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透徹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寒門國舅   作者:天子  書名:寒門國舅  更新時間:2025-02-20
 
在張延齡看來,自己這便宜老爹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臉皮厚,也就不在意別人的批評。

張延齡笑了笑,道:“其實最厲害的就是懷恩這種人,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對其他人都形成全面的碾壓,前朝時他執掌司禮監,就把內閣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如今他重新得勢,一點兒都不奇怪,他身上的正氣有時候連我都很欽佩……”

“啥?”

張巒神色間很是尷尬:“你跟我說他做事能力強也就罷了,你說他一身正氣?這么個官場老油條,怎么可能會一身正氣?且聽你話里的意思,就他立身正,其他人都邪,這怎么可能嘛?”

張延齡沒好氣地道:“我是說,這個人很講原則,你怎么扯到正邪之分上去了?”

“啊!?”

張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懷恩做事講原則,且面面俱到,連當事人都無話可說。他所維持的正道,可以說很好地鞏固了皇權,他對先皇來說或許只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但對于當今陛下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靈藥。”

張延齡一臉欽佩地道。

張巒聞言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點頭:“聽你這一說,還真是,朝中少有人像他這樣,做事很軸,且認死理。但他辦事能力的確很強。”

張延齡道:“講原則的人,是很受人尊敬,但若懷恩只是朝中中層官員,這種性格會讓他難以求存。”

“就算身居高位,這種認死理的人,也未必就能落著好。”張巒不屑地道,“先皇時,他能力比現在絲毫也不弱,不照樣被發配出京?他要發光發熱,還得遇到一個跟他性子相像的君主才行,就比如說咱們這位陛下。”

張延齡笑道:“爹,你看得很透徹嘛。”

張巒一甩袖道:“我終于明白了。懷恩那老匹夫,一直都看不上李孜省,既然認定李孜省是奸臣,就想方設法把李孜省給打發了,只是礙于我的情面,不能直接把人下獄,除之而后快,亦或跟你說的那樣直接驅逐……所以,他才想用較為婉轉的方式把人給騙走!”

張延齡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爹你覺得,李孜省會接受督造河工的委任嗎?”

“如今朝堂的情況,他有什么理由拒絕?更何況,若他真去的話,就算我不幫著他,你也會出手相幫吧?吾兒?”

張巒眼巴巴地望著兒子。

張延齡笑道:“爹會,我就會。”

張巒眉開眼笑,樂呵呵道:“也是,為父承受那李孜省的恩情不少,你小子只是受福澤波及罷了,沒有切身的感受,不過等你長大些,或許就……算了,我跟你說這個作甚?咱張家人也是知情守禮的……”

說到這里,張巒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又補充道,“當然你大哥那邊,我可決定不了……就不算他了。”

“咦?大哥難道不是張家人?”

張延齡笑著問道。

“他算個屁啊。”

張巒不屑地道,“沒本事的,都不敢頂著咱張家的名頭!哦對了,那懷恩還說,讓我早些把梁芳那些人的案子給定下來,你有什么好的建議沒?”

“父親是怎么個意思?”

張延齡問道。

“我能有啥意思?按照上面交待的來辦唄……你那姐夫,以寬仁為懷,說要謹慎處置,或就不殺了!最多是把梁芳流放戍邊,至于彭華等人……算了,為父可不想提他的名字。”張巒神色間有些不悅。

張延齡笑道:“爹想寬赦他們,不會是因為別的什么理由吧?”

張巒老臉一紅,皺眉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為父壓根兒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為父只知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

張延齡奇怪地問道:“那……爹你來找我干嘛?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嘿,吾兒,你還挺有覺悟的。”

張巒觍著一張大臉往前湊,笑瞇瞇地道,“既然陛下有意要治河,你怎么都得出手想幫啊,不然我都沒臉去跟李孜省提……督造河工,那是能名留青史的,且也是為百姓謀福祉,不好嗎?”

張延齡點點頭:“事是好事,但操之過急了點兒,不過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張巒道:“不知幾時能完成?”

張延齡問道:“爹你是要具體的方略嗎?”

“具體方略?”

張巒先是一怔,隨即連忙點頭,“若真能一條條陳列下來,給出具體的方案,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去跟陛下奏稟。”

張延齡笑道:“爹,你可真行啊,上要對陛下,下要勸李孜省……中間是不是還得面對那些大臣的盤問?”

張巒頷首:“就這么個意思……”

張延齡問道:“那關我什么事啊?”

“咳,你這孩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兩位一體。為父有了成就,以后福澤不都留給你嗎?”

張巒一張大臉繼續往前湊,眼神中滿是央求,“吾兒,為父需要你的幫助。”

“行,那回頭給你方略。”

張延齡隨口應付,“我繼續做實驗,就不送你了,你出門的時候慢點兒,小心身體。”

“沒事,沒事,我自己走就行。”

張巒出了院子,坐上馬車回城,走的還是崇文門。

進城后直接去了別院。

祁娘早就適應張巒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模式,以前白天見到張巒還覺得很稀奇,現在卻覺得……這太正常了。

“老爺,彭夫人來了。”

祁娘一見面就提醒。

“怎又來了?”

張巒皺眉不已,喝道,“我先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不見不見!”

祁娘抿嘴一笑,柔聲道:“這次來的不是那位老夫人,而是少夫人。”

“少夫人?”

張巒語氣瞬間就沒那么不耐煩了,隨口問道:“來此作甚?”

“自然是來跟老爺您賠罪的,順帶還想談談救她夫家的事,您看……”祁娘的意思是,見不見由您來做主。

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內,幾個彭家的女人聚在一起。

劉氏坐在那兒,神色頗為淡定,旁邊兩個兒媳婦和一個女兒,卻顯得焦躁不安。

“母親大人,您說小嬸子這次去,會不會……?”

說話的這個女子正是劉氏的女兒,已嫁為人婦,這次卻跟夫家一起涉案而被落難的方彭氏。

她有姐妹幾人,但涉案的只有她和她大姐。

但因大姐家涉案比較輕,再便是跟彭華的聯系本來就不緊密,所以人家花錢走動關系后早早就免罪。

現在她大姐已斷了跟她們這些女人的聯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的態度就是為人婦的態度。

跟了人家姓,就說明已經徹底成了別人家里的人,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跟自己的親族來說已經不相干了。

可惜方彭氏的夫家是靠彭家起勢的,利益糾葛太深,所以罪行也更重,花錢也無法贖罪,如此一來方彭氏便感覺自己跟家里的母親和嫂子、弟妹一條心。

劉氏搖頭道:“別多想了,繼續等吧。”

顯然劉氏也知道,去求張巒,就好像小白兔進了狼窩,能囫圇著回來就不錯了。

自己好歹也在臨別前,把可能發生的情況,跟小兒子媳婦說得清清楚楚。

再壞,不也就那樣嗎?

“母親,弟妹幾時能回來?”

一個可憐兮兮的女人,問了一句。

劉氏道:“為何突然間這么關心起她了?如果真的心中記掛,實在放不下,為何先前讓你們去的時候,一個個都推諉不前?就欺負她入門時間短,好欺負是嗎?”

此時的劉氏好像是在仗義執言。

她四個兒媳婦,大房彭勉敷那邊是保不住了。

剩下三房,因為小兒子年歲不是很大,妻子進門沒幾年,所以在這么關鍵的求張巒幫忙的大事上,彭家上下一致把最小那個推出來,去求人辦事。

在場的女人聞言,瞬間都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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