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進入“考場”。
這是一塊專門設計用來供法師進行實戰演練的法術練習場。
高德進入場地的時候，發現法術練習場四周已經是站著十數個前來旁觀的海哨兵法師，此刻發現他的入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在法術練習場上，一個估計足有兩米身高三百斤體重的魁梧男子正站在中心，同樣是看著他。
那魁梧男子應當就是高德此次考核的對手，只是對方的外貌與長相，實在是與傳統意義上的法師太過不同。
整個體型異常的臃腫且壯碩，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堵方墻，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經足夠嚇人。
“你今天的考核對手是墨提斯，他不論是軍功還是實力，其實都已經達到下士級法師的標準了。”
“只是因為他性情暴躁，并且是極其少見的擅長近戰的法師，去年在和同僚發生爭執時，動傷了同僚，因為這個污點記錄，所以海哨兵一直沒通過他的晉升申請，才讓他至今仍停留在一等見習法師。”
“正常情況下，初任培訓考核怎么也不會找上墨提斯來作為考核對手的！”
“因為，他根本不屬于一般意義上的一等見習法師。”
高德的腦海中突然出來一道聲音。
他向著圍觀的人群看去，梅莉亞正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正是她通過傳訊術，提醒高德他的對手情況。
高德目光一轉，落在了站在一旁不遠處的左文·伯恩斯身上。
對方此時也正用一種意味難明的目光打量著他，毫不掩飾那種戲謔之意。
“在考核中，下手沒收住導致考核對象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對此都不會有任何懲罰或怪罪，你若是不敵，千萬不要逞強，及時認輸。”梅莉亞還在提醒高德。
考核并沒有要求要打敗對手才能通過，所以即使認輸，也不會說考核就算失敗。
再說，也只是一個培訓考核而異，就算沒通過也不算什么特別大的事情，再訓練一段時間然后再次申請考核就行了。
頂多也就是履歷上有過一次考核未通過的記錄會難看點。
“多謝提醒。”高德將目光從左文·伯恩斯的身上收回，對梅莉亞的提醒表示感謝。
他的眼神無比平靜。
因為在門口見到左文·伯恩斯后，他就已經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對于發生任何意外情況，他都不會太意外。
在法術練習場的一邊，還擺著一排長桌，三位老資歷的海哨兵法師并排而坐，充當這次考核的“考官”。
“高德？”坐在最中心的海哨兵法師看到高德入場后，開口說道。
“是。”高德點頭確認道。
“若是準備好了，就上場準備開始吧。”
納西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往柯林伍德術館內部的貴賓室走去。
貴賓室中穹頂垂落的六芒星魔法燈正泛著柔和的光暈。
墨綠色的地毯上，用胡桃木做的長桌之后，一位穿著海哨兵上尉制服的法師正坐在高背椅上，用手拿起骨瓷茶具，倒上一杯茶水。
“納西，好久沒見，你也許久沒來拜訪我了。”
“羅爾法師，”納西法師尊敬地行禮道：“您任務繁忙，我不敢打擾您。”
羅爾上尉聞言，輕笑道：“你還是和當初那般，想得太多，總是過多考慮別人，你能來拜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是打擾呢？”
“坐。”他示意納西坐下，然后將倒好的茶水推到納西身前。
“當指導法師不容易吧。”羅爾上尉好似在聊家常。
“還好，能進海哨兵的法師，本身就天賦很好，所以很省心。”納西法師回答道。
“那也確實，我當初做你指導法師的時候，就沒費多少力氣，”羅爾上尉笑了一下，又道：“只是我沒想到，在賈登之事后，你竟然還愿意繼續做指導法師。”
聽到賈登二字，納西法師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他確實是我指導過的法師中，最優秀的一位。”
“只可惜只能說，不是王朝之人，就不值得信賴。”
“不能因為一個人打倒一群人”對于羅爾上尉的斷言，納西卻是沒有附和，“神圣帝國的貴族中又有幾位是本土子民呢？”
羅爾上尉抬頭深深看了眼納西，眉頭微蹙，似乎是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那現在這個，你覺得值得信任嗎？”
“我不知道，”納西搖了搖頭，“但是他的天賦，我覺得并不比賈登差。”
“總不能因噎廢食吧？”他對羅爾上尉認真道，完全明白今天發生了什么。
羅爾上尉想了想，慢慢地說道：“若真是那樣，我倒是想見見他了。”
“這簡單，等考核結束之后，我就帶他來見您。”
“考核結束之后，他恐怕不一定是能來見我。”羅爾上尉說到。
納西聞言，挑了挑眉頭，一瞬間明白了什么，“今天他的考核對象是誰？”
“墨提斯。”羅爾上尉給出答案。
“原定的不是尼爾恩嗎？”
“他臨時有事出任務去了，上面就派墨提斯頂一下。”羅爾上尉平靜地給出解釋。
“羅爾上尉，您怎么也和那些人摻和到一起去了。”納西下意識向外看了一眼，意識到現在考核應該已經開始了，最后無奈道。
羅爾上尉挑了挑眉：“這話我可不愛聽。”
“只是，賈登之事在前，我對他有些偏見也很正常，底下的人想要給他上點強度，我也就允了，墨提斯雖然魯莽，但還是知道底線的，再說還有考官看著呢，你也不用擔心。”
納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點頭道：“倒不是擔心，就是不希望看見您與那群人摻和在一起罷了。”
“不擔心？”羅爾上尉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納西，“那可是墨提斯啊？”
納西笑了笑，“雖然我不算特別了解他，但是我總覺得他會給我驚喜。”
“你這么說，我可就有點期待了，”羅爾上尉知道納西的性格，絕不是無的放矢之人，當即起身，“走，一起去看看他的考核吧。”
法術訓練場。
高德迎著眾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那名叫墨提斯的法師，看見高德過來，似乎很有禮貌的樣子，用極粗且沉悶的嗓音自我介紹道：“高德，我是墨提斯，你的考核對手。”
“我下手比較重，等會若是沒收住手傷到你了，絕不是有意的，我先在這里提前跟你道個歉，可別記恨于我。”他眼睛微瞇了一下，用看似憨厚的語氣說道。
高德卻沒有出聲回復，而是慢慢走到墨提斯身前，然后緩緩抬起頭。
因為墨提斯的身材實在魁梧，宛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那里，所以他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高德。
這種姿態，讓他本能地就占據心理上的高姿態，仿佛已經是勝利的一方。
但此時，他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眼神太過于平靜，甚至是平靜到有些冷漠，沒有一絲波瀾。
他不懂高德為何能如此平靜，心中卻是下意識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無論是高德的平靜還是默不作聲，在他看來都是對他的一種不尊敬。
而按照規矩，在高德入場，并且在雙方完成眼神對視之后，就代表考核可以開始了。
墨提斯看著粗獷憨厚，但實際上性格與他的外貌完全不相符。
他本質暴戾且小心眼。
所以，墨提斯已經是毫不客氣地發起攻擊。
他雙臂上的肌肉瞬間虬結起來，像是一條條緊繃的繩索，同時泛起魔法靈光。
下一瞬，血肉之手就爆出灰白色的巖刺，魔法靈光將血肉覆蓋上了一層崗巖，變成了拳頭模樣的石頭塊。
石拳術，一環變化系法術，可以讓雙手變成活的石頭，從而使得徒手攻擊變得異常致命。
“與我戰斗，還敢與我離得如此之近，簡直是在自尋死路。”墨提斯一邊在心里想道，一邊毫不客氣地雙拳朝著高德的腦袋砸去。
那拳頭帶著呼呼的風聲，仿佛兩顆炮彈，若是被擊中，后果不堪設想。
對于法師而言，法師等級越低，擅于近戰的法師其實優勢也就越大。
因為隨著法師等級的提高，法師的手段只會越來越豐富，近戰就越來越難以發揮出自己優勢所在。
故而在一環，墨提斯的戰力在海哨兵中雖是公認的強大，但卻并沒有太受看重，因為污點記錄就被卡住了晉升，便是高層并不看好他的潛力的表現。
不然對于真正的人才，哪里會這么嚴苛。
墨提斯這一拳用了全力。
他雖然看著沒什么腦子，實際上內心卻十分敏銳。高德的平靜眼神，給他帶來了一些不好的感覺，所以他絲毫沒有輕視這場戰斗，甚至是隱隱有幾分偷襲之意。
這一個炮拳下去，只要擊中，就算高德反應過來，施展防護系法術抵御，但也會陷入被動之勢，無法找到時機展開反擊。
這個等級的法師，施放法術，又哪有他出拳快？
在他一拳又一拳的攻勢之下，高德只能是充當沙包。
而這種表現，高德就算有再多手段能力，也無法施展，考核必然是無法通過的，甚至于，還會來不及認輸，被他重傷
這是墨提斯原本的計劃。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面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高德卻似早有預料一般，狼之速剎那之間已經施放而出，
高德雙腳快速移動，一個側移步，便是躲過了墨提斯的這一重拳轟擊。
其實也確實是早有預料。
感知情緒（預言系，1環）：你調整自己的感官，以在持續時間內（至多十分鐘）接收到他人的情感
高德在看見墨提斯的第一時間，就施放了感知情緒，來確認這場考核的性質。
而通過感知情緒，高德接收到了墨提斯滿滿的惡意與暴戾之意。
所以，他才沒有回應對方的招呼。
滿是惡意的人，就是敵人，對于敵人，高德連虛與委蛇都覺得沒必要。
此刻的高德，已經進入了極度的專注狀態當中。
這是經過特地的訓練與法忍之軀加持效果的雙重疊加。
這種狀態下，高德具備極其熟練的移動施法能力。
他的手指向前一點。
墨提斯的胸膛處，衣物之下亮起一點光芒，而后迅速向四周蔓延而來，化作一個造型奇特、神秘繁復的圖騰模樣。
一環稀有法術，獵人印記。
只是在衣物的遮掩下，其它人并沒有發現這個圖騰的出現。
而這時，墨提斯已經是化拳為錘，朝著他的頸側部位錘來。
面對這一次錘轟，高德好似反應不及一般，并沒有做出閃避的動作。
墨提斯見此，已經是露出猙獰的笑容。
下一瞬，墨提斯就感覺自己這一拳好像劈在了一面鐵盾之上。
是法師護甲！
第一時間，墨提斯就反應了過來，同時詫異于對方的施法之快與運氣之好，竟然是剛剛好在他這一掌快要劈中的前一剎那及時將法師護甲施展而出。
看著險而又險，但實際上盡在高德掌握之中。
他的李歐蒙魔力脈絡網并未全部搭建完畢，但勾連身體四肢與法術星海的魔力脈絡已經是先行搭建出來了。
所以，他如今的施法速度，相比以前又快了幾分。
而且，他施展的可不是普通的法師護甲，而是法師護甲！
額外：在法師護甲生效期間，力場將如同真實的盔甲，在受術者受到直接接觸物理攻擊時，將會使攻擊者受到相應的物理反震。
墨提斯這一錘拳用盡全力，故而法師護甲所反饋的反之力也異常生猛。
他的雙掌在石拳術加持下如崗石一般堅硬，倒是不會受到什么傷害，但那劇烈的反震之力，沿著他的手掌到手臂，再傳遍全身，讓他腦袋都是微微一暈。
可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只是微微一頓，下一刻就已經是熟練地調整呼吸，準備再次發力了。
墨提斯的戰斗能力，至少在一環這個等級，可是得到公認的強。
可是，就這么一個極端的間隙，高德的下一個法術已經施放而出。
以墨提斯雙腳為中心的一小片地面區域，突然是泛起沼澤般的深褐色油光。
油膩術！
在油膩術的法術效果下，那十尺區域的地面都瞬間活化，泛起半透明的膠質漣漪。
墨提斯雙腳陷入油層，移動變得不便起來。
“小伎倆！”墨提斯在心中想道。
油膩術是十分常見的一環法術，若是這就能難住他，他也不會在海哨兵中薄有威名了。
而且克制油膩術的方式真的非常多。
最常用的就是跳躍術。
因為油膩術的范圍很小，僅僅是十尺的一小片區域。
在跳躍術的加持下，法師很輕松就能跳出油膩術的范圍。
而墨提斯也是這么做的。
他以極快的速度為自己加持上跳躍術，然后以一個極其靈活的姿態，跳出了油膩術的范圍。
可他剛想進行下一步動作，卻見高德對他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
笑什么！
憤怒的墨提斯向前一步，想要再度展開攻擊，腳步卻是一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下一刻，還一頭霧水的墨提斯，就看見高德打了一個響指。
什么意思？
腦袋還沒轉過來，墨提斯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灼痛之感從腳下傳來。
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子竟然是燃燒了起來。
怎么回事？
油膩術！
額外：區域內的油脂將會沾染到進入區域的物體上，并且持續一個小時。
雖然墨提斯跳出了油膩術的范圍，但是那些油脂還是沾染在了他的鞋底之上。
所以才讓他剛剛差點摔倒。
而易燃的油脂，讓高德只是一個點火術就輕松將墨提斯的雙腳點燃。
本來這點火焰傷害，也不算非常致命。
但問題是，高德提前給墨提斯上了一個增加傷害的一環稀有法術獵人印記。
也就是說，現在墨提斯所受到的傷害，除了來自點火術的火焰傷害，還有獵人印記的額外傷害。
這就異常致命了。
而高德并沒有準備就此收手。
他心念一動，又一個法術模型被引動。
蟲群孽生。
墨提斯身上頓時出現成群的微小昆蟲，如同黑色的潮水。
這些昆蟲造成的傷害只是微量的毒性傷害，主要是勝在能帶來負面效果，比如麻痹之類。
但在獵人印記的加持之下，這些微量但高頻的毒性傷害瞬間就變得不容小覷起來。
只是眨眼的功夫，墨提斯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傳來劇痛，意識都變得模糊。
到這個地步，高德其實已經贏了。
但是他并沒有停下，向前一步，雙手指甲延長，變得異常尖銳。
貓爪術。
連續數爪從墨提斯的面龐上刷過，直接是給他的臉部皮膚抓得血肉模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于墨提斯根本沒辦法發聲說些什么。
也是直到墨提斯的臉已經被高德抓爛，那三位考官才猛地反應過來。
“停下！”最中間的考官連忙喝道。
也就是在他發聲的一瞬間，前一刻攻勢還異常兇猛的高德，立刻是停下動作，放下雙手。
“啊！！！”
而墨提斯魁梧的身軀轟的一聲倒下，正捂著血肉模糊的臉痛苦地慘嚎著。
“我叫高德，我下手也比較重，一時沒收住手傷到你了，絕不是有意的，不好意思，你可別記恨于我。”
高德解除自己的法術，拍了拍雙臂的衣袖，像是整理微皺的衣服一般，然后對著躺在地面翻滾的墨提斯平靜“道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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