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幾人吵吵鬧鬧，魚貫而入教室。
一進門，撞見老劉背著手一臉嚴肅地站在講臺上。打鬧聲頓時收斂，小聲笑笑入座。
江年有些好奇，晃一眼過去。
原本于同杰坐著的位置上，一圈人圍在那。林棟在內圈，似乎與新同學交談甚歡。
“啊大家安靜一下，上課前說個事情。”老劉見人到齊得差不多了，在班上咳嗽了一聲。
“新同學因為身體原因，不適合在快節奏的零班繼續學習，所以轉到我們班。”
“希望大家能友好相處，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下一節是數學課，我們抓緊時間。”老劉止住話頭，“好，新同學上來做個自我介紹。”
老劉場面話說完，班上后排一個子中等的男生站了起來，在一眾目光中從容上臺。
“大家好，我叫謝志豪。”
說罷，他環視班級眾人，臉上掛著微笑。長相較為端正，渾身上下充斥著濃濃的自信。
對于別人來說，降層或許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
但謝志豪并不這么想，反而態度淡然。因為他來自高三理科巔峰班級，零班！
他六百多分的成績，在零班最多算個中下游。到了奧賽班，那就是妥妥的上游了！
對于三班，謝志豪的初印象是.座位好勾八擠。
其次是，好看的妹子挺多。
美中不足的是，三班好像并不熱情。對于至高領域來的學霸，仿佛更多只是好奇。
這種看猴子似的氛圍，使得他難以展現涵養。
“我來自c201零班，比較喜歡的科目是英語和物理，希望能和大家友好相處。”
說完，他大大方方鞠了一躬。
頓時間，教室掌聲雷動。
謝志豪見狀，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氣。同時心里暖暖的。短暫的感受到了三班的熱情。
新生活，我來了！
第三節課一結束，謝志豪桌前瞬間圍了好幾個人。各種問問問，場面好不熱鬧。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化學，江年正準備在課間十分鐘睡個覺。
還沒趴下，被李華拍了一下。
“你看那邊。”
“哪邊？”江年有點困，循著李華努嘴的方向看去，“怎么了，你也想換班了？”
“不是，我是說.他牛什么啊？”李華酸溜溜道，“我是c201零班，真裝逼啊。”
“非要加一個零班，有什么可炫耀的。零班怎么了，等到了高考不都一個樣！”
聞言，江年倒來了興趣，好奇問道。
“像他們這種這種班級，一般都會參加什么奧數.物理什么的學科競賽吧？”
“說實話，沒什么用。”李華不屑一顧，“我高一高二也參加過，基本陪跑。”
“我們這小縣城搞不起競賽班，純純從好班里選拔考試。然后自學加培訓，輪番去打比賽。”
江年沉吟了片刻，“華，會不會是你太垃”
“赤石赤石！”李華急了，指了指后面道，“你不信我，怎么不問問班長？”
李清容抬頭，一臉疑惑看向兩人。
“嗯？”
“班長，你說那個競賽是不是沒什么用！”李華有點急眼了，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
“花一大把精力，不一定能拿獎。”
江年：“菜”
“你他媽的！”李華抱著頭想死，受到了極端侮辱，“我差一點就省一了。”
“哦，差一點.”江年重復道。
“啊！狗東西！”李華崩潰了，受不了這種嘲諷，“我踏馬殺了你，畜生！”
忽的，李清容開口了。
“打競賽不加分，是為了讓目標學校降分。自主招生要求很多，但滿足條件的人不多。”
“打比賽證書多，省一有點用，省二三沒什么用。市級比較簡單，省級稍微難點。”
聞言，剛剛還狀若瘋魔的李華直接沉默了。
班長這一番話，太特么打擊人了。省級競賽稍微難一點，這難的是一點點嗎？
他當時也是在省賽滑鐵盧了，這才刻苦向上學習。
李華想起了往事，不由嘆了一口氣。進而又一臉唏噓搖搖頭，朝著江年解釋道。
“反正，怎么說呢。”
“你高一高二有競賽的天賦，沖著清北去的話。那這些東西對你有用，不然就是重在參與。”
“比如，一個省考上好學校的人或許只有一百個人，但自主招生能有兩百個。”
“就這么說吧，臥冰求鯉純純行為藝術。但是如果自主招生舉孝廉，那學霸都會去臥冰。”
李清容聞言，眸子微垂，主動替李華補了一句。
“小縣城能走通那條路的人不多，零班的人基本也是靠高考上大學。”
江年哦了一聲，他高一高二也只是平行班野狗，確實也不了解這些奧賽班基本常識。
“那這么說，零班和奧賽班除了成績，區別.不大？”
“差不多，高二部分人會參加高考”李華一臉無所謂，“反正，就算弄上去了也限制專業。”
“像班長這種成績，高考也能上頂尖的學校。肯定是為了專業自由，才沒去搞那些。”
為了專業自由嗎？
李清容目光看向別處，沒出聲。
第四節課，中午放學前。
李華又拍了拍江年的手臂，壓低聲音道。
“下午物理成績就出來了，于同杰的答題卡應該還在我們班，我直接偷回來欣賞。”
江年點了點頭，“行，我也想看看。”
食堂里。
謝志豪從小賣部滴滴滴，一口氣刷了三瓶飲料回來。
在人潮擁擠的食堂停頓片刻后，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而后朝著靠窗的餐桌走去。
“謝謝你們幫我打飯占座，喝飲料喝飲料。”
他素有矜持與傲氣，但那在是面對奧賽班時，才會展現出自己略有鋒芒的一面。
而在面對這一對和他一樣來自零班的姐弟時，又傲氣不起來。
無論是家世還是成績，還是修養，對方兩姐弟都是可以全方位輕松碾壓他的存在。
所以，他的處事方式也適當變得圓滑了一些。
“不客氣。”男生爽朗笑了笑。
陽光從食堂大窗戶照射進來，整條綠色的長桌都沐浴在溫暖的白金色日光之下。
“去奧賽班還適應嗎？”黑直長少女聲音溫婉，拿起了筷子，“聽說三班高分也挺多。”
“還行吧，還沒看。”謝志豪坐下，擰開飲料喝了一口，“時間太短了，下午再問問。”
“不用問了，最高分李清容。”姐姐許霜抬頭，一副文靜的模樣，“我們昨天晚上查過分。”
“那超過李清容了嗎？”謝志豪瞪大了眼睛，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霜搖頭，“沒有。”
“啊這樣嗎？”謝志豪有些尷尬，意識到自己有點冒失了，“沒事，還有兩科成績沒出。”
男生直言，“差一截呢，沒希望了。”
弟弟許遠山大大咧咧，他不是不敢承認失敗的人。超越李清容，只有班上那兩個人有希望。
這個話題本該就此跳過，三人安安靜靜吃飯。
忽的，許霜突然抬頭道。
“我們昨天查分的時候，碰見了一個三班的人。他也是來查分的，約莫六百分左右。”
一開始，謝志豪還聽得認真。
只是一聽到六百分的時候，頓時興致缺缺。
“聽說，他四個月進步了整整兩百分。”許霜不緊不慢道，“你見過他嗎，好像叫江年。”
謝志豪檢索了一圈記憶，茫然搖頭。
“沒，他可能座位離我比較遠。不過要我說，這種突然進步的，六百分就是極限了。”
“除非.”
“單科偏科，那個人英語差四分滿分，生物差三分滿分。”許霜接上了他的話。
聞言，謝志豪整個人直接愣住了，喃喃自語道。
“三班還有這種變態？”
“我們順手一查，知道的時候也是覺得離譜。”許遠山道，“你在三班也并不是沒壓力。”
“也是。”謝志豪點頭。
表面上他認同許遠山的說法，實際上對此并不以為意。區區六百而已，威脅不到自己。
再者，進入三班前他想著制霸一方。
真正踏足三班之后，他才明白英雄冢不是他的歸宿。比起英雄冢，他更喜歡溫柔鄉。
三班六七十個人，妹子不僅數量多，質量也高，不像兩個理科零班女生加起來三十個人。
班上女生數量少，整體質量也遠不如三班。
謝志豪低頭默默吃飯，心道人人都不看好自己，偏偏自己運氣其實是最好的。
降層？
錯誤的。
此一行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也不受羈絆了。
中午，陽光正烈。
江年從食堂出來，和兩男一女擦肩而過。
不由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有點眼熟？”
算了，先回教室吧。
他拎著一瓶飲料從籃球場橫穿而過，優哉游哉的往高三樓走去，直到沒入陰影之下。
“學長！”
高三樓下，某個柱子下面，突然冒出了一道人影。
“等你好久了！”
林逾溪舉著手機，朝著江年奔了過來。到了跟前，又變了一副慘兮兮的神情。
“嗚嗚嗚，我還以為你已經上樓了。”
“你有事？”江年揉了揉頭發，默默往后退了兩步，“你不會是私生飯吧？”
“誰要當粉絲，我要.”林逾溪口出狂言，手一指，“我要你的聯系方式。”
江年沒什么反應，打了個哈欠準備繞路往樓上走。
“我不和低分仔交朋友，容易拉低我的分數。還是那句話，等你什么時候能考上”
“我考上了！”林逾溪打斷了他的話，手機舉起，“快看，十一月月考成績848。”
江年聞言微愣，仔細看了一眼。
“還真是。”
“對呀，我厲害吧！”林逾溪伸出手，露出白嫩的掌心，“學長，老老實實兌現諾言吧。”
“行，把你手機給我。”江年伸手道。
“給。”
江年接過過一頓操作，而后熄屏還給了她。
“這十五萬，你留著上大學。”
說完，他拍了拍林逾溪的肩膀就直接離開了。
“什么.十五萬？”林逾溪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急忙解鎖手機，映入眼簾十五萬貸款！
并不是，而是qq的好友通過申請。
林逾溪：“低分仔請求添加好友。”
江月年年望相似已通過你的好友申請，“（哈士奇指人）你小子別偷我菜。”
高三樓下。
林逾溪走兩步站在陽光下，心道學長這么老土嗎？都什么年代了，還玩qq農場。
聽說沒什么人，再過不久都要停運了。
嘻嘻，點進去看一眼。
忙活半天，林逾溪一臉苦兮兮的出來。他的農場壓根沒有任何開墾的痕跡，純純騙人。
啪啪啪，她打字回復道。
“學長，你好壞。”
江年：“好吧，既然你這么說。正所謂正邪不兩立，那么山高路遠，我們江湖再見。”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林逾溪慫了，靈機一動又問道，“能不能加geigei的微信呢？”
“（哈士奇指人）想盜我微信號是吧？”江年回復道。
林逾溪：“（臉紅）我只是想要多個聯系方式。”
江年：“漂流瓶找我。”
嘎嘣！
林逾溪氣得把手指掰響了，一邊打字回復，一邊往高一樓方向走，嘴角弧度揚起。
午休剛結束。
體委劉洋快步走到了講臺上，揚了揚手中的一張報名表格，對著班上一眾人道。
“投壺比賽，還有誰要報名的？”
“報了就能上嗎？”楊啟明大聲問道。
“報了就統計一下，班內簡單比賽一下。”劉洋道，“每個班，男女各一人參賽。”
“哦，那我不去了。”楊啟明興致缺缺。
媽的，男女各一人。
江年投壺的手感那么變態，和他爭搶都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考慮自宮，爭取一下女生名額。
“我也不去了。”聶琪琪直接舉雙手投降。
她不和班長打內戰，不參與任何一場針對班長的圍獵行動，這就是容粉的自覺性。
“投壺？”謝志豪來了興趣。
聯考前他就和班主任商量好了要降層，對于聯考也沒太上心，正巧班上的投壺沒人玩。
一個個都在做題，倒是便宜了他。
反復練習幾天，他有自信勝過高三百分之九十的男生。
“我報名！”謝志豪舉起手。
第一節課，物理答題卡發了下來。
物理課代表應老師的吩咐，把每個人的分數都用紅筆寫在了答題卡的右上角。
嘩啦，雪白的答題卡翻騰聲不絕于耳。
“給，李華的。”物理課代表停頓片刻，伸頭看了一眼，“臥槽，你怎么考94？”
“這算什么，易如反掌。”李華做了一個易如反掌的動作。
嘩啦，一張答題卡又遞了過來。
“給，江年你的。”
“你多少分？”張檸枝一臉好奇，主動湊了過來，她這次物理考了83，算是發揮不錯。
畢竟時間有限，她最后寫的物理。
“還沒看，我看一下。”江年心情也比較忐忑，可以這么說，物理決定著他的總分。
他數生英化，四門課程的成績加起來一共434分。語文假設一百，物理只需要76分，總分即可滿610。
試卷慢慢翻頁，一抹開。
兩個鮮艷的紅色數字躍然于紙上，顯示.80。
那一瞬間，江年的心臟狠狠的跳了一下。屏住的呼吸也漸漸松開，拳頭緊緊握住。
物理八十！
“已經優秀了！好厲害，只比我少3分。”張檸枝贊嘆了一句，“你進步越來越快了。”
李華聞言，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不是，你總分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