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群中,如果有人試圖向狼王發出挑戰,那么狼王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么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族群,要么就狠狠的還擊。
人類社會不是狼群的社會,但是這里比狼群的社會更加的復雜。
當有人向藍斯發出了不馴服的信號時,他們彼此就同時面對面的站在了一個獨木橋上。
他們的目的是去對方后面的目的地,但是這個獨木橋只能支持有一個人通過,那么就必須有一個人要掉下去。
藍斯的話讓說話的家伙已經下不來臺了,在亞藍,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他盡管不是幫派的首領,但也是幫派中僅次于首領的重要角色。
在那片無法無天的土地上,他哪怕只是不喜歡路過的行人,就能拔槍把行人打死而不需要承擔任何的責任。
從當地的居民,警察,到當地的政府,都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讓他下不來臺。
頂多就是賠償一點錢,幾百塊錢聯邦索爾。
人們總是說生命是寶貴的,是無價的。
它昂貴的時候的確很貴,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為了讓自己能多活一天,可以每天燃燒掉幾萬甚至更多的醫療費用,就為了多呼吸幾口空氣。
但要說它很低賤,它的確也不那么的昂貴,幾百塊,在某些地區甚至是十幾塊錢,就能買到一條人命。
在這位亞藍來的黑幫代表眼里,他對生命沒有敬畏,對藍斯,也一樣沒有什么敬畏。
現在藍斯讓他下不來臺,他肯定也拿不出什么武器來給藍斯一槍,武器都被收走了。
但他有自己的反擊方式,他直接站了起來,然后帶著他的人離開了會場現場。
藍斯沒有挽留他,只是看著他們離開,然后給了埃爾文一個眼神,后者微微點頭,然后轉身離開了這。
藍斯收回目光看向其他人,“還有人想要離開嗎?”
“如果有人認為我邀請你們來,只是一場鬧劇,那么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現場一片沉默,沒有人回答,沒有人站起來,在不確定藍斯到底要說什么之前,他們還是不會離開的。
等了一分鐘,沒有人作出表態,藍斯才點著頭說道,“很好,看來那只是一場意外,所以接下來,我不希望別人打斷我的話。”
他的目光在幾個他所知道的規模比較大的黑幫代表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開始回憶自己剛才說到什么地方了。
他有些忘記了,所以決定重新簡單地重頭說一下,“我們之前都沒有見過,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將是我們第一次合作的開始。”
“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已經不耐煩了,那么我直接說說我對金港城市場的一些想法。”
他示意工作人員放下來了一塊幕布,上面有整個金港城的地圖。
這張地圖被劃分成了很多區塊,每個區塊上都有一個數字。
人們看著這塊幕布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
好在藍斯解釋得非常及時,“這是過去一周時間金港城酒水的銷售情況,可能實際的數字會有一些增加或者減少,但不會相差得太多。它是可以作為重要參考的依據。”
其實這些酒吧也不太愿意如實的告訴藍斯他們到底賣了多少錢,但藍斯有辦法知道,有人會拒絕他看似無禮的要求,但也有人不會拒絕。
臺下的那些黑幫代表們都集中注意力的看著那些一個個驚人的數字,臉上的表情發生著各種的變化。
“金港城是聯邦南部地區重要的酒水消費城市之一,根據我們最新的數據得出的結論,今年金港城至少能賣出去價值兩億的含酒精飲料。”
“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并且我有信心,在藍斯家族對金港城的控制下,酒水的銷量會再上一個臺階。”
“兩億五千萬,甚至是三億,甚至隨著駐軍的到來,我們的銷量只會越來越多!”
“我有一個夢想,夢想是在三年之后,讓金港城成為聯邦酒水消費市場第一!”
下面有些人發出了驚呼聲,在大驚小怪這方面,黑幫和普通底層的女性市民沒有什么區別,他們也會因為超出自己理解范圍的東西發出毫無意義的驚呼聲。
他們其實并不清楚金港城一年到底能夠賣出去多少酒,只是知道酒水在這里的銷量很好。
這是他們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感受到走私酒的瘋狂!
在禁酒令到來之前,一個黑幫一年的收入也就幾十萬上百萬,除非他們能夠為資本家們做事,參與一些重要的金融犯罪活動。
否則大多數黑幫一年一百萬的利潤都賺不到。
但隨著禁酒令的出現,賺錢就變得容易了許多,可他們還是對它有多容易,沒有一個直觀的了解。
現在,他們懂了。
巨大的市場讓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頭野獸,不斷的翻騰跳躍,刺激著他們的心潮,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集中注意力在藍斯身上。
“這里包括我們,有差不多四五十家幫派為這座城市的酒精飲料市場輸送那些液體的黃金。”
他抬了一下手,背后的幕布上的圖片變成了一個酒吧吧臺的正面相片,酒柜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其中有不少的生產商,今天就坐在這里。
然后畫面又切換了一下,出現一些指認釀酒現場的畫面,一些身上臟兮兮的人戴著手銬,站在一些釀酒的工具邊上。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一些地下小作坊在為酒吧提供酒精飲料。”
“酒精飲料,酒,并不是一種容易制造的東西,劣質的酒有可能會引發不可預測的可怕后果。”
“這些缺少經驗私自釀造酒精類飲料的小作坊,也會擾亂我們正常的市場信譽。”
“所以市場要規范,要有規矩。”
“從十月份開始,我們將會嚴厲打擊沒有得到許可的酒進入金港城這件事,不管是走私團隊,還是私自釀酒作坊,都在我們的打擊范圍之內。”
“但是我們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處理所有的酒水和渠道,這需要我們彼此共同的維護。”
他說著頓了頓,他背后幕布上的畫面是一直在變得,有幻燈片在被手動的切換。
一些因為飲用了劣質酒的新聞報道出現在幕布上,這些都是從危險品管理局拿到的內部資料,鮮血淋漓。
“就如同我最初和你們說的那樣,你們不認識我,不了解我這個人,對我的風格完全不熟悉。”
“但沒關系,你們可以去打聽,我是一個愿意負責的人,不管是向我的手下,我的合作伙伴,我的朋友,還是向這座城市中通過消費酒精飲料,為我們帶來利益的人!”
“考慮到已經發生的這些情況,我定了幾個規矩。”
“第一,從今天起,所有進入金港城的酒水生產商,必須按照你們的輸出規模,向我,向藍斯家族,繳納安全保證金。”
“這筆費用占據你們輸出總額的百分之三,也就是如果你們今年賣了一百萬的酒來金港城,那么你們需要給我三萬的保證金。”
“這三萬并不是被我拿走了,而是放在我這里。”
“如果有人因為飲用了你們的酒,發生了醫療事故,他們就醫的費用會從這筆保證金中扣除。”
“到了第二年,你們需要把不足的補上,并且因為你們糟糕的信譽記錄,這個安全保證金規模會提升。”
“當然如果你們有誰不打算繼續與我們合作了,在結束合作的同時,我們也會把保證金還給你們。”
“第二,為了避免讓一些劣質酒水向金港城這樣優質的市場傾銷,我們將采用準入制度。”
“除了需要繳納一筆你們總輸入酒水價格百分之三十的準入保證金外,還需要按照每年輸入酒水飲料總價的百分之十,繳納一筆用于維護市場,打擊非法走私商和私釀酒的專項費用。”
如果說第一條人們聽了覺得勉強還能接受的話,那么這第二條,他們就有點扛不住了。
有人舉起了手,藍斯揚了揚下巴,“這位先生有什么問題?”
站起來的人矮胖矮胖的,穿著意見明顯小了一號的正裝,這讓他的肚子看起來格外的大。
“藍斯先生,用于醫療的保證金我還能夠理解,這個準入保證金和什么專項費用,是不是不太合理?”
他問的很委婉,但是人們都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不滿。
藍斯卻像是沒有出來那樣,很耐心的解釋著。
“如果你們輸入的酒因為質量問題出現了麻煩,這筆錢會作為懲罰直接扣掉,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們在生產的時候注意一下它的質量。”
“它不僅能夠帶給人們快樂,也能帶給人們傷害。”
“我不希望這座城市的居民為了快樂把他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去購買了你們糟糕的產品,不僅得不到快樂還讓我的名譽也要跟著受損。”
“我相信當你們意識到如果你們嘗試著在質量和安全上糊弄我們,那么你們就會損失一大筆錢,你們在生產這些酒的時候就會格外的小心。”
“這筆錢只要你們不亂來,就會一直存在,等你們不打算繼續和我們合作時,我會退還給你們。”
“它并不是變成了我的錢,也沒有裝進我的口袋里,只是我們在合作過程中用來見證和保證我們彼此互相信任的關鍵。”
“至于專項費用……”
藍斯沉默了片刻,“警察,危險品管理局,消防,檢察署,海關,市政廳,州政府,甚至是海軍!”
“你們知道讓你們的酒擺放在那些酒吧的酒柜上,正大光明的出售,需要花費我多少的公關費用和人情嗎?”
“找你們要百分之十,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先生們,這已經是我對你們最大的誠意。”
“之后如果還有其他的酒要進入金港城,那么它的費用會超過百分之十!”
提問的矮胖矮胖的先生忍不住說道,“太多了,藍斯先生,如果……百分之二三,我們可以接受。”
“你也說了,金港城的酒水市場很大,哪怕是百分之二三,這也是一大筆錢!”
其他也有人不斷點頭,按照兩個億的市場規模來計算,百分之二三,就是四百萬到六百萬,一年這么多年錢也不是一筆小錢了。
藍斯搖了搖頭,“不是這么算的,我給你兩百萬,你現在能給我找來一個國會的參議員幫我做一件事嗎?”
“我沒有和你們商量,也沒有和你們對這個數字進行討論的意思,我是在告訴一個你們需要了解,知道的事實而已。”
“你可以對我的定價不滿,也可以不把酒送到這里來,只要不在金港城,不在我的地盤上,你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但是在我的地盤上,只要你們想要在這里出售你們的酒,不管你們是誰,就必須聽我的!”
一些人的表情又變得不太好看,大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暴力,犯罪,謀殺,對他們來說就像是日常的生活。
藍斯這么強硬不給面子的態度也的確惹惱了其中的一些人。
那些稍微禮貌一點的,提出了要提前回去考慮考慮,或者把消息匯報給他們幫派大Boss的想法,借此機會離開。
而那些不怎么禮貌的,直接離開了現場。
藍斯同樣讓人把他們的幫派名字和產品記錄下來,今天從這里走很簡單,但是明天想要回到這里來,那就不是百分之十的事情了。
他要求的百分之十,實際上是銷售額的百分之十,如果帶上成本對這個數字進行放大,它可能是純利潤的百分之二三十。
等這些人離開后,現場只剩下二十七八家黑幫了。
有接近一半的人離開,但是藍斯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窘迫,不安,他表現得格外從容。
他雙手十指交叉扣攏放在身前,隨后又攤開,“其實他們主動離開,對你們這些留下來的人,是有好處的。”
“兩億的市場五十幾家分,平均每一家只能占據到百分之一點幾,但是由你們二十多家分,平均就是百分之四。”
“市場在不斷的變大,競爭者卻在不斷的減少,先生們,你們抓住了時代的脈搏!”
他頓了頓,笑說道,“如果你們有什么問題,現在可以提問了,當然打算離開的也可以離開,大門就在后面。”
扎布里舉起了手,藍斯示意他站起來,隨后他問道,“藍斯先生,我是扎布里,來自于馬庫斯家族。”
“我有一個問題,我們主要的生意是走私,但我們不生產酒,如果我們想要讓那些酒進來……”
藍斯微微頷首,“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我的想法是,你們可以用定制的方式,從那些為你們提供酒的酒廠,定制一批屬于你們的酒。”
“你們安排人去監督他們的生產,壓一部分貨款,只要這批酒沒有問題,金港城歡迎你們!”
扎布里心滿意足的坐了回去,馬庫斯家族沒有自己的酒廠,他們從其他地方購買各種廉價的酒進行販賣,這也是很多走私集團目前的主要業務。
走私一輛汽車,或者走私一些原材料,甚至是販賣一些奴隸,人口,一船的利潤頂天了,也就一兩萬。
但是賣酒,一船的利潤可能比這些多多了。
扎布里身處一個更大的舞臺,他能夠明白藍斯說的這些話里的那些意思,甚至他能夠想象得到,當周圍的人們發現金港城半公開的賣酒,他們會有多瘋狂!
那些酒鬼肯定會從四面八方來到金港城,到時候金港城的酒水市場真的會像藍斯所說的那樣,不斷的膨脹!
隨后又有一些人問了一些問題,藍斯都很耐心的解答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壟斷市場,只是壟斷市場帶來的風險,絕對比他放開市場要大得多。
很多聯邦人不懂這個道理,當上面,統治階層希望用某個人,某件事去立威,給別人講規矩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選擇最具權威性的,規模最大的!
藍斯一直在拒絕成為“最大”。
眼看著差不多大家都沒有什么問題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大衛(圣鐘黨代表)站了起來,“藍斯先生,有人說你是本地人,但也有人說你是移民,我對這個很好奇。”
藍斯看著看不出什么情緒變化的大衛,略微皺了皺眉,“這和我們今天要談的沒有什么關系。”
大衛嘿嘿的笑了幾聲,“沒錯,你說得對,是我問了不該問的話題。”,他說完之后坐了下去,然后和身邊的人交談著什么。
藍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才轉移到別人身上,“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如果沒有,你們可以回去和你們的人商量商量,我們很快就會開始實施。”
“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嘗試著挑戰一下,也完全可以。”
看著這些看似接受,但未必真心的接受的人,藍斯覺得還是得用一些人來立規矩。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讓他們害怕,他們就不懂得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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