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件事啊,明天值日生記得洗一下黑板!”
陶然聲音剛落下,晚自習放學鈴響起了。
教室里人瞬間躁動了起來,壓根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芳芳,明天好像是我們值日吧?”李華問道。
黃芳回頭看了他一眼,頗為無語。
“嗯,輪到我們了。”
自打江年天天一口一個芳芳之后,李華和吳君故他們也跟著一起喊了。倒不是不行,就是感覺肉麻。
李華思索片刻后,開口道。
“明天我早點來吧,把黑板洗了。”
聞言,還準備趁著晚自習放學再寫一題的黃芳,在紙面上移動的筆尖忽的頓住了。
她在上高中前,在鄉下初中冬天經常干洗黑板的活。
初中的黑板是真的粉筆黑板,其實洗不干凈也沒關系。但老師看著心情不好,會直接拒絕上課。
由于冬天早上的水尤為冷,誰都不愿意碰。這個活要么就一直拖,要么最后落在她身上。
初中男生都比較叛逆,尋思埃及巴上不上,反正我不聽課。傻逼老師看不起我,讓我給他擦黑板?
擦擦墓碑還行。
既然黃芳是尖子生,要聽課就讓她去擦吧。
黃芳是真的會去擦的,倒不是因為她怕挨罵。只是覺得老師穿白色羽絨服,沾上了黑點應該很難洗。
手浸入刺骨的冷水中,抬起的一瞬間會變得紫紅。
細細密密,跟針扎一樣疼。
嘶已經有幻感了,黃芳不由蜷縮了手掌。
她想了想道,“我來得更早,還是我來洗吧。”
李華在這種事情上,純純大男子主義。直接擺手拒絕,示意對方無需多言。
“不用爭了,今晚我就把抹布帶回家。”
黃芳:“.”
組長多少沾點傻逼,越來越抽象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空無一人的大街。
江年緊了緊身上的校服,看了一眼濕漉漉的反光馬路。斑駁的水面,倒映著黯淡昏黃的路燈。
他回頭,對背著書包的少女道。
“徐淺淺,和你說一件厲害的事情。”
江年是個吊人,平常說話也是隨意亂搭。但從沒在徐淺淺面前說過,“他媽的”“媽的”“你媽”。
實際上,他不知道徐淺淺忌不忌諱這個。
別人管不著,但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忌諱一下。畢竟姨姨在的時候沒少受恩惠,就當還債了。
“我也有一件厲害的八卦,想不想聽?”徐淺淺臉上露出了那種“你懂的”,相當曖昧的笑容。
“先聽你這個。”江年當機立斷。
和戀愛八卦比起來,車禍這種小事實在是弱爆了。畢竟賠償又不是給自己的,最多路見不平而已。
“其實也沒什么,我們班一女的跟其他男生說話。”徐淺淺抿嘴,“一男的飛過去,給了那男的一巴掌。”
“為什么?”江年不解。
“地下戀情唄,還能因為什么。”徐淺淺沒繼續講,因為后面涉及到一些xxoo的八卦內容。
和江年這種下頭男分享,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那挺正常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江年銳評道,“有人就喜歡這個調調,夫目前撩騷。”
徐淺淺無語,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剛剛想和我說什么來著?”
“哦哦,是這樣.”
兩人身影沒入街道盡頭,拐入小巷子。
夜也漸漸沉了下去。
回家后。
徐淺淺在房間里挑洗澡的衣服,觸摸到內衣的時候莫名停頓了一下。雖然干了,但還是不穿那套了。
雖然知道不至于,但萬一呢?
都是成年人了,也不需要避免這種敏感的話題。況且老徐還是男科醫生,多少有點潛移默化。
不至于主動學習,但.也知道那種事情沒什么可羞恥的。
高中生激素高,欲望高也很正常。只是有些男生會放縱自己,然后就腰膝酸軟,眩暈耳鳴。
江年會嗎?
“啊啾!!”江年剛洗完澡出來,打了一個噴嚏,“大晚上的,誰惦記著我,饞我身子是吧?”
吹干頭發,他喜滋滋往床上一靠。
隨后他又感覺這個睡姿不舒服,直接翻身趴著。砰砰砰,習慣性草了床三下,盆骨那一塊才舒服一些。
“哎,天天久坐,鐵腚了。”
江年忽的想起了張檸枝買了坐墊,屬實是大小姐百億補貼免費送福利了。
算算日子,快遞應該快到了。
駕校那邊已經預報名科目一,但真正的報名需要車管所那邊出一個流水號,這才算是真正報上了。
中間需要時間,但不用江年這個vip操心。
如果他練得快,一天時間學會科二科三,那就等著考試拿駕照。打卡這種事情,那邊會搞定。
閑的無聊,江年決定給徐淺淺打視頻電話。
叮叮叮,不出意外被拒絕了。
過了半分鐘,徐淺淺回了消息。
“干什么?在洗澡。”
江年心道我當然知道你在洗澡,要么打什么視頻。
“沒什么,剛剛突然失憶了,突然想看看你的臉,或許我能找到曾經的記憶。”
按理來說,到這里就不會再有消息了。可過了一分鐘,手機忽的彈了一條消息,來自徐淺淺。
“你其實是想看的吧?”
深夜。
房間里的江年瞬間就從床上坐起來了,人也完全被這一句話給釣成翹嘴。
心瞬間提了起來,胸腔微微缺氧。
他想了想,這就是一個悖論。如果自己說很想看,徐淺淺肯定會發一句變態,然后就寸止了。
如果自己說,也沒有很想,你真的很裝。
那不用寸止了,聊天直接結束。
另一邊,徐淺淺已經快洗完澡了。
浴室里氤氳著熱氣,將曼妙的身材掩蓋。頭發被扎起,包裹在浴帽里,燈光下后背光滑白膩。
她沒聽到手機響,心道如果江年說想看。自己就能在睡前光明正大的攻擊他,然后直接寸止。
自己反正能睡好,早上開開心心去上學。
順便驗一下對方的定力,只需要明天稍微詐一下。就能知道這人晚上有沒有腰膝酸軟,暈眩耳鳴。
如果江年拒絕呢,直接不理就好了。
特意拍一個腳指甲或是玩偶的圖片,用于表示你想歪了。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過于釣魚執法。
直接不回,讓他晝夜輾轉難眠。
讓他仔細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錯過了某些機會,然后半夜像個小丑一般發一句.“睡了嗎?”
一想到那畫面,徐淺淺笑嘻了。
小小初男,拿捏。
過了一會,手機嗡的一聲響了。
徐淺淺在穿衣服,就沒有理會。在這種冰涼天氣里,除非是天大的消息,才會頂著寒冷看消息。
很明顯,江年的消息都是.沒什么營養的消息。
她穿好衣服,不至于寒冷之后。這才拿起架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江年發了很長一大段話。
“小窗曬得發燙,明亮炙熱的夏天里我最想念的.巴拉巴拉,看看你的。”
徐淺淺:“.”
江年總是能整出一些耳目一新,卻依舊.無法評價的狠活。
那邊,江年也在期待。
嗡的一聲,徐淺淺的回復來了。
他迫不及待的點開微信,看到的只有兩個字。
“不給。”
江年往床上一倒,被這兩個字弄得心癢癢的。暗道不給和給之間,其實就差一個欲拒還迎的“不”字。
但很快,他敏銳意識到這是壞女人的小心機。
想要讓自己睡不著是吧?
他想了想,人應該有自己的節奏,轉而和陳蕓蕓聊天去了。
只要氣氛換得快,就不會被釣成翹嘴。
胡念忠一晚上沒睡,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到了天亮。
沒了。
兩千六百塊本金,一千四百塊的收益.全沒了。
看著軟件數字上漲,卻顯示無法提現。點擊提現,會出現平臺更改提現日期,只有周日零點才可提現。
如需立即提現,需要繳納手續費。或是再往里面投錢,湊夠xxx才能滿足立即提現的余額要求。
他哪能不明白,平臺開殺了。
不用等到下周日,這這周他們就會跑路。彼時許多絕望的韭菜,就會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往里面砸錢。
當然,只是泥牛入海而已。
完全被江年說中了,分毫不差。
胡念忠看著枕頭底下壓著的四千塊,下意識用手指數了一遍。
不敢想要是自己昨天下午挨了一頓驚嚇后就直接走了,晚上回來發現放在平臺的錢被套了后。
自己會怎么辦?崩潰還是
他越想越是脊背發涼,對江年感激之情越盛的同時。忽的沒了上課的心思,只想回家一趟。
把錢轉還給于同杰,把剩下的錢拿給家用。
看看父母,再拜一拜廟里的福運老爺。
他這樣想著,已經簡單收拾了一下書包。用塑料袋把錢一層層包好,一共包了三個紅色塑料袋。
再往包里面塞兩件衣服,把坐車要用的零錢放在左邊褲腿口袋。
做完一切,他將包反背在胸前。輕手輕腳起床,也沒心思洗漱,悄無聲息穿好鞋子走到了寢室邊。
離開前看了一眼寢室,只見黑模模糊糊的窗戶內蒙著白汽,外面晨光熹微。
他心里不禁冒出一個地獄級抽象念頭,如果室友早上起床看見自己cos的晴天娃娃,會不會很驚喜?
胡念忠深吸一口氣,輕輕拉開門栓走了出去。
樓道冷風灌入,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大腦也清醒了不少,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自己顯然是想活著的,但如果昨天真來這么一出組合拳,那么自己能想得開嗎?
答案或許只有天知道。
外面天還是黑的,他沿著樓梯往下走。褲管里全是冷風,兩三節樓梯一起跨著下樓,姿勢僵硬。
五棟宿舍樓早上五點半,門就開了。
小老頭偶爾賴床,有時候會五點四十五開。但大多數喜歡晨跑的學生,會直接砰砰砰敲門。
幸運的是,門開了。
胡念忠一路出了門,拐彎走向了北門。穿過頭頂塑料雨棚的黝黑小巷子,徑直來到公交站等待。
薄霧沉沉,遠處還亮著路燈,隱隱能聽見遠處傳來環衛工掃地的規律的沙沙聲,包子鋪冒出一團團白煙。
早上六點十五分,有一趟直達游水鄉街上的班車。
天慢慢亮了,早上六點路燈也熄滅了。
班車叭的一聲從遠處駛來,在公交站.說不上公交站,只是一個寫著紅字的鐵皮牌子那停車。
車里亮著昏暗的燈,撲面而來悶熱臭味令人作嘔。
售票員斜斜瞥了一眼上來的學生,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街道。什么也沒說,縮回了椅子里。
車費通常是出了縣城一段路,上了一點人才開始收。
胡念忠找了個中間的座椅坐下,即使一夜沒睡,此刻的他靠在椅子上,卻沒有一點點困意。
他望著窗外急速后退的街道,給班主任老劉編輯了一條請假信息。家里有事云云,然后接一句。
我已經坐上了回家的班車
發完之后,他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想了想,又在班群里添加了江年好友,在申請消息里表達了感謝。
或許,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要更多。
窗外,陽光穿透薄薄的霧氣灑在老舊的樓房上,如同給寒冷世界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外衣。
而他,在回家路上。
腦海里忽的跳出一句,“舟遙遙以輕飏,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草,好冷。”江年起床披了一件更厚的外套,依舊是保持早起洗漱,“誰他媽大早上加我?”
哦,是他啊。
江年通過其好友申請,也看到了他的感謝消息。
他正打算回一句什么,對方先發來了一張車窗外的田野照片。
“圖片我回家了。”
江年:“????”
他扣了幾個問號過去,心道你媽,大早上發這種消息。不用上課了不起了,你以為誰會羨慕嗎?
草,狗幾把,還是刪了算了。
洗漱完,江年出了門,一進教室發現講臺上多了一坨東西。
“華?”
李華正在拿盆準備打水擦黑板,聞聲不由轉頭,發現是江年,他也不由愣了一瞬。
“臥槽,你他媽來這么早?”
“畜生啊!還讓我別這么卷,你自己偷偷早起是吧!”
江年有些尷尬,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心思。
“我還要問你呢,偷偷摸摸來這么早,想和芳芳約會是吧?”
教室里只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黃芳坐在教室后排寫作業,聞言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講臺上面的兩個傻逼,不禁露出無語的表情。
“你們說我干嘛?”
“難道不是嗎?”江年一邊拎著包往后排走,一邊道,“早起約會被我逮住,小組內戀情是吧?”
“赤石赤石赤石!!”李華懶得理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教室抹布。
“我特意早起洗白板,誰像你一天天的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