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將士們都在給趙云和黃忠二人喝彩。
兩人的比試著實是精彩極了,你來我往,招招凌厲兇險,可以說讓在場的人都過足了眼癮。
同時也明白了何為頂尖武將!
哪怕是敗了的黃忠也沒有人覺得他不行,都認為他只不過是因為年紀大了而已,體力沒趙云好。
如果和黃忠交手的不是趙云,換做除了呂布以外的其他武將上場,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兩人比試結束后,雙雙回到看臺上復命。
黃忠拱手道:“陛下,驃騎將軍槍法精湛,勇猛無雙,臣不如矣。”
他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失敗。
并且稱贊了趙云一番。
趙云聞言卻搖頭道:“黃老將軍謬贊了,我不過是仗著年輕多了幾分氣力,所以才僥幸取勝。”
“黃老將軍老當益壯,如此年歲還能將我壓制,著實令人敬服。”
“陛下,臣以為剛剛這比試做不得數,于黃老將軍而言不公。”
趙云為了維護黃忠的顏面,不但謙虛應對,還主動提出了比試不作數的提議。
聽到趙云之言,劉協笑道:“不過是一場比試而已,子龍你也太小看黃老將軍了,黃老將軍心胸氣度非凡,又豈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黃忠也哈哈一笑,爽朗地道:“陛下說的是,敗了便是敗了,而且擺給驃騎將軍又有什么丟臉的?”
趙云聞言頓感慚愧,連稱不敢。
呂布見此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那是我沒上場,我若是上場了,勝者肯定是我。”
“陛下也太針對我了,為什么不讓我上場……”
劉協無視了呂布的蛐蛐還有怨念,對趙云道:“既是子龍勝了,那賞賜便歸子龍了。”
“取筆墨來!”
劉協對一旁的宦官吩咐道。
宦官聞言躬身退下,不一會兒便將一張桌案以及筆墨紙硯都抬了過來。
眾將見此都是一愣,他們本以為天子會給勝者賞賜寶物或者爵位之類的,取筆墨是要做什么?
只見劉協站起身,從宦官手中接過毛筆,在硯臺中沾滿濃墨,然后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八面威風殺氣飄,勤王保駕顯功勞。”
“古來猛將百千萬,誰如常山趙子龍!”
劉協大手一揮,在白紙上寫下了這龍飛鳳舞的四句詩詞,并且在結尾處提上“贈驃騎將軍”四個字,隨后又從腰間解下自己的私印蓋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后,劉協放下毛筆,對趙云笑道:“這便是勝者的獎勵。”
“子龍,這首詩贈予你了。”
趙云聞言下意識地看向了桌案,當他看清楚詩詞的內容后,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八面威風殺氣飄,勤王保駕顯功勞。
古來猛將百千萬,誰如常山趙子龍!
趙云直直地看著這短短幾句詩詞,腦海里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滯當場。
這是……天子專門為他而寫的詩?
劉協見趙云愣在原地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后面濫竽充數寫上去的兩句太蹩腳了,于是輕咳一聲后說道:“朕詩才平平,子龍勿要見怪。”
“只是朕一時有感于子龍的英勇,方才即興發揮,寫下此詩。”
劉協的話讓趙云回過神來,只見他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了下去,語無倫次道:“臣、臣謝陛下厚賞!”
“能得陛下這般評價,是臣畢生的榮耀!”
趙云一張俊朗的面孔都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甚至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這完全是因為欣喜和高興所至!
而此時此刻,在場的其他將領們也都紅了眼,難以抑制地用羨慕嫉妒的目光看向了趙云。
八面威風殺氣飄,勤王保駕顯功勞。
古來猛將千百萬,誰如常山趙子龍!
天子不僅專門為趙云寫了詩,而且還給予了這么高的評價,這簡直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就連呂布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黃忠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臉上,無與倫比的懊悔之意瞬間充斥了他的內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早知天子給予的賞賜竟然是親筆題詩并且贈之,他哪怕是拼了老命也得贏下剛剛那場擂臺!
這可是能作為傳家寶傳下去的東西啊!
更關鍵的是這份榮耀簡直太誘人了!
就算人死了,名字也會伴隨詩詞流芳百世,在百姓之中口口相傳,比青史留名都要更難得!
為何文臣武將都想進入凌云閣?
還不是因為“請君暫上凌云閣,封個書生萬戶侯”這首詩!
如今趙云成為了第一個得到天子贈詩的人,而且評價還這般高,瞬間就拉開了和其他武將直接的差距!
“陛下!臣不服,臣不服!”
就在黃忠想著要不要再拉著趙云打過一場的時候,呂布已經嚷嚷開了。
只見呂布一雙牛眼通紅,無比憋屈地道:“陛下著實太偏心了,怎能這般偏愛子龍?”
“臣懇請和子龍戰過一場!”
不讓他上臺打架也就罷了,贈予趙云的詩詞還是“古來猛將千百萬,誰如常山趙子龍”這種話,這不是把他都給比下去了?
這讓他怎么能服氣!
更主要是他也想得到天子贈詩,他呂奉先一生不弱于人,這樣的榮耀他決不能落下!
“行了,別瞎鬧了。”
劉協白了呂布一眼,沒好氣地道:“一首詩而已,身為堂堂大將軍,就不能有點氣度風范?”
“多向人家黃老將軍學學。”
一旁的黃忠剛下定決心,正準備開口向天子提出和趙云再戰來著,沒想到天子這句話甩了過來。
于是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勉強笑道:“陛、陛下說的是,一首詩而已,一首詩而已……”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酸味。
而趙云可不管他們怎么說,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寫了詩的白紙給收了起來,動作輕柔無比。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回去后就把這幅詩給裱起來,從此以后當做他趙家的傳家寶傳下去!
在場的其他將領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云領受這份榮耀,又羨慕又嫉妒。
“那個……陛下,光是看黃老將軍和子龍將軍比還不夠過癮,不如再多打幾場擂臺吧。”
張遼搓著手提議道,眼睛時不時地瞟向趙云懷里的那副詩詞,目光火熱。
他也想要啊!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其他將領的響應。
“是啊是啊,都鄉侯言之有理。”
“臣愿上臺一戰!”
“今日既是大比,我等身為將領自然也要好好比試一番!”
“請陛下應允!”
眾將紛紛提出要上臺打擂。
哪怕和呂布打他們也認了!
劉協哪里會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心中不禁覺得好笑,他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而已,哪兒有能力給每個人都來首詩。
所以他說道:“等改日吧,宮中還有諸多政務要處理,朕先回宮了。”
說完就帶著宦官快步走下看臺,登上龍輦,一溜煙兒地離開了校場。
只留下一臉懊悔和不甘的眾將領。
國子監的開辦進行得很順利。
在郭嘉的一手操辦下,各州各郡大量的寒門子弟被選入國子監學習,短短三個月內人數多達上千人。
至于為什么首次辦學就招收這么多人,劉協給出的指示很清楚,對前幾批招收的學子不進行長時間的培養。
因為在公共學堂開辦后,這批學子都會被下放到各地的公共學堂去教書育人,成為有朝廷編制的老師。
在此期間他們依然可以自主學習,每三年返回長安進行一次考核,考核優異者就能得到晉升,真正入朝為官。
而考核的主要內容,一是對國子監四大科目的學習成果,二是在各地當老師的教育成果。
雖然說國子監的選拔晉升機制很奇怪,迥異于察舉制,但眾多入學的學子們還是感到很興奮。
因為要是按照察舉制,他們都是沒多大希望入朝為官的,但如今國子監給他們提供了一條新的入仕途徑!
所以他們怎么能不高興?
因此在國子監的消息傳開后,越來越多的寒門子弟從各地慕名而來,想要進入國子監學習。
未央宮,溫室。
“陛下,如今招收的學子越來越多了,而且還在不斷增長,各科目講師的人手實在不夠啊。”
郭嘉向劉協訴苦道。
這段時間他可以說是忙得飛起,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變瘦了一些,但精神倒是很好。
原因很簡單,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了理想而奮斗,他自然是干勁十足的。
“這種小事還要來問朕?”
劉協撇了撇嘴,無奈地道:“你可是大司徒,朝中那么多官員,還不是隨你調用?”
“崔琰、楊修、許攸、周瑜、孔融……他們哪個不是才學深厚?還不夠的話你從牢里把荀攸荀彧這群罪臣給抽調出來,讓他們戴罪立功。”
“朕說了,朕只要結果,其余的朕不管,你盡管放手去做,要是做不成朕才會治你的罪。”
郭嘉聞言面露猶豫之色,說道:“可是陛下,朝中不少人可是已經上奏反對開辦國子監了,讓他們去擔任國子監講師,他們怕是不會愿意。”
“此外讓牢里的那些逆賊余孽也去授課,這未免……”
朝中絕大部分官員都是出身不俗,本身都是士族群體,讓他們去國子監上課,他們怎么可能會同意?
不止如此,讓一群還有罪在身的逆賊去當老師,這有損于朝廷和國子監的名聲。
“那怎么了。”
劉協對此毫不在意,挑眉道:“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辦學初期就別顧慮這么多了。”
“至于百官們不愿意去授課,這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怎么如今身居高位,反而畏手畏腳了?”
“這可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
郭嘉的手段狠毒凌厲可是不比賈詡要弱多少的,但劉協感覺郭嘉現在越發變得瞻前顧后了。
聽到天子之言,郭嘉一陣苦笑。
天子只需要吩咐下去就行,但他們這些辦事的人需要考慮的就多了。
不是他畏手畏腳,而是國子監畢竟剛剛開辦,許多事情他都得親力親為,還得考慮到方方面面。
這實在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不過天子都這么說了,郭嘉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拱手道:“臣明白了,定當盡力而為。”
劉協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接著又向賈詡問道:“清丈田畝、普查人口的事情準備得怎么樣了?”
“此事沒有走漏風聲吧。”
對比郭嘉,賈詡顯得淡定自若,笑道:“陛下放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等陛下下旨了。”
清丈田畝和普查人口,這兩件事動作一定要快,不能給各大世家有時間做準備。
所以劉協讓賈詡在暗中準備人手,并對一些比較大的世家進行調查,等一切都搞好了,他再正式下旨。
以雷霆之勢對所有世家進行統一的普查!
劉協滿意地道:“還是文和你辦事最讓朕放心,這一點你比奉孝要強。”
賈詡連連稱不敢。
聽到這話,一旁的郭嘉微微有些心酸:在心里嘆了口氣后,他拱手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慢著。”
劉協喊住了郭嘉,然后脫下自己身上披著的錦衣,隨手丟給了他。
“忙歸忙,身體還是要多多注意。”
“如今深秋都快過了,你還穿得這般單薄,若是染了風寒該怎么辦?”
“最近洛陽那邊給朕送來了一批貢品,里面有些上好的補藥,朕已命人給你府上送去一份了。”
郭嘉拿著手中的衣服,一時怔住了。
過了片刻后他才回過神來,揉了揉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躬身道:“謝陛下。”
言罷,就轉身大步走出了溫室。
看著他的背影,劉協對賈詡搖頭道:“這個奉孝,講他兩句就覺得受委屈了。”
“朕豈會不知他的不易,但他年紀輕輕,不多磨礪怎能成大器。”
“文和你覺得呢?”
賈詡微微一笑,說道:“陛下自然是沒錯的,奉孝的謀略有余,實干的經驗不足,是需要在朝堂中好好磨練。”
“那就好。”
劉協笑了笑,伸手端起龍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后又再度放下,看向一旁擺著的一份名單,目光微微閃爍。
“差不多,該開始動手了。”
賈詡深深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