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張牧輕手輕腳地越過城隍廟的高墻,繞到后院。
根據白天打聽到的情報,這城隍廟后院東廂房是廟祝的住處,西廂房則是客房。
城隍廟本就不是留宿的地方,只是說那占卜抓魚的老者與城隍廟廟祝有幾分交情,為圖個清凈,這才寄宿在此地。
根據天機卷軸的指引,寅虎劍的機緣線索指向了這神秘老者,這幾日里張牧也是有些犯愁。
總不能上來就直接問對方寅虎劍在哪里吧?
不過線索總不是毫無關聯的,這幾天幾番打探下來,張牧也是知道了一些關于那老者的情報。
那老者本就是青遠府一個給人看風水的道人,人稱關老頭。
這風水本事嘛,有,但也不多。
不然早就被大戶奉養起來。
尋常都是普通人家請他幫忙看看白事,定定墓穴,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銀錢,但總不至于餓死。
所以這關老頭并不是一直待在青遠城,還會時常去周圍的府縣轉悠。
這一次關老頭是年節過后才回到青遠城。
只是這次回來,關老頭突然就不再接風水定墓的活了,只說是悟了天機,要好好鉆研,便將自己鎖在屋中,當時眾人只是笑他要搞什么招。
但沒想到關老頭還真悟出來了東西。
二月二那一日,在一個酒肆中,關老頭與幾個老友相聚,突然說沒有靈魚下酒,便喊住了喊住了一名前來送魚的漁夫,指點他前往一處打漁,只是說必有靈魚。
起先無人相信!
畢竟那可是靈魚,天生龍氣在身,趨吉避兇,隨便一條也是上百兩,哪有那般好遇到的。
只是關老頭信誓旦旦,還對那漁夫說若是送來,他保這漁夫未來三日每天都能捕到靈魚。
結果一個時辰后,那漁夫還真就拎著一條十來斤的靈魚回來。
這已經足夠眾人驚訝的,但接下來關老頭還真就每日在酒肆中指點那漁夫抓魚,而那漁夫還真的每日都抓到了靈魚。
這一下可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整座青遠城,人人都知道有個關老頭可以占卜靈魚所在。
再之后,就是關老頭搬進了城隍廟,一日指點三次……
整個過程聽下來,張牧只覺得這里面的水很深啊。
一個看風水的老頭,怎么突然就得了占卜靈魚的法門?
得了便得了,這種事情按道理不應該藏著掖著,不為外人道嗎?
若是求財,大可以自己私自去抓捕靈魚販賣,為何又要無償指點那些漁夫。
若是求名,到目前為止,他也只是占卜靈魚,并沒有顯露其他的本事來。
古怪!
有大古怪。
難怪天機卷軸的線索機緣指向了他。
所以今日張牧夜探城隍廟,就是想查查這關老頭到底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西廂房的燭火還是亮著,窗戶上可以看見人影走動。
張牧騰挪腳步,來到窗戶前,伸出手指,元息輕輕一吐,那窗紙頓時被無聲劃開一條縫隙。
張牧順著那縫隙往里看去,只見一個背影背對著窗戶盤膝而坐,似乎在虔誠地祈禱什么。
張牧微微皺眉,想要看到對方的正面,無奈這西廂房只有這么一扇窗戶,只能耐著性子等對方轉過身來。只是這一等就等了小半個時辰,張牧越發覺得有些不對。
那關老頭仿若入定一般,居然紋絲不動。
張牧閉上眼睛,將自身的感應提升到最大,下一刻,張牧猛然睜眼,直接一腳踹開了西廂房的房門,沖了進去。
沖進西廂房的張牧直接來到關老頭身前,只見關老頭腦袋下垂,面容青紫,儼然沒有了呼吸。
張牧伸手在對方的脖頸處一按……
果然,人死了!
張牧正要再仔細檢查,突然眼神一縮,手腕一翻,手中浮現龍膽亮銀槍,朝著門口刺去,門口處傳來一聲輕“咦”,隨即一道人影浮現,手中持劍,將張牧的長槍撥開,兩人錯身而過,再度站立。
張牧望著對方,只見是一個約莫二十歲上下的俊秀公子,一身氣勢被有意識地壓制,看不出修為,但手中那柄長劍卻透著一股子磅礴威勢,是一柄上佳的靈兵,甚至引動張牧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也微微顫動。
對方似乎也感覺到張牧手中那龍膽亮銀槍的底蘊,原本有些不在意的神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
“兇手?”那俊秀公子問道。
張牧搖了搖頭。
“巧了,我也不是。”俊秀公子手腕一翻,挽了個劍,將手中長劍收了起來,轉身走進房中。
張牧瞇了瞇眼,心中在想將對方打昏,直接搶了他的靈兵長劍的可能性。
本來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尋找一柄趁手的劍器,看對方那長劍的品質,應該是不差的。
反正搶完了直接回泰平郡,對方還能找到他嗎?
嗯……
不行不行,還沒確定對方是敵人!
都是山里那群人,快把自己帶壞了!
張牧也收起長槍,再度走入西廂房中。
此時那俊秀公子正在仔細檢查關老頭的尸體,見張牧進來,隨意說道:“云波生。”
張牧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自報姓名,便拱了拱手,道:“魏無憂!”
“嗯……”云波生點點頭,接著說道,“我也是才到了不久,看到你在外面偷看,就沒打擾你。”
張牧笑了笑,隨意靠在墻上,說道:“我也是察覺到他沒有心跳聲才沖進來的,進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怎么樣?看出怎么死的嗎?”
云波生抬起頭,說道:“淹死的。”
“淹死的?”張牧一愣,環視一圈,沒有在屋里看到一絲水漬。
“是有人把他淹死在抬進來的嗎?”張牧問道。
云波生搖了搖頭:“不是,他就是在這間房里,淹死的!”
見張牧一臉詫異的表情,云波生輕輕一笑,對著那關老頭尸體的額頭屈指一彈,下一刻,張牧就看見那關老頭的七竅齊齊流出了清水。
清水如注,那關老頭的七竅就好像七個水龍頭,開始汩汩出水。
云波生拍了拍手,跳開被這些水濕潤的地面,走到張牧身邊,輕聲道:“走吧,靈魚占卜的事情到此為止了。”
說完,云波生一個縱身,跳入夜色之中,張牧眉頭蹙起,也是身形一動,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