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安邑為戰國魏國故都,不僅城墻堅固,更兼地形之利,南屏雷首山,北控汾河谷地,西鄰大河,為司隸咽喉。”
“驅卒強攻,非數月不可下,如今天下尚未歸附,海內諸侯皆作壁上觀,設使漢軍兵鋒頓挫,雒陽當為之奈何?”
“河東一郡雖然弱小,但有匈奴新單于呼廚泉屯部落于平陽,涼州張濟在弘農策應,李傕、郭汜等人更在關內虎視眈眈,見安邑被圍困,必會風馳電赴,趕來援救。”
“如此一來,漢軍定將顧此失彼,左支右絀,還望大王三思啊!”
徐晃心焦火燎的躬身行禮道。
就怕漢王一言不合,徑直出兵攻打安邑,河東雖然有山陵地形之利,但也適合打造攻城器械。
傳聞漢軍有發石車、攻城沖車等器械,此外還鎧甲堅固,兵器鋒利,不僅善于野戰,還善于攻城。
和這樣精兵強將的漢軍交戰搏殺,除了固執己見的人外,沒有人想和這樣兇猛的對手交戰。
無奈河東太守楊奉便是沒腦子的人,因河東盛產鹽池,安邑更因鹽而堆金迭玉,富饒無比,就算漢王即將兵臨城下,他也不想輕易放棄河東。
于是下令,但凡有人說服漢王罷兵戈,便賞金八百,田宅五頃。
結果也沒人愿意來,最后楊奉隨手一指擇選了徐晃。
為了讓出使者,再無后顧之憂,彰顯太守賞罰分明,故將其家眷先接進城里的宅院內安置妥當,待忙完才派遣徐晃奉命出使。
劉備哪知道楊奉對自己人竟也用賊寇手段,作為脅迫。
他聽了徐晃連說數人,忍不住搖頭,笑起來說道:“匈奴新單于呼廚泉,莫不是當年沁水之敗,逃走的漏網之魚罷?”
“縱使其率匈奴騎兵而來,漢軍又有何懼。”
“那弘農張濟要是肯領部前來,備當求之不得,數賊同破,何樂而不為。”
“至于關中長安的李傕、郭汜,修建潼關本就是為了避戰,怎么肯輕易率軍出關,與我軍野戰河東。”
“楊奉的援軍看似多,實則盡為衣架飯囊、酒桶肉袋之徒,就算說破天,有十萬之眾,又能如何?我軍只須擂鼓而進,便可摧枯拉朽,破軍殺將。”
劉備毫不在意,現在的涼州軍荒廢了這么多年,哪還能拿得出當年拼死血戰的勇氣,不說別的,就問問李傕與郭汜,敢帶著天子劉協出關中,來與他拼命廝殺嗎?
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只要敢出來,虎賁騎便能讓涼州賊子再也沒有機會,返回長安。
不把他們殺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都對不起司隸各郡遭難的黔首百姓。
“公明,回去告訴楊奉,漢軍進兵安邑,為收復漢家河山,白波賊是降,是死,僅在他的一念之間,除此外別無他選。”
劉備下了最后的通牒,在徐晃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遂擺手讓軍士將其請走。
待徐晃的背影消失在營帳內,劉備忍不住笑謂道:“楊奉此虜,竟也欲唬人,用區區張濟、呼廚泉等人,便想將我嚇退。”
“是備置身夢中,還是他在夢中耳?”
“不過倒是確實了,張濟與匈奴人必為不請自來的惡客,傳令于文則率部駐扎澠池,然后領軍攻取弘農,授于禁當機立斷之權,以擊破張濟。”
“其余大軍立即進兵安邑,武剛車行于兩側,弩兵次之,刀盾兵在前,騎兵在后,糧草輜重置于全軍中間,哨騎分布于十里之外。”
“若發現匈奴騎兵蹤跡,立馬傳報。”
劉備隨即應變下令。
停歇在東垣縣的漢軍,立刻緊鑼密鼓的蓄勢待發,兵卒們聞令頓時摩拳擦掌,激奮不已。
歇息了近半年,終于又有立功的機會了,聽說大王要在雒陽重建數所官學,還能錄選有軍功之士的少年與孩童進學,雖說一學便是數年,但學成之后,落于各處至少可為縣吏,比農學僮還要高一級,這如何不讓人心動?
因競爭的人實在太多了,各州郡的士族、豪族都想把宗族子弟往里面送,只有漢王力排眾議,不顧官吏議論紛紛,直接把軍府的戰兵子弟也算在內。
此消息一傳開,讓漢軍士氣陡然大增,輔卒想立功成為戰兵,戰兵則想多立軍功,送自家子孫前往雒陽進學。
何況還有各種小道消息在私下里流傳,說大王擊破涼州賊后,便要在關中長安拜謁長陵,登壇正號位,奉承漢統。
收復關中之戰,不僅為自己,也為了垂裕子孫,見功勞就擺在眼前,換做誰都會迫不及待。
河東平陽縣,當初匈奴單于於扶羅,率部落出擊劉玄德而兵敗河內,不僅導致匈奴部落的牧民死傷慘重,就連他自己也慘死在河內郡。
逃出生天的呼廚泉驚魂未定,急忙召集匈奴殘部退往河東,在右大當戶去卑以及其他匈奴貴族的擁護下,呼廚泉在河東郡平陽繼承為新的撐犁孤涂單于,執掌匈奴部落。
他名為單于,其實并無實權掌控并州匈奴,早在其父羌渠單于之時,因出兵協助平幽州張純叛亂,卻遭右部和休屠各部聯合反叛,舉兵十萬在激戰中殺了羌渠,擁立須卜骨都侯為單于。
於扶羅聽聞噩耗后,也自立為單于,因此匈奴一分為二,兩單于并立。
可惜須卜骨都侯單于,只做了兩年就溘然長逝,以至于匈奴貴族找不出有威望的人為撐犁孤涂單于,索性就不立單于,僅用部落老王而行國事。
於扶羅見狀大喜過望,想要回歸匈奴為大單于,奈何始終不被認可。
只好縱兵劫掠司隸百姓,以獲取糧草,等待匈奴貴族回心轉意。
這一等,便等到死期將至,也沒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南匈奴部落。
到呼廚泉繼單于之位,也想率部落返回單于庭左國城,卻依舊遭到反叛的匈奴部落拒絕,無路可去只好回河東平陽舔傷口。
眼下驟然聽說漢王劉玄德率軍征關中,將路過河東郡,不僅攜帶了眾多騎兵,還有一望無際,望不到邊的武剛戰車。
這讓聞訊的匈奴部落貴族與牧民們瞬間頭皮炸開,巨大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糟了,又要和漢家騎兵交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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