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更山脈的密林中,瑟娜正伏地休息。
她身上的傷好了不少,但依然十分沉重。
那些翻卷的傷口中此時塞滿了褐色草葉。
草葉已經被人揉碎,汁水不斷滲入血肉中,愈合著她的傷口。
這是懷特黑德所為。
雖然瑟娜嫌棄這些草葉腥臭難聞,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傷正在痊愈。
當瑞文將龍血澆灌在殺伐上時,伴隨著龍血沸騰,一股強烈的巨龍氣息散發開來。
這一刻瑟娜霍然抬頭!
“是安妮的血液氣息!”瑟娜激動起來。
她突然一把抓裂身上的傷口,任由龍血噴涌,隨即念起晦澀的龍咒。
隨著咒語進行,龍血在空中凝聚起來,然后開始燃燒。
火焰中,瑟娜看到了一個扭曲的影子,正是瑞文。
瑟娜的生命氣息急劇降低,卻瘋狂笑起來。
“我找到你了!殺死我女兒的兇手!”她吼叫著飛上天空。
剛才,她感受到女兒的氣息,于是果斷出手,以龍血為媒,以一半的生命力為代價,發動了天賦龍術。
最終她鎖定了那股氣息的位置。
就在這時,她頭上亮起一輪十二星符,隨即慘叫著墜地。
“你要做什么?沒我的允許,你想逃嗎?”
懷特黑德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剛離開一會兒,突然察覺到瑟娜的異樣,便匆匆趕回來。
瑟娜悲涼地吼起來:“我發現了殺害安妮的人類,我要去復仇!”
“哦?你是如何發現他們的?”
懷特黑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似乎不信她的話。
“我們光靈龍至親之間有一種特殊感應。
只要不是距離太遠,我們都能夠感受到彼此的身體或血液氣息。
剛剛我察覺到有人在玷污安妮的血,于是發動秘法,鎖定了他的位置。
那個人離這里并不遠。”
“不行,你不能去,人類世界十分危險,一些強者連我都要忌憚。”
“可我要為安妮報仇!”瑟娜咆哮著,露出森森利齒。
懷特黑德露出一抹冷笑:
“我說不行便不行!
但我答應你,只要摧毀了人類的軍隊,我會陪你一起復仇。
而且現在我還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什么任務?”
“你要這樣做……”
“不行!絕對不行!”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
不久后。
吼!
森林中傳出一陣悲涼的吼聲。
薄暮黃昏,緋色浮沉,陽光的余暉與燥熱一同遠去。
和風撫過奧妮薇婭雪白的頸項,拂亂她耳鬢的青絲,帶著一縷幽香消逝在暮色里。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憂郁而飄渺。
她頭頂,瑞文和安琪同乘一騎迦嵐鳥自由翱翔著,有說有笑。
幽幽嘆了口氣,奧妮薇婭心中泛起酸楚。
想到蒙洛特大公的催婚,她更是神傷。
自由放縱的日子和飄入心里的人,似乎正與她漸行漸遠。
“奧妮薇婭姐姐,你看我們的空戰動作完成的怎么樣?”
不知何時,迦嵐鳥落到她身邊,安琪笑著問道。
“這些都是空騎兵接戰的標準動作,你們做的很不錯了。”
奧妮薇婭擠出一絲笑容。
“但你們是否想過,真正的空戰光憑飛行動作可遠遠不夠。”
“還請姐姐指教。”
“首先你要學習如何發現敵人。
頭頂和身后是敵人最喜歡出現的地方。
然后你要學會與敵人周旋,如何利用陽光和云層躲避和追擊。
接下來你還要懂得如何攻擊。
這不光是用弩箭射擊即可,而是需要判斷對方的飛行路線,最好在他轉彎時出手。”
“空戰竟然有這么多講究?”瑞文也大為意外。
“還不止呢。
還包括如何與坐騎配合,與同伴配合,如何選擇更替弩箭的時機。
甚至如何利用對方坐騎的習性和缺點都需要長期訓練。
此外,你還要教會空騎兵如何去受傷,
關鍵時刻,可以用最小的傷勢換取敵人的性命。”
瑞文苦笑:“你這么說,我對組建空騎兵已經沒有信心了。”
“唉,空騎兵的訓練和作戰與步兵完全不同,這是一種新的體系。”
“奧妮姐姐,你怎么對空騎兵如此熟悉?”
“父親有一支小規模的空騎兵團,所以我才知曉些。
可惜這次戰爭中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否則我可以調幾騎戰隼給你們。”
他突然想起一事,開口道:
“大公需要暗髓嗎,我可以提供一些。”
奧妮薇婭驚呼:“你有暗髓?”
“僥幸得到一些。”
“那太好了!
父親那邊連場大戰,裔獸損失極大,他正勒令哥哥想辦法補充。
可市面上的戰隼早被網羅一空,幼年的又需要成長時間,所以哥哥也一籌莫展。
如果你有暗髓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回頭我就給你。
對了,不知大公的空騎士團有沒有受傷退役的人?”
奧妮薇婭聞言眼睛亮起來:“你想找一位教官?”
“聰明,正是如此。”
在瑞文看來,這些人就算無法戰斗了,但經驗還在,教他手下這些新手綽綽有余。
“我這就寫信給哥哥,令他代為找尋。”
“如此便謝謝了。”
“奧妮薇婭姐姐,你也試著騎一騎妮可吧。”
“我?”奧妮薇婭一怔,猶豫道:“她會愿意嗎?”
“妮可很聰明的,她知道你跟我們要好。”
安琪摸了摸迦嵐鳥的頭,又指了指女孩。
迦嵐鳥歪起頭,用美麗的眼睛盯著奧妮薇婭,隨即輕輕俯身,將一只堅硬的鐵翅斜下來。
一聲清越的鳥鳴,奧妮薇婭沖天而起。
云層在她頭頂飄蕩,晚風在耳邊呼嘯。
女孩伸開雙臂,任由萬千發絲隨衣襟獵獵起舞。
這一刻奧妮薇婭終于開心地笑起來。
她終于變回天真漫爛的女孩,就如父親第一次帶著她飛一樣。
不經意間,奧妮薇婭的目光掠過瑞文和安琪。
兩人正不知低聲說著什么。
她神色一黯,心中幽幽嘆了口氣。
天真漫爛,還是終將遠去。
在倫蒂妮北方的山路上,烏曼正帶領四位傭兵行進。
過去的半個月里,他們已經調查了五座小鎮,絲毫沒發現異民的蹤跡。
前方還剩下一座名為福勒的小鎮,去過那里,這片區域便探查完畢了。
烏曼瞇起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森林,說道:
“天要黑了,大家加快速度。”
“老大,我們趕到鎮子應該是晚上了,要住在里面嗎?”一位傭兵遲疑地問。
烏曼沉默,如果有可能,他實是不想夜宿鎮中。
如果鎮子里真有異民,那他們無異于自投羅網。
實際上探查前面五座小鎮時,他們都是白天查探,晚間露宿野外。
但現在有些特殊。
福勒鎮位于森林里,只有一條小路通向外面。
如果不住在鎮里,便要在森林中過夜。
他是多年的老傭兵,知道這片區域正好是裔獸常出沒之地,夜間更加危險。
“先趕到鎮里,看情況再說。”
其他人默默點頭。
五騎快馬鐵疾馳,終于在天徹底黑下來前趕到福勒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