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方勢力之中,目前能夠扛大梁,可以稱得上“帥”字的,只有蘇晟跟趙成兩個人。
雖然這兩個人,跟李云關系都不錯,目前來看,也沒有什么反水的動機和可能性,但是有一個江東集團本土一點一點爬升上來的將領冒頭,對于整個江東集團,是有巨大意義的。
也可以消弭掉一些流言蜚語和隱患。
顯然,這個人就是孟青。
孟青雖然年輕,但是打起仗來相當沉穩,關鍵的時候又敢打敢拼,而且這幾年立功頗多,如果不是李云有意壓一壓,孟青這個時候的品級可能不止如此,說不定已經跟趙蘇二人并列了。
這樣的人物,李云當然是很上心的,甚至之前李正跟他提起,讓他把“侄女”許給孟青的時候,李云還心動過。
這個方案目前看來雖然不妥,但是孟青也的確到了婚嫁的年紀,李云這個主公,要給他安排妥當了,好讓他在前線帶兵,沒有后顧之憂。
薛老爺聞言,認真想了想,然后開口道:“這段時間,老夫在城里多走動走動,給他物色個合適的。”
“好。”
李云起身,笑著說道:“這個事情就交給岳父大人了,岳父大人多上點心,孟青這幾年,在戰場上吃了不少苦頭,受傷也不少,而且立功甚多,這個時候咱們要給他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妥帖了。”
薛嵩送他,點頭笑道:“二郎你放心,老夫在金陵也混的熟了,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而且就憑孟青這個人,金陵各家各戶,估計都爭著搶著,要把閨女送到他懷里。”
“所以才要找個合適的。”
李云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他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在岳父這里耽擱了好幾個時辰了,估計現在不少人在找我,就不多待了,您留步,不用送了。”
薛嵩還是把李云,送到了薛家門口,目送著李云上了馬車,薛老爺才背著手,扭頭進了家里,迎面就撞上了薛夫人,薛夫人看了看自家的夫君,問道:“姑爺走啦?”
“走了,剛走。”
薛夫人輕聲道:“老爺也不招呼一聲,怎么我也該去送送他。”
薛老爺無奈道:“按規矩,他還應該先去給夫人你打招呼再走呢,都是一家人,不用講究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二郎也不是計較的性子,對了,薛圭這幾天去哪了?”
“他這幾天帶著他那個朋伴,在金陵四處走動,每天天黑了才沾家。”
說到這里,薛夫人輕聲道:“這孩子可是著實吃了不少苦頭,老爺就不要管束他了,讓他安生幾天罷。”
“吃苦頭?”
薛老爺悶聲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他這個苦頭還吃不上呢,這個時候,正是要好生交代他的時候,夫人去找人,將他帶回來。”
薛夫人皺眉,正要說話,就聽薛老爺低聲道:“薛家往后二十年,在薛收薛放身上,二十年以后,就全靠薛圭了。”
“而且,他跟二郎,要比他的父輩跟二郎更親。”
薛老爺輕聲道:“眼瞅著,新朝就要建起來了。”
薛夫人這才重視起來,輕聲道:“那我這就去找人尋他回來。”
王宮里,披著袍子的李云,回到了書房之中,剛回來沒多久,薛王后就端著茶水,送到了他的桌案上,嗔怪道:“聽說夫君去我家了,怎么不把妾身帶上?”
“有些事情要辦。”
李云抬頭看了看薛王后,笑著說道:“不是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情,再說了,夫人這段時間也忙,就沒有打擾夫人。”
江東小朝廷已經建起來了,但是很多事情還沒有正規化,制度化,比如說官員的品級,以及官員夫人的品級問題。
這些,目前都是要延續周制,但是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比如說命服樣式,以及新朝服飾該怎么改動。
這些都是需要薛王后忙活準備的事情。
薛韻兒坐在了李云對面,看了看李云,問道:“那家人…”
李云點頭,開口道:“是我兄長。”
薛韻兒輕聲道:“那應該給他們家封爵,他家二女二子,都是咱們的侄兒侄女,要多往來親近才是。”
李云微微搖頭:“這個事情,不會落在明面上,咱們夫妻二人知道就行了,別的事情就是,他家的兒子女兒要是到了婚嫁的年齡,夫人幫著操操心,給選個好一些的人家。”
“其他的事情,暫時一切如常。”
薛韻兒有些吃驚,她看著李云,并不是很理解:“夫君,你…”
“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李云看著她,輕聲笑道:“放心,將來我會好生待他們家的。”
薛王后這才點頭應了下來,然后看了一眼李云,繼續說道:“還有,那個陳州來的女人,估計生產就是這幾天了,夫君要不要去看一看她?”
提起這個,李云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老實說,他跟這個女人,也只是一夜之歡,現在長什么模樣,姓什么叫什么,他都已經忘了。
想到這里,李云苦笑道:“等我忙完了這幾天,抽時間去看一看她罷。”
薛韻兒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李云,然后起身道:“那好,夫君且忙罷。”
“對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回頭看了看李云,輕聲道:“今天,杜相公前來求見,因為夫君不在,他就又回去了。”
李云伸了個懶腰,開口說道:“我知道他要說什么,晚一些我去找他。”
薛韻兒這才點頭,她想順口提起李元拜師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扭頭離開了李云的書房。
到了傍晚時分,李云才披了一身外衣,一路到了中書。
此時的中書,樞臣只有杜謙一個,但是在這里打下手的讀書人,已經超過了三十人,接近四十個人了。
這些人,大部分是通過科考遴選上來的,在中書這里做一些文書方面的工作,給杜謙打下手。
見到李云之后,杜謙立刻下拜行禮,這些人也都齊刷刷跪在地上,叩首行禮。
李云環視了一眼這些讀書人,然后伸手把杜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走,咱們里頭說話。”
中書分內外,外間就是這幾十號人一起辦公的場所,而里間,被分成了幾個小房間,作為樞臣的獨立辦公室。
杜謙一路領著李云,進了自己的公房之后,請李云坐在了主位上,然后他笑著說道:“上位今天去哪里了,一天沒有見著上位。”
“去處理了一些家事。”
李云示意杜謙坐下,問道:“受益兄找我什么事?”
“是一些禮制上面的事情。”
杜謙連忙說道:“這些事情,早在上位稱吳王之后就,就應該落實下來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有些太匆忙,而且上位稱王之后,不久就親征了,因此一直拖到了現在。”
李云低頭喝茶,靜靜的聽著。
杜謙繼續說道:“最要緊的,就是朝會。”
“一個朝廷,一般都是要有朝會的,否則也就沒有朝廷一說了,哪怕上位還沒有稱帝,但是一方國主,也應該開朝會,接受百官朝拜。”
李云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問道:“這個朝會,幾天一次?”
“按照周制。”
“應該是五日一朝。”
李云擺了擺手,開口道:“改十日,或者十五日罷。”
他淡淡的說道:“這種大朝會,商量不出什么事情,有事情需要商議的時候,我會召集相關人等議事,比這種大朝會有效率得多。”
“而且,這個事情只是定下來規矩,往后幾年,不一定能落實下來。”
李云笑著說道:“這幾年,我事情多多,等到將來,咱們真的一統天下了,再來琢磨這些禮制規矩不遲。”
杜謙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上位后面,要做什么要緊的事情,能不能給臣這里透個底?”
“臣,好敢有一些準備。”
“當然可以了。”
李云笑著說道:“咱們是一道互相攙扶著,才走到現在的,我不會瞞受益兄。”
“往后,咱們的重心在北邊。”
李某人聲音平靜:“平定了河北道,攆走契丹人,天下就算是平定了八成,再往后,就是時間問題了。”
“對了。”
李云看著杜謙,笑著說道:“那位平盧節度使,今年要來我們金陵過年。”
“來尋他的孫子來了。”
杜謙一怔,隨即有些吃驚。
“周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