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郡,位于泰平郡南方,橫穿九州的應龍江在此東流入海,據說每隔一個甲子,在那入海口就會出現一道龍門潮,若有魚類能逆流而上,越過龍門潮,便可脫胎化骨,成為龍族,人稱魚躍龍門。
因為應龍江的關系,奉安郡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勢,且土地肥沃,是九州重要產糧地,因此比起多山地丘陵的泰平郡來說,要富足強盛許多。
跨馬疾行了數日,張牧南下進入了奉安郡境內,又是走了三日,才趕到青遠城。
青遠城,是泰安十三府之一——青遠府的府城。根據白景奇給出的情報,這青遠城中就有一戶名門,人稱故劍羅家。
這羅家發家倒也有意思,祖上本是一名鐵匠,卻和大運皇室扯上了關系。
相傳當年大運朝曾有一位皇子因宮廷內斗而流落民間,后在民間娶妻成家。而皇室因為內斗,皇嗣斷絕,這位流落在外的皇子便被朝中宰輔請了回去重坐帝位。
但當時那位宰輔卻存了私心,想讓這位皇帝娶自己的女兒為后。這位皇帝在一次朝議后說在自己年輕時很喜歡一柄劍,現在成了皇帝了,很想把那柄劍找回來。群臣揣測上意,就明白皇帝是不想廢后再立,停妻再娶,于是紛紛上表反對宰輔。
這便是傳說中“故劍情深”的典故。
但皇帝說喜歡一柄劍,那這柄劍就必須存在,不然不是不給擁立之功的宰輔面子嗎?
群臣開始一頓研究,發現當年皇帝流落的青遠城中,有一個叫羅鐵匠的手藝最好,那這柄劍肯定是羅鐵匠打的。
于是,得到授意的青遠知府從羅鐵匠的鐵匠鋪里搜出了一柄上了年月的故劍給送了上去。皇帝也很配合地“認出”了這柄劍,“大感欣慰”。
而羅家,因為“獻劍有功”,連續得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大量賞賜。
就憑借著這些賞賜,羅家開始起勢,百年后,成為了堂堂名門中的一員。
這,就是羅家的故事。
“所以……那寅虎劍會不會和羅家有關呢?”
張牧這般想著,策馬進了青遠城,尋了個熱鬧的客棧住下。
“小二,莫走,我有事找你打聽。”張牧喊住了領他進房間,打算離開的店小二,扔出一角碎銀子,笑呵呵道。
小二接過那碎銀子,臉上笑容更甚幾分,說道:“客管,您想知道什么?小的迎來送往,還算耳聰目明,但有所知,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牧點點頭,說道:“我這人,最好奇聞軼事。我來問你,這青遠城中,最近可有什么怪事發生?”
天機卷軸給出的機緣線索就是“調查青遠城城中怪事”,所以他開門見山直接問了出來。
“怪事?”小二眨了眨眼睛,仔細思索了一番,說道,“倒還真有一樁。”
張牧立刻來了精神:“細細說來,說得好還有賞。”
小二眼前一亮,當即開口道:“回客官,也不是什么隱秘之事。”
“一個月前,城中來了位老先生。”
“老先生每日會扔出三個錦囊,每個錦囊中都標記好了時辰和地點,按照那標記好的時辰去往那個地點,必然就能見到靈魚。”
張牧聞言,也是有些驚訝。
與妖族不同,普天之下的魚類全部都隸屬于龍族,而靈魚,則是指那些沾染稀薄龍族血脈,身負龍族氣運,卻還未開智化龍的魚。
不過龍族并不認為靈魚是自己的同類,因此人類捕食靈魚,龍族并不反對。
比起妖類的血肉,靈魚更加純凈,且能量也十分充沛,因此市面上最普通的一條靈魚,大約也要百兩銀子一斤。
不過靈魚畢竟沾染龍血,身負氣運,因此運道非凡,趨吉避兇能力很強,尋常漁民即便捕魚一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一條。
但現在居然可以指定捕撈,那確實是件怪事。“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位老先生?”張牧問道。
小二笑了笑,說道:“老先生目前寄宿在城隍廟中。”
就在張牧與小二溝通之時,距離青遠城數百里外的連海城中,一處繁華庭院內,一名模樣俊秀的年輕公子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指定抓捕靈魚?”
“竟有此事!”
“簡直放肆!”
在一旁陪酒的女子連忙半起身,去查看那位公子的手心,嗔怒道:“哎呀,不過是說些趣事給公子解悶罷了,公子怎么氣成這般模樣?”
“讓我看看,手傷著沒有?”
公子攤開手心,那手心處柔嫩白皙,女子用手指在他手心畫著圓圈,說道:“公子真是了得。”
“這有什么,我們家傳的……”年輕公子的話語突然一頓,笑嘻嘻道,“好姐姐,那個指點抓魚的老家伙在哪里可以找到?”
“你要找他?”女子驚訝道。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當然。”
“龍族不干涉人族抓捕靈魚,一來是看不起靈魚之屬,二來嘛,是覺得能逃得過人族抓捕的靈魚,才有資格踏上化龍的道路。”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道篩選。”
“況且天道自有道理,此為氣運所在。人捕魚和狼吃羊、羊吃草都是一個道理。”
“就連我家宗師想要吃魚釣蛟,那也得老老實實拿著魚竿,擺上魚餌,一坐數年地釣著。”
“假使用占卜望氣的手段來抓,那性質就變了。”
“往小了說,就是手段下作;往大了說,這是在覬覦龍氣,欺侮龍族。”
“小爺我焉能不管。”
那妖媚女子看了看義憤填膺的公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姐姐,你笑什么?”公子問道。
女子抬手點了點年輕公子的鼻子,笑道:“當奴家不明白公子的心思嗎?”
“公子這次離家出走,回去少不了一頓家法,這下可算是遇到一個好借口了!”
年輕公子臉色一紅,隨即擺擺手,站起身:“給我備馬!”
說完,又看向那妖媚女子,說道:“替我保密啊!”
女子輕輕一笑,說道:“公子吩咐,奴家自然遵從,只是公子能躲多久呢?”
“等那相親的回去就行!”年輕公子伸了個懶腰,朝著庭院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