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歷代,但凡開創之主,少有圣母,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圣母。
該下重手的時候,一定要下重手。
這個時候,不是婆媽的時候。
而且,如果李云在淮南道吃了敗仗,那么朝廷的旨意,再加上民間的一些流言蜚語,還有可能起到一些作用。
如今李云在淮南道大勝,再加上朝廷的旨意到了之前,杜謙給江南道各州郡,都打過一次預防針。
現在,因為京城祝家女的事情,江南道民間百姓閑聊,有時候甚至會偷偷管皇帝陛下叫王八皇帝,
朝廷的威嚴,已經蕩然無存。
而且,李云這兩年,在江東的所作所為,人所共見,別的不說,至少稅收比以前朝廷收的要低不少,這些百姓們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就是說,李云在江南的統治基礎,相當牢固。
在這種情況下,就沒有縱容那些有心之人鬧事的道理,一股氣殺他個幾十上百個,便自然老實安分起來了。
將李正的文書投遞出去之后,劉蘇又把一份份要緊的文書,遞給李云一一查看,就這樣,一直到半夜,李云才把這些文書處理妥當。
處理完之后,二人在大帳里相擁而眠。
次日清晨,李云早早的從床上起身,洗漱吃飯之后,便在大帳外的一處空地上,習練槍術。
他一路龍槍,已經爐火純青,揮舞的虎虎生風,等到最后一手飛龍出手,長槍釘在了遠處一個木人上,一旁的劉姑娘,看的心馳蕩漾,臉都有些紅了,忍不住連連拍手:“夫君真是厲害,真是厲害。”
她與李云生出情愫,就是當初在錢塘城外,李云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賊軍之中,救了她的性命,其后很長一段時間,她便再沒有見過李云演練功夫了。
如今李云的槍術,比起當初還要威風許多,把這位書香門第出身的劉小姐,看的激動不已。
李云擦了擦汗水,拔出釘在木人上的大槍,然后回頭看著劉蘇,笑著說道:“等咱們以后有了兒子,我便教他習武,強身健體。”
劉蘇聞言,目光流轉,輕輕點頭道:“好。”
二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本來守在遠處的周必,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等到近前之后,才對著李云低頭行禮:“二哥。”
他說完這一句之后,又看了看劉蘇,撓了撓頭,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小嫂子。”
如果是按照讀書人的禮法規矩,這么稱呼自然是不太合適的,畢竟劉蘇在傳統禮法之中,地位很低。
不過李云跟周必都是寨子里出身,不講究這些,也就喊了出來。
還不等劉蘇說話,李云就笑著問道:“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
“喜事。”
周必笑著說道:“剛才孟哥派人過來送了蘇將軍的信,蘇將軍信里說,他已經破了蘄州城。”
說到這里,周必看了看李云,繼續笑道:“那姓盧的直接投降了,跑都沒有跑。”
“投降了?”
李云有些詫異。
蘄州城只是被攻城,而不是被圍城,因為蘇晟的兵力,不夠圍住蘄州。
也就是說,如果那位盧節帥,有心想要棄城而逃的話,很容易就可以辦到,他隨時可以騎馬逃離蘄州。
但是…這才過去幾天時間,那姓盧的,竟然投降了!
周必開口道:“二哥,咱們現在就在蘄州的西北方,他東邊是蘇將軍,西北邊是咱們,南邊是大江,已經逃無可逃。”
“投降也不奇怪。”
李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就會胡說八道,我們距離蘄州,少說有幾十上百里,這么長的距離,他如果帶著幾百個人,乃至于數十個人騎馬突圍,你能網得住他?”
周必本來就不太懂,聞言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不敢說話了。
不過,他很快想起來正事,開口道:“蘇將軍說,他已經在帶著那姓盧的,趕到這里來見二哥的路上了。”
李云輕輕點頭,開口道:“你去傳我的命令,原地再休整三天時間,再去與陳大說,他現在可以跟著我,也可以現在就離開,去取舒州。”
周必連忙低頭,應了一聲之后,扭頭就走了。
周必離開之后,李云摸著下巴,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那盧允章,做事當真是全無道理。”
一旁的劉蘇,走到李云旁邊,輕聲道:“夫君,他姓盧呢。”
“我知道,大世族出身。”
李云看向劉蘇,笑著說道:“但是大世族出身,能做到節帥的,一般也多少有些本事,不應該這么膽小蠢笨才對。”
劉蘇微微搖頭,輕聲道:“妾身的意思是,大世族出身的人,不一定為朝廷考慮,也不一定為自己考慮。”
她看著李云,開口道:“說不定,是知道夫君贏了援兵之后,代替盧家,向夫君示好。”
說到這里,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輕輕咬牙道:“夫君,若是盧氏女要進門,你…你須得經過姐姐同意才成。”
她這話沒前沒后,沒頭沒腦的,一時間讓李云都有些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李云才反應了過來,瞥了她一眼。 “蘇妹妹可想的真遠。”
李云連那盧允章面都沒見過,劉蘇便已經在想著盧家會不會送女兒給李云了。
這思維,不可謂不跳脫。
劉蘇輕聲笑道:“在金陵的時候,妾身跟姐姐就想到了。”
李某人只覺得有些好笑,微微搖頭笑道。
“要是給你們兩個人猜中,你們便是女諸葛了。”
劉蘇眨了眨眼睛:“何謂女諸葛?”
李云也懶得分說,只是笑著說道:“我去巡營,晚上再跟你說。”
第二天一早,蘇晟一行人,騎著馬趕到了李云駐地門口。
這一回,他沒有帶太多人,只帶了自己的衛隊,俱都騎馬。
不過,他還帶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武昌軍節度使盧允章。
一行人進了帥帳之后,先是對著李云抱拳行禮,然后蘇晟將盧允章提溜了出來,笑著說道:“府公,這位就是武昌軍節度使盧允章盧節帥了。”
李云看了看這位盧節帥。
四十許歲,看得出來,面目生的相當不錯,而且幾縷胡須,也打理的相當精致。
只可惜,被當兵的捉住之后,又一路騎馬奔來,自然不會像平日里那么瀟灑倜儻了,衣裳散亂不說,須發也都有些散亂。
這位盧節帥,也在打量著李云,見李云看向自己,他低頭整理了衣衫,對著李云拱手行禮:“盧允章見過李府公。”
李云抱拳還禮,笑著說道:“節帥客氣,如今我已經是無官無職之人了,節帥不用稱呼官職。”
盧允章聞言,目光轉動。
大周朝廷里,也有個無官無職,但是地位至高無上之人…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對著李云埋怨道:“李府公,蘄州城里,盧某是主動投降的,但是你這些屬下,太過粗魯,弄得盧某現在這般狼狽。”
李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他,然后看向蘇晟。
蘇晟笑著說道:“府公,這位盧節帥一直說要見您,加上蘄州戰事告一段落,屬下們就把他領來了。”
“好。”
李云笑了笑:“蘇兄你們先出去,歇一歇,我跟盧節帥說說話。”
“好。”
蘇晟回頭招呼了一聲,領著一眾將士,呼嘯離開帥帳,很快,帥帳里只剩下了盧李二人。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盧允章才認真的看了看李云,忍不住感慨道:“早聽說李府公威猛無雙,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尋常。”
李云低頭喝茶,開口笑道:“節帥有什么話,不妨直說,不用這么拐彎抹角。”
盧允章這才點頭,他看著李云,開口說道:“李府公應該知道,我武昌軍雖然戰敗,但是盧某想要逃出蘄州,并不是什么難事,府公知道盧某為何留在蘄州,向貴軍投降?”
李云佯作不知,淡淡的問道:“因為節帥高風亮節,要與蘄州共存亡?”
盧允章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然后看著李云,開口說道:“因為盧某,在蘄州聽說,府君在黃州打了勝仗,大敗平盧軍。”
“聽到這個消息,盧某就知道,李府公你非同常人。”
“再看看江東軍的風氣,盧某更加可以肯定。”
他看著李云,感慨道:“府公命格,貴不可言。”
李云笑而不語。
盧允章則是繼續說道。
“府公,能合作否?”
李云神色平靜:“怎么個合作法?”
盧允章沉聲道:“我可以將剩余武昌軍,盡數托付給府公,除此之外。你我兩家,還可以成姻親之好。”
李云聞言,當時就愣在了原地。
自己那個小秘書。
還真是個女諸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