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早了,你明天還得上班呢,快回去休息吧。”
“學校里的事不著急,要不今晚還是我留下來陪護,你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吧,你看,這些天你都憔悴了。”
“這不合適。”
“佳怡,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我的意思是,我爸媽已經因為身體不舒服,晚上很難睡得著了,要是再加上你的呼嚕聲,他們會更難受。”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
吳胖子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
“好了,我是習慣了你的呼嚕聲,一段時間聽不到還怪不適應的,但我爸媽現在是病人,你快回去吧,你的心意我爸媽都懂。”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哦,對了,明天我再去試試請那位老道長,同事們說他挺靈驗的,可以請過來看看,就是人家老道長比較忙,得看他的時間。”
“你不是說還請了老中醫嗎?”
“都得請,既然醫院這么久都看不好,咱就多試試幾種方法。”
“嗯,都聽你的。”
看著自己的男友走下樓,鄭佳怡默默地轉身,先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自己的父母還在“哼哼”著,入院有些日子了,兩位老人的意識依舊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提起熱水瓶,去樓層最東側打了開水,回來的時候,鄭佳怡看見自己父母病房門口站著一個背著登山包的年輕女生,正在確認著病房門牌號。
“請問,你是?”
陰萌扭過頭,看向鄭佳怡,說道:“我是吳輔導員請來給你父母看病的人。”
鄭佳怡不敢置信地說道:“你這么年輕?”
“我師父有事,就讓我先來看看。”
“可是,我對象剛走,你們難道不應該……”
“我師父只給了我病房地址,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現在就可以走。”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身體已經側過來,右腿微微下彎,做好了以最快速度挾持對方進病房強行看病的準備。
“您請進。”
鄭佳怡打開門,將陰萌請進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還彌漫著一股腥腐味。
陰萌徑直走到病床邊,觀察起兩位老人的情況。
其實她并不會看病。
她擅長配毒藥,這是她的天賦。
短暫的特訓激發了她對毒的感知,但期望一個人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成為一名“名醫”,顯然不現實。
不過她嗅出來了,兩位老人確實是中了毒,醫院說是食物中毒倒也挺貼切。
然而,她分不清楚是哪種毒。
問題不大,一個一個試就行了。
陰萌左手一翻,掌心處趴著一只蛤蟆。
這是她在醫院池塘里剛抓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很有生氣。
正準備給陰萌倒水的鄭佳怡捂嘴發出一聲驚呼。
陰萌對著蛤蟆念念有詞,然后伸手在蛤蟆的肚皮下彈了彈,又抽出一根香,指尖在香尖揉了揉,外層香皮脫落,白煙升起。
將這根香插入蛤蟆口中后,含香蛤蟆被陰萌放在了床頭柜上。
緊接著,陰萌從口袋里抽出一沓顏色不同的紙片,先取出一張黑色的,右手一甩,出現了一個刀片,且毫不猶豫地對著鄭佳怡父親的手臂處一劃。
一道口子出現,鮮血流出。
陰萌用黑紙沾上鮮血,再將紙張置于香上,讓香在黑紙沾染鮮血處燙了一個洞。
蛤蟆毫無反應。
不是尸毒。
陰萌又拿出一張紫色的紙,為了取血新鮮,再次用刀片在鄭佳怡父親胳膊上劃開一道新口子。
取血后,依樣畫葫蘆,讓香將紙燙個洞。
蛤蟆依舊情緒穩定。
不是蠱毒。
陰萌接下來取出的是藍紙,再次開新傷口前,她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鄭佳怡。
鄭佳怡雙手捂著嘴,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很害怕,也感到匪夷所思,但她沒尖叫,也沒阻攔,甚至在察覺到陰萌的目光時,還對陰萌露出鼓勵和感激。
這是一個拎得清的女人,她雖然不懂,但清楚這是在治病。
新口子割開,取血,再將紙置于香尖,燒破洞時,蛤蟆高頻叫了起來。
是妖毒。
找到是什么毒,接下來就有相對應的解決方法了,她會的方法很簡單且唯一,那就是以毒攻毒。
陰萌問道:“你會抓蛤蟆嗎?”
“啊?我……我沒抓過,但我可以去抓。”鄭佳怡堅定地說道。
“算了,還是我去吧,你抓著這只蛤蟆,我離得比較遠的話它可能會失控。”
“哦,好。”
鄭佳怡走上前,盡可能地摒棄掉內心的強烈排斥,雙手將蛤蟆抓住。
陰萌來到病房窗戶前,打開窗,跳了出去。
下面就是池塘,這樣比走樓梯快。
看著人消失的窗戶,鄭佳怡感覺今晚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一會兒,陰萌從窗戶口爬出,手里又抓著一只蛤蟆。
接下來,她開始給蛤蟆嘴里喂毒,這是一種帶麻痹效果的毒藥,效果類似“麻沸散”,但副作用很大,容易把人腦子弄壞。
所以她刻意地降低了藥量。
兩只蛤蟆分別被喂入毒藥后,陰萌用刀片在鄭佳怡父親和母親的大臂處,切了個指甲蓋大小的方塊,這是直接生挖下一塊肉。
“這……”鄭佳怡還是忍住了,什么都沒說。
一個能從四樓跳下去再爬上來的人,她不覺得會是精神病。
“來,搭把手。”
陰萌將一只蛤蟆的嘴對準鄭佳怡父親的傷口。
鄭佳怡上前,托舉蛤蟆,讓其繼續保持對傷口的吮吸。
陰萌則將另一只蛤蟆,對準鄭佳怡母親的傷口。
“咕嘟……咕嘟……咕嘟……”
起初,是黑色不斷從傷口處向其余方位擴散,但很快,黑色被快速壓縮回來。
兩只蛤蟆的肚子,也越撐越高,越撐越大,像是兩只生氣的河豚。
在蛤蟆達到承受能力極限時,陰萌將手中蛤蟆丟開,原傷口位置的四周,出現了一圈魚鱗。
陰萌伸手將其攥住,往外一扯,同時推開鄭佳怡,讓其手中的蛤蟆也脫落,其父親傷口四周也出現了一圈魚鱗,陰萌另一只手也將其攥住。
然后,陰萌一個箭步上前,像是健身的人在猛拉劃船機。
“嘩啦啦……嘩啦啦……”
從鄭佳怡父親和母親的傷口處,被陰萌拉扯出兩條足足有兩米長的魚鱗線。
等拉到盡頭時,陰萌一發狠,因病房空間有限,她干脆身子前傾,雙臂繃緊的同時原地前空翻。
“啪!啪!”
兩條魚鱗線被扯斷。
鄭佳怡父親和母親幾乎同時從病床上坐起,嘴巴張開,自眼耳口鼻處,都有藍色的霧氣噴出。
隨后,二人又向后栽倒,躺回病床。
呼吸都變得平順了,而且昏睡中的他們,臉上也不再有痛苦,反而流露出一種終得解脫的舒緩。
陰萌從包里拿出一個蛇皮袋,將魚線卷起,丟了進去。
兩只大肚皮的蛤蟆這會兒已經泄了氣,不僅沒死,還顯得很亢奮。
陰萌將它們放在自己鼻前聞了聞,確認先前喂下去的毒素已經和妖毒中和過了,它們現在無害。
走到窗邊,將它們往下一丟,伴隨著兩聲“噗通”聲,它們又回歸了池塘。
“謝謝,辛苦了。”鄭佳怡對陰萌鞠躬。
陰萌擺擺手,拿起自己的水杯,扭開蓋子,喝了一口紅糖水。
鄭佳怡問道:“我爸爸媽媽這就算好了嗎?”
陰萌搖頭:“治標不治本,能好兩個月,但兩個月后毒素再度積累起來,會再次發病,而且會更難去除。”
如果自己不來,那么按照目前情況,兩個老人會持續這種狀態半個月后,身體狀況快速惡化。
“那該怎么辦?”
“我知道他們是回老家上墳后得的病,去了多久?”
“他們在老家總共待了兩個晚上。”
“住你們自己老屋?”
“老屋很久沒住人了,要住的話得打掃,不方便,我爸媽是住我大伯家。”
“吃住也在那里嗎?”
“嗯,是的。”
“你想徹底治好你爸媽的病,就帶我回你老家去你大伯家看看可以么?”
“可以,您什么時候方便?”在見識到這種神奇的治療效果后,鄭佳怡對陰萌很是信任。
“越快越好,我事情比較多!”
“那明天一早,我就給我對象打電話,他請好假到這里接班照顧我爸媽,最快也得上午才行。那我們中午就一起去火車站。”
“好。”
“謝謝。”鄭佳怡再次對陰萌鞠躬。
鄭佳怡開始手腳麻利地打掃病房。
陰萌在一旁站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你喜歡小動物嗎?”
“喜歡啊,有時候在路上遇到可憐的流浪小動物,我會把它們帶回家洗澡、上藥,收拾好了之后,再把它們交給鄰居或者朋友收養。主要是我家里已經養了三只了,養不下更多了。”
“那你平時會去孤兒院嗎?”
“我喜歡做義工,你怎么知道?”
“隨便問問的。”
“哦,對了,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我叫陰萌。”
“陰萌道長。”
陰萌愣了一下,怎么是道長呢?這和自己出發時被給予的身份不符啊。
“我師父是老中醫。”
“啊?”鄭佳怡十分詫異,“您不是道長的徒弟?”
“不是。”
“我還以為剛剛那些手段是……原來中醫也這么厲害。”
“道長是怎么回事?”
“我對象和我商量過,想請道長來做做法事,我就誤以為你說的師父就是那位很靈的老道長,抱歉,誤會你了。”
“沒事。”陰萌低下頭,又喝了一口紅糖水。
也就是說,自己今晚要是不來的話,過陣子吳胖子會領一個老道長過來。
如果那老道長真有本事,他也應該能發現妖毒的端倪,自然也會想著尋根究底徹底解決。
然后他就和鄭佳怡一起回老家了。
再之后,可能就出事了,牽扯到吳胖子,然后再由吳胖子牽扯到自己等人。
小遠哥在行動前,特意要求他們所有人都以這種思考方式去進行各自線條的推理,陰萌現在就是在照做。
按照常理,從請老道長過來、老道長去民安鎮、調查、出事,再牽扯到吳胖子,這里面的每一個環節都挺耗費時間,想走完最起碼得一個多月吧。
這樣,就和薛亮亮父親的生日日期勉強對上了。
陰萌從包里拿出本子和筆,將自己的想法記錄下來。
這是小遠哥留下的課后作業,是要交的。
“如果命里早注定分手,無需為我假意挽留,如果情是永恒不朽,怎會分手。”
原本屬于三個老同學的悲情聚會,因為譚文彬的加入,變成了四個人的單身狂歡。
聚會地點,也在譚文彬的要求下,從憂郁的小酒館改到了喧鬧的唱歌房。
范樹林呆坐在沙發椅上,看著自己的兩個老同學和譚文彬縱情唱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今天離婚的是他。
這時,胡一偉腰間的傳呼機響了,他放下話筒:“我去前臺回個電話。”
譚文彬摟著他的肩膀:“一起,我再去要點酒來。”
二人離開包廂,來到前臺,胡一偉打起了電話。
譚文彬要了啤酒后,為了留下來旁聽,又要了一包煙。
撕開包裝,敲了敲,抽出兩根,遞給胡一偉一根,胡一偉點頭笑了笑,接了過來,等咬在嘴里后,譚文彬拿出火機,給他點上。
“謝謝哥們兒……”
這時,電話接通了,那頭的女人聲音一傳來,胡一偉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譚文彬默默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在度過叛逆躁動的青春期后,他早就不抽煙了,可現在得制造一個合理的場景,聽人家打電話。
“你說。”
“沒事,我聽著。”
“呵,現在不忍心說了,以前早干嘛去了?”
“你放心,我不會難過的,我正和朋友們唱歌慶祝重回單身呢,我告訴你,曾苗苗,就算沒有你,老子也能過得很好。”
譚文彬吐出一口煙圈,說實話,他挺能共情胡一偉的,二人是從大學校園走到婚紗,結果莫名其妙就被告知要離婚回老家。
忽然間,胡一偉整個人怔住了。
隨后,眼淚流出,對著話筒激動地喊道:
“曾苗苗,你沒有心,你沒有心……”
電話那頭掛斷了,胡一偉將話筒扣了回去,轉過身,后背貼著前臺瓷磚,緩緩坐到地上。
譚文彬問道:“胡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苗苗說,她在老家相親了一個對象,下個月就結婚。你說,她,她,她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為什么這么殘忍!”
譚文彬問道:“那個結婚對象,以前他們就認識嗎?”
“不認識,是今天剛相親認識的。”
“她這么說,你就信了?”
“啊?”
“胡哥,你自己想想,這不胡扯嗎。”
“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可是離婚時,我問過她,她跟我發誓,她沒有外遇,沒有出軌。”
“胡哥,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你得親自去問問,去她老家,把事兒問清楚。可能,她也有難言之隱呢,你覺得呢?”
“去她老家,問她?”胡一偉眼神中滿是迷茫,“可是,我早就嘗試過挽留了,但沒用。”
“胡哥,你的婚姻可以結束,但不能稀里糊涂,你得為自己要個明白,去問問她,也問問她將要再嫁的那個人。至少,以后心情不好再想喝悶酒時,也有個話頭好挑開。”
“彬彬……我不敢再去面對她了,我好難受。”
“沒事,你一個人不敢,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有了旁人的鼓舞,胡一偉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好,下個月,在她婚禮上,我要去問個清楚。”
下個月?我要是陪你下個月才去,那說不定遠子哥他們已經把事兒干完都回來了。
“胡哥,你得振作一點,聽我的,明天咱們就去!”
“明天?”
“是啊,你想想,還有一個月時間呢,這一天天的,你都得過得多痛苦郁悶,還有心思去工作和生活么?倒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去早點問早點把話都說開,人生也能早點翻頁。”
胡一偉用力點頭:
“對,你說得對,我明天上午就去單位請假,下午就去找她,兄弟,你……”
“我上午就去學校請假,中午和你匯合,下午咱倆一起出發!”
“好兄弟!”胡一偉激動地握住譚文彬的手,眼淚鼻涕再次流下,“咱倆這么多年沒白處,真的!”
“真兄弟,不說這些。”
譚文彬從前臺那兒抽出一卷紙,遞給了眼前這位從認識到現在,滿打滿算都沒仨小時的真兄弟:“來,胡哥,擦擦。”
“我去趟衛生間,洗把臉。”
胡一偉走后,譚文彬看向前臺服務生:“能給我張紙,再借一下筆,謝謝。”
譚文彬在紙上寫著:一個月?
很顯然,胡一偉完全沒放下這段感情和婚姻,所以在得知前妻光速要再婚后,他最終肯定還會去現場問個清楚。
要是沒有自己的出現,以胡一偉的性格,大概真會等到婚禮日才去。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把這一進程提前了一個月。
然后,胡一偉出事了?
再之后,范樹林聯絡到了自己,求自己幫忙?
也不一定非要是自己,潤生、阿友這種隔三差五地去做小手術的,不也一樣能聯絡到?
“唉,我小遠哥不愧是小遠哥,用這種思路去推,就有種,已經占了很大便宜的感覺。”
中午,陰萌和鄭佳怡坐上了前往黃山的火車,譚文彬則坐進了胡一偉借來的小汽車,與此同時,李追遠和潤生已經來到了一座門牌坊下,上面寫著:民安鎮。
鎮子里全是徽派建筑風格,有石橋湖面,有涼亭長廊,四周更有青山農田包裹,步步是景,處處成趣。
這里,真是一個寫生的好地方。
薛亮說過,他的老家很美,的確如此。
其實,在吳胖子辦公室那里得知“黃山民安鎮”這個地名時,李追遠就想到了薛亮亮。
上次他和羅工一起開會,繁忙之中,羅工硬是擠出了半天時間回家看看,結果遇到了晶晶中邪的事,解決完事情后,他們倆就又火急火燎地開車前往黃山參加會議。
記得當時薛亮亮說過,離家近,開完會還能順便回老家看看。
當通過電話詢問到薛亮亮的老家確實是“民安鎮”后,李追遠就沒再具體問下去,后來也沒有再給薛亮亮打電話,詢問其家里具體地址。
他知道亮亮哥很聰明,說不定當時就已經起疑了,要是自己再多問一次,怕是會馬上意識到自己“老家”出事了。
亮亮哥是個極為清醒的人,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強行回來給自己添亂,那自己也就無需讓他在遠方干著急了,事情自己能夠處理好。
鎮子就一條主街,街上有一些小商鋪,其余民居都在主街兩側的巷子里,分戶而居。
李追遠找到小賣部,在這里買了兩瓶飲料,然后向小賣部的大嬸詢問薛亮亮的家在哪里。
這年頭大學生還很金貴,報上大學和其本人姓名后,大嬸就非常熱情地領著李追遠兩人走入一條巷子,來到一座屋門前。
屋門大開著,大嬸對著屋子里面用方言喊話,意思是你家亮亮的朋友來家里做客了。
薛亮亮的父母走了出來,二人臉上能看出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跡,但身子骨依舊十分硬朗。
當李追遠做完自我介紹時,二老異口同聲地說道:“你就是小遠啊。”
顯然,薛亮亮經常對他的家里人提起自己,而且不止一次。
原本可能存在的一點隔閡與客氣,在此刻煙消云散。
李追遠和潤生被熱情地迎進了屋,二老開始做飯。
這是一座老房子,前兩年應該剛翻修過。
屋內的陳設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和尋常人家差不多,但在一些細節處,能看出雖然過得很簡樸,卻一點也不窘迫。
薛亮亮對金錢沒有那么強烈的執著,但那也是在解決基本生活需求的基礎上。
每個月他肯定都會給父母匯錢,不過他的父母還是過著熟悉的生活模式,這讓他們感到自在。
飯菜非常豐盛,尤其是那道臭鱖魚,滋味很足。
飯后,四人坐在院井里聊天說話。
李追遠并不急于四處去搜索、尋找訊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一條線,先盡可能地把自己這條線挖掘好才是最重要的。
下個月就是薛亮亮父親五十歲生日,他打算大辦一場。
談到這件事時,二老很開心。
黃昏時,薛亮亮的父親帶著李追遠去鎮子上的長廊處,那里靠近河,每天這個時候都有人聚在這里下棋、喝茶,偶爾還會有人說評書。
李追遠有種自己是來旅游的感覺。
晚飯時,李追遠又聊起了辦壽的事,同時詢問起當地的一些風俗。
晚上睡覺時,李追遠和潤生住的是薛亮亮在家時的房間。
木質結構為主的老房子,隔音不是太好,李追遠的聽力又格外敏銳,二老在隔壁房間床上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聊起了自己,主要是夸贊孩子長得好看又聰明,這算起了個頭。
然后又著重聊起了薛亮亮什么時候能結婚、自己什么時候能抱上孫子的話題,這應該是老夫妻日常夜話的重點。
就在這個老話題逐漸收尾時,薛亮亮的母親忽然來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個探險隊什么時候能回來,都是群年輕的孩子,膽子怎么就那般大,敢去那個村子。”
薛亮亮的父親似乎很反感這個話題,說道:“別扯這個了,快睡吧。”
李追遠睜開眼:探險隊?
“潤生哥,我們出去走走?”李追遠知道潤生沒睡,因為他沒打呼嚕。
“好。”
兩人故意靜悄悄地離開屋子,來到巷子里,又從巷子走到主街。
此時街上的鋪面都已關門,也沒什么行人,二人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入鎮時的那座牌坊下。
“按理說,如果他們倆一切順利的話,應該這會兒也該到這里了。潤生哥,現在幾點了?”
潤生拿起手表看了一眼,說道:“11:48。”
“再等等吧,等到零點回去睡覺。”
譚文彬坐在車里,問道:“到了,胡哥,看前面的牌坊,民安鎮。”
胡一偉也是長舒一口氣:“可算是到了,我這腰啊。”
譚文彬看了一下車里的時間:“我們開了這么久啊,現在都11:49了。”
“要不是中途爆胎了一次,可以更早到的。”
“那我們晚上住哪兒?找個民居投宿?”
“不,我要直接去她家。”
譚文彬點點頭,沒說什么。
汽車繼續向前行駛,穿過無人的牌坊。
陰萌和鄭佳怡坐在一輛牛車上,趕車的是一位老大爺,車里拉的是化肥和農藥,她們倆就坐在這些東西上面。
老大爺說道:“下次女孩家家的不要這么晚趕路喲,不安全哩。”
“曉得了,大爺。”
鄭佳怡笑著應下了。
“好,到了,你家是前巷的吧,我家住鎮尾,就給你們下這里了。”
鄭佳怡拿出錢包,準備給錢。
“給什么錢,雖然不是同姓的,但真論起來,我也是你爺爺輩,給錢要被人說的。”
老大爺說完,就駕著牛車繼續前進。
陰萌抬頭看向上方的門牌坊:民安鎮。
鄭佳怡說道:“走,我帶你去我大伯家。”
“你大伯他們應該睡的了吧?”
“那肯定的,鄉下睡得都早。我看看這會兒是……都11點50了,到了。”
李追遠和潤生在門牌坊下等到了零點,沒等到人。
“走吧,回去睡覺。”
“好。”
轉身往回走時,有一股風吹來,吹動前方樹梢,掉落下三片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