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痕也是被嚇了一跳。
但轉念一想,繪卷之界的事情本來怪,不然自己在看到白澤雕像的時候怎么會下意識覺得對方是活的呢?
「你怎么會在這?」吳痕詢問道。
「本仙姑在此處等你多時,你沒有獻上我最愛的供果便算了,竟還如此無情冷漠的詢問!」白澤憤怒的道。
「主要是這破舊的雨廟不太符合你神圣高貴的氣質。」吳痕說道。
「自然是神司卜算因果,知道你遲早會出現在這里!」
「還真郵寄過來了啊,還郵寄在我前方的道路上,牛的,不愧是繪卷之界的真神。」吳痕不禁感嘆這世間的神妙。
「神司嘛,是這樣的。」白澤說道。
「可世人供奉你們的不多啊,這香火有點寒酸,感覺再過幾年你這雨廟都要被一些商人盤下來賣地圖了。」吳痕說道。
「你懂什么!」白澤有些惱羞成怒,隨后又揚起了自己高傲的下巴,雪白的流蘇須滑了下來,「真正的神仙早就超脫于世俗,他們不會與凡靈爭搶天地精華,不會干涉世人因果機緣,更不會強迫世人信奉—不打擾,才是我們神仙留給世人最后的溫柔!」
聽上去還頗有幾分道理的。
一些真正超脫的存在,他們已經不需要凡塵的任何認可,任何供養,任何崇拜了。
他們超然于萬物,又隨性而為,他們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對這紅塵現世造成極大的影響,也因此盡可能的遠離,保持縹緲狀態———
而遠離,縹緲,就意味著隨著時間的沉淀,人世間會越來越少關于他們的神跡。
神明痕跡少了,信仰自然減少,絕大多數人會選擇信仰那些對他們生活可以造成一定影響的新神,他們其實還在現世紅塵中
就比如說圖騰圣宗。
「懂了,你們是更高維的神,已經不在這個圈子里玩了。」吳痕說道。
白澤聽到了吳痕這有幾分恭維的話,獅顏大悅。
「你剛才上房梁找什么呢?」白澤好奇的詢問道。
「天玄圣決,是圣宗體系里最強大的秘籍,學會了之后,四海八荒再無對手!」吳痕說道。
「聽上去還挺厲害的。你來了,我總算不要在這里扮雨神了,周圍那些平民供奉的三瓜兩棗,給我餓得脫相了!」神獸白澤說道。
—」吳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難不成這些年來,白澤就在這里蹲著演廟里的白獅子啊?
乞弓都知道要去繁華一點的地段,它在這人少還窮的平民區,能等到什么大魚大肉的貢品啊?
「走吧,帶本仙姑去嘗點仙果瓊漿。」神獸白澤說道。
「你就這樣搖晃著大百獅臀跟我出去啊,走在大街上,別人看到我拐走他們供奉了幾年的雨神,不得給我腿打斷?」吳痕沒好氣的道。
「我可是神仙,你找個葫蘆,我往里頭一鉆不就好了,然后隨便施個法術,
變個我榭榭如生的石像不是打個噴嚏的事情?」神獸白澤說道。
「哦,哦,你是精通法術的,我都忘記了,對了,你戰斗力怎么樣,我最近遇到了點棘手的事情,但又不太想要讓我家小龍龍出手,如果我得罪了這圣宗的一些大佬,你能打得過不?」吳痕詢問道。
「不給馬兒吃草,還要馬兒跑??」白澤氣急敗壞道。
「咱們是有多大能耐,辦多大的事情,你能耐要大的話——”
「你得尋覓到我的所有神跡,我才能夠達到更強的實力,我在這滄楚神度還有一座仙姑廟,把那邊的神跡供養收一收的話,能和你的沒腦殼差不多。」白澤說道。
一提到「沒腦殼」這三個字,吳痕體內立刻沖出了一條巫龍,它張開嘴,直接將整個雨廟化為了一片黑虛,似將周圍的空間拖拽到了另外一個次元。
「救命啊!!吃人啦!!」白澤驚叫著,迅速躲到吳痕的身后,「它怎么一下子長這么大了啊!!」
小義顯然也是嚇噓一下神獸白澤,看到瑟瑟發抖,這才神氣的搖晃著長黑色身軀,回到了吳痕的身體內。
「我這些年也不是在閑逛的,主要就是供養它。」吳痕說道。
「哼,我這些年伙食差,伙食好點,也不比它差!」白澤不服氣道。
「你不會這些年就靠著在雨廟乞討過日子吧,就沒自己去狩獵過?」吳痕問道。
聽到乞討二字,白澤怒不可遏,直接化身上古兇獸要朝著吳痕咆哮·
但很快,小義又化為了盤龍,浮現在了吳痕的背后,那惡龍身影巍峨至極,
宛若黑色神山,瞬間將白澤的囂張氣焰給壓了下去。
白澤馬上變得溫順了幾分,但嘴也是擲硬道:「等著,等我補充了天地精華一定要讓你知道本仙姑的厲害!」
「我去買個葫蘆把你裝走,你在這里等我。」吳痕說道。
白澤是記仇的,它現在都放不下小義吞噬了它琉璃巢穴的事情,所以有事沒事都要挑一下小義,可現在的小義可不是當初在繪卷之界那斷裂殘劍模樣,已經養回到當初黑神跡死劍的狀態了。
白澤對葫蘆要求不是很高,哪怕是那種裝酒的小葫蘆都可以。
吳痕到街上買了個,然后將酒一口干了,隨后回到雨廟處。
說實話,做一個人情世故的支線任務會遇到白澤,屬實有點意外,但現在吳痕也是缺人手的時候,白澤來了,自己也多了一重保障。
帶上小葫蘆,吳痕正要去收走白澤,卻看到雨廟周圍竟圍了一大群人,他們多數是居住在這附近的子民,他們對著雨廟指指點點,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吳痕大驚,以為是白澤自己跑出來把路上的行人給吃了,畢竟神獸在過去也是兇煞妖獸,修煉到了一定境界才有了神性。
但靠近了之后,吳痕卻看到了一座玉石雕塑,正擺放在了雨廟廟前,一群身穿著官服的人正手持著重錘,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似乎被什么力量給震了出來。
「怎么了?」吳痕急忙詢問起路人。
「這些個地官,想要砸了雨廟,供奉麒麟。可這么多年來,這里一直供奉的都是白澤,哪怕是要換,也應該將雨廟和白澤像妥善的遷到別的地方,怎么可以如此暴力執法呢,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一位年長的男子說道。
「邪了門了,平常我們進出都沒事,怎么這次一到廟里,就被推出來?」一名地官說道。
「你們不能這樣啊,好歹把廟遷了,不能這樣砸啊!」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從今往后這通天城只許有一只神獸,那就是圣邦麒麟,也請諸位逢年過節時注意一些,免得讓我們這些當差的難做!」那位帶頭的地官說道。
「這也太霸道了吧,麒麟管風調雨順,管農耕種養嗎?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是希望每年收成多一些,什么修煉,什么成圣,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你們還管我們供奉什么??」其中一位老者憤怒道。
「你們供奉什么,我們管不著,但這地是我們管,這廟歸我們管,我們遵照圣宗的旨意將這個廟宇變成麒麟廟,你們不信,不供養也可以,但你們若敢損壞,若敢氓毀,若敢褻瀆,我們就依照律例將你們逮捕!」那地官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
信什么,那得看這些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廟。
有和尚廟,不就拜和尚廟,有道士廟,自然是去道士廟!
作為通天城的官員,他們這些人又怎么會不清楚平頭老百姓的尿性?
反正將這白澤雨廟給砸了,換上新的麒麟廟,第一年估計會有一點不滿的聲音,可第二年、第三年,這些人還不老老實實買香燭買貢品—
「唉,這還叫什么通天城,干脆就叫麒麟城算了!”
「叫圣嵐城得了。」
「你這話可別亂說!」
一提到那個人,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包括那些地官,一個個怒視著人群。
麒麟?
圣嵐?
難不成指的都是自己那位冷血的采嵐姐姐?
她在圣邦,被稱之為麒麟女。
她也養著麒麟獸。
現在整個通天城的神獸廟,都全部變成麒麟廟,不允許有其他神獸出現。
這女人,神權影響力是大到何等地步啊,在這陸地上就如同一位女帝,在天上更是活生生的神皇?
「這白澤神獸,很靈的,大人們還是三思啊!’
「是啊,我們求雨,只要擺上滿意的貢品,都是能夠得到甘霖,切勿這樣冒犯廟中神靈啊!」
那些地官根本不理會這些民眾說的。
「就這破廟,還顯靈?」
「都給我聽著,將麒麟像直接抬進去,先過了圣宗那邊的核查,有時間再把里頭的白澤像給敲碎了!」黑臉地官說道。
一群穿著官服的人立刻趴在了氣派的麒麟像下面,然后將麒麟像給舉了起來麒麟像比白澤像大了兩個號。
他們將麒麟像往廟堂里一擺,白澤像完全被遮擋住了,從外頭往里面看去,
還真改頭換面,變成了一麒麟廟!
「回頭再讓工匠過來,把那些破敗的地方修一下,不能這么陳舊,聽聞麒麟女時常下界,會在我們通天城中游逛,可別讓她看到這廟中寒酸的樣子!」那位黑臉地官說道。
「好嘞,明天一早就來修。」手底下的人應道。
一群人總算完成了上頭的任務,正要回去歌息。
可這些人前腳一踏出雨廟,背后就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們猛的一回頭,卻發現威武氣派的麒麟像居然出現了裂痕,那些裂痕由內向外,迅速的擴散到了整座石像上。
「轟!!!!!」
突然,麒麟像碎裂,大量的石塊從廟宇中進濺出來,散落在了街道上。
廟外圍了一大群人,他們各個面露恐慌之色,也不知是誰帶頭,突然間跪拜在了地上,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跪拜了下來!
「顯靈了,真顯靈了!」
「都說了會惹神怒的啊!!」
「不能這樣做啊!」”
吳痕看著那一地碎石跟粉末沒有什么區別,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澤仙姑,這次是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