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國主突然駕崩,東宮太子第一時間便率領宮中高手,趕往國主宮闕,一是穩定國中諸多鬼神的心,二是接管兵權,免得被其他有志國主之位的鬼神趁機奪權。
東宮太子象堃早有野心,在東宮聚集了一大批實力高強的鬼神,充當自己的班底,為的就是將來除掉老國主,自己登臨國主之位。
只是這次,老國主突然駕崩,是他預料不到的。
他在天池國有很多對手,也有志于國主之位,老國主駕崩,這些對手勢必會趁機發難!
在天池鬼國,可沒有陽間的那些道德的條條框框束縛,這里實力為尊,太子象堃所在的象舫鬼族是最大的部落,鬼神眾多,平日里有老國主在,可以壓服其他部落。但老國主不在,象堃若是不能第一時間掌握大權,沒有得到足夠多的支持,那么象航鬼族便未必能保住國主的位子!
象堃心中又驚又喜,匆匆來到宮中,天池鬼國的相國匆匆迎上前來,躬身道:「殿下節哀。”
象堃太子顧不得寒暄,道:「我父一向身體健朗,壽元充足,怎么突然間就駕崩了?」
相國道:「陛下數日前率領族中的幾位大族老匆匆出門,原本說要在霧月前歸來,但在霧月夜的當晚才回來,回來后就不行了。」
「霧月當晚回來。」
象堃太子心頭大震,霧月中極為兇險,國主一向極為明智小心,為何會選擇在霧月的當晚,冒險回到國都?
「族中的幾位大族老何在?」他急忙問道。
相國遲疑一下,道:「只有陛下歸來,其他大族老不見蹤影·———.
象堃太子心中一沉,他此行的目標便是這幾位大族老,第一時間趕到宮中,讓這幾位大族老支持他。這幾位大族老若是已經死了,那么象舫鬼族便未必能保得住國主的位子!
他定了定神,道:「相國,此事只有你我知道,萬萬不能有其他人知道。否則必會生亂。」
相國凜然,輕輕點頭。
象堃太子匆匆進入宮中,終于見到了天池國主的尸體。
只見這尊天池鬼國最強大的鬼神此刻一半身體尚且算是完整,只是多了很多撕咬留下的傷口,
觸目驚心,而另一半身體則只剩下一具森然白骨,血肉全無!
象堃太子心驚肉跳,仔細查看兩半身體相接的地方,斷面極為整齊,像是經過了細細的剪裁,
但古怪的是沒有傷到任何骨頭,只把血肉、內臟等組織統統拿走。
而在天池國主的血肉斷面,一縷縷奇異的光芒,像是飄動的霞氣,不規則的變化著,顯得極為迷人。
「殿下不可觸碰!」
相國見他想伸手觸摸霞光,連忙制止,道,「這種光芒極為危險!」
他喚來宮中的一個被閹割的小夜叉,示意小夜叉伸手觸摸霞光。
那小夜叉不敢違背,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尖觸碰到霞光。
「刷!」
霞光突然暴漲,小夜叉呆住,緩慢的倒了下去。
象堃太子駭然,只見那小夜叉的左邊身體血肉齊全,右邊則只剩下森森白骨!
這只小夜叉,被那奇特的霞光沿著中線,不偏不倚把他身體血肉組織切成均分的兩半!
即便是天池鬼國最細致的行刑鬼僧,也不可能切割得如此細致整齊。
「這是什么攻擊造成的?」象堃太子低聲詢問道。
相國遲疑一下,道:「殿下,臣不能理解。但陛下臨終前說了一句話。”
象堃追問道:「什么話?”
「霧中有仙。」
象堃太子臉色頓變。
國主是說,霧月那天晚上,霧氣中有仙人出沒嗎?
可是仙人為何會出現在霧氣中?
在天池鬼國古老的傳說中,原本他們生活的世界有著太陽、月亮和星辰,那時,他們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可以修行飛升到另一個世界。他們稱這些飛升者為仙。
仙可以從另一個世界下來,傳授給人們高深莫測的知識。
但不知何時,日月星辰統統消失不見。仙人也不見了。
只有每月一次的霧月,席卷了整個鬼國。
當迷霧涌來的時候,只有那些巨大的兵器,殘缺的城墻,古老的建筑,守護著天池鬼國的人們「難道仙并未消失?」
他想起東宮囚禁的那個下等鬼族鵬舉,心中便不由得熱切起來。
鵬舉只是他家里的一個信使,當他與其他鬼神聯絡,相距太遠,便需要這等善于飛行的信使傳遞口信。每次傳遞口信,需要七八個信使,前后飛往同一個目的地,走不同的路線。這是因為陰山一帶太危險,鳥速度快,但實力弱,很容易便會被其他鬼怪抓住吃掉,或者死于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中。
但鵬舉運氣好得出奇,在東宮做了一年多時間,居然還能領工錢,管事想貪他一個月的工錢都沒有機會。
象堃太子也把此事當做奇聞。
不過上次鵬舉去送信,好些天都沒有回來,象堃太子原本以為鵬舉好運用盡,死在外面,沒想到他居然又活著回來復命。
這一次鵬舉歸來有些不同,展露出血湖真經,震驚了整個東宮,險些惹出大亂子。幸好象堃太子見機得快,擒下鵬舉,然后把宮中知曉此事但嘴巴不牢的鬼怪統統殺了,只留下自己人。
「只要撬開鵬舉的嘴,學會血湖真經,我便可天下無敵!國主之位,誰敢?」
東宮是倚靠一個巨大的銅板而建,那銅板插在地面上,高及山岳,中間是個方孔,不知是何人所留。
這個銅錢會在霧月夜時綻放光芒,照耀四周,東宮恰恰處在銅錢的光芒中,讓霧氣無法接近。
此刻東宮已經禁嚴,宮門外兩尊鬼神一左一右,鎮守東宮門戶。
這兩尊鬼神是大腹,站在門戶兩側,高約四丈,沒有脖子和腦袋,只有巨大的胸腔,上身穿著小坎肩,散開肚皮。
他們的眼晴長在兩乳所在的位置上,嘴巴長在肚臍處,又寬又大,滿是利齒,肚皮上都是皺紋。
他們手持錘頭槍,一根四五丈長短的鐵桿,端頭是六棱長錘,極為沉重。
兩尊大腹的肚皮上有著蟒皮腰帶,腰帶上掛著幾個籮筐,筐里是正襟危坐的小夜叉,正在為大腹上香。
其中一尊大腹轉動肚皮,注視著街道上走來的三只小鬼,其中一只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骷髏,走路時風擺楊柳一般,骷髏細腰扭來扭去,讓裙子也隨之而搖擺。
另一只是只鳥,帶著一頂慢笠胡帽,虎頭斧的形狀,恰恰把腦袋罩在帽子下,只露出長長的鳥喙。她的翅膀露在外面,金燦燦的,像是刷了金漆。
第三個小鬼也是個骷髏鬼,顯然只穿了一件衣裳,走路時露大腿,連條短褲也沒穿。
三只小鬼向東宮走來,在東宮門前站定。
花枝招展的骷髏小鬼上前,嬌笑道:「兩位大人,嬌王妃身體抱恙,請我們陳鬼醫前去治病。
我們陳鬼醫,號稱妙手回春,擅治各種疑難雜癥,勞煩行個方便。」
「行不了!」
那尊大腹甕聲甕氣道,「近前一步,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大人,我這里有香火錢.”
那尊大腹笑了起來,道:「你們這些骷髏修士總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今日偏偏推不了。收起你的臭錢!”
「等一下!」
另一尊大腹突然嘿嘿笑道,「他們三個沖撞東宮,咱們殺了他們,臭錢是咱們的,而且還沒有違背殿下命令,豈不是兩全其美?」
「此計甚妙—”
兩尊大腹正欲動手,突然血光乍現,一片血湖自那陳鬼醫的腦后浮現出來,兩道血色劍光咻咻兩聲,刺入他們口中,將兩尊大腹的身軀貫穿!
兩尊大腹還未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已經身亡,神魂落在陳鬼醫腦后的血湖地獄之中。
他們只覺神魂中傳來難以想象的劇痛,仿佛渾身流血,發出慘叫。
他們慘叫,血湖中其他神魂也發出凄厲慘叫,不過聲音無法傳出血湖。
陳實飛速上前,法力涌出,托起兩尊大腹的尸體,丟入小廟中。
那幾只燒香的小夜叉正要逃走,鵬燕兒已經殺上前來,便要對他們下手,陳實擋住,搖頭道:
「不殺小鬼。」
那幾只小夜叉向陳實磕了個頭,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陳實推開東宮門戶,道:「國主宮闕距離這里不遠,太子回來的速度很快,因此我們要比他更快救出鵬舉。殺生就是救人,不要有任何遲疑。」
桑西西跳過半丈高的門檻,鵬燕兒緊隨其后,陳實進入東宮,關上門戶。
這里是東宮的前廳,停車馬的地方,有很多鬼仆在這里,有的在打掃前廳,有的坐在長廊上。
見到他們闖進來,紛紛站起身向這邊張望。
陳實將兩尊大腹的尸體丟在前廳里,那些鬼仆看到兩尊鬼神的尸體,驚駭萬分,急忙四下逃竄。
陳實帶著桑西西和鵬燕兒穿過前廳,向東宮內部飛速走去。
「殺鬼神啦!」那些鬼仆叫道。
陳實帶著二女,跟著這些鬼怪宮女和鬼仆一起向東宮深處跑去,一尊青面獠牙的鬼神迎面趕來,揮起狼牙棒,將跑得最快的一個鬼仆掃飛,喝道:「鬼叫什么?」
「咻!」
一道血色劍光刺穿那尊鬼神額頭,那尊鬼神呆住,身軀飛速干枯。
血色劍光回旋,落入陳實腦后血湖之中,血湖地獄里又多了一道冤魂。
兩尊刀勞鬼從左右沖來,雙臂如刀,翻身,旋轉,兩臂的刀光呼嘯,所過之處,無論建筑還是那些宮女和鬼仆,都被砍得粉碎!
陳實和鵬燕兒一左一右迎上,陳實身如鬼魅,避開劈來的刀光,一道劍氣刺穿那尊刀勞鬼。刀勞鬼的尸身連翻帶滾砸出十數丈,撞在一堵墻壁上這才停下。
鵬燕兒雙翼展開,如同無數金色羽劍組成的瑰麗兵刃,身形離地,雙翅作響,上下翻飛,
如同忽來忽去的金光,與那尊刀勞鬼的刀光碰撞,以快打快。
突然,二人身形交錯,刀勞鬼撲倒在地,身形干枯,卻是被她攻破雙刀,導致一身氣血被吸得一干二凈。
陳實快步向前沖去,兩尊雷猿族鬼神藏在空中的陰云中,立刻縱身一躍,向下墜落,揮起手中的大鐵棒子,向他們狠狠砸下。
然而就在他們躍下陰云的一瞬間,桑西西飛速擲出一顆顆腦袋大小的彈丸,一顆顆彈丸爆炸,
熊熊雷火將那兩尊雷猿轟得支離破碎。
三人穿過一道長長的廊橋,前方六七尊鬼神剛剛從轉彎處沖出,便被陳實揮出的一道道血色劍光洞穿身體。
鵬燕兒振翅飛行,雙翼從空中斬落,將其中一尊逃出陳實攻擊的鬼神身軀洞穿。
桑西西警見前方樓宇之中,許多鬼神正在涌出,立刻將一顆一人多高的鐵藜祭起,投擲過去。
樓宇內一尊鬼神抬手接住此物,突然雷光一閃,鐵藜轟然爆開,那座樓宇在雷火中依舊屹立不倒,應該是遠古殘留物,著實非凡,但樓中那些鬼神卻承受不住,在傾瀉的雷火中粉身碎骨!
尤其是鐵藜上那些尖銳的碎片,在爆發時旋轉切割,就算能擋得住雷火,也擋不住此物!
桑西西沒有料到此物威力竟如此強橫,嚇了一跳。
陳實在前方開路,一路闖過去,血色劍光在短短片刻,已經分裂為百余道,如同紅魚,上下左右飄浮在空中,穿梭來去,但凡鬼神沖出來,立刻便被絞殺。
他解決前方的鬼神,桑西西和鵬燕兒解決他遺漏的鬼神,三人一路殺過去,
陳實觀察那些鬼神的去向,只見一部分鬼神向他們奔來,另有一些鬼神則立刻奔向其他兩個地方。
「哪邊是后宮?」陳實問道。
桑西西指向東邊:「那里!」
陳實沒有去東邊,而是沖向去另一個方向的鬼神。
三人連殺數尊鬼神,殺得那些鬼神膽寒。
這三人明明是最低級的骷髏小鬼和鳥族,偏偏實力強橫得離譜!
那些鬼神邊戰邊退,待來到一座大殿前,最后一尊鬼神被陳實一劍刺穿,尸體跌落在地。
大殿前,血色劍氣多達數百,將這片殿宇照耀得血紅一片。
大殿門口,站著一尊身披甲胄的鬼神,氣息強橫無比。
那尊鬼神面色陰沉,突然身軀搖動,現出數百丈高大的真身!
陳實不假思索,祭起小廟,喝道:「石磯!」
石磯娘娘飛出,催動神通,天空一片祥云籠罩下來,祥云中金光燦燦,幾個黃巾力士紛紛俯身下來,探手抓去,將那尊甲胄鬼神抓住,提上空中。
石磯娘娘收起神通,那尊無比可怕的鬼神消失不見。
她正欲回到陳實的小廟,突然看到前方大殿后巨大銅錢,不由呆住。
陳實無暇顧及她,立刻沖入宮殿中,只見宮殿里掛著一個鳥籠,鳥籠中正是鵬舉。
陳實劈開鳥籠,救出鵬舉,沖出宮殿,向外沖去。
石磯娘娘還是呆呆地看著那枚立在天地間的巨大銅錢,并未跟上他。
陳實異,回頭喝道:「石磯,走了!」
石磯娘娘清醒過來,連忙跟上他,飛速道:「上使,那枚銅錢我見過!它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