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我的父親太努力了!
鄧千秋讓人在百戶所騰出幾個房間來,供幾個皇子作為休息的場所。
而后開辟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教室。
然后他就跑的沒影了,直到夜半三更時,他才又回了百戶所,似乎過于疲憊,于是直接倒頭便睡。
次日,晨曦剛剛灑下大地。
鄧千秋起了個大早,經過一晚的安睡,又是一個精神飽滿的少年。先交代了文原吉和牛十三人等一些事,方才到了課堂,然后便開始敲鐘。
這鐘聲將朱棡幾個從睡夢中吵醒,好半響后,三人才拖拖拉拉地進了教室,卻見鄧千秋已經端坐在此。
而此時,同樣有一人背著行囊,在此等候。
見這背著行囊之人,朱棡奇怪地道:“這是誰?”
鄧千秋道:“同窗,你們的同窗,來,你們坐下……都坐下。”
朱棡被揍習慣了,早就練就了銅皮鐵骨,昨日挨了揍,今日又生龍活虎,他道:“恩師,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說。”
鄧千秋咳嗽一聲:“嗯,咳咳……好罷。”
說著,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出了課堂,到了長廊拐角之處,朱棡道:“那人……我怎么看著眼熟?”
“咦?”鄧千秋樂了:“伱也見過,那可真巧啊。”
朱棡撓了撓頭,皺眉道:“可我想不起是誰。”
“不用想了。”鄧千秋笑吟吟地道:“就是那沈家……沈森的孫兒……”
沈森……乃是沈萬三的孫子,而這人,叫沈志業,是沈萬三孫子的孫子。
朱棡一愣:“難怪見過,從前和沈森那老狐貍談買賣,就見過這個小子,千……”
鄧千秋板著臉道:“朱棡啊,你我這樣的關系,你更要起表率的作用。現在我是你的恩師了,倘若你還沒大沒小的,以后你兄弟們怎么可能服氣?”
朱棡卻是道:“恩師,這個小子……怎么恰巧在此?”
“巧嗎?只是這天下比較小罷了。”鄧千秋笑嘻嘻道:“現在開始,他也算我學生,跟著一起來上課。”
朱棡用著深究的眼神盯著鄧千秋道:“你昨日出去,難不成就為了這個?恩師和姓沈的怎么勾搭起來了?”
鄧千秋清清喉嚨:“怎么說勾搭呢?這個啊……他孫兒好學嘛,你也知道,為師心善……”
朱棡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睛瞇成一條縫:“恩師還是實說了吧。”
鄧千秋便笑道:“我昨日去尋了沈森,收了他一筆學費。”
朱棡精神一震:“多少?”
鄧千秋道:“一萬兩。”
“啊……”朱棡驚得瞪大了眼睛,道:“做你的學生,居然一萬兩……”
鄧千秋樂呵呵地道:“是每年……每年……到他成才為止。唉,他資質愚鈍,我覺得以他的智商,沒有個十年二十年,也成不了才。”
朱棡要昏厥過去:“那姓沈的吝嗇得很,怎么肯的。”
“此人可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富戶,有錢。”鄧千秋壓低聲音,接著道:“拜入為師的門下,當然不必花這么多銀子,可是……和幾個皇子做同窗呢?他們沈家有錢,可地位卻是卑賤,姓沈的那老狐貍,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他這個孫子身上,這銀子雖是花的肉疼,可這沈志業卻成了幾個天潢貴胄的師兄弟了啊!這買賣……對有的人來說肯定是虧的,可對沈家而言,卻是真的值了。”
朱棡幾乎激動得要跳起來,眼中多了一抹怎么掩蓋不住的崇拜之色,他眉飛色舞地道:“千……恩師,我服你啦,我真服啦,當初我怎么沒有想到,我的天……”
鄧千秋一拍朱棡的肩,語重心長起來:“所以……從今兒起,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手頭的買賣,交給下頭人去干就好,眼下跟著為師一起做大做強。”
朱棡臉上還帶著笑,眼中卻浮出了不解,于是道:“做大做強?”
鄧千秋點點頭道:“你好好讀書,教人刮目相看,讓人曉得為師的厲害。你想想看,只要咱們打出了名號,學問見長,不但宮里頭滿意,百官也說不出話來,而沈家那兒……不但讓孫兒鍍了金,還學了本事。如此一來,你想想看,這天底下,多少人想學這沈志業?這一個莫說一萬兩,哪怕是一個月一千兩,咱們到時招個百個千個,這一年下來,是多少銀子?朱棡啊,你現在曉得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朱棡腦袋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心里無數個臥槽,驟然之間,他臉色紅潤起來,像是酒后的微醺一般:“懂啦,懂啦,你不早說,誒,誒,我從前確實不長進,真沒想到,恩師還有這樣的本領,我先算一算……”
“別算了。”鄧千秋道:“給我帶個好頭,好好給我讀書,還有……隨時給我打小報告,你那幾個兄弟,有沒有偷奸耍滑,都給我偷偷記好了。咱們現在要干大事,知道了嗎?”
朱棡小雞啄米地點頭。
鄧千秋又道:“對那個沈志業好一點,人家花了銀子的,上趕子送錢來,還欺負人家,這還是個人嗎?不要教人欺負他。”
朱棡興致勃勃地道:“放心,我曉得的,做買賣……講究的是和氣生財。”
鄧千秋贊賞地看了朱棡一眼,隨即道:“努力罷。”
于是朱棡興高采烈地回了課堂。
鄧千秋想了想,索性又將朱橚叫了出來。
“恩師,你要做什么?”朱橚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鄧千秋,此時在鄧千秋面前,卻還是有點放不下藩王的架子。
鄧千秋笑著道:“前幾日,我得了一些藥方,這藥方太厲害了,幾乎包治百病,哎,作為婦科圣手的為師,真是寂寞。”
“拿我瞧瞧。”朱橚的眼睛放著光。
朱橚自幼愛好醫術,歷史上,這位皇子一生之中,曾組織編著過《保生余錄》《袖珍方》和《普濟方》等醫學作品,其中以《救荒本草》成就最為突出。
鄧千秋的大名,他何嘗不知,不過他性子比較靦腆,不愿意主動詢問罷了。
鄧千秋含笑道:“這可不成,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讀書。”
朱橚皺眉:“你實說了吧,若我好好讀書,你給不給?”
鄧千秋道:“那要看你刻苦不刻苦了,還有……如果你能幫我盯著你的三哥和四哥讀書,那就更好了。若是他們偷奸耍滑……”
不等鄧千秋說完,朱橚便很干脆地道:“好極啦,一言為定。”
鄧千秋:“……”
鄧千秋突然開始對親情產生了懷疑,等到朱橚愉快地回到了課堂,鄧千秋也跟了過去。
此時,他開始智珠在握起來,他含笑瞥了那朱棣一眼,朱棣這種心高氣傲的人其實是最好拿捏的,別看他對讀書沒有什么興趣,可一旦身邊的兄弟盯著他,且學業和功課都比他好,他必定也會力爭上游。
“好了,這些時日,你們先將這《春秋》、《漢書》、《資治通鑒》還有《詩書》、《尚書》都給我好生讀一讀,要做到了然于胸……”
朱棣冷笑道:“恩師,父皇教我等來,可不是讓恩師教我們這個的。”
鄧千秋也不惱,淡淡道:“教的當然不是這個,不過……做任何學問,都要有功底,若是根基不扎實,那么學什么……都是空中樓閣,所以你們休要啰嗦,給我好好的讀,讀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鄧千秋板起臉,一副極嚴厲的樣子。
朱棣還想辯駁。
可朱棡立即大呼道:“四弟,恩師教我們怎么樣就怎么樣,尊師貴道的道理,你也不懂嗎?我曉得你又滿腦子弓馬騎射了,我告訴你……好好聽恩師的話,如若不然,別怪我這個做兄長的待你不客氣。”
朱棡對著朱棣齜牙咧嘴,一副怒目金剛的樣子。
朱棣:“……”
實際上,除了父皇之外,朱棣唯一怕的人,可能還真是朱棡。
他上頭有三個兄長,太子待人和藹親切,朱棣自然不怕。而二兄即秦王朱樉最是荒唐,可朱棣鄙夷他,對他敬而遠之。
唯獨這朱棡,倒是能和他談的來,可朱棡歷來有兇殘的一面,弓馬方面,也不在朱棣之下,令朱棣十分忌憚。
可朱棣還是有些不服。
一旁的朱橚拽了拽他的袖子:“四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父皇教我們好好跟著恩師讀書,你怎的這樣多事?你若不肯讀,就出去,不要打擾我們學習。”
朱棣臉抽了抽,倔強地怒視朱棡和朱橚,最終又垂下頭:“哼,真要讀,你們也未必能及得上我。”
朱棡不屑地看著他道:“你若真有我這三哥厲害,你貸我的銀子便不用還了。”
朱棣氣得臉都綠了,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這里的學習氛圍很好。
可以說,遠遠超出了鄧千秋的意外,比如這朱棡,就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以往教他讀書,比殺了他都難受,可現如今,居然怡然自得。
至于朱橚,自然不必言,他其實一直算是老實的,和其他的兄弟比起來,已算是正常人,從前在大本堂,其他的兄弟都在胡鬧,他也不免跟著兄弟們胡鬧一下,可如今大家都廢寢忘食,他也就收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