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甲所依然很熱鬧。
如果不是有袁老的面子,包廂還是很難訂到。好吧,其實喬喻自己現在也有些許薄面了,從今天到場的人就看出來。
除了喬喻的家人跟女友外,跟還在讀碩士的張曉,最差的也都是副教授的。
只能說陳卓陽往上走了一步,直接讓這次生日宴的規格都提高了一個檔次。
光是院士就有三位,還有一位重點國家項目的總指揮。
這個陣容在學術界,已經可以橫著走了。也就是陳卓陽從津州趕過來了,不然老薛今天都要負責給大佬們端茶倒水的。
不過喬喻沒在乎這些,甚至對于延江也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都沒覺得太意外。
一頓飯他大半注意都放在了陳卓陽身上。
能看出陳師兄對于張曉學妹還是很滿意的。男人剛剛看上了一個女人之后的表現是藏不住的。
至于張曉是不是也看上陳師兄了,喬喻沒看出來,不過他打算等吃完飯幫陳師兄問問。
如果張曉對陳師兄沒什么感覺的話,他得趕緊勸陳卓陽別瞎琢磨了。
當舔狗智商必然是會下降的。現在他又還有一堆的事情需要用到陳卓陽的腦子。
當然,他觀察陳師兄的時候,其實更多的人也在觀察他跟夏可可。
好吧,如果一對十多歲的少男少女在談戀愛,其實也是瞞不住的。
尤其是夏可可,可沒有喬喻那種習慣性隱藏自己真實想法的城府,開不開心都寫在臉上。
這也讓陳卓陽很羨慕……
數學天賦比不上也就算了,連談戀愛都先人一步。人生贏得明顯稍微太過分了些。
說好了,上帝只有關上一門之后才會開一道窗的……對了,沒父親……
所以這道門關了之后,直接把窗戶全開了吧?
站在導師的角度,看在眼里,也記在了心里。人都是愛屋及烏的。
尤其是袁老,上次夏可可來的時候,他還真沒看出兩個小家伙之間這么眉來眼去的。
現在也覺得夏可可這女孩子粉雕玉琢的的確可愛。可惜數學方面的天賦稍微差了點,不過成績其實也不錯了。
只要不選數學,未來在其他方向未必不能有前途。甚至開始考慮,回頭他要幫著想想辦法。
所以一頓飯袁正心開始關心起夏可可的成績了。
袁老身邊的于延江明顯對于數學界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得知喬曦是喬喻的媽媽,之后便熱情的跟喬曦聊了起來。
大概就是一邊盛贊喬喻的天賦,一邊科普登月項目在這個時代的意義有多么重要。
大概只有田言真最憂心……
喬喻的愛好本來就雜,現在竟然好像還談上戀愛了。該不該跟喬喻聊聊呢?
這位大佬級的數學院士人生頭一次體驗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煩惱……
就這樣到了許愿切蛋糕的環節。
唱生日歌,點蠟燭,關燈,許愿,吹蠟燭,開燈,切蛋糕……
一套流程走完之后,于延江拿著蛋糕打趣的問了句:“喬喻啊,剛才許的什么愿,說來聽聽。咱們航天人可不信什么許愿說出來就不靈那一套。”
田言真看了于延江一眼,駁斥道:“于總工,什么航天人?喬喻還是咱們數學研究中心的學生,跟你們搞航天還沒什么關系。”
于延江毫不猶豫的反駁道:“言真兄,這么說就沒意思了。數學生就不能有大志向了?喬喻也是為咱們航天工程做了貢獻的。”
“呵呵……”田言真冷笑。
倒是喬喻好奇的問道:“那個,于總工,我好像還沒為航天工程做什么貢獻吧?”
“誰說沒有?計算所那邊已經用你的方法把計算出的數據提交過來了。對我們的幫助很大啊。”
于延江眼睛都不眨的說道。
這次換喬喻意外了:“他們這么快的嗎?不是說數據很多嗎?”
說完喬喻還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一起的陳卓陽跟張曉,之前他還覺得兩人效率挺高的。
不過跟人家計算所比起來,這效率還真沒法跟人家比啊!這才一個來星期,而且需要分析的數據還更復雜。
“所以說你提供的思路很有用。不然就靠計算所那個十多人的團隊,哪可能這么快出結果?”
哦,原來組了個十多人的團隊啊,喬喻感覺誤會陳師兄跟張師妹了……
果然,做這些數據方面的分析,還得是人多才行,每個人負責一塊能節約不少時間。
回頭得讓陳師兄趕緊申請一個碩導資格,帶一批學生出來,就能輕松多了。
喬喻心里想著,身邊的夏可可也好奇的問了句:“喬喻,你許的什么愿啊?”
喬喻想了想,突然覺得趁著自己未成年把多年的夢想說出來似乎也沒什么。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嗯,我想賺很多很多錢!”喬喻很認真的說了句。
除了最了解喬喻的袁老、田言真、喬曦跟夏可可外,其他人神色都稍微有些復雜。原本還有些吵鬧的包廂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然后我就能把咱們鐵路新村小區那片地給買下來,把房子都推掉,蓋一個新的小區,造出最好的房子。
然后找一位大師,在小區門口雕一座浮雕,浮雕是我外公喬國正的樣子,旁邊刻上他的生平。對了,小區以后就改名為國正府。”
夏可可懵懂的點了點頭,喬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有些發紅……
包廂里顯然都是聰明人,自然能從這個愿望中感受到一些東西,也讓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肅穆。
“好!有氣魄!”
于延江突然一拍桌子說道:“喬喻啊,我覺得你的這個愿望很好,就是還太小家子氣了!在地球上建房子有什么意思?
以你的能力,只要愿意做出足夠的貢獻,咱們完全可以把這個浮雕建到月球上!想想看,不久的未來,也許月球將成為一個旅游星球!
也許這一天我們這一代人可能看不到了,但你們這一代是完全有可能的!到時候就在月球港的出入口,放這么一個浮雕……
不,應該是你跟外公在一起,讓全世界去月球旅游的人,都能知道你為人類征服月球做出的貢獻,知道喬國正就是你的外公。
我相信喬國正同志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會為有你這樣的孫輩開心的,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么樣?”
喬喻詫異的看向這位于總工,不得不說論畫大餅的能力,這位于總工才真是大行家!
真的,如果不是他天天畫大餅,說不得就要被這大餅給撐死了!
他畫餅起碼還遵守基本法,這位是真畫的無法無天了!
載人登月都還不知道是幾年后的事情,能不能成功都還不知道,把月球開發成旅游星球的概念都出來了。
最關鍵的是,就算真能把月球開發成一個旅游星球,喬喻甚至敢肯定那個時候這位于總就算還健在,肯定也已經退休了。
到時候上一任登月計劃副總工說的話,跟月球旅游開發設計師有個屁的關系?
所以喬喻只是禮貌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哈哈,我說老于啊,今天也沒喝酒啊?你這就老夫聊發少年狂了?這里可是華清。”
田言真白了于延江一眼說道。
于延江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沒有說話。
還是袁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行了,今天差不多就到這兒吧。大家明天還要學習工作,都早點回去休息。”
于延江立刻跟著說道:“是啊,時間的確也差不多了,不過袁老,您看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去秋齋討杯茶喝不過分吧?
喬喻,不如一起去坐坐吧。夏可可也一起去。老田,你就別去了。你一個當老師的在,學生都不好說話。”
喬喻:“?”
夏可可:“?”
田言真:“?”
其實對于這場生日會,大家還是很震撼的。
即便在某一些人眼里,于延江這個人不太好評價。但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位絕對是需要仰視的存在。
畢竟不管從哪個層面看,于延江現在的位置都已經站在了金字塔尖上。一般的院士見了他,也得陪個笑臉。
今天喬喻的生日宴會上,他的笑容就沒斷過。那種對人才的渴求同樣寫在臉上。
這一度讓陳卓陽很感慨。
他這輩子都沒法達到一個十六,不對,已經是十七歲少年的高度。
好在今天他還有其他心思,不至于太過失落。
“那個……張師妹,也別騎車了,天挺冷的。不如我送你回寢室吧。正好聊聊下階段的工作。”
大佬們都已經去秋齋了,薛教授也直接開車走了,陳卓陽找準機會叫住了打算掃輛小黃車回燕北大學的張曉。
“陳師兄,你晚上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我今天晚上就住蓉園賓館,咱們正好順路。”
“那好啊,走吧。正好我也有點問題想要請教你。”張曉不再掃車,應了句。
“哦,有什么問題?”
“你發現沒?我們兩邊的數據,β提取出來的分布差異還挺大的。”
走在回燕北大學的路上,張曉開口問道。
“嗯,正常的。一邊分子間作用更偏向于疏水相互作用和靜電作用,強度變化比較緩慢,而動態共價鍵可能帶來更顯著的響應性。
我之前跟喬喻討論過這個問題。只要分子間作用機制不一樣,這種情況就無法避免。”陳卓陽答道。
張曉皺了皺眉頭,說道:“那怎么辦啊?這不是豈不是說明不同類型的分子相互作用沒法納入同一個建模框架中?”
陳卓陽思考了片刻,答道:“目前看起來情況是這樣,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按照喬喻的思路,可以用一些取巧的方法。
比如利用權重函數強調能量分布,設計一個函數表示高能量鍵斷裂的優先性;用另一個權重函數關注其他環境因素。
只不過這些太麻煩了,所以喬喻還是希望能想個辦法能把這些問題統一起來。嗯,反正你也不用著急,我們現階段主要工作其實就是收集那些可量化、可重復的特征碼。”
回答完,陳卓陽便有些煩惱,他想聊點別的,但又不太敢……
“哦,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喬喻平時好像跟你聊的很多的?哎,我每次想問他,又怕耽誤他的時間。”張曉隨口說了句。
“沒事,你以后要是不好意思問喬喻的話,就直接問我。我要是也搞不明白就幫你問他。”
陳卓陽大包大攬的說了句。
其實他每次給喬喻發消息也要做半天心理建設來著……
但沒辦法,只能說春天來了。
“那我先謝謝陳師兄了。”張曉笑了笑,說道。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聊,陳卓陽幾次想問問張曉對他的印象怎么樣,不過都猶豫的沒有開口。
就這樣一直把人送到了寢室。
“謝謝你了陳師兄,我先上去了。”
“不謝,應該的,再見。”
“再見!”
看著張曉扭頭走進了寢室,陳卓陽跺了跺腳,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最后也只能悵然的離開……
此時喬喻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秋齋袁老的會客室里。
夏可可沒來。
雖然于延江也邀請了,不過女孩知道這些大人物找喬喻肯定要談正事,所以主動要求跟喬曦先回去了。
此時應于總工的要求,茶已經泡上了。只不過沒有什么洗茶洗杯的復雜環節,就熱騰騰一大缸子,跟那些小杯小杯的比起來,就顯得有很誠意。
“喬喻的方法很有用。那個我們之前說好的協議該怎么簽?”等到大家都坐好了后,于延光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是問喬喻,不過田言真卻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事情不急吧?當時我們也是說了,等一段時間再說。喬喻現在還小,急什么?”
“這個事怎么能等?NASA也要重新搞登月,咱們總不能再一次落后吧?再說了,項目每天都有海量的數據需要處理。”
于延江瞪了田言真一眼說道。
袁老坐在主位上看著自家學生跟對面爭執,沒有表態。
他能理解田言真的擔憂,不過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喬喻如果能做這件事的話,不應該攔著。
老人很糾結,下意識的看向喬喻。
喬喻沖著袁老笑了笑,主動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哦,你說。”于延江立刻說道。
田言真也將目光放到了喬喻身上。
“其實這段時間陳師兄跟張曉一直在配合我做一些工作,就是做一個由不同庫組成的通用模型出來。具體說就是一個可修正通用的模態特征映射平臺。
我初步打算是設計出不同的庫,每個庫對應不同的環境,以及不同的數據處理方式。只要我能把這個平臺搭建起來,就能夠根據不同的數據庫完成不同的計算跟分析任務。
這樣只要你們把數據不停的填充,效率應該就會越來越高。如果能成功的話,其實我不需要接觸那些敏感數據,只提供工具就夠了。
我最近也在看一些自動化學習機制跟數據模型協同演化方面的文章。我的設想是我們只負責這個數據驅動平臺的搭建跟維護。這樣所有的課題組都能在平臺上進行操作跟計算。
平臺會使用標準化接口跟模塊化組件。你們只需要調用工具就能完成計算,這樣數據也無需第三方處理,安全性也更高。于總工,您覺得我這個建議怎么樣?”
于延江眼睛亮了亮,不得不說如果喬喻真能做出這個平臺的話,自然是最好的。
這無疑能解決很多問題。他也不需要跟田言真唇槍舌戰了。
換了別人,他還能以勢壓人,但到了老田這里他是真沒辦法。
沒辦法,老田不求他什么。
當然如果他真要想辦法也是有的,但那樣鬧得太難看了,也會很麻煩。
于延江立刻問道:“喬喻啊,你設計這么一個平臺需要多長時間?”
喬喻眨了眨眼,說道:“于總工您難道不該先問問,我預計設計這個平臺需要多少錢?”
于延江一陣氣悶,都怪田言真,這孩子第一天見他還叫于爺爺來著。
老田這人不厚道,就喜歡在孩子面前揭他的短,搞的現在都叫他總工了,還動不動就錢啊錢的……
“好吧,喬喻你這個平臺大概需要多少錢?”于延江開口問道。
“我估么著如果能有個三千萬半年內肯定能設計出來并上架使用。”
喬喻認真的答道,這個數字是他經過很精確的計算。
他打算用這筆錢搭建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小型存儲中心。把這套系統搭建在這個中心里,方便單位調用,這三千萬用于購買設備足夠了。
這個小型存儲中心包括一個高性能計算集群,一個PB級的存儲設備,高速內部網絡。
按照目前喬喻查詢的網上報價,這些設備大概需要兩千多萬,不過要需要預留一些資金用于設備的日程維護。
當然這么點投資平臺不負責提供超算服務。使用者調用程序之后,利用自己的超算作計算工作。也就是說他這塊只提供模型跟算法。
看到于延江還在計算,喬喻補充了句:“這筆錢只用于設備購買跟后期維護,我沒把軟件跟平臺開發這些人工費用算進去。”
于延江點了點頭,大概認可喬喻的預算。
如果真要自行購買硬件設備搭建這樣一個平臺,三千萬說實話并不多,甚至可以說太便宜了。
畢竟如果平臺真能上線,最貴的甚至都不是那些硬件設備,而是人員工資。
能夠設計這種計算平臺的人才是最貴的。
于是于延江笑了,問道:“那如果我給你這筆錢立項,是不是說平臺建設好之后,就歸我們免費試用了?”
喬喻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解釋道:“如果您來投資這個項目,以后您的項目當然能永久免費使用這個平臺,包括所有的函數庫。
但這個平臺肯定是屬于我們的,我們可以把庫對外向各大實驗室跟課題組出租。這樣其他實驗室可以根據項目的特點購買對應的庫進行計算。
畢竟我剛才也說了,三千萬的投資只是購買硬件的錢,系統跟平臺的開發需要的錢,都沒算。當然您要是覺得這個方案不好,也可以等等。
我覺得這個項目很有搞頭,準備拉個天使投資人以后一起把這個平臺搭建起來。到時候您也可以按次或者包月購買使用。”
喬喻這番話還真不是為了拿捏于延江,他真就是這么想的。
至于合伙人自然是余偉了。
余偉比他還大兩個月,也就是說還有十個月就成年了。兩人都已經說好了,余偉成年拿到的那筆錢投資給他。
他正好可以把這個框架給搭建起來。還有多的錢可以給自己、陳師兄、老薛這些人發發工資……
反正這個項目喬喻覺得不可能虧錢。
連燕北大學、科學院旗下研究所旗下實驗室各項數據處理都那么困難,可以想象全華夏那么多實驗室對于這種計算方式的需求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這塊的需求是一直存在的。不是說一次實驗成功了,下次就不需要了。
科技發展對于各種新材料的需求必然是永無止境的,科學家對于各種實驗室成果的需求同樣是永無止境的。
只要平臺能保證更快捷的指導各個實驗室項目的進度,愿意花錢來租庫的人肯定很多。
對于喬喻來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實驗室需求多種多樣,想要設計一個完全統一的通用模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搭建一個模塊化組成的平臺就是唯一的解決思路。
統一核心算法,在針對不同需求進行靈活調整。如果再加一個封裝底層技術,還能直接能降低非數專使用者的門檻,對一些小實驗室的誘惑直接拉滿。
起碼在喬喻看來,投資三千萬就能提前近一年使用這個系統,還永久免費,肯定是賺了的,還賺大了。
畢竟整個登月計劃需要用到這個系統的地方多去了。海量的數據需要處理,還要用到各種庫,這意味著需要海量的費用。
當然站在喬喻的角度,這也不是給于延江這位副總工的面子,而是給自家導師跟師爺爺,或者說是給大華夏面子。
畢竟這個項目是國家重點項目,并不是于延江個人的項目。雖然今天于延江畫的大餅,喬喻半個字都不信。
但萬一呢……
拋去畫餅這個事實不談,起碼喬喻覺得于總工還是很有想象力的。如果未來有一天真的實現了月球旅游資源開發,將月球建成了一顆旅游星。
不說專門一座雕像,就是沿著港口位置修建一條浮雕墻,墻上放一排對月球開發做出貢獻的人,他跟外公占兩個位置,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以后努努力,說不定成了呢?不說多的,光是開發出這個計算平臺,也能算做了很多貢獻吧?
伴隨著喬喻話音落下,于延江瞥了田言真一眼,看到這家伙坐在那里不動如山的樣子便覺得有氣。
多好的孩子啊,主要就是當老師的沒引導好。能被孩子這么念著的外公,必然是個大好人。
如果當老師的做好引導,哪可能這么斤斤計較?
不過想到計算所只有一星期就交給他的那些數據,能節省多少時間,以及中午半天說不出重點那個研究員……
最終于延江一拍大腿,說道:“行吧,就這么辦了!你這個項目咱們就這么定下來!喬喻,我看好你,我也不是給你壓力,半年,就半年。
不需要半年正式上線,只要半年能達到測試標準就行了!嗯……效率和這次你讓計算所那邊分析數據的成果一樣就行。”
“咳咳……那個我插一句嘴啊,于兄。”一直沒說話的田言真突然開口說道。
于延江看了眼田言真,沒好氣的問道:“你又有什么問題?”
田言真很嚴肅的問道:“既然咱們改了之前的想法,這個錢應該只從你們登月項目這邊劃撥吧?如果這樣你也要讓計算所出六成,就是真的不厚道了。”
于延江瞥著田言真,詫異的說道:“這你也要管?你什么時候跟劉釗元的關系這么好了?”
說完,他迅速反應過來。田言真這是怕給自己的學生招惹一個仇家……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喬喻如果真的把這個平臺搞起來,影響最大的首當其沖的就是計算所。
毫無疑問,鋪開之后,明顯以后很多項目都不好接了。就算接到了大概率也是圍繞喬喻的平臺做文章……
嗯……出了六成的資金搶了自家的飯碗,于延江覺得如果是自己也會吐血。
想通了這些,于延江拍著胸脯說道:“哎,你管這些干嘛?這件事情交給我,你放心,劉釗元出了這筆錢,到時候不但不會埋怨咱們,還會對咱們感恩戴德。”
田言真不為所動道:“怕是對你感恩戴德吧?對燕北大學深惡痛絕吧?”
于延江不忿道:“言真兄,咱們認識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是這樣的人嗎?你想想,他們掏了這筆錢,起碼以后還能免費用這套模型。
不掏這筆錢的話,豈不是未來被排除在主流計算圈之外了?以后接個項目還要再花錢來租平臺的軟件用,那不是打他臉嗎?”
聽到這句話,袁正心都端起了杯子。
喬喻覺得這是老人家在掩飾神色。畢竟這番話讓他都覺得很難評價。
不過他無所謂,反正他跟計算所沒什么交情,甚至還有些小恩怨。
他當然知道田言真的質疑是為了他好,不過說實話,喬喻覺得這無所謂。
反正學術圈也是強者恒強的環境。只要他有話語權,有氣憋著。
于是喬喻主動把這個話題接了過來,主動問了句:“我覺得這個可以回頭再說,不過這個平臺怎么掛在我的名下呢?”
“這個簡單,讓喬曦去申請一家公司下來,小于這邊資金批下來把項目給華清數研中心,再由華清數研中心委托這家公司做開發。
合同里注明平臺開發成功之后,將授權給華清數研中心項目合作單位長期無償使用權。”
田言真看了袁正心一眼,沒說話。
倒是于延江苦笑著說道:“那個……袁老,委托華清還不如委托燕北大學吧?喬曦是您的學生,總得避嫌。”
袁正心毫不在乎的說道:“笑話!這筆錢我親自管著。保證每一分錢都用到該用的地方。誰要是覺得有利益輸送,來查就是。”
于延江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反正喬喻其實也沒有動這筆錢的心思。只要這個平臺能做出來,未來就是個能下金蛋的母雞。
這種輕資產最容易見效益。
相當于只提供一個服務平臺,連超算服務都不給提供,這種數據中心建成之后維護基本花不了幾個錢。幾乎可以說沒什么成本。
現在于延江只希望喬喻能趕緊把這個平臺搭建好,如果半年之后就能用,保守估計也能幫助他們節省兩年時間,甚至三年……
更別提如果這種方式計算出的結果精度更高,三千萬節省一年時間都賺大了。
畢竟項目每往后延長一年,支出的錢就不是三千萬的事了,畢竟每年支出的經費都是以億為單位來計算的。
都說他于延江摳門……但他有什么辦法?載人登月本就是一個很復雜的工程,更別提這次他們還想把月球科考站給搭建起來。
為未來人類較長時間停留月球做好準備。登月是一個極為龐大的系統工程,相關的科研人員都十多萬,每增加一點東西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尤其是目前采取的技術還涉及到太空組裝,具體就是把前往月球的太空船分成幾個部分,然后由火箭分批次的把這些部件送進太空。
然后在太空對接之后,再進入月球軌道。這就讓計算量再次攀升。比幾十年前那些登月計劃要麻煩多了……
所以他必須得省著花啊,不然萬一延期個幾年,預算可就真止不住了。
“那就這么說吧,回去我就開始推動這個事情。咱們還是要盡快把這個事情做起來!喬喻啊,就拜托你了。”
“對了,于總工,雖然這樣不用接觸太多敏感數據了,不過我覺得那位文老師上的課還挺有意思的,能不能讓他繼續給我把課上完?
不過反正也不急了,改成一天只上一節課?”
喬喻又問了句。
“文老師?哦,哦,我知道了,那沒問題。都上到一半了吧?那肯定還是要上完的。以后等你長大了,說不定要接觸更機密的東西呢。至于一天一節課我去跟他說。
行吧,今天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就不叩擾了,袁老,您早點休息。我這邊爭取年前立項,不過資金到位肯定要到年后去了。”
“沒事,正好前期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而且我們不著急的。”喬喻幫著自家師爺爺答了句。
“哈哈……行,我先走了!”
這個生日還算愉快,于延江走后,不管是田導還是袁老,都只是交代了喬喻一句,別把心思都放在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
數學這塊也得抓緊,尤其是理論這塊。
喬喻自然也答應了下來。不過接下來每天的日常大概就是玩加補課。
補課是喬曦要求的。
畢竟人家老夏一家出于對他們的放心把夏可可送過來,不只是要保證安全這么簡單。
總不能來京城玩一趟,回去了成績變差了。
于是每天早上,喬喻必須七點半就起床,洗漱吃早餐后八點開始陪著夏可可刷卷子……
夏可可做題的時候,他就看文章,構思他的計算平臺。
等夏可可做完了,他還得負責批改跟講解錯題。
這次是真成爸爸了……畢竟老話說的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不過喬喻也樂在其中。下午就帶著夏可可去燕北大學那邊上節保密課。畢竟多學點東西總是有用的。
下課后就陪著夏可可在周邊逛逛,隨意聊聊天。晚上天太冷,要么去看場電影,要么在家繼續刷題,看書。
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時間真是飛速的過去,轉眼間就春節就到來了。除夕前夜,下午沒上課,一家人去商場購物,回來后又偷偷給喬喻過了農歷生日,就三個人……
大飯是跟袁老一起吃的,過年幾天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喬曦帶著兩個小家伙去給兩位導師拜了個年,便閑了下來。
然后在喬曦的要求下初四開始又恢復了做作業,刷卷子,喬喻負責講解的生活。
沒辦法,大過年的其實沒什么好逛的。尤其是喬喻懶得湊熱鬧,喬曦跟夏可可又不知道哪里有熱鬧可湊的情況下。
不過夏可可也無所謂,反正能天天跟喬喻呆在一起,她已經挺開心了。
哪怕是刷題,也無所謂,就這樣時間倒來到了初六。
夏可可如往常一樣在那里刷題,只是心情有些低落了,心不在焉的,沒辦法愉快的寒假生活就要結束了。
今天一大早老媽還專門給她打了電話,提醒她明天一定要記得準時去車站……
大概又是半年見不到了,想到這里夏可可便忍不住偷偷側頭去偷瞄旁邊的喬喻。
可惜這家伙正認真的思考著什么,拿著筆不停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咦?”
聽到喬喻發出這個聲音,嚇得夏可可飛快的收回了目光。
然后又飛快的意識到她沒反應才是不正常的,于是又正大光明扭過頭看向喬喻,問道:“怎么了?”
“你看看這個公式像什么?”說著,喬喻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稿紙。
夏可可將目光挪到稿紙上。
喬喻指的那張紙上一共寫了三個公式……
夏可可看了眼,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公式啊?”
喬喻答道:“當然是第三個。你不覺得第三個公式很像另一個公式嗎?哦……對了,你可能還沒接觸過那個公式。”
夏可可好奇的問了句:“什么公式?”
“黎曼ζ函數啊!”說著,喬喻在第三個公式旁邊飛快的把黎曼ζ函數寫了下來。
夏可可,仔細對比了好幾遍,然后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道:“這兩個……嗯,真的像嗎?”
“可太像了!一個是自然數n的累積求和,另一個是對擾動參數α的累積積分。而且兩個函數都引入了冪次因子,一個代表頻率的分布特征,另一個則是密度的分布特征。”
喬喻隨口解釋道。
“嗯……”
夏可可想說點什么不過喬喻扭過頭,說道:“哎呀,我忘形了,你不要覺得看不懂很不舒服啊,我跟你說,就是陳師兄就是田導那個博士來了他也不一定看得懂這中間的聯系。”
“哦!”夏可可果然心情好了許多。
博士都看不懂,那她看不懂就沒什么問題了……
“你這個發現很有用嗎?”夏可可忍不住問了句。
“嗯,的確很有用。而且很有意思,軌道擾動的周期性和對稱性表現出類似傅里葉級數展開的行為,就是第一個公式。
然后以此定義了一個用于分析軌道擾動模態密度的積分形式,就是你看到的第二個公式,對它進行歸一化的時候,就得到了第三個公式的關系。
第三個公式竟然跟黎曼ζ函數這么像,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說明這中間肯定是有數學聯系的。這么說吧,如果這不是巧合,美國人很快就要欠我一百萬了,還是美元!”
喬喻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是說黎曼猜想?”夏可可恍然,長君中學的數學老師有次跟他們提過千禧年那七個數學問題。
“對,因為這說明兩者的對稱性緊密關聯。這就說明,并需要太復雜的工具就能將黎曼ζ函數的零點問題重新表述為模態空間中的幾何問題。
至于幾何問題跟數論問題的轉化,我第一篇論文已經證明過了。所以如果兩者這不是巧合,就意味著能用一個很蠢的辦法完成證明。”
喬喻很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