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終于發現張庸神色不對。
找到那么多大洋，按理說，應該手舞足蹈才是。
那么多的大洋啊！好幾萬。甚至可能有十萬。焉能不高興？簡直高興到飛起好吧？
怎么張庸的神情看起來……
說是如喪考妣，有點過分。但是確實……
“少龍。”
“少龍。”
章平還以為張庸出什么事了。
那么多的大洋，居然都無法讓張庸高興起來。那肯定是出大事了。
“沒事。”
張庸努力的平息心情。
沒辦法了。見了光的財富，是不可能吞沒的。
想起那啥……
既然無法避免，那就閉上眼睛享受……
呸呸呸！
想到哪里去了？
必須找時間純潔一下思想……
抖擻精神。
就當做是獻寶了。
都是現大洋，自己也裝不下。
“最近的熱門消息，你有沒有留意？”章平將話題錯開。
“什么熱門消息？”張庸也轉移注意力。
既然這些大洋不屬于自己，那就別看了。
眼不見，心不煩。
“日本人毆打美國人的事。報紙上好熱鬧。上海的報紙也開始鋪天蓋地的報道了。”
“哦。我看到報紙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張庸點點頭。
之前在臨時檢查站，每天就是看報紙。
重點就是關注麥克法蘭被打一事。事情發酵的比他預想的要快。上海的報紙也紛紛刊登了。
推斷背后應該是凱瑟琳暗中操作。她是軍情七處的人。當然有自己的資源。
既然日本人都可以在記者安插間諜。那么，軍情七處有人在報社，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可能還有其他人也在暗中配合。推波助瀾。火上澆油。
秋山重葵肯定知道了。
磯谷廉介應該也知道了。他還在金陵。
不知道日本人此時此刻，會有什么感想？三天了，似乎還沒動作啊！
但是不著急。慢慢等。現在坐蠟是日本人。
一旦消息傳遞到美國國內，當紐約時報、新聞周刊都開始刊登的話……
“很奇怪……”
“奇怪什么？”
“那個美國人是被誰救出來的？”
“誰啊？”
“報紙沒寫啊！”
“哦，我也不知道。”
張庸攤手。
主打一個不知情。
演技一百分。反正報紙沒寫。
這是預先說好的。報道絕對不能提到，人是被誰救的。
麥克法蘭自己也不會提到。
讓日本人猜。
日本人不是傻瓜，肯定能找到背后的蛛絲馬跡。
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土肥原賢二可以去死了。所有的日諜也都可以全部自殺謝罪了。
都是沒用的廢物……
忽然看到吳海急匆匆的趕來，“組長，有你的電話。”
“誰打來的？”張庸隨口問道。
“她說她叫林小妍。”
“哦？”
張庸神色一動。眉毛上揚。
林小妍的電話？她來找自己做什么？是日本人終于坐不住了？
呵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日本人確實不是傻瓜，終于是找到他張庸了。
好。大戲開幕。
站起來。準備去接電話。
看一眼堆積如山的大洋。這些，都不是他的。多看無益。
但是，接下來，他或許可以搞一點屬于他的財富。電話都打來了。肯定得表示一點誠意。否則，誰愿意配合呢？
兩眼發亮。
精神抖擻。
回到稽查隊辦公室。
現在這里已經成了張庸自己的辦公室。
盤來賓早就被帶走。直接關在一個倉庫里。他愛干啥就干啥。隨便。不在乎。
拿起話筒。
“我是張庸……”
“張桑，是我。”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我們當面談。”
“我怕你害我。”
“半小時以后，會有人送給伱一個包裹。你最好是一個人靜悄悄的拆開。”
“里面是什么？”
“一萬美元。”
“你確定嗎？”
“確定。都是10元面額的。一萬美元。是我親自封裝的。”
“什么事？”
“請你出來當面洽談。”
“一萬美元就想買我的命？”
“你想要多少？”
“最少十萬。”
“可以商量。”
“真的？”
“我是負責傳話的。有人已經準備好錢了。”
“我拿到包裹再說。”
“可以。你拿到包裹以后，我再給你電話。”
“好。”
張庸先掛掉電話。
一萬美元？開路？好家伙，日寇這么慷慨？
不對勁！
感覺哪里不太對。
和之前預料的不一樣。有點過火了。
預想日寇可能會出錢。但是沒想到，居然開路就是一萬美元。
甚至，林小妍透露，十萬美元也可以商量。
這就是非常詭異了。可能存在巨大的陰謀。
小鬼子不可能那么大方。
十萬美元！
怎么舍得！
要么是致命的陷阱。
要么是背后還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緣由。
到底會是哪一種呢？
張庸皺眉。
很遺憾，思考真不是他的長處。
想半天，不得要領。最后給自己定下策略。拿錢。落入自己口袋。
無論日寇想要做什么。他的目標，就是拿錢。然后秘密放入自己的口袋。無論對方有什么陰謀詭計，反正自己是拿到錢了。就算是地球毀滅也無所謂……
忽然感覺隨身空間有變化。似乎又極力擴張了一點點。
估摸著，好像也就是擴張了三厘米左右的長度。可以塞得下一個巴掌。也可以塞入美元之類的。
古怪……
系統難道有感應？
似乎知道自己要吞沒美元，于是極力擴張？
暈……
系統不會是要氪金的吧？
嘗試一下。
“系統，我要氪金！”
“系統，我要燒錢！”
“系統……”
然而，系統毫無反應。
完蛋鳥。還是沒有摸到擴展隨身空間的辦法。
似乎也不需要氪金……
無奈。最好放棄。
坐下來。
閉目養神。思考人生。
回到上海以后，似乎有一些正事要做。
第一件，就是換回閻廣坤。
這件事，需要和秋山重葵交涉。但是絕對不能拿綁架案做交易。
不知道秋山重葵會安排誰帶著閻廣坤出來？自己首先要干掉他。也算是幫秋山重葵清除異己。以后可以更好的合作……
忽然地圖有提示。一個紅點出現在地圖邊緣。向著碼頭過來。
判斷移動的速度。似乎是自行車？
對。是自行車。
走出辦公室。上樓梯。來到樓頂上。舉起望遠鏡。
果然，發現紅點是一個騎自行車的年輕男子。長得相當俊俏。隨后又慢慢發現不對。目標好像是女扮男裝？
仔細看。確定是女扮男裝。難怪這么俊秀。估計是林小妍的手下？
應該就是來給自己送錢的。嘿嘿。
一萬美元哦！
別人主動送上門的哦！
正好，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洋那邊。
不過，張庸還是小心謹慎的。萬一是個女殺手，自己豈不是完蛋？
如果說單打獨斗，他不是林小妍的對手。林小妍雖然是女人。但是精通各種殺人的技巧。幸好，林小妍從來都不想殺他。她的想法非常奇怪。始終都是想要將他拉過去……
下樓梯。來到門口附近。
很快，目標就來到門口。
確實是一個漂亮的姑娘。男扮女裝。也掩飾不住俏麗。
張庸伸手指了指地面，示意對方將包裹放地上。
目標日諜非常聽話。將包裹放下。然后轉身離開。動作輕盈。手腳矯健。顯然不是一般人。
本來有點郁悶的張庸，忍不住腦子里胡思亂想。
美女日諜，我來了……
打住。
打住。
走過去，將包裹拿起來。
包裹很小。不可能是定時炸彈。地圖也沒有顯示。
果然，包裹輕飄飄的。拆開。里面都是綠油油的鈔票。都是10元面額的美元。
好。正好沒有其他人看到。張庸立刻將其塞入隨身空間。然后，留下空包裹拿在手。然后看到空包裹上面有一串數字。應該是某個電話號碼。于是將其記住。然后將包裹撕碎了。撕得很碎很碎。徹底毀尸滅跡。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當。于是拿出火柴，將碎片也點燃了。燒成灰燼。再用腳板搓碎。這應該可以了吧。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于是叫人端來一盆水，倒下去。嘩啦。這下應該無法復原了吧。
搞定。精神起來了。
回到章平的身邊。發現章平著時候也有點魔怔了。
同時明白章平為什么魔怔。因為從棉布捆里面傾瀉出來的銀元，實在是太多了。
本來，張庸的心情已經基本平復。可以，看到那么多的大洋，馬上又變得糟糕。
八嘎！
到底是哪個日諜那么腦殘啊！
你丫的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啊！你到底是不是專業的啊？
你就不會分開一點存放嗎？你好歹分幾個倉庫啊！
如果不是全部集中到一起，我好歹也能想辦法搬走一些。現在這么搞，全曝光了。毛線都拿不到了。
可惡了……
偏偏是這時候還有人上來……
“組長！”
“組長！”
陳海的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光禿禿的腦袋，仿佛比一百瓦的LED燈都要亮。就差沒有光芒從里面迸射出來了。
沒出息……
不就是十幾萬大洋嗎？
沒見過？
“什么事？”
“組長，超過二十萬了！二十萬！二十萬！”
“什么？”
張庸感覺自己的心臟不爭氣的抽搐幾下。
整個人都有點昏昏沉沉的。好像低血糖。
什么？
二十萬？超過了？
這么多嗎？
再次友好問候那個日諜一萬次！
你特么的是不是腦子入水！將幾十萬大洋都塞入棉布捆里面！
說，你是不是有毛病！
說，你是不是有毛病！
絕對有毛病啊！
深呼吸。
努力穩定自己的思緒。
默念一百次：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終于……
精神稍微好了一點。
勉強鼓勵說道：“繼續。可能很有更多……”
心臟又不爭氣的抽搐幾下。
還有更多……
啊啊啊，難道要超過三十萬……
不活了……
三十萬大洋啊！
之前看法幣紙幣，反而沒那么強烈。
畢竟是紙面上的東西，不是實物。但是眼前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元啊！
還特么的保存的那么良好。一個個銀元都是锃亮锃亮的。隨手拿起一個。仿佛能照出人影來。瑪德。受不了。實在是忍不住。張庸直接抓起一把，放入自己的口袋。
周圍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張庸也是無動于衷。神色不變。
沒錯，我就是抓了一把大洋放口袋了。怎么的。我幾十萬都上繳了。抓一把放口袋怎么啦？
啊啊啊，越想越郁悶。漸漸的整個人又不好了。
忽然又想起一句話：
賤人就是矯情……
難道是形容自己？
胡思亂想。
腦海混亂。
算了，還是去租界吧。
去租界和林小妍見面。然后找個旅館，狠狠的……
“陳海！”
“到！”
“每人拿五十個！”
“是！”
陳海立刻傳令下去。
眾人齊刷刷的動手。所有人都拿了五十枚大洋。
反正，所有人都穿著中山裝。中山裝是有口袋的。頓時將中山裝塞的鼓鼓囊囊，沉甸甸的。
“少龍，我叫人換法幣給你們吧。”章平看不下去了。
拿著那么多大洋，還怎么干活？
行動都不方便。
“也行。”張庸答應了。
帶著那么多大洋，的確是嚴重影響戰術動作。
暫時換成法幣吧。以后再想辦法換回來大洋。
章平立刻安排。很快，就有人送來法幣。每人五十。大洋交出來。法幣收下。
但是張庸的兜里，還是裝著一把大洋。
沒其他原因。就是不喜歡法幣。喜歡大洋。兜里裝著大洋，對他也沒影響。他又不需要做戰術動作。
“組長，你的電話。”
“誰？”
“還是那個林小妍。”
“知道了。”
張庸當即來接電話。
拿起話筒。果然是林小妍打來的。她好著急。
才剛剛過去大半個小時，第二次電話就來了。
“張桑……”
“你們到底是哪個混蛋，腦子長在屁股縫里面了嗎？啊啊啊，氣死我了……”
“張桑，發生了什么事？”
“我在吳淞口碼頭，在四號倉庫里面，拆開棉布捆，找到了三十萬大洋……”
“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高興個屁！全部曝光了。都要上繳的。我也就是往口袋里面抓了一把……”
“張桑，我不了解這件事。”
“啊啊啊，你們軍部的那些腦殘，下次能不能機靈點……”
“土肥原賢二被軍部叫回去述職了。”
“嗯？”
張庸將思緒收回來。
土肥原賢二被叫回去述職？現在嗎？
呵呵，好，好，他也有今天！
回去述職，基本上就是等于接受審查。搞不好就會被轉入預備役。也就是打入冷宮。從此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活該！
估計是綁架案開始發酵了。
事情鬧的這么大，日寇軍部雖然囂張，但是也不可能承認的。
外務省可能也會提出抗議。御前會議，外務大臣也是有權力參加的。對了。眼下日寇的外務大臣是哪個？
“張桑，我要見你。盡快。你確定時間和地點吧。”
“你們外務大臣是哪個？”
“張桑，你是說外相嗎？現任外相是廣田弘毅閣下……”
“是他……”
張庸自言自語。
原來是廣田弘毅啊！這個老鬼子！
日后被判處絞刑的七個甲級戰犯之一。也是唯一的文官。
可見這個老鬼子犯下的罪行累累。
這件綁架案，不知道這個老鬼子準備如何處理？
瑪德，必須好好的利用一番。
“張桑，我……”
“法租界。康樂園餐廳。晚上七點。”
“好。我會提前到。”
“就這樣。”
張庸將電話掛了。
林小妍這么亟不可待的。看來壓力很大。
本來已經處于權力邊緣的特高科，這次又被拿出來使用了。果然，妥妥的夜壺。
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一下。用完就扔一邊。然后還嫌棄它臭。但是沒有又不行。
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多。去租界還來得及。
當然，不用那么早。租界里面是相對安全的。康樂園餐廳附近，日寇也不好埋伏狙擊手。
之前幾次，張庸都仔細查看了附近的地形。建筑物很雜亂。日寇不可能埋伏在500米之外。如果想要狙殺，至少得進入150米的距離。否則，視線會被全部遮擋。而150米范圍，他張庸絕對能發現。
出去找章平。
這邊的事再也不想管了。也不想看到。
看到那些大洋就心痛。
還是去租界吧。看看那邊有沒有發財的機會。
“你要走？”
“臨時有任務。這邊就交給你了。”
“好，你去吧！”
章平當然沒問題。
清點大洋這種事，簡直是太愉快。
“走了。”
“再會。”
張庸帶著隊伍離開碼頭。
直奔租界。
靠近租界。
一個黃點出現在地圖邊緣。
沒有標記。也無法標記。但是張庸知道肯定是栗元青。
杵在租界入口這里的，除了栗元青還有誰？
忽然想起朱原。這個家伙似乎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了。跑哪里去了？
到達租界入口。
果然是栗元青。
他也看到張庸了，于是走過來。
“張隊長，你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栗元青見微知著。
“別說了。剛剛損失了一個億。”張庸有氣無力，“心情不好。不想說話。見諒。”
“請。”栗元青點點頭。讓人將欄桿抬起。
車隊魚貫進入。
栗元青在背后搖搖頭。
這個張庸，到底是吃啥虧了？丟錢了？
除了錢，好像沒有什么東西能夠讓這個家伙如此垂頭喪氣的……
靠近康樂園西餐廳。
監控范圍內沒有發現異常。只有一個紅點。
不用看就知道是林小妍。她居然提前來了。還是提前那么多。看來是真著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我一點都不急。
張庸故意在外面磨磨蹭蹭的，繞著康樂園西餐廳兜圈。故意讓林小妍等待。
直到手表指向七點十分，張庸才停車在西餐廳門口。下車。走進去。果然看到林小妍。她正托著腮幫，對著空桌子發呆。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估計壓力不小。
好吧，晚上好好陪她睡一覺，給她補一補……
“張桑……”
“說吧，什么事？”
“你手上還有幾個活的？”
“沒有。”
“你全部處理了。拍照給我。我給你美元。”
“多少？”
“十萬。美元。現金。”
“嗯？”
張庸沉默。
果然，這件事不簡單。
林小妍開口就是十萬美元。十分爽脆。
事若反常必為妖。
這件事，肯定還有隱情。否則，日本人不會如此迫不及待。
問題是，到底是什么隱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