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你姐姐強大、智慧、有領袖風范,本是公認的族皇繼承人。
但她不該私下與那個人類結合,還生下了孩子。
我們是月靈王族,而人類是我們死敵!
出了這樣大的丑事,我身為月靈圣裁,你讓我如何自處?”
拜倫臉上露出痛心之色,語氣誠懇。
“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依你,
但此事涉及王族尊嚴,我別無選擇。
即便是置身事外,我也承受了極大壓力,這樣做還不是因為你?”
“呵呵,為了我?”伊芙雷妮冷笑,“為了我你就該不顧一切!”
“我可以不要我的命,但我不能不顧族人。
這十幾年來我四處找你,連族內事務都不管了,還不是因為放不下你。
如果你愿意,我隨時把這條命還給你。”
拜倫說著拿出一柄月刃遞出去。
伊芙雷妮眼里的冷漠稍減,語氣哀傷起來:
“拜倫,我的世界在那晚已經毀了。
我沒法面對過去,更沒法面對你。
現在我只想把姐姐的孩子養大,讓她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們之間已無任何可能,往后余生,便從此陌路!”
“伊芙,我……”拜倫臉色蒼白,身體顫抖。
他有無數話想說,無數個想念要表達,卻堵在胸中,終究化為蒼白。
十幾年來,千百個夜里,他總被同一個夢驚醒。
夢里面,無數月靈瘋狂廝殺著,整個森林都覆上了一層血色。
當一方月靈全部倒下,林中只剩一個渾身染血的溫婉倩影還站著。
她手握月刃,凄慘對自己笑著,身形越來越遠。
他早已失去了她,只是他不愿相信。
就在拜倫失神時,流淌的河水悄悄向兩邊分開,露出一柄巨大的弓。
這張弓華麗藝術、充滿著月靈風格,卻大的出奇。
弓弦對著伊芙雷妮緩緩張開,下一刻,一支綠箭閃電射出。
伊芙雷妮仍沉浸在悲傷里,絲毫沒察覺到異常,待看到綠箭時,已然來不及了。
“啊!”
一聲慘叫,伊芙雷妮被巨大的箭矢貫穿,箭矢余勢不止,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她身上原本有兩個強大的燃力物品,能夠自動生成燃力護盾。
然而這箭恐怖至極,堪可抵擋天階燃術的護盾如紙片般撕裂,完全不起作用。
“拜倫!你騙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伊芙雷妮面色驚駭,聲音透著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過無數可能,就是沒想過拜倫會殺她。
那是她心中最后一塊凈土!
一瞬間,她心如死灰,用盡余力捏碎了一件燃力物品,整個人瞬間遠去,很快消失在天邊。
這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當拜倫反應過來,那個美麗的倩影已經帶著絕望消失。
想到她那萬念俱灰的目光,拜倫如墜冰窖!
“不是我!伊芙!不是我啊!”
他發出驚天的咆哮,一拳轟向水中。
河水被轟出一個大洞,連河床都被炸出深坑。
一個人狼狽跳出來,在半空中鮮血狂噴,重重摔在地上。
即使這樣,他猶自緊緊抓住手上的巨弓。
人影一閃,拜倫出現在那個人邊上。
此時他雙眼通紅,一把將地上之人拎了起來。
“埃雷拉!怎么是你!”
拜倫認出了眼前的人,頓時發狂:
“是格里菲斯派你來的?
你這個雜種,敢害伊芙!”
埃雷拉虛弱地笑起來:
“格里菲斯大人奉族皇陛下的命令,抓捕逃犯伊芙雷妮,即便你是圣裁,也不能阻攔大人。”
“去尼瑪的!”
拜倫怒不可遏,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無數牙齒飛出,埃雷拉的半邊臉已經碎了。
他正要扇碎他的另一邊臉,目光忽然掃過埃雷拉手上的巨弓,身體頓時劇震,臉色慘白如紙:
“這是……荊棘挽歌?
他居然把這件半神器給你了,這是想置伊芙于死地啊!我殺了你!”
拜倫深知荊棘挽歌的恐怖。
凡是被它射中的人,身體會漸漸木化,最終在無盡的痛苦中化為雕像。
這個過程漫長、痛苦而無法逆轉。
想到伊芙竟被它所傷,拜倫一陣眩暈,她還能有活路嗎?
他身上猛地燃起四色月焰,侵入埃雷拉身體,就要把他燒為飛灰。
埃雷拉驚恐萬分,怒喝著:“你不能這樣做,女皇陛下會懲罰你的!”
見拜倫不為所動,他的聲音終于帶上哭腔:
“圣裁大人,我已經有天階實力,即便在族中也很難得了。
你真的想削弱族里的實力嗎?”
拜倫英俊的臉幾乎扭曲,他太想殺了這個混蛋。
然而,他是五色月靈的圣裁。
一聲不甘的怒吼,拜倫奪過荊棘挽歌,將埃雷拉摔在地上:
“滾!再讓我看見就宰了你!”
埃雷拉看著被搶走的荊棘挽歌,十分不甘,卻不敢索要,一咬牙轉身離開。
“等等。”
“什么?”
“啪!”
又一個沉重響亮的巴掌,扇的埃雷拉飛起來,在半空中口鼻噴血。
“啪!”
又是一巴掌,將埃雷拉從空中掄到地上。
兩下之后,埃雷拉的臉已經不成形狀,趴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拜倫此刻已不見蹤影。
“啊……”
受此屈辱,埃雷拉發出沙啞的嘶吼。
伊芙雷妮踉蹌回到家里,剛推開門便一頭摔倒。
她的雙腿已開始麻木,身體其他部分也漸漸失去知覺。
女月靈換了一身漂亮的裙子,靜靜立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絕美的容顏,突然淚流滿面。
“姐姐,我終于……一無所有了。”
擦干淚水,伊芙雷妮恢復了老女人的模樣,艱難地爬到床上。
她不想安琪發現自己的真面目。
兩滴淚珠從她眼角滑落。
那一箭把她送上了絕路,也把她心中最后的幻想撕碎。
至此,她已滿心瘡痍。
哭過之后,女月靈變得安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活不多久了,四肢和內臟已經開始木化,沒誰比她更熟悉這個。
那柄荊棘挽歌,原本就是她所用之弓,那一夜不知殺了多少同族,后來在逃亡中失去。
受了荊棘挽歌一擊,絕無幸理,靈魂和身體都會在漫長的黑暗中飽受折磨而死。
伊芙雷妮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呼吸開始困難……
“奶奶,我回來了!”
門口里突然響起安琪的聲音。
小女孩手里拿著幾束鷲尾,這是一種五色斑斕的野草,燦爛而頑強。
因為奶奶很喜歡這種草,所以她經常到很遠的地方采回來。
聽到安琪的聲音,彌留的伊芙雷妮精神一振。
“奶奶?”
安琪奇怪伊芙雷妮怎么一動不動。
待到近處,發現她臉色綠的可怕,連同手臂都如木頭一般。
小女孩一聲尖叫:“奶奶!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