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公主駕到
豁出去?
賈雯常年被打壓,再加上心理負擔重,當場就想歪了。
大嫂剛見她的時候,心情激動,大概也沒考慮過家族,但這幾天……
沈檸看她面容沉靜下來,哪還不知道她想歪了?
“二妹妹,看看我的手。”
沈檸舉起她被包裹嚴實的手,“我辛苦救你,不是讓你再把命隨隨便便舍出去的。”
“大嫂”
賈雯的眼睛里,漸蓄水光。
“沃赫算個屁,羅剎國把他們逼得向我們求援,你說,他們憑什么向我們求援?憑的是打進中原,殺我幾十、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漢人子民?”
賈雯:“……”
“他們憑的是那片土地,那片屬于我漢家的土地。”
沈檸看著她的眼睛,“憑的是我們都有一樣的黑頭發黑眼睛乃至差不多的皮膚。他們也看不上羅剎人,如果看得上,如果可以投降,你覺得跟我們有血海深仇的他們,會跟大昭求援嗎?”
賈雯的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動。
“或許他們也想過跟羅剎人服軟,但是,就好像他們打入中原時,不把我們漢人當人,羅剎人……大概也不會把他們當人。”
賈雯的神情凝重起來。
倒不是擔心那些金人,而是出身榮國公府,祖父母和父親甚至家里的下人,都曾說過那些人殺入中原時,有多殘暴。
“但向大昭求援多重要的事啊,他們最開始卻只讓沃赫一個貝勒來,二妹妹,你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嗎?”
一天到晚的家長里短,想著如何哄那混蛋開心,想著如何不被挨打,眼里是看不到這個世界的。
沈檸只能一步步引導,“我告訴你,除了試探大昭對羅剎國的態度外,就是他們也怕死,怕被清算,只沃赫不一樣,沃赫有你,有你們共同的三個孩子,他真要失落在大昭,臨死的反撲,拉不下賈家,也必要賈家傷筋動骨,這只因為他們跟賈家也算有血海深仇。”
“……大嫂,您想讓我怎么做?”
“豁出去,拿出大昭公主的氣度來,讓他們匍匐在你的腳下。”
什么?
賈雯驚呆了。
受過訓,隨侍在側,受命保護榮國公主的兩個宮女也驚呆了。
“你不相信嗎?”
沈檸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我行嗎?”
賈雯感覺自己不行啊!
“什么叫行嗎?”
沈檸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你若不行,沃赫能帶你來?你若不行,皇上能封你當榮國公主?二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榮國公的女兒,他們懼怕你的祖父和父親,如今賈家雖然不在軍中,但是只要有大昭軍隊的地方,亮出你榮國公主的名號,亮出你是榮國公女兒的身份,我大昭的邊軍,必會拼死護你。
沃赫打你,威脅你,甚至整個王室的人排擠你,都是因為你是漢人血脈,是榮國公的女兒。
以前是我們不知你的情況,如今知道了,再加上他們有求于我們,你如何不能立起來?”
賈雯很想,但……她不知道事到臨頭,自己會不會慫?
“現在心中沒底?”
“是!”
賈雯老老實實。
“那我問你,你恨沃赫嗎?”
“恨!”
恨極了。
“你怕他打你嗎?”
“怕!”
也怕極了。
“那我們就先從他開始。”
什么?
賈雯不解。
“走吧!”
沈檸起身,“這一會皇后娘娘大概也把該處理的事,都處理完了,我們去跟她說一聲,再借幾個人,嫂子陪你,他曾經是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在大昭的土地上,被封了公主的賈雯如果都不敢打沃赫,那……一切休提。
大昭所有在金人那邊的行動,都不必讓她知道。
甚至沈檸都覺得,回去了,她就是死路一條。
“打……打沃赫?”
“害怕?”
沈檸看著她。
起身的賈雯嘴巴抖了抖,很想后退,可……
“嫂子,你陪我嗎?”
“自然!”
沈檸笑了,聲音溫和,“你的第一次反擊,嫂子當然要陪你。”
“嫂子”
賈雯沒有馬上動,“如果我打了沃赫,回頭,他們要殺更多的漢人怎么辦?”
“……你曾經試過反抗,然后他們殺了很多漢人?”
“是!”
賈雯的眼淚滴下來,“當年隨我的嬤嬤、丫環、陪房……,他們全都因為我死了。我懷了孩子,我想帶著一起死的,可是又有好多被他們擄去的漢人,被拉到我面前,說是孩子不好,或者我不好,他們都得死。”
現場一時有些沉默,隨侍在這里的宮女眼睛都忍不住紅了。
沈檸的眼睛也有些紅,震驚、傷心、難受之余,她更多的是憤怒、難過,“所以,你妥協了?”
“是!”
賈雯點頭時,眼淚大顆滴落。
她背負不了那么多人命。
再后來,她又生了一對雙胎,男孩子不歸她養,一生下來就抱走了,但是女兒和卓就留在了她的身邊。
有了女兒,她的心就更硬不起來了。
其實所謂的三個孩子,大的只有過年的時候,遠遠見過,每次她想往前湊湊,看看他的時候,他都早早的轉頭走人。
倒是老二那滿,因為跟和卓是雙胎,沃赫偶爾還能讓他往內院跟妹妹一起陪她吃個飯。
但也僅限于此。
孩子有時候看她的眼神……
賈雯無法形容。
從依戀、依賴、不舍到后來的漠視、不滿、嫌棄,每一種都讓她心碎。
“大嫂,你有不妥協的辦法嗎?”
沈檸:“……”
她沉默了一會,“以前你只能妥協,但現在你可以不妥協了。如果他們再拿百個千個,甚至萬個漢人的命威脅你,那就坐好,看著他們殺,然后告訴他們,亡族滅種的路,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什么?
賈雯的瞳孔地震。
“當你無路可走的時候,你就要有一種比他們更能豁得出去的心態。你也要相信,如今的大昭可以做到。”
真的能嗎?
賈雯用眼神詢問。
“曾經的血海深仇,大昭并沒有忘記。”
沈檸覺得大昭出兵的條件,可以再多加一條,就是其境內的漢人百姓從大昭出兵的那一刻,就是大昭的百姓,他們膽敢再傷一人性命,其皇室就得拿十人的命來償還。
“太祖曾金口御言,前朝的前車之鑒在那里,大昭不會給稱了臣,再反復的人半點活路。”
沃赫他們可能都不知道,大昭的太祖曾留下這條祖訓。
“所以二妹妹,你說他們若是知道,太祖曾把此言放在祖訓里,他們會如何?他們還敢用亡族滅種的代價,來威脅你嗎?”
“太祖……太祖有這樣的祖訓?”
“有!”
沈檸點頭,“皇后娘娘那里,一定有太祖祖訓,你可以親眼看。”“我去找皇后娘娘!”
這條祖訓于她太重要了。
沒一會,才處理完宮務的皇后,就見到了她倆。
太祖祖訓,皇上常翻呢。
還真有這一條。
皇后原先沒有想到此點,現在看這姑嫂兩個的樣子,馬上明白過來,當場就拿給賈雯看。
“沈姐姐,你現在……”
皇后的眼睛特別亮,她感覺這位沈姐姐又要干大事了。
“娘娘,榮國公主是否還要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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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賈雯看過來的時候,輕輕點了頭。
皇上想借他們,在韃靼那邊,打開幾道口子呢。
不過榮國公主性子柔弱,所以主要的事,皇上只能安排給她的隨行人員。
但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后,都知道某些事情由榮國公主做可能更好。
如果榮國公主是沈姐姐這性子,他們夫妻完全不必擔心。
“二妹妹,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賈雯看到這條祖訓,慢慢直起了腰。
“那沃赫,你還敢打嗎?”
“敢!”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更何況只是一個沃赫。
賈雯不是傻子。
她當然明白嫂子的意思。
如果在那些人有求于大昭的時候,做為榮國公主的她都不能立起來,那一切休提。
她都不配做祖父的孫女,父親的女兒。
“那就走吧,我們先從他立威。”
沈檸笑了,“娘娘,為防意外,您得借給公主幾個能打的。”
“自然!”
皇后沒有猶豫。
她沒人手,皇帝有啊!
“你們稍等!”
皇后給自己的大宮女和賈雯身邊宮女一個眼神,兩人悄沒聲息的退出。
此時,禮親王索晉和鄭親王鐵保,早在朝堂上跪過皇帝,姿態盡顯恭敬。
求人只能這樣。
兩人想在今天就敲定大昭的援軍,卻沒想,兵部和戶部的幾個老狐貍,先是因為銀子,在那里大聲訴苦,他們被人話趕話的,出了三百八十萬兩軍費后,又因為人員問題,幾方吵架,皇帝一怒之下退朝,這事暫時又擱置了。
但戶部老官,卻追著他們要銀子。
并且暗示,只要銀子到位,他們馬上就能幫著敲邊鼓。
雖然對這個眼里只有銀子的老家伙很懷疑,但他們的八人小團體,彼此勾心斗角時,常常也是要先見到利,才能聯合。
如今嘛
來時,他們早就預料到會被大昭敲竹杠,所以,銀子好說。
并且這銀子他們早已通過秘密渠道運了過來。
畢竟苦了誰,也不能苦了他們自己。
羅剎國虎視眈眈,他們也要以防萬一啊!
當年從中原搶走的東西,如今可以說已經有一多半運進了大昭,在幾個秘密據點藏著。
為表誠意,也為了援軍能馬上趕過去幫他們打仗,兩人才回會同館,就讓京城一處據點明著現身,送了一百八十萬兩的銀子過去。
交銀交的這么痛快,皇帝并不開心。
他甚至都懷疑這一百八十萬兩銀子,是當初他們匆匆離京時,來不及拉走的。
所以,這一邊一收到皇后的求援,再聽了賈雯身邊宮女十九報告所有后,當場就給調了一隊禁衛軍。
半晌后,從珍饈樓才弄了一桌上等席面的索晉和鐵保,一邊喝酒,一邊商量下一步怎么用銀子逼大昭早日出兵的他們,聽到榮國公主過來時,別提多吃驚了。
“嘿嘿,大昭皇帝還挺有意思啊!”
鐵保還以為因為他們銀子給的及時,所以皇帝就把賈雯送過來了,“怪不得都說,他曾窮的可憐。”
真是不能不讓他鄙視。
“等等!”
索晉年紀大,感覺回話的館主臉上神色不對,“館主,除了榮國公主還有其他人?”
“還有寧國府沈夫人。”
什么?
鐵保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館主看他們臉上的神色,腿肚子控制不住的打轉,“兩位王爺,公主駕到,你們還請迎接吧!”
迎接?
他們?
“還有什么人?”
索晉迅速用滿語問向匆匆奔來的侍衛。
“禁衛!”
侍衛無聲的說了兩個字,他的神情異常凝重。
這榮國公主似乎來者不善。
“稍等,既然要迎接,那自然是把沃赫也帶上。”
索晉朝侍衛道:“去,把沃赫貝勒也抬過來。”
“是!”
侍衛匆匆去了。
于是沒多大一會,沃赫便被抬著先出來了。
他曾經的側福晉,讓往東,絕不敢往西的側福晉,再回來,居然要他迎出大門了。
沃赫很想生氣。
但如今他又不敢生氣。
寧國府的沈夫人也一起來了呢。
“雯娘”
沃赫躺在春凳上,盡量用特別溫柔的語氣,朝看著非常氣派的大轎喊人,“你終于回來了,可想死為夫了。為夫以前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看在……”
“掌嘴!”
灰衣太監聲音冷肅,“公主的名諱是你一個小小貝勒能隨便呼喚的?”
他的話音剛落,又一個太監上前,‘啪啪啪’以極快的速度,給了十下子。
慢一步的索晉和鐵保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所見。
沃赫真的就在他們的眼前被人打了。
哎呀呀
倒反天罡啊!
賈雯怎么敢的?
曾經……
“索晉、鐵保”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躬身行禮,“不知公主駕到,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禮不對!”
灰衣太監又道:“禮部的人呢?來一個,教教他們,屬國之臣,是如何見我大昭公主的。”
“是!”
一個穿著禮部官服的馬上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