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輔國若是不下獄還好,他自請下獄查辦,這就給外界一個他大勢已去的錯覺。
一時間,曾經被他壓制的政敵們都開始瘋狂攻擊他。
什么梁輔國勾結霸山寇殘害忠良、梁輔國信仰火正教殺人祭祀、梁輔國加入溪山會謀害儲君、梁輔國意圖賣國投靠九鞅、梁輔國假公濟私讓自己兒子當狀元、梁輔國奸淫寡婦、梁輔國大量貪污受賄只為買檳榔、梁輔國往根部紋五爪金龍意圖稱帝、梁輔國當街暴打老奶奶……
好像梁輔國無惡不作,龍淵城里發生的任何一件壞事都能聯系到他身上。
這股風氣來得又快又猛,輿論幾乎在一夜之間反轉,就連之前堅定支持梁輔國的百姓們也不由得動搖了一部分。
之前大家都說坊里水井蓋子被偷的事情是你干的,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你被下獄,真的忍不住有一點懷疑了。
雖然傳得有一些夸張,可是趙法先的事情在那里,這一條隱隱約約的線十分完整,確實是能將一切都串聯起來,讓任何人都很難不聯想到梁輔國身上。
關鍵是這些事情又都沒有實證,只是將那些懷疑的種子連起來,讓人們不由自主地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事實。
要是栽贓嫁禍的話,那只能說手法十分高明,正好打在了關節上。
或許梁輔國自請下獄,就是因為他也沒有辦法自證?
我沒法自證我的清白,那就自己進去蹲著,讓你敞開了查,看看你能不能證明我的不清白。
這件事如果有人算計他,后續應該還會有招數來對付他,還是得靜觀其變。
“但是我猜測梁輔國不會如此坐以待斃,他應該也會有他的安排。”陳素繼續道,“這件事上他沒和我通過氣,我不太清楚他是怎樣打算的。”
梁岳點點頭,“我大概了解了,多謝陳師叔。”
“你也不用著急,以他的行事風格,能在朝堂上混這么多年都沒事,肯定是有他的倚仗。再怎么說也還是沒有實證,他手里握著刑部,也不怕栽贓陷害,這點風浪不至于把他掀翻。”陳素寬慰道。
“呵,我有什么好急的?”梁岳擺擺手,“只是好奇左相出了什么事罷了。”
“嗯我懂的。”陳素道:“回去讓你娘也別擔心,沒事的。”
跟我娘有什么關系?
梁岳無奈地笑了笑,便離開了誅邪衙門。
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尋常人肯定不能再縱馬穿街,御都衛看到喝止兩聲是能直接射殺的。但且不說他如今的身份,就說之前誅邪司行走的腰牌也能暢通無阻。
回到家的時候,沒進門就發現里面燈火還很亮。他心里還不由念叨了一句,真是家里富裕了,娘親都闊氣了。
以前可是舍不得晚上點這么多燈。
一進門,就發現了一個熟人。
一名帶著面罩的大漢,背后背著一把長長的金色鐮刀,正是梁輔國那位貼身護衛“金鐮”。
他坐在新家的前堂,屁股挨著椅子邊,看得出很是拘謹。
李彩云坐在對面,也有些局促,似乎是對這來路不明的人有些懼怕。
唯有梁鵬還算淡然,只是他話也不多,以至于三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尷尬。
一見到梁岳回來,金鐮立馬起身,道:“梁仙官回來啦,方不方便跟我走一趟?相爺要見你。”
“左相大人?”梁岳怔了下,沒想到剛去打聽完,正主就來找自己了,于是他看了一眼娘親,道:“娘,那我再跟他走一趟。”
“好。”李彩云答應道。
金鐮轉過頭,沖李彩云認認真真一鞠躬,“那打擾夫人了,我就和梁仙官先離開。”
這下梁岳知道娘親為何如此拘謹了,這么個一身煞氣的蒙面大漢,他要是兇一點你都不會覺得奇怪,他跟你笑呵呵的客氣,這屬實有些嚇人。
金鐮也不敢不恭敬。
之前大家都說梁岳是梁輔國的私生子,他還不信,現在看到梁輔國如此急著找梁岳,真的有一點懷疑了。
要知道,雖然刑部大牢就跟梁輔國自己家一樣,可他畢竟是自請下獄查辦,明面上必須過得去,這幾天時間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探視,包括梁家族人。
結果梁岳傍晚到家,他入夜就派自己來找。
這不是親的誰是親的?
他對李彩云敢不恭敬嗎?
乘著夜色,梁岳跟金鐮來到刑部,一層層下到獄中深處,才最終見到了正在榻上看書的梁輔國。
梁岳有些懷疑,這間牢房是不是梁輔國專門給自己布置的。里面干爽整潔、家具齊全,看起來有個一室一廳大小,有書有茶有水果。
在里面又不用工作,有事隨時吩咐獄卒,這種條件你讓梁岳來住幾天他也是愿意的。
但一見面他還是說道:“左相大人受苦了。”
“你也看見了,沒什么苦的。”梁輔國輕笑了下,反問道:“聽說你在奪城之戰里面大放異彩,親敗了馮南絕,若不是九鞅武神出手,就要將他擊殺了。”
“僥幸而已。”梁岳謙虛一笑。
“你從來不會讓人失望,這一點屢次證明過。”梁輔國道,“好不好奇我叫你來做什么?”
“該不會是要我來還債吧?”梁岳道。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梁輔國道:“你之前就說要來幫我做事,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不知道你還愿不愿意?如果你這個時候不想牽扯進來,我絕對不會勉強你。”
他所說的自然就是眼下境況,這個時候幫他,很容易沾惹麻煩。
梁岳認真道:“我只想問一句,那些事情是真的嗎?”
梁輔國笑道:“我絕對沒有打過老奶奶。”
梁岳聞言也是一笑。
“那些亂七八糟的罪名,自然全部都是假的。這應該是專門針對我的一次布局,他們打得很準,趙法先這件事確實在我控制之外。”梁輔國繼續道:“這件事只是個開始,繼續查下去,他們肯定還有后手。我不知道會是什么,所以才想著找你來。”
“刑部里的人手很多,但是像你一樣善于應變的少。這也是為什么,我請你來幫我這個忙。”
“左相大人想讓我做什么?”梁岳道:“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全力以赴。”
“趙法先的案子,朝廷會派人專門去查,主要肯定是飲馬監負責,但刑部面上也要派人過去。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人替我走這一趟,去清都云麓城,看看他們究竟給我安排了一個怎樣的局。”
梁輔國看著梁岳的眼睛,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感慨,“你成長的速度實在驚人,如今已經足以獨當一面。如果有人要幫我出征,那你絕對是最佳的人選。”
“可我畢竟還不是刑部的人,這種事情誅邪司能插手進來嗎?”梁岳問道。
“若是平常,讓你出馬肯定名不正言不順。”梁輔國微笑,“可明晚不就是你們的慶功宴嗎?”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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