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盞  第148章 我今天要和她講道理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醉金盞 | 玖拾陸   作者:玖拾陸  書名:醉金盞  更新時間:2025-01-26
 
“這是哪兒傳出來的渾話?”章瑛不解地看著安國公夫人,“大哥和那陸念?這八竿子能打到一塊?”

章瑛一個字都不敢信。

她大哥不說多么得清風霽月吧,也是才華出眾、進退有度之人。

章瑛還在閨中時,就有幾個手帕交悄悄與她打聽章振禮。

倒不是有多少孟浪言辭舉動,少女懷春,對出色的少年總是會多看兩眼。

章瑛為此自豪。

無論是直接的、還是轉彎抹角的,問到她這兒了,她就會把章振禮夸上天去。

雖說,大哥對二哥更照顧些,但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兄弟相處肯定會比兄妹親切些,二哥又是嫡子,作為堂兄的大哥多關照他,合情合理。

況且,大哥待她也很不錯,會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章瑛偶爾看書看不明白,哪怕是稀奇古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話本,她拿去問大哥,大哥都會抽出空來,看過后耐心給她解釋。

大哥不止待她好,大哥還給她在姐妹間長臉,這叫章瑛如何不得意?

而陸念,是章瑛閨中最不喜歡的那一種人。

如今這個年紀,也一樣不喜歡。

現在外頭的流言蜚語中,把她最好的大哥和她不喜歡的陸念,湊在了一塊?

章瑛全然不敢信:“母親,我可不要陸念做我嫂嫂。”

“我還不要那樣的侄媳婦呢!”安國公夫人啐了一口,“振禮真是,被那狗皮膏藥黏上了,還能撕得干凈?國公爺出的什么破主意!”

章瑛問:“父親的主意?”

安國公夫人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訕訕笑道:“他們男人的事兒,我哪里知道?我倒是想仔細問問,國公爺就是不肯細說,只說振禮有數。”

章瑛便勸她:“大哥應當有數的吧……”

“誰知道!”

安國公夫人的脾氣又上來了,她在章瑛跟前原也沒有藏事的想法,很多話都是沖口出來的。

“說的是接近她們、去打聽些事,誰知道有沒有打聽出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指不定就被迷了眼了!”

“我還當他對朱氏念念不忘,前些時日我問起來,振禮話里話外,也是很滿意朱氏那溫柔懂事的性子。”

“阿瑛你說說,你大嫂朱氏,和那陸念,能是一種人嗎?”

“那才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可就是這打不著的,才最會勾人魂!人這東西,一個個的骨子里都賤!”

“其實啊,我早就猜到會有這個可能了,新鮮新鮮,誰不愛新鮮?!”

“振禮會上套,也不稀奇。”

章瑛怕她氣過了,忙道:“您要罵就罵男人去,何苦把您自己都罵在里頭?”

安國公夫人朝天翻了個白眼。

章瑛與她拍背順氣,其實也不意外她的說辭。

能說出“若我是長公主,我有一個當皇帝的哥哥,我養十個八個的男人,誰聽話誰待著!”的安國公夫人,真挑起面首來,能挑十個八個一條竿子上排排站的嗎?

定然是各個八竿子打不著,全然不一樣的。

“所以,母親您的意思是,陸念在耍大哥呢?”章瑛問。

“不然呢?”安國公夫人反問道,“你信陸念那瘋婆子真的有了二嫁的心,要跟振禮白頭到老?”

章瑛想了想,道:“她故意的,大哥哪里會看不出來?誰耍誰還不知道呢!”

“哎呦我的兒!”安國公夫人拍了她一把,“有個詞叫明知故犯!男人吶,心癢起來不管不顧的。

你以為都跟岑哲似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你身上?

岑哲耿,所以你看,好好一個老來子,還不如那庶孫風光!

好事沒有輪著他,岑家倒霉起來,他也跑不掉。

但外頭,那花的海了去了!

不說別人,就說陸念那個爹,看著對妻子敬重吧?

除了發妻死后立刻續弦,好像也挑不出毛病來,續弦也是為了有人照顧年幼子女,但是你看,他離京駐軍不也養了個小的?

要不然,他哪來的小女兒?嘿,他家有意思了,妾給別人當婆娘,女兒管別人叫爹,這么大了才認回來!”

安國公夫人越來越來勁:“還有你爹!

國公爺年輕時候,府里不也是這個姨娘那個偏房的?煩得我恨不能都打出去!

現在怎么消停了?還不是年紀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然,你還能再多好幾個姨娘!”

章瑛抿唇。

安國公夫人后知后覺,臉上也不大自在,找補道:“說來也就你姨娘溫良恭順,可惜生產時傷了身,一直沒養好,要不然,也能多享享你的福。

說來說去啊,我就是怕振禮犯糊涂,那陸念就不是個善茬。

我是捏著鼻子與她交好,再怎么樣,陸念也算計不到我什么。

國公爺非讓振禮去,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況且,要安國公夫人說,羊也是披著皮的狼,男人就沒什么好東西!

鬧到最后,滿城流言蜚語,難道他們安國公府真讓陸念進門?

慪死她算了!

章瑛壓下心中那點情緒,問:“母親,我只是不懂,我們和陸念無冤無仇的,她做什么耍大哥玩?父親到底要讓大哥打聽什么?”

“誰知道呢?”安國公夫人搖了搖頭,“要我說啊,官場上浸了魔,看誰都不懷好意。”

她的確不了解安國公的那些彎彎繞繞,至于安國公提到的王爺查案那部分,安國公夫人認為是丈夫小心過了頭。

再者,那些陳年舊事,也不用讓阿瑛知道。

怕沖動間又說出些不合適的來,安國公夫人按了按太陽穴:“說得我心煩意亂,頭也痛!

我又不是攔著振禮不讓續弦,但若是叫個攪事的纏上,這日子有的鬧了。

他們男人的事,我是不懂,我就指著家和萬事興。”

章瑛替她按壓額頭,順著說了好些話。

安國公夫人不再提了,但這事兒壓在章瑛心里,始終不大舒心。

思來想去,轉過天來,章瑛把兒子岑淼叫來囑托了幾句,便叫他去尋章振禮。

等了半個多時辰,岑淼回來了:“我照著您說的,問大舅舅能不能給我買廣客來的點心,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章瑛一口氣堵在心口。

大哥不會不知道外頭的流言蜚語,但他壓根沒有避嫌的意思,還要往那頭去……

大哥和陸念,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瑛不是個沉得住氣的,她自己去了廣客來。

馬車停在西街口。

今兒附近胡同中有官宦人家辦壽宴,從上午起,請的舞獅班子就讓街上熱鬧起來了,一直都是鑼鼓聲、喝彩聲不斷。

陸念就坐在臨街窗戶下,興致盎然地看,看得高興了,還讓聞嬤嬤下去給賞錢。

喜得那獅子對著廣客來的大門不住地點頭眨眼,逗得陸念哈哈大笑。

阿薇陪著看。

母女兩人腦袋挨著腦袋,點評獅子的身姿,又說布置的采青不曉得何時開始,那主家有意思,采青采的是壽桃包子,再說下去,便是包子還是小了些,阿薇下回給我包個比鍋還大的。

正說到興頭上,那輛被看舞獅的人群攔在外頭的馬車上下來了章瑛。

陸念看見了,嘆了口氣:“早不來晚不來,我看得正高興,她來了。”

阿薇莞爾:“您就當做個添頭。”

“不一樣,”陸念戀戀不舍地從獅子靈動的大眼睛上收回了視線,“我今天要和她講道理。”

以德服人。

可比罵人累多了!

翁娘子把章瑛引到了雅間。

陸念看著她,指了指椅子:“稀客。”

章瑛坐了下來:“兩看兩相厭,可不就是稀客。”

“是這個理,”陸念客客氣氣地,“你這么厭煩我還特特過來,說吧,為了什么事?”

章瑛開門見山:“你同我大哥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很不滿意?你討厭我,所以接受不了?”陸念挑了挑眉,問,“說來,我和你年紀差了幾歲,從前沒有多少往來,你到底不滿我什么?”

章瑛收在袖中的手攥了一下。

陸念又問:“當年人人都怪我無事生非,怪我鬧得家宅不寧,可今日再看,章瑛,我鬧錯了嗎?我為我母親爭一個真相,我錯了嗎?”

章瑛的眸子倏然一緊。

或許是陸念今日沒有那么劍拔弩張、話中帶刺,沒有叫章瑛覺得那么不舒服。

她稍稍平了平心境,道:“我覺得你厲害,為母親報血仇,這往哪兒說都沒有錯。”

陸念輕輕笑了聲,問:“哪怕因此牽連了你?讓你也成了寡婦?”

章瑛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岑家的倒臺怨不了陸念。

當年下毒的岑氏,科舉舞弊的是岑太保,岑家倒在了公爹那無盡的偏心上。

“你看,道理你都懂,”陸念看著章瑛,一針見血地點出來,“你不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做了什么,而是你一直看不慣我的性子。

說好聽些,我張揚肆意,隨心所欲,說難聽些,我想掀桌就掀桌,現在變本加厲了,我想發瘋還能發瘋。

我當年那么張牙舞爪都還活蹦亂跳的,是很礙人眼。”

章瑛的呼吸一凝。

陸念看在眼中:“我們這些貴女看著是風光,但這風光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得聽話、乖巧、溫順、得體,得讓長輩們拿得出手,才能得許多夸贊。

你其實已經很好了,不說庶女,許多嫡出都沒有你受寵,你哪怕嬌縱些,安國公夫人還是把你當寶貝看。

可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嫡母、隔了一層肚皮,你不敢肆無忌憚,怕這份愛哪天就收回去了。

你的嬌縱得把著度,嬌得剛剛好。

所以你看不得我這樣的,我什么也不怕,我不用討任何人歡心,我想鬧就鬧了。”

章瑛的肩膀繃得很緊,陸念又往章瑛的心里扎了一刀:“是了,哪怕你嫡母寵了你幾十年,你夫家出事,她積極地接你和你兒子回娘家,你確定她十分偏愛你、心疼你,你也不敢對她撒脾氣,不是嗎?”

章瑛的臉色泛白,但她又必須承認,陸念說的是對的。

她就是煩陸念的肆意。

她得意自己受嫡母寵愛,很多人都羨慕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存了很多心思去討嫡母歡心的。

姨娘雖然走得早,但嫡母很容易討好,章瑛為此受益,同時也對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陸念看法復雜。

羨慕她的肆意,嫉妒她的大膽,可憐她的孤獨,也高高在上俯視她的不幸。

現在,她的這些心境被陸念直接點出來了。

咽了下口水,章瑛道:“我和你說我大哥呢。

我承認我不喜歡你,你也直白點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你女兒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那就都直接點,是與不是,也別把我們當猴耍。”

陸念笑了起來:“我聽你這意思,你也不會替岑家守一輩子,是吧?”

章瑛一時沒有跟上陸念的思路,愣了下。

“正常,都是守寡的女人,沒什么不能敞亮了說的,”陸念很是通情達理地沖她點了點頭,“章大人為人做事的確不錯,但要說二嫁……

章瑛,我問你,你若再嫁,你會嫁給婆母小姑子煩你的人家嗎?

年輕小姑娘被情情愛愛沖昏了頭,我們這個歲數,都是已經在前頭那夫家吃過苦、受過罪的,還會心一熱、隨隨便便往火盆里跳?

章大人的高堂是不在了,但你母親不是另一個婆母嗎?”

章瑛想起母親的話,道:“我母親可沒有煩你,你們不是一起燒香拜佛嗎?”

“她滿意我當佛友,未必滿意我當侄媳婦,”陸念道,“所以說,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你也別往心里去了,你得她寵愛多年都還需小心孝順她,別人就更難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再往深的說一句。

別家婆媳矛盾,男人若靠得住還能在中間周旋,這侄媳婦和伯母有矛盾了,章大人多為難啊。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如母親般養他長大的伯母,伯母是娘又不是娘,吵不得勸不了,還是那句話,親生的不記仇,隔著個肚子,總歸不一樣。

你前頭那大嫂一定脾氣很不錯吧?

還有你,你要是嫡出的,也不用想著什么討好不討好的了。

說來,我母親是在我五歲那年被害的,你姨娘走時你多大?你對她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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