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脊峰峰主晉級?
發狂?
一直殺?
烏桓的一句話,聽得堂內眾人目瞪口呆。
關于刀脊峰是被誰滅的,燃門眾人有著各式各樣的猜測,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北風一派竟是被自己人屠殺的!
“這?”陸燃有些傻眼,扭頭看向魚長生。
魚長生面色凝重,突如其來的情報,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圣靈山,有一套自己的運轉規則。
其中一條鐵律,便是同門弟子可以抱團取暖。
同門信徒,皆為同一尊神明做事,算是利益共同體,有互幫互助的前提條件。
但刀脊峰峰主這么一搞.
圣靈山各門各派,豈不是要人人自危?
“晉升天境,還有發狂的風險么?”姜如憶眉頭輕蹙。
有一個事實,是眾人默認的:晉級之后的刀脊峰峰主,必然是天境大能!
戰績勝于雄辯!
也只有天境大能,能滅了北風一派滿門!
“云盟主一直閉關至今,是不是因為這個?”魚長生突然開口。
“是么?”陸燃暗暗沉思。
他曾與云千舟近距離接觸過,天境大能的確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但要說對方頭腦混亂,或是暗藏殺心什么的
陸燃還真沒察覺到!
另外,姜如憶、何祈風等人也在場,還有幾位海境大島主陪同。
他們一定也沒察覺到異常,否則的話,眾人交談那么久,不可能個個穩如泰山。
所以.是云千舟藏得好?
亦或是天鸞信徒的秉性使然,云千舟本就溫良仁善,所以才沒有大開殺戒?
想著想著,陸燃扭頭看向了何映彩。
“門主?”何映彩規規矩矩地站起身來。
“坐。”陸燃無奈地嘆道,“這我還怎么放心,讓你回煙雨湖啊。”
何映彩立即反應過來,陸學弟是關心自己。
她思考片刻,分析道:“門主不用太擔心,我們并不清楚,刀脊峰峰主到底是出于怎樣的心理。
可能是遭受神明蠱惑,以清理人族的方式,為自身換取什么?
不管是什么,云盟主沒走這條路,他晉級天境這么久了,要殺戮千舟盟眾的話,早就動手了。”
“這倒是。”
“嗯。”眾人看著冷靜分析的彩神將,不由得暗暗點頭。
何映彩繼續安撫著陸燃:“我為門主扎根煙雨湖,沒有問題的。
退一步講,就算云盟主被神明荼毒、迷惑心智,他也已經堅持這么久了。
在他失控之前,一定會通知盟眾的。”
聽得出來,何映彩已經將罪魁禍首,認定為神明了。
別管真兇是不是神明,就以眾神的種種罪行,再大的罪名扣在神明頭上,也不為過。
陸燃心中頗為贊嘆,看著綠裙淡雅的女子。
在她身上,陸燃讀出了四個字——大將之風!
嗯.想想也是。
能拿下魚長生的女子,當然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王寒川瘋了,然后呢?”鄧玉湘看向烏桓,寒聲問道。
王寒川,刀脊峰峰主的姓名。
一個聽起來氣勢磅礴,又很冰冷刺骨的名字。
“峰,峰主見人就殺,一個活口不留,長老們也無法阻,阻止.”烏桓哆哆嗦嗦地說著。
時至今日,他對那血腥又殘忍的夜晚,還記憶猶新。
得益于巫鴉信徒的身份,烏桓具備夜視的能力。
也正因為此,他見到了如若煉獄般的景象。
崩碎的山峰,坍塌的房屋。
淋灑了一地的殘肢,混在寒風中的碎肉。
孤零零滾落在雪地里、死不瞑目的人頭
在人間時,烏桓沒少參與十五之夜的守城任務,也是身經百戰之人,見慣了戰場的殘酷。
但是人間十五夜,不及那夜的刀脊峰萬分之一。
那一幅幅畫面還縈繞腦海,人們凄厲的哭喊聲、哀嚎聲還縈繞耳畔,成了烏桓日日夜夜揮之不去的夢魘。
王寒川.是邪魔!
是披著人皮的邪魔!
“我變鴉隱身,我,我被大風掀飛了,不敢扇動翅膀,怕被聽見”烏桓強忍著心中驚懼,斷斷續續的講述著。
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憶那一夜。
但沒辦法,烏桓必須仔細回想。
他的小命被這群人攥在手里,雖然入山僅有短短三四個月,但烏桓很清楚圣靈山的面貌。
唯有陸燃這一存在,能讓烏桓稍稍安心一些。
不管是大夏天驕·薛鳳臣,還是落仙夫人·姜如憶,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溫和模樣。
似乎,他們已經被這座山同化了。
“我我就藏在土里,一點點往里爬,往地底鉆.”烏桓垂著頭,低聲講述著。
故事不長,
卻足夠驚心動魄。
一個卑微的生靈,就這樣提心吊膽的活了下來,幸運元素居多。
畢竟烏桓只是江境·一段。
北風一派的技法,覆蓋面積又很廣,殺傷性很強。
其實,按照烏桓的講述,他已經死了兩次。
一次是被風刃貫穿了烏鴉尾部,一次被風暴邊緣剮蹭到了翅膀。
強大的巫鴉神法·巫影替,救了他兩命。
但凡烏桓被風刀刺到要害,或是風暴稍稍偏移一點、將小小烏鴉籠罩其中,替身技法都救不了他。
他必是被秒殺的結局!
“然后,你就一直待在土里。”鄧玉湘眉頭緊皺。
她想要更多的情報,但此人給不了她。
“是,是的。”烏桓趕忙回應著,“我保持烏鴉形態,一直隱身,一直躲藏著,不敢動彈.”
真的很難想象,刀脊峰被滅門那一夜,給烏桓造成了怎樣的心理陰影。
戰斗早已結束,烏桓卻一直待在土里。
晝夜不斷交替。
他卻是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今天,才被燃門的山嵬弟子搜出來。
換言之,烏桓是在戰斗中途藏起來的,對后續一切統統不知曉。
議事堂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烏桓抖得愈發劇烈了。
他能意識到,這群人并不滿意自己的答復。
“烏桓。”陸燃輕聲喚道。
“啊,燃神!”
“別緊張。”陸燃盡量語氣溫和,“以后跟著我,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聞言,烏桓鼻子一酸,連連點頭:“嗯嗯!”
在刀脊峰的生存習慣,讓他條件反射似的行大禮,但薛鳳臣還站在椅子后方,大手牢牢按著烏桓瘦弱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
陸燃走向堂內深處,繞過書案,一屁股坐在了寶座上,陷入了沉思。
顏霜姿剛剛辨認了尸體,見到了8名海境大能。
根據情報,刀脊峰內少說也有17名海境大能!
也就是說,起碼有一半的強者逃跑了。
江境北風弟子也得跑了數十名,另外還有數十名各門各派的奴仆。
當然了,逃跑的人數,是基于刀脊峰上的尸體數量計算出來的。
如果有人被當場攪成齏粉、尸骨無存,或是死在刀脊峰外的逃亡路上,那就不是陸燃目前能考慮到的了。
此時,為了給顏霜姿復仇,陸燃應該以刀脊峰為中心點展開搜尋。
但問題是
誰也不知道,王寒川在哪!
如果對方殺痛快了,飛升天界了,那還好說。
萬一王寒川在某處打坐,或是在雪林中游蕩,不巧被燃門將士見到了
眾人怕是會當場暴斃!
“唉”陸燃敲了敲額頭。
姜如憶走到書案邊,輕聲道:“此事需從長計議,讓將士們先回去歇著吧。”
“嗯。”陸燃應了一聲。
姜如憶示意眾人散去,又叮囑了一句:“夢魘,你先帶著烏桓,從龍留一下。”
“是。”鄧玉湘恰好也想多問問情報,給烏桓使了個眼神。
烏桓頓時心中一慌!
在燃門所有將士中,他最不愿意面對的人,就是鄧玉湘!
此冷峻女子,目光凌厲,真的太像是一名北風信徒了
烏桓顫顫巍巍地起身,心中叫苦不迭,更是一步三回頭。
卻見陸燃苦惱地揉著太陽穴,并未注意到這邊。
“走吧,他說了,沒人會欺負你。”鄧玉湘冷冷道。
“是是。”烏桓低垂著頭,急忙跟上。
議事堂內僅剩三人,魚長生適時地開口道:“門主是擔心那殺紅眼的刀脊峰峰主,還在那片區域駐留?”
陸燃輕輕點頭。
“的確有這種可能。”魚長生思索道,“既然如此,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暗中藏匿的惡影,內心輕輕一顫!
“不行。”
然而在下一刻,顏霜姿就聽見了陸燃的否決聲。
她攥緊了手掌,又聽見陸燃說道:“刀脊峰余孽,必須清剿,尤其是那個邢長老!
此仇不報,我也別當什么燃門之主了!”
姜如憶一手落下,輕輕揉順著陸燃的背脊。
很少見到陸燃情緒這么激動。
她畢竟是后來的,只是聽說了顏霜姿的故事,沒有親眼見到,陸燃將顏霜姿帶出刀脊峰時,被折磨成什么樣子。
魚長生思索道:“既然門主心中恨極了,若是此事不了,可能也會留下心結。
那我們就搜吧!”
“怎么個搜法兒?”陸燃看向軍師大人。
魚長生沉吟片刻,提議道:“一隊帶上白長老,日日問心,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聯系門主,返回云海崖。
另一隊,由門主帶著惡影護法,一同搜尋。
你們感知強大、擁有瞬移技法,只要時刻警惕,不會出問題的。”
“嗯。”陸燃心中頗以為然。
對于陸燃和顏霜姿這兩條惡犬來說,旁人的確都是累贅。
魚長生寬慰道:“門主不必憂愁,刀脊峰逃了不少人,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們耐心尋上幾日,一定會有收獲的。”
陸燃面色陰沉:
“借先生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