢!”
謝元聽到李長河的詢問,得意洋洋的沖著李長河說道。
“你加入了老田他們的劇組?”
“你演哪個角色?”
李長河打量著謝元,好奇的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謝元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隨后有點扭捏的說道:“哥們演武藤次郎,順帶兼劇組場務。”
武藤次郎就是劇本里面,那個鬼子商人,最后把整個男女主兩家包括他們的莊園都炸上天的那個潛藏出的大反派。
戲份不多,但是人物很重要,因為他的存在,可以說升華了電影的格調,大國之間的相互寄生,就是通過武藤次郎這個人來展示的。
“原來是他啊?”
“我還以為你演男主呢?”
李長河這時候笑著打趣說道。
他算是知道謝元為什么扭捏了,主要是武藤次郎是電影中的反派,還是個鬼子,形象不太好。
雖然如今兩國邦交正常化了,但是這種角色依然屬于比較遭人嫌棄的角色,一般有志于飾演光輝偉岸形象的演員,是不愿意接的。
“呸,男主田壯壯要長得好看的,哥們沒排上號,他選了周里京。”
謝元這時候“惡狠狠”的說道。
“男主選了周里京?”
“老田這是把男女主都從學校里選拔了啊。”
不過想想也是,男主刻畫的是就是長相俊逸但是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年輕男子。
在這一點上,謝元確實沒有周里京有優勢。
而且周里京的長相有點陰柔,不是朱時茂那種完全的陽剛,演這種男主其實還是挺合適的。
“反正我也不嫉妒,都是演王八蛋,誰也沒比誰好哪去。”
“長河,你不知道,你設計的這個故事,可是讓學院老師吵翻天了。”
謝元這時候一邊跟李長河走著,一邊又沖著李長河笑嘻嘻的八卦說道。
究其原因,就在于李長河這個本子,全員惡人,沒有好鳥。
七宗罪的宗旨,讓整個劇本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原罪,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都有著自身的弊端。
而這對于一直以來宣傳資本罪惡,窮人光榮的很多老師來說,這個本子有點大逆不道,三觀不正。
也因此,對于田壯壯要拍的這個本子,學院內的老師爭論不一,有的批判,有的支持。
不過好在李長河早就做了預案,電影方屬于港島,也不在國內上映,甚至到時候都可以不算合拍片,只是電影方那邊找了大陸這邊協助。
也因此,雖然爭執很多,但是最后也不影響什么。
再者說了,年代放在了建國之前,可不就是萬惡的舊社會嘛。
“哎,咱們這是去哪?”
走著走著,李長河發現線路不對,這不是去導演系教室的路啊?
“朱琳不在教室,學校那邊給我們劇組批了個活動室,現在老田他們都在活動室呢。”
“現在他們都在那邊培訓呢。”
謝元這時候沖著李長河解釋說道。
“培訓?”
“對,雖然對劇本有爭執,但是建組的事情已經定了,這是不可改變的。”
“院長和幾個表演系的老師就給批了間活動室,除了籌備劇組之外,還讓選中的那些學生在里面揣摩人物,先對對戲,老師們給點評和指導。”
“畢竟是要走出國門的電影,既然說了是去歐洲沖獎,院長他們也很重視的。”
聽到謝元的解釋,李長河明悟的點點頭。
這是給自己的學生們開小灶來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這些人就算是再有天分,但是也還是年輕演員。
既然要搞一部走出國門的電影,那么當然不能讓自家的學生墜了名頭。
而且如果真的要是獲獎了,那到時候,對北電來說,也是一大榮譽啊。
很快,謝元帶著李長河來到了安排的活動室。
活動室里面,果然一大幫子人正圍在那里,而在中間,一個英俊的青年正在面對著空氣,聲情并茂的念著臺詞。
一旁的朱琳,也是坐在那里看著。
不過當李長河走到門口的時候,朱琳似乎心有所感,這時候恰好轉過頭,然后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長河。
緊接著,朱琳站起來,然后快步的走了出來。
“你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走,咱們先走!”
說罷,朱琳拉著李長河,快步的往外走去。
“嗯?”
李長河有些詫異,怎么感覺自家媳婦兒這是在拉著他躲災一樣?
很快,朱琳拉著李長河出了教學樓,隨后回到了車上。
“走吧,咱們直接回家吧。”
上車后,朱琳輕聲的沖李長河說道。
“這就走?”
李長河有些詫異,怎么感覺自家媳婦兒好像不想讓他留在學校里一樣?
他都沒來得及跟老田他們打個招呼。
“那不然呢?你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我跟你說,好多老師這會都在找你呢。”
朱琳這時候輕笑著沖李長河解釋說道。
李長河不解的看向朱琳:“找我?”
“對,找你聊劇本,甚至可能要改劇本,他們個人有個人的想法,總想往里面添加點東西。”
“老田不好駁老師的情面,都把這些推到了你身上。”
“幸好剛才他們沒看到你,要是看到你,你可就走不了了。”
老師們的本意是好的,給學生們做指導,不過指導這東西吧,指導著指導著,慢慢的就會蹦出新的想法,每個人對于原罪都有自己的觀點在里面。
聊著聊著就會覺得有更好的展示,然后意圖把思路加到劇本當中。
最后搞得田壯壯不厭其煩,但是又沒辦法直接拒絕,所以田壯壯就把責任推到了李長河的頭上,想要改劇本必須得李長河這邊來操作,人家港方委托給他了。
也由此,一幫老師正等著李長河呢。
這些事謝元是不清楚的,畢竟他在劇組里面,如今就是個小演員加打雜的,不了解這些內幕。
不過朱琳對此是一清二楚的,所以看到李長河,第一時間把他拉著走了。
“那你這會回家沒問題嗎?”
李長河發動了車子,低聲的問道。
“沒事,今天課都上完了,而且我們現在也不怎么上課了,畢竟都實際操作了,主要還是在學校里,老師們給培訓。”
“老田這幾天也呆夠了,打算等到周末就帶著人去魔都。”
“你這回來的也算是正好,要是再晚兩天,我們就不在京城了。”
“你是今天回來的嗎?”
朱琳好奇的問道。
“沒,昨天晚上,從米國趕飛機回港島,又從港島匆匆趕回來。”
李長河搖頭回答說道。
“昨晚上?那小雪是不是還住我們那屋呢?”
朱琳這時候面色狐疑的看著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看了他一眼,隨后嘆了口氣。
“昨晚上還多虧了她,我回來之后,應該是發燒了,再加上倒時差,進屋倒頭就睡了。”
“是她察覺到我發燒了,幫我找了酒精什么的散了熱。”
李長河故作無奈的說道。
這事沒必要隱瞞,還不如說出來,在自家媳婦兒心里,給龔雪加一下印象分。
“發燒了?”
朱琳聽到李長河的話,急忙把手探到了李長河的額頭上。
“今天沒事了,睡了一覺已經好了。”
“我估計是從米國飛到港島,又立刻回了京城,三個地的氣候溫差不一樣,來回折騰,所以發燒了。”
“不過休息過來,睡了一覺就沒事了。”
李長河輕聲的說道。
朱琳點點頭:“那咱們先別回家,直接去協和醫院,我去醫院里拿點安乃近放在家里,之前小雪也是發燒,把退燒藥吃完了,我一直沒顧得上去拿。”
朱琳這會兒成功被李長河轉移了話題,也不再考慮昨晚家里就他們孤男寡女兩個人了,而是讓李長河轉道往協和醫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