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員正在和他們的公關團隊談論關于這起訴訟案件的一些問題,很明顯,金港城市法庭是站在本地人這邊的。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花園貿易公司和藍斯家族有直接的聯系,但是這次為花園貿易公司出庭的律師,是羅本律師的朋友。
羅本律師這一年多時間以來一直在為藍斯服務,他們之間存在著必然的聯系。
金港城這邊的判決結果讓專員和他帶來的法務團隊認為受到了庭外的影響,所以在本地不可能打贏這場官司,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上訴法庭上。
“我們已經搞定了四名裁決人的關系,上訴法庭一定會接受上訴,但這不代表我們就能夠獲得我們想要的東西。”
“不管是勝訴還是其他的,這都會非常不容易。”
“我托人問了一下……”,團隊的法務顧問說著停頓了一會,“羅本妻子的父親是金州大學法學院畢業的,他和司法部中不少人是校友關系。”
“他本人也曾經擔任過高等法庭法官,直到現在!”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羅本和他的妻子已經離婚了,原因不太清楚。”
專員很認真的聽著這些人的匯報,他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長期住在這里的。
略微思索后他說到,“上訴法庭短期內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要做好后續的一些處置方案,另外我們需要額外的施加壓力的途徑,讓藍斯和藍斯家族的人主動要和我們談判。”
他并不清楚,董事會方面已經決定對藍斯下黑手了,這個消息因為太過于私密,所以除了董事會成員,并沒有其他人知道。
至于具體派遣誰來做,什么時候做,更是只有董事會主席,總裁和執行者自己知道。
正在討論剩下的對策時,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酒店的前臺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兩名警察想要見他們。
專員沒有拒絕,讓前臺帶著警察上來。
他讓人把桌面上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帶著一名法律顧問去了會客廳。
他們訂的是套房,這里有辦公室,有書房,有兩個會客廳和一個客廳。
幾分鐘后,兩名警官從外面進來,專員主動站起來,但沒有上前迎接,而是站在了沙發邊上。
“你好,我是港口分局負責管理碼頭案件的警官,這位是我的拍檔。”
兩名警官的突然到訪讓專員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他并沒有表現出那種他不理解的模樣,而是伸出手和他們握了握,然后邀請他們坐下。
“我記得我沒有……”,他翻了翻手腕,示意是他沒有讓他們過來。
最先說話的警官笑著說道,“我和利吉集團駐金港分公司的……總經理聯系過,他說現在是你們這邊負責這個案件。”
“之前分公司那邊報了案,他們懷疑小麥發芽是人為的,是商業破壞行為。”
“我們這邊接了案,并且一直在進行細致的調查和偵破工作。”
專員想起來這件事,總經理和他對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提到過,他們已經報了警。
但是他也通過另外的渠道了解到,在金港城,黑幫勢力已經快要凌駕于警察系統之上,指望這些警察去查清楚黑幫的犯罪根本沒有什么可能。
當然那些小型黑幫并不在此列,這里指的是五大家族,包括了藍斯家族。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報警是一個有意義的舉動,當然它是必須的,因為司法流程就是這樣,但他不對報警的結果有任何的期待。
他翹著腿,微微點了一下頭,“所以,你們現在有什么進展了嗎?”
他說著還笑了兩聲,“如果你們需要一些調查經費的話,我們這邊可能無法提供。”
因為警力資源分配等問題,在這個時期乃至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報案人掏錢給警察,讓警察破案的情況發生。
說得好聽是贊助警方一些破案資金,說得難聽就是警察不收到錢不愿意動。
不只是金港城這邊是這樣,整個聯邦都是這樣,它是一個時代的象征。
你不能說完全是警察方面的問題,像是有些案子需要大量警察去做基礎工作的,你不能讓整個分局,或者整個城市的警察什么都不做,專門盯著某一個案子去做,這不合理,也不可能。
如果報案人很有錢的話,那么他們就可以花錢來獲得支持,警察這邊會征用一些臨時警察,來負責案件的偵破工作。
或者從周邊沒有大警情的地區調動一些警察,包括州警,森林警察,道路警察之類的過來協同辦案。
調動這些警察是需要花錢的,所以這些錢就用在了這里。
但也有一些地方的警察,會把這種方式作為一種“索要錢財”的手段。
你不給錢,他們就按照工作手冊上的規定,派兩名警察去負責這個案子。
流程上看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是那種大案子,或者比較麻煩的案子,可能這個偵破工作他們就要持續好幾年的時間。
報案人花錢加快偵破進度,是一種不宣之于眾的社會潛規則。
專員以為他們是來索要錢財的,所以說話不那么的客氣。
畢竟這個案子對他們來說,警察的協助并不是加分項,因為從一開始警察就不可能站在他們這邊!
聽著專員那么不客氣的話,兩個警察的表情也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但他們沒有忘記今天來這里的原因。
其中一名警官說道,“你誤會了,我們來這是想告訴你們,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并且基礎鎖定了一些可能的嫌疑人。”
專員的眼睛慢慢的瞪大了,他身邊的法律顧問也一臉的不可思議,什么時候金港城的警察這么有能力了?
而且,他們不在乎藍斯家族對他們的影響力嗎?
他們完全不懂!
看著兩人目瞪狗呆的模樣,那名警察笑著繼續說道,“后來碼頭上又發生了一些沖突,我們通過對這些人的了解,詢問,調查,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
“利吉集團的工作人員可能和碼頭上的幾名工人在工作上產生了一些問題,工人們普遍的認為你們的員工過于傲慢,他們會用惡毒刻薄的語言來刺激碼頭上的工人。”
“所以有幾名工人可能因為這些原因,生出了報復的心理。”
“我們已經抓捕了其中的兩人,他們供述稱這么做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
“另外幾人已經逃竄,我們已經申請了通緝令,我相信很快他們就會歸案。”
“我來通知你們是因為你們公司報了案,現在案件有了進展,就是這樣。”
“等其他人到案,并且經過審訊之后,我們會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結果。”
“你們可以根據我們提供的資料,口供,決定是否主張你們的法律權利。”
“當然,我私底下說一句,這些人窮得叮當響,他們可能連一百塊錢都拿不出來!”
警官笑了笑,“我們要說的事情就是這些,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要離開了。”
專員看了一眼法律顧問,后者連忙問道,“我們可以去接觸一下那些……嫌疑人嗎?”
警察點了一下頭,“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當然可以。”
“不過我們會派人盯著你們,并且進行錄音。”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要離開了,警局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這些消息來的太突然了,法律顧問搖了搖頭,專員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問題了,他們這次主動送兩名警察到門口,法律顧問甚至是送他們去了電梯口!
回到房間里后,法務團隊的人表情都不太好看,這也讓專員意識到,問題可能不太妙。
這很有趣,罪犯找到了,但問題卻變得麻煩了。
所以說有時候罪犯被抓到不一定代表著變得好了,反而有可能會變得更糟糕!
從外面回來的法律顧問坐下后就點了一支煙,“早不抓,晚不抓,現在他們突然抓到了這些罪犯,對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看樣子他們打算通過檢察官直接送他們上法庭。”
專員皺著眉頭,他心里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他不是法律畢業的,他不太懂,他需要解釋,“這會發生什么問題?”
法律顧問說道,“我們一直在推動把整個案件作為同一個案件去處理,那么在司法程序和司法邏輯上,需要證明的地方很多,這有利于我們把案件拖下去。”
“但是現在如果本地檢察官直接起訴了這些工人,那么就能證明這如花園貿易公司的律師所主張的觀點,小麥發芽和花園貿易公司主張違約金是兩件獨立的,沒有任何關聯的案件。”
“上訴法庭方面很大概率會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旦維持原判,花園貿易公司就可以要求強制執行了!
如果他們不愿意執行,不僅要面臨巨額的違約金,同時還有滯納金以及抗拒執行的司法懲罰性罰款!
要知道,懲罰性罰款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很多企業都不一定能扛得住這個司法重拳!
在聯邦已經發生的案件里,因為幾百幾千,或者再多點,幾萬塊錢的案件,而產生的幾十萬上百萬的懲罰性罰款也不是沒有過!
有的企業直接被一拳就錘趴下了!
利吉集團肯定不會被錘趴下,但絕對不會太好受!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們還能找到其他的問題來把案子無限期的拖延下去,比如說他們認為藍斯和評估員勾結了,還偽造了證據。
因為評估員和他們偽造的證據是在金州發生的,所以他們向金州法院提交了這些,而不是金港城的法院。
那邊是他們的主場,他們可以無止盡的把案子拖下去,但是這一次,和評估員沒有什么關系,并且審理得很快,也很簡單。
他們之前的計劃現在也失效了。
專員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么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幾名法務雇員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有人說道,“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嫌疑人方面下手。”
專員也忍不住點了一支煙,他抱著自己的胳膊,揚了揚下巴,“繼續說。”
“我們得讓嫌疑人承認這幕后其實是有人指使的,然后想辦法把這個指使者和花園貿易公司聯系在一起,這樣我們就有了繼續補充證據來證明我們主張觀點的時間。”
“至少能拖上幾個月的時間,在這個時間里我們可以繼續嘗試把整個案件按照我們之前的想法,變成合同欺詐,那么拖上幾年都沒有問題。”
專員點了點頭,吐出一口大煙霧,“那么現在案子的核心,就在那些嫌疑人身上?”
法律顧問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
專員坐在那思考了一會,“我會想辦法給你們制造一個能夠獨處的時間,你們得完成你們的工作。”
他說著站了起來,“我去打個電話……”
他雖然不是法律專業畢業的,但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淺顯的東西。
比如說,他們肯定要研究一下這些嫌疑人,并且從中找到一個容易“突破”的關鍵先生,然后想辦法找到說服對方的方法。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為這些事情提供便利。
很快他就把電話打到了灣區本地和利吉集團有密切合作關系的資本家那邊,并且由對方作為中間人,讓他見到了亨特局長。
只要亨特這邊點頭,就有辦法讓他們的律師單獨和嫌疑人接觸。
因為這件事他比較著急,中間人也愿意為他聯系亨特,所以他很快就離開了酒店,前往了城市警察局。
并且在城市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見到了亨特局長。
亨特和查理一樣,都是灣區忠實的走狗,或者說他們比其他人更清楚,這座城市里,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灣區那邊的電話讓他見一下這位訪客,他就把時間空了出來。
當專員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的時候,亨特才知道原來是利吉集團的人。
他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作為一年利潤都有幾千萬上億的壟斷性質企業,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面前,他一個警察局長也只是一個小角色。
“有什么是我能為您做的嗎?”,他把姿態放低。
專員在這種小角色面前還是非常矜持的,當然矜持的背后,就是傲慢。
“我的律師需要和一個嫌疑人獨處一段時間,他們有些事情想要聊一聊。”
這不合規矩,但是規矩并不限制這些大資本家,亨特臉上都是笑容,連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下來,“這只是一件小事,我會幫您安排!”
專員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你得到了我的友誼,亨特局長!”
亨特局長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為這份他其實用不上的友誼,支付多少代價,但至少他現在是開心的!
一切,都在按照劇本不斷的推進著。
期間其實還發生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藍斯再向這些頂罪的工人承諾,會盡快讓他們從監獄里出來的時候,其中有兩個人甚至主動提起能不能把服刑時長一分不少的坐滿?
畢竟每個月接近兩百塊的“工作”是他們這輩子接觸過的,可以說最高的收入機會了!
離開了監獄和這次機會,他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碰到這么高的收入的機會了!
十年時間可能很長,但如果把它看作是一份工作,那么它就未必會那么長。
而且藍斯保證他們在里面不會被欺負,藍斯家族在里面也有自己的人,能夠照顧他們。
那么他們每天要做的就是和在外面一樣的干活,但不一樣的是在里面干活工作時長只有十個小時,并且每天還有免費的午餐和晚餐,還有休息日……
從哪他媽找這么好的工作?
十年,兩萬塊,錯過這個機會,他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再遇到!
不過藍斯最終還是沒有同意,這讓他們有些失望。
后來埃爾文告訴藍斯,外面還有人愿意主動降價來頂罪,有人甚至報了一千塊錢一年。
這可能會被人們當作是一個笑話,但是藍斯卻感覺到,這實際上是一種賺不到錢的社會問題。
經過中期的罷工問題,碼頭的收入其實已經提升了不少,人均四十塊錢或以上了。
但整個社會,經濟市場,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已經有些人察覺到不對勁了。
在這之前聯邦已經經歷過了好幾次大蕭條,而現在的情況,似乎已經有了一些征兆。
這兩天星光區的酒吧在試運營結束后,開始正式的投入運營,雖然生意不如關閉之前,但整體來說還算可以。
同時酒吧經理也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我們需要擴展一些業務。”
“來這里飲酒的人們需要一些女孩,你知道,他們如果只有他們自己,他們可能只會喝一杯酒。”
“但是如果有一個懂事的女孩,他們可能會喝掉一瓶酒!”
“我們現在這里太干凈了,吸引不到那些有錢,還愿意花錢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