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郊區的一塊空地上。
一個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開著那輛敞篷車在空地上不斷的轉圈,一個講解員在旁邊講解汽車的數據。
“時速最高能達到46公里,有著一個35L的油箱,一升汽油能行駛5公里……裝滿油可以行駛175到225公里。”
“只要道路允許,還有補給汽油和維修的地方,可以開著車從舊金山到紐約……只需要5天!先生,只需要5天!”
“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驚喜。”約翰.洛克菲勒聽到這個數字,也有些動容。
雖然這只是理想數據,實際上根本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呢?”陳正威先是反問,叼著雪茄一臉的笑容:
“我們可以推動美國政府修建從舊金山到紐約的道路,修路總比修鐵路要容易多了。不僅僅是舊金山到紐約,而是每個城市之間!”
“然后石油公司可以每隔一段距離修建一個加油站,讓車輛買油!”
“雖然這需要花一點時間,但并不需要太久!”
“就像火車的出現,改變了用馬車拉貨的局面。而汽車的出現,同樣改變了人們出行的方式。”
“我們在改變這個世界!”陳正威展開雙臂道。
“振奮人心的講話!科技的進步就是從無到有到發展,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約翰.洛克菲勒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陳正威說的那些,會實現的。
在看到了行駛的汽車的時候,他就確信,這東西必然會淘汰馬車,這就是未來。
汽車的好處數之不盡,不需要馬,不會留下遍地馬糞,而且不需要休息,只要加油和有人開車就行了,速度也遠遠超出馬匹。
“所以這個……四輪汽車的可靠性和成本怎么樣?”約翰.洛克菲勒詢問。
“這不重要!就像你說的那樣,任何新事物在發明后,都會不斷的進步,從不可靠變得可靠。”
“而成本,大規模制造的話,成本能降低到1500美元左右!我可以先將這東西賣給每個城市中的富豪,然后成本會逐漸下降,直到中產,甚至工人都買得起。”
“這真是振奮人心的未來!”約翰.洛克菲勒臉上都是笑容,已經能想象到城市中奔跑的都是這些四輪汽車的畫面了。
馬車將會被掃進歷史的塵埃。
就像紡織女工和紡織機。
“要不要上去兜個風?”陳正威詢問。
“非常榮幸!”約翰.洛克菲勒興致勃勃道。
“我來帶你轉一圈!”陳正威哈哈大笑,他的興致很好,甚至想要客串司機。
他剛才看了,這輛車的方向盤降低了高度,而且剎車也比之前更靈敏,應該不會出現上次的問題了。
“榮幸之至!”約翰.洛克菲勒再次說出榮幸兩個字。
試驗汽車的駕駛員還想要教陳正威開車,被陳正威趕到一邊了。
在開車這點上,陳正威非常的固執。
他一個老司機還需要其他人教?
好在這次沒出什么問題,陳正威一腳油門出去,轉動方向盤拐了個彎就將車開上了郊區的土路,然后一腳油門踩到底。
雖然僅僅是46公里的時速,但對于約翰.洛克菲勒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而且這土路確實很顛簸。
二十分鐘后,陳正威將車開回空地,約翰.洛克菲勒一下車就扶著車門吐了一地。
恢復了半天,約翰.洛克菲勒才一臉歉意道:“年紀大了,身體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知道你年紀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么樣了呢!”陳正威沒好氣道。
“算了,給他展示一下拖拉機。”
“這東西我是準備在自己的農場大規模使用的,另外我覺得那些大農場主會喜歡,這東西雖然貴一點,但比黑奴好用多了!”陳正威又讓人展示拖拉機。
“只要汽車和拖拉機的銷售展開,讓這些東西變的隨處可見,標準石油每年的銷售額能增長幾十倍!”
“我打算明年就讓美國所有的城市街頭都有汽車在跑。
“五年內汽車的出廠價降到1000美元以下,要讓美國的汽車達到100萬輛。
“隨后逐步將汽車的出廠價降到500美元,十年后美國的汽車達到500萬輛!”
約翰.洛克菲勒認真傾聽陳正威的話,他覺得這個數字有點兒夸張。
雖然隨著技術進步,產量會上升,成本會下降。
但500萬輛汽車,一年起碼要生產數十到一百萬輛,那需要多少工人?
不過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話是陳正威說出來的。
“所以我能做些什么?”約翰.洛克菲勒詢問。
他意識到了汽車和拖拉機的出現,對石油產業有著多么巨大的價值了。
“游說聯邦和各州政府,修路!這東西需要在路上跑,而不是在泥里!”陳正威指了指外面的道路,約翰.洛克菲勒立刻點頭。
在這點上,他和陳正威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另外,我們公司必須改進工藝,讓汽油的雜質更少,質量標準化,我們需要制定汽油和柴油的標準!”
現在的汽油主要是用于照明燃料、清潔劑、溶劑和工業用途,根本就沒有標準。
如果不是陳正威的要求,實驗室的人員根本想不到使用汽油作為燃料。
“我回去后就會著手安排!另外,陳先生你也需要派人參與起草制定這份標準!”約翰.洛克菲勒立刻答應下來。
畢竟汽油的標準,就是為了配合陳正威的汽車。
“沒問題,另外,我覺得你應該給我的實驗室捐一筆錢!進行對汽油和柴油發動機的研究!”陳正威又笑瞇瞇道。
約翰.洛克菲勒稍稍有些錯愕,很快就點頭笑道:“100萬美元怎么樣?”
“那就這樣!”陳正威嘻嘻哈哈的攬著約翰.洛克菲勒的肩膀往馬車那邊走。
心中琢磨等需要大規模推廣汽車的時候,比如說要推廣給那些中產的時候,再讓洛克菲勒出錢補貼汽車,降低售價。
約翰.洛克菲勒的助理團隊和保鏢只能無奈的跟在后面。
雖然陳正威的舉動很失禮,不過沒人會指出這一點。
第二天,陳正威又和約翰.洛克菲勒去了一趟船廠,隨后來到船廠一艘長20米左右的漁船旁邊。
“老板,這就是我們改裝的一艘漁船……用柴油發動機代替蒸汽機,優勢很明顯。”唐納休三兄弟跟在一邊介紹。
“可以隨時啟動,不像蒸汽船需要提前三四個小時就開始燒煤,也不需要鍋爐,不需要專職的鍋爐工,更不需要在船艙留出大量空間裝煤……非常適合近海頻繁啟動停止的漁船、客船。”
“缺點呢?”陳正威詢問道。
“馬力小,可靠性不夠,經常會出一些故障,幾乎找不到會修理的人……另外就是價格有點貴。”彼得.唐納休說道。
“這些都可以解決!聽起來這東西適合近海的漁船、客船,還有河中航行的船只。”陳正威大手一揮。
“研究出一套將現有的客船改造的方案!”
陳正威準備讓人去說服舊金山和奧特蘭之間的航運公司,將蒸汽船逐漸改成柴油船。
首先必須要有一個應用網絡,才能讓技術持續不斷的發展。
總要有一些人要為技術的進步付出。
當然是讓別人付出啊!
不然還讓他付出?
而約翰.洛克菲勒對這兩天的見聞很滿意,陳正威給他展示的汽車、拖拉機以及柴油船,雖然還有著種種問題和限制,但足以讓他看到前景。
尤其是石油產業的前景。
所以在舊金山停留了幾天后,他便告辭返回克利夫蘭,著手兩件事。
一件是建立石油的標準。
而另外一件,就是游說聯邦和各州、各城市,修建道路。
而陳正威也有同樣的動作,他同樣會派人去游說。
兩人都將重心放在東部這些人口密集的城市。
以及一條最重要的……從紐約到舊金山的公路!
陳正威一直都不太喜歡坐火車,只是這個時代出行沒有太多選擇。
有了汽車就方便多了。
回到家中,林長寧正在忙碌的收拾東西,準備搬到洛杉磯。
“武館那邊收拾的怎么樣了?”陳正威隨口問道。
“早就收拾好了!就是我爹有點不舍得走!”林長寧道。
“因為你爹老了嘛,人年紀一大就不愿意挪窩了!”陳正威笑道。
洛杉磯那邊也給林明生安排了一個武館,就在華人社區的路邊,武館連著一棟三層小樓。
兩人正說話間,秀才走進來,看到林長寧在收拾東西就詫異:“嫂子忙什么呢?”
“搬家啊!那么多人她不用,偏偏自己收拾!我都說了幾次了,她又不聽。在那轉來轉去的,看著就心煩。”陳正威跟秀才抱怨。
林長寧也是個固執性子,很多時候陳正威也勸不動她,也懶得勸了。
她愿意收拾就讓他收拾吧。
反正有李希文和大頭仔幫忙。
“總怕忘了什么。”林長寧頭也不回道。“你覺得可以再買,但我覺得無可替代!”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她用了很久的,都有感情。
“威哥,內森尼爾的電報。”秀才將電報遞給陳正威,又跑去詢問林長寧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結果被林長寧趕回來了。
內森尼爾眼睜睜看著黑豹軍四分五裂。
而路易斯安那州的黑豹軍和密西西比州的黑豹軍也被國民警衛隊分割開。
大量的主和派和中立派選擇放下武器。
黑豹軍在短短十天之中,幾乎就到了窮途末路。
內森尼爾在痛苦之下,只能發電報給陳正威,希望對方能告訴自己怎么辦。
對于內森尼爾來說,陳正威是點燃火光的先驅,也是指引他走上這條路的導師。
他覺得陳正威肯定有辦法。
這封電報中充滿了痛苦、謙卑以及期望,渴求。
陳正威掃了一眼,就將電報扔垃圾桶里了。
“威哥,要不要回?”
“告訴他,人一定要靠自己!”陳正威慢條斯理道。
“就回這一句話就行了。”
“他們自己不爭氣,打了一年還在原地打轉,換我都打到月球去了!”
“而且分裂的苗頭早就顯露了,他之前有那么多機會清除掉那些議員、精英,偏偏不動手。”
“最后任由那些人將黑豹軍分裂……然后像個小學生一樣跑來問我,老師,我該怎么辦?”
陳正威學著小孩子的強調,說完后嗤笑一聲。
“爛泥扶不上墻就是這樣子啊!”
如果內森尼爾之前清理掉那些主和派,控制住黑豹軍不會內部分裂,他還會高看對方一眼,說不定還會再幫一把。
然而他回到舊金山的時候,黑豹軍距離徹底分裂就已經只差最后一步了。
就連格林都知道黑豹軍已經完了。
只有內森尼爾自己還不知道。
所以陳正威就直接放棄了內森尼爾,讓格林幫了美國政府一把,加速了黑豹軍的分裂。
這時候一直幫林長寧收拾東西的李希文,突然頓了一下。
他想到了當初陳正威見到內森尼爾之后,對自己說的話。
“師兄,你見到內森尼爾第一眼,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了!”李希文放下手中的東西,有些驚嘆。
“怎么說?”大頭仔立刻好奇問道。
秀才也看了過來。
“師兄說,最先背叛內森尼爾的就是黑人中的精英,那些議員、知識分子、還有小商人、手工業者……
“師兄說這些人的本質就是搖擺不定的……”李希文仔細回憶后道。
這番話他印象很深。
因為當時他聽到這些話后,就想到了唐人街。
“現在他們果然背叛了內森尼爾!”秀才說道,隨后充滿了敬佩的沖著陳正威拱手:
“威哥真是慧眼如炬!”
陳正威第一次見內森尼爾,那時候內森尼爾只是個扒火車跑來舊金山的普通黑人。
而在那時候,陳正威就已經預見了后面發生的事情和結果,簡直可怕。
這只代表了一件事,陳正威看穿了這件事、這些人的本質。
大頭仔追問李希文,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后,心中也是吃驚,心想回去一定要將這件事記下來。
還得再追問李希文一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