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切歸于平靜,許朝陽在院里看著天空中的明月,嘴角的笑意卻始終都落不下去了。
他以為自己對袁福珍,只是源于時代,可聽說袁福珍懷了孩子這件事兒后,腦子里全是這個女人的好!
尤其是到了天黑……不是,許朝陽想起來的是,袁福珍愿意支持自己的事業,敢在自己身上賭上袁家的全部家產。
擱一般女人,誰敢這么干?
擱一般女人,誰敢在這個時代讓你玩那些……又是倒騰藥、又是鼓搗軍火的,對,許朝陽就是這么想的。
這是愛么?
許朝陽不知道,可現在他能想起袁福珍的一顰一笑,包括自己嘴損說出的那句:“你可不是頭一回了”之后,直接給袁福珍氣炸毛了的場景。
那李萬朝更是夠可以的,將消息送過來以后,還說了袁福珍讓他趕緊給孩子起個名字,還說已經找大仙兒給算過了,這一胎肯定是個小子……那大仙兒的話能準么?眼下還是個胚胎呢!
不過起名倒不是不可以……
當時滿屋子專家都亂成了一團,第一個提出建議的,竟然讓許朝陽給孩子起名‘許國安’,說是‘他老子戎馬一生,就是為了國家安定,這個名兒,不算大’。
那許朝陽能干么?
他字靖安,兒子叫國安,都安字兒的唄?
許朝陽當場就給這個名字給否了,他已經在心中有了主意,就等一個好機會了。
如果這事能成,那他們許家可就牛大發了,一把手給老子賜字,二把手給孩子起名兒……這待遇,還有誰?
可就是袁福珍去了大洋彼岸生孩子以后,要是給孩子養的中不中洋不洋,一張嘴嘴里都是洋塑料,那可怎么整?
若是不去,以忻縣的醫療條件,這年月生孩子可是容易一尸兩命啊……太原,這要是去太原生孩子,不等于親手給兒子送到人家手里當質子么,那不有病么?
還是去吧……
去了,好歹能在那邊和洪門多聯系聯系。
有了北邊和司徒兩個渠道,自己印出來的錢也算是有了花的地方,這要是嘮好了,真給什么T32買回來,那鬼子的機械化部隊在自己面前就等于白給。
想到這兒,許朝陽忽然清醒了,不是想孩子的事呢么?
怎么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戰爭上?
咵、咵、咵……
咵、咵、咵……
一隊戰士在小院前快速跑過,許朝陽這才明白自己的幻想是被這群人給打擾了,他直接站起了來,喊了一聲:“立定!”
那隊戰士集體站在了小院門口,其中一名隊長快速進入了院落:“報告首長,延安保衛隊正在執行任務,請指示!”
“這大晚上的執行什么任務?”許朝陽沒聽說哪打仗了,再說了就算是打仗了,延安保衛隊沖上去有什么用?要上也得是正兒八經的軍隊啊,難不成是被滲透了?
“報告首長,有人在抗大鬧事,具體的還不清楚。”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大半夜的在抗大鬧事?
“屈勇、大個兒!”
許朝陽這好奇心還起來了:“帶著人,咱也去瞅一眼去。”
那名隊長在敬了個禮后,繼續率人往前跑步前進,許朝陽他們一幫人隊形也不列,就這么悠悠逛逛的跟著,一路走向了抗大。
“哥,到底啥事啊,這學校門口怎么堵滿了人?”
他們趁夜到了抗大,只見學校門口全是人,一個個舉著火把將這兒照得燈火通明,周遭,還有不斷有人往這邊聚集……
“我也不是神仙,還能掐會算啊?”
“大個兒!”
許朝陽一瞧眼前人太多了,根本擠不過去,干脆回頭看了一句。
大個別看干巴,往前一走就跟竹竿子過河似的,給周圍的人都趟開了,許朝陽這才在那些戰士東倒西歪中站在了院落門口,看熱鬧可不就得湊近了看么,以東北人的性格,這時候挨一板磚都不冤枉。
“你個王八蛋!”
“叛徒!”
“沒有你,老子早就回四川打游擊了,還用讓人給堵在這兒!”
許朝陽沒從口音上聽出來這人是誰,可那長相,一眼就能認出了,這正是在386旅當副旅長的許開國!
再往旁邊看,還有熟悉的面孔呢,有洪學之、陳再刀,他們一小幫得有三四十人,幾個領頭的圍著一個許朝陽不太認識的,正在那兒咒罵,而門口,則讓這群人給擋上了,也難怪門外的保衛隊進不去。
他們就算是想管,也得敢啊!
許朝陽抱著膀子在外邊看著,東北人那瞧熱鬧的心思上升到了極致,這也就是和他沒關系,要不他都想起哄架秧子了,誰讓這年月沒有其他娛樂呢。
“許開國!”
讓許開國痛罵那人出聲了:“你知不知道這叫叛逃啊?你不想干了別拉著我們一起死行不行!”
聽到這兒,許朝陽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37年,許開國到了抗大時候好像鬧過這么一出,歷史上說他到抗大學習的時候,因為組織上讓學員上交配槍和子彈,和管理人員鬧的很不愉快,還專門聯絡了一大幫人,準備回四川打游擊,要不是讓人關了禁閉,這幫人都蹽了。
可歷史上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山西戰役還沒開打呢,七七事變都沒發生的,這怎么……
歷史又改變了?
自己和他許開國、陳再刀、洪學之成同學了?前幾天沒看著他們來上課啊?難不成是剛到的?
這回妥了,他們要真成了自己的同學,這一屆抗大生個頂個全是刺兒頭,想不熱鬧都不可能了。
而在這件事發生的過程中,歷史上的文獻說,王健岸覺著這件事不妥,將此次事件悄悄報告給了抗大的政治部副主任,于是這一整批人全被扣了起來。
甚至,許開國還不服呢,吵吵著要和怹老人家理論,最終,在怹的感化下,才從混不吝變成了大殺四方的一代名將。
問題是這件事在許朝陽看來,根本就沒有那么嚴重,否則對這些人的處理也不可能浮皮潦草。
按照許朝陽的推斷,整件事的發展過程應該是收斂槍支的人員說話太硬氣了一些,這些在外面野慣了的將軍們還能慣著你那個?幾句爭吵之后,槍支被強行收繳,這才有了對抗的心理。
說白了,實際上也就應該是學校查寢的與學生鬧了點矛盾,最終發生了一整層宿舍樓的學生和管理員沖突上了,加上有許開國、洪學之、陳再刀幾個刺兒頭,整件事越挑越大,最后鬧到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