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巫族來襲的是大約三十萬的精銳軍團,但是到場幽巫只有一位。
破碎之域出現過一次天外怪物后,此后一段時間都會在天外怪物的視線范圍內。巫族上一輪進攻對御景層次的戰力判斷錯誤,沒想到人族居然能聚集七位御景,且個個戰力強悍,結果吃了一個大虧。
這一次他們意圖明顯,既然御景高修數量方面不占優,那就以一名御景拖住人族多位御景,打到引來天外怪物為止,以圖兩敗俱傷。
地面上則是以快速精銳部隊為主,全力突擊,力爭趁著青冥防御沒有修復之際一擊得手。
上一輪敗退后青冥和巫族的偵騎在界域外大打出手,衛淵見偵騎損失頗重,于是親自出界域掃蕩,重傷兩位埋伏的大巫,巫族這才收斂,而衛淵也將偵騎偵察范圍限定在兩百里范圍內,以免自已救援不及。
巫族大軍行動迅速,一個時辰后已經出現在界域邊緣,開始攻城,
空中幽巫剛要開始有所動作,忽然一道如流水般的劍光破空而至!
白衣劍士依舊與天地融為一體,一道道劍光縱橫交錯,充塞了小半個天空。這哪還象是個法相,聲勢簡直比許多御景還要大!
幽巫則是還以片片血云,與劍光互相湮滅絞殺,雙方激烈廝殺,轉眼間那高遠、陰冷的天外意志再度降臨。
蘇雪晶夷然不懼,依舊全力出手,幽巫只是再出兩招,天外意志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一聲慘叫,轉身就逃,瞬息遠去。
此時衛淵氣息依然在史無前例的絕峰,忽然間心中一動,放棄追殺面前的一個大巫,收斂氣息,一動不動。
天外怪物的目光掠過衛淵,在他身上明顯停了一停,似有疑惑,然后才慢慢離開。
天空中無數劍光仍然來回游動,白衣劍士臨空而立,意態風流,劍氣光耀全場,但天外怪物對他全無反應。
衛淵頓時心生不平!
天外怪物一般只會盯上御景以上的修士,這是常識。
而衛淵覺得自己和白衣公子同是法相,憑什么一個能在天外怪物眼皮底下劍氣橫空、光耀全場,而另一個只能斂息靜立,連大氣都不敢喘?現在整個戰場,天上天下,視線的焦點就只有白衣公子一人!
衛淵心中暗自腹誹,陰陽那一劍,乍就沒切到點東西呢?用劍氣扎幾個小口也行啊!
巫族大軍剛剛殺到定安城外,沒想到已方幽巫就已經敗逃。
它們剛剛展開陣地,堪堪在短管炮的射程之外,然后軍陣中站起一個個數丈高的怪物,用力把一顆顆房屋大小的肉質圓球拋向了定安城!
這些圓球呼嘯而來,數量又多達十余個,城中防守的孫宇和余知拙只能攔下一半,另個七八個直接落在城墻上,瞬間炸開大片黑水。
被潑中的戰士都是大聲慘叫,就連短管炮都開始的冒起了濃煙,很快炮架朽爛,炮身落地。
孫宇臉色一變,丹蝎法相顯現,自蝎尾射出道道黑光,落在黑水上后一陣顏色變幻,居然神奇地將大片黑水變成了清水。
但是只此一下就有數百修士斃命。拋出圓球后,巫族大軍就開始撤退,同樣給定安城上施放了一個血咒,阻止追擊。
衛淵依然凝立不動,天外怪物的意志還沒有走,始終在他周圍徘徊。
這一戰草草結束,巫軍主力并未受損,軍氣嚴整,只丟下兩三千具尸體,和前幾戰相比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衛淵只能下令放棄追擊沒有他親自率領,大軍一般嚴格限制在界域外的行動。
有衛淵在,憑人間煙火和軍氣雙重庇護,部隊可以基本不受巫域天地影響。但沒有衛淵,戰力至少削弱兩成。此時衛淵動都不敢動,更不要說率軍追擊了。
白衣公子出現在衛淵面前,有些疑惑地看著衛淵。此時衛淵身上依然有那道被劍氣所傷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貫穿身體,是個前后通透的窟窿。
見衛淵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白衣公子隨手收走了傷口中殘留的劍氣,然后鮮血立刻噴涌而出!眼見衛淵沒有自己止血的意思,他只能以劍氣封住傷口然后疑惑地伸手在衛淵眼前晃了晃。
衛淵瞪著他,以細細的聲音說:「天外怪物還在!”
蘇雪晶心道,天外怪物在不在的跟你有什么關系?他料定應是衛淵重傷后不想再打了,才找了天外怪物作借口。
此前交手他已經已經大致了解了衛淵的實力,初入法相就能有此等戰力,確實恐怖。既然該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衛淵也身受重傷,確實無法再戰。于是他就融入天地,就此消失。
白衣公子走了許久,衛淵才感覺到了天外怪物的目光移向了它處,這才長出一口氣,開始封堵傷口,修復身體。
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要不是巫族前來偷襲,衛淵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這白衣劍士實力極強,劍氣幾乎可代替一方天地,雖不是心相世界,勝似心相世界,難怪他自信能擋幽巫,也確實與實力幽巫戰得有來有回。
衛淵不放少女陰陽的話,刻下對上幽巫多半要敗。以劍道而論,蘇雪晶和許十七不相上下。但以綜合戰力而論擁有劍宮傳承的蘇雪晶明顯勝出一籌。
衛淵落入定安城城頭,寶蕓也趕了過來。趕來救援的修士們正拿著長柄鉤耙,將一具具尸體從黑水中拉出來,擺放到一處。這些尸體看上去都是慘不忍睹,有的只剩下小半截身體。黑水中還殘留著一些物件,而物件的主人已經在黑水中完全消失。
孫宇取了一些黑水,就地開始測試毒理藥性,調配對應解藥。余知拙則是移來多塊巖石,憑空塑型,將黑水都圍堵起來,不令其四處流淌。
寶蕓出現在衛淵身邊,說:「巫族換手段了,越來越難對付了。」
衛淵點頭,神色凝重。
徐恨水此時才匆匆趕到,他方才在煉一爐丹藥,一時脫不開身。他一到,就接手了孫宇毒理研究,孫宇轉而取了幾塊圓球殘留的組織,小心封存,準備詳細研究。
和巫族打了這么久,青冥過往一些手段已經不怎么管用了。比如那噴吐黑水的巨獸就克制地下工事,一舉讓衛淵精心構筑的地壘區變成了死亡隱阱。
這種內含大量黑水的肉質皮球則是另一種新武器,它對道法的抵抗力相當強,只能用偏重力量攻擊的方式摧毀。護城大陣也無法有效攔截。
這讓衛淵想起了當日用軌道炮拋射火藥桶轟擊巫城的過往。
好在人間煙火中有十幾萬臥龍鳳雛,這讓衛淵繼續在戰爭手段上領先信心十足。
看了一會,寶蕓就道:「我回去休息了。”
衛淵點頭,沒有深思這句話的含義,也自返回居處。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進入識海,找到少女陰陽,溝通和白衣劍士交手的情況。
此時的少女陰陽靈性天成,周圍天地在她影響下都發生相應變化,自成天然陣法。衛淵穿陣而過時,明顯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看來這天然陣法不光能遮擋視線感知,還有破敵功效。
衛淵忽然聯想起前段時間凡人們靈性提升,本能地就要建造城墻堡壘,然后被自己叫停。
當時衛淵覺得都是在自己識海中,哪來的敵人?可是看到陰陽周圍自生陣法也有防御功能,衛淵就多少覺得有些不對。
進入陣中,少女陰陽閉目不動,但衛淵身周突然出現了無數躍動的身影,都是她和蘇雪晶一戰時的影像。這比真意傳承更近一步,體悟這些,幾乎和衛淵親自動手沒什么區別。
感悟完戰斗的全過程,衛淵還要再檢驗少女陰陽的身體,以便知道踏雪昆侖劍氣加身后的殺傷效果。當時一戰,少女陰陽是頂著無數劍氣連攻三劍,逼得蘇雪晶退后三百丈。
少女陰陽感知到衛淵想法,身上衣物忽然一件一件褪去,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只是現在的她靈性圓滿,細節也是圓滿。
衛淵愣然!
其實衣服也是少女陰陽本體的一部分,驗看劍氣痕跡時有沒有衣服都是一樣,且有無之間的轉換只是一念間事,根本不需要一件一件往下脫。
衛淵此時方當年少,血氣旺盛如爐,又知了肉味;而少女陰陽生而近道,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完美,這衣服有無瞬間轉換倒還好說,衛淵勉強能夠承受;但是一件一件的往下落,且還不消失,這誰能受得了?
看著立在一地衣服中的少女陰陽,衛淵身隨意動身體就有了些變化,也同步映射到識海中的身體上。
少女陰陽雙眼忽開,目光往下一移。
衛淵瞬間省悟,暗叫糟糕,趕緊憑借對肉身的控制力強行平復一切不正常。但是少女陰陽嘴角往上勾了勾,示意嘲諷。
此時衛淵差點沒心思檢驗劍氣了。他定了定神,才能著手檢驗此番查驗,果然發現了踏雪昆侖劍氣許多細微處的功效,讓衛淵在知已知彼上邁出一大步。下次再戰,劍氣效果立刻就會削去一成。
查驗完劍氣,衛淵又讓少女陰陽重新調整人間煙火的布局,將所有拉進來的人集中在某個區域,然后隔絕那個區域對周圍的感知。
這樣無論誰進入人間煙火,都只會看到周圍的一小片區域,無法一窺全貌。
安排好這些,衛淵退出識海,接著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
而在這個時候,寶蕓躺在床上,已經是第三次睜開了眼晴,從睡夢中醒來。她嘗試了數種不同方式入睡,但是每次都未能成功進入崔聿口中的那個心相世界。
寶蕓又換一種方式,將自己意識偽裝成府中的一個普通丫鬟,然后再次入夢。
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跟衛淵提要求,那樣肯定能進入人間煙火。但寶蕓覺得那樣一來,就會給衛瀾時間準備布置,看不到自己想要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