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預備大廳,氣氛熱烈。
上千名學員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有序到達指定位置。
坐在監管臺上的陳立,忽然注意到站在前排的一名少年。
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卻已是生得面如冠玉、品貌非凡,其不帶任何情緒色彩的眸子,更是顯得卓爾不群。
“你還藏著這么一個優秀學生?”陳立轉頭朝著自己身旁的中年男人打趣道。
梁伏忠不明所以,帶著討好的語氣詢問道:“不知陳主任說的是哪個?”
陳立指了一下方向:“死斗在即,看上去仍鎮定自若,想來已是胸有成竹。”
梁伏忠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呃,主任您有所不知,那學生昨日失足落水,等撈上來都沒有呼吸了,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結果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問他話也不知道回答。”
“人傻了?”陳立臉上的笑容變得頗為玩味。
稱作學生,本質上其實算預備役,游泳這種技能自然是培訓過。
“是啊,原本我都以為他不會參加這次死斗對決了。”
梁伏忠說到這,又略微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其實就算沒落水這回事,他也很難有什么好成績,主要他這里……”梁伏忠指了下自己的腦袋,補充道:“有問題。”
“怎么說?”
“主任聽說過極度缺乏攻擊性綜合癥嗎?”
“我倒是知道一些所謂的攻擊性人格。”
陳立詫異道:“聽起來是剛好相反?”
梁伏忠點點頭:“這是神經醫學研究院近些年的成果之一,或許過去有過類似的患者,但真正認識這類病癥以來,我這位學生還是首例,黎院長甚至提議用這學生的名字命名這種病。”
“有意思,所以他是無法做出攻擊的舉動?”
“具體表現出來的是這樣,說是他的大腦一直在過量分泌5-羥色胺,以及其他抑制情緒的化學物質,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產生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
“但這孩子手腳健全,不說動手打人了,總不能連反抗都不會吧?”陳立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梁伏忠嘆了口氣。
“人的行為永遠會遵從身體的安排,這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克服的。”
陳立點點頭。
他大概能理解。
就像大部分人會認為盲人眼前是一片黑。
事實卻不是這樣。
盲人“看”到的,其實是空,是什么都沒有,從未見過,便不會有顏色的概念。
“主任,死斗對決差不多要開始了。”雖然是在閑聊,但梁伏忠也沒有忘記他們的工作。
“希望這孩子能在死斗場里多待一會吧。”
陳立望向那名學生,幽幽地感慨道:“可惜了。”
……
叮!
傳送開始……
……
死斗場編號:87****0023
用戶初始名:(不可用)
稱號:無
天賦:8
當前積分:0
當前排名:500/500
能力:暫無
注意!第一輪能力池已開啟,可進行選取
呂白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一連串數據在他的視網膜前浮現,整個面板略顯簡陋。
夾雜著泥土芬芳的清爽山風拂過,讓他的注意力能從這塊半透明面板上移開。
呂白環顧四周,穿著深綠色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從他身后的教學樓里走出。
足球場上的男生賣力地踢著,樹蔭下還有幾個同學抱著書閑聊。
教學樓里的廣播喇叭,則為這幅畫面插上了青春而悠揚的背景音樂。
學校?
我穿越了?
呂白眉頭微皺,默默平復著內心的波動。
至于視網膜前的數據面板,他接受起來倒是很快,畢竟系統應該是穿越者的標配,頂多是對所謂的“天賦”那一欄有些疑惑。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在心底默念道:選取。
下一秒,半透明面板被三塊分割的畫面遮擋,就像是有人在他臉上糊了三張鑲著金邊的卡片。
意外之財(金):立即獲得當前世界購買力為一千萬的貨幣。
超速再生(金):提供極強的細胞級自愈效果。
大力王(金):當前力量翻倍。
如同福至心靈般,呂白瞬間意識到自己可以從這三種能力中選取一種。
意識到這一點后,意外之財這個能力便被呂白首先放棄,一千萬在現代社會倒也算是一筆巨款,只是跟超自然的能力相比,吸引力沒那么大。
而大力王和超速再生這倆,其實看描述都挺不錯。
可惜只能選一種。
呂白幽幽地嘆了口氣:“總之提高保命能力肯定沒問題……”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還可以,不管能不能返回自己的世界,都得先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退出數據面板,攤開自己的雙手活動了一下,估摸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選取超速再生沒讓自己出現像綠巨人一類的變化,外表看上去還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這讓呂白心下稍安。
由于待得過久,兩側不時有學生朝著呂白投來好奇的目光,似乎在奇怪這男生堵在教學樓的出口是想干嘛。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臉上帶著點點雀斑的少年,滿臉亢奮地從呂白身后的一間教室里走出。
特別是當他注意到呂白的時候,更是眼神一亮。
雀斑少年一路小跑到呂白面前,嗓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意:“太好了,沒想到咱倆居然能進到同一場死斗對決。”
這貨……叫什么來著?
呂白能從雀斑少年身上找到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只是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誰。
“走,咱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商量一下。”
雀斑少年熟稔地摟住呂白,兩人像一對好哥們一樣勾肩搭背地離開教學樓。
一邊走,雀斑少年還一邊低聲詢問道:“小呂,你選了什么能力?”
不是,你等會……
呂白微微有些發愣。
每個人都能選能力?
合著這面板不是自己的專屬系統?
看著呂白一言不發,雀斑少年臉上略微閃過不耐煩的神色,而后又擠出笑容。
“別這么緊張,雖然老師說死斗場里得時刻保持警惕,但咱們可是同學啊,況且這才是咱們第一次進行死斗對決,又沒啥生命危險。”
雀斑少年很是隨意地拍了拍呂白的肩膀,接著補充道:“你的情況我也知道,不找個人罩著,難不成你還想自己一個人在死斗場里晃悠啊?”
對方反復提及死斗對決,結合語境,明顯是在用死斗場指代當前的世界。
“你說得對。”
呂白乖巧地點點頭。
他倒是能感覺出雀斑少年對自己的態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友善。
可甭管這貨想干嘛,從對方身上獲取信息,總比自己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摸索好得多。
一念及此,呂白隨口糊弄道:“我選的是一種提高計算速度的能力。”
不知為何,雀斑少年并沒有對此產生懷疑,就好像他不認為呂白會對他說謊一樣。
他皺了下眉頭,自顧自地嘆氣:“用處不大啊。”
兩人交談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操場側后方,一顆老榕樹和圍墻形成的角落里,還有幾個不良少年在吞云吐霧。
這伙不良少年注意到了兩張生面孔的到來,陸續將所剩不多的煙頭熄滅離開。
一轉眼的功夫,角落里就只剩下了呂白和雀斑少年兩人。
確認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過來,雀斑少年松開摟著呂白的手,隱隱用身體堵住了離去的路線。
呂白對此好似一無所知。
見狀,雀斑少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小呂啊,這可不能怪我,本身你就是個累贅,還選了個廢物的能力,所以……”
雀斑少年在說話的同時,又像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柄八面漢劍形制的長劍,抬手劍指呂白:“不如直接把你這一分送我,回去我還能看心情照顧照顧你。”
望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寒芒的劍刃。
呂白不自覺地挑了挑眉。
坦白說,哪怕劍尖離他不到半米,他也沒什么緊張的情緒。
雀斑少年握劍的姿態,讓他能輕易地判斷出對方在用劍方面是個門外漢,氣質上也不像是真的殺過人。
冷兵器這玩意,會用跟不會用完全是兩碼事。
就雀斑少年這樣的,哪怕沒有那個所謂的超速再生,呂白也自信對方傷不到自己,唯一需要警惕的,大概只有這柄八面漢劍本身。
因此,呂白誠懇地問道:“我們能再多聊一會么?”
“什么?!”雀斑少年懵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神色不善地伸手試圖推搡呂白,卻是落了空。
瞪著主動往后撤了一步的呂白,雀斑少年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恐嚇道:“你再動一下試試。”
一聽這話,呂白伸出右腳在地面劃出一道弧線。
“好好好。”
雀斑少年咬了咬牙,頓了一下才怒罵出聲:“你TM找死!”
呂白沒被嚇唬到。
讓他有些在意的是,對方的表現不太像是受到了挑釁之后的反應,更像是某種刻板印象破碎后的色厲內荏。
雀斑少年說動手倒是真動手,當頭一劍朝著呂白砍去。
過于明顯的揮劍軌跡,只要保持冷靜,正常人想要躲開都沒什么難度。
颯!
伴隨著破空聲,呂白輕巧地側身避開。
而后迅速出手按住劍柄,讓一部分劍刃插入泥地,順勢再一腳踹在雀斑少年腰間。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還有多余的精力,琢磨對方如此過激的反應到底怎么回事。
沒讓呂白琢磨太久,被踹倒在地的雀斑少年就給出了一部分答案。
只見他嘴巴微張,瞪大眼睛看著呂白,下意識地問道:“怎么可能,你的病……”
“病?什么病?”
呂白順手將插在泥地里的長劍抽了出來,走到雀斑少年身前,不自覺地輕笑道:“有康復的風險么?”
雀斑少年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意味。
對方的反應不似作假,呂白刻意加上一句調侃的話語,純粹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疑惑。
難不成自己還是個病號?
感覺自己挺健康的啊。
“不說話了?”
呂白掂量了一下長劍的重量,而后熟練地將劍架在雀斑少年的脖子上:“伱要試試我寶劍是否鋒利嘛?”
什么就你的寶劍了?!
聽見這話,雀斑少年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憤恨地望著呂白:“還要我說什么?”
啪~啪~
呂白用劍脊在雀斑少年肩上敲了敲,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意味。
“我問你答,只要遲疑一下,我就把你腦袋切下來。”
少年側過頭,沒出聲,似是默認。
呂白也不介意對方表現出來一些小情緒:“姓名?”
“范丁。”
“年齡?”
“十八。”
范丁的臉色越發難看。
在他看來,呂白這樣“明知故問”,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咱們班一共多少人?”
“夠了!”
范丁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朝著呂白冷笑起來:“有種就直接殺了我。”
“你看你,又急。”
呂白臉上露出笑容。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真微笑,幾乎不可能偽裝出來。
歸根結底,是因為呂白此刻內心沒有產生絲毫殺意,甚至于連動手揍范丁一頓的想法都沒有。
他都有些驚訝自己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順手揉了揉范丁的腦袋充當安慰,呂白決定換個思路,從側面打聽自己想要的信息。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怎么開口,思緒便被操場上傳來的慘叫聲打斷。
“啊!!!”
這聲慘叫就像是一道信號,引起了連鎖反應。
接二連三的尖叫聲從各處響起,打破了校園的祥和。
細聽的話,還伴隨著如同野獸般的嘶吼。
呂白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可惜被幾棵粗大的老榕樹擋著,看不到操場上的情況。
他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同樣懵逼的范丁。
“你有什么頭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