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在思考。
這是一場博弈,一場賭博,但它不是一場牌局!
這里只有一個回合,而輸贏也不只是桌面上那些金屬或者其他材質的籌碼。
你要賭上你的全部,這的確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需要的也不只有金錢,還需要有勇氣,所以藍斯并不催促他們。
他吸著煙,安靜的等待著。
吃下碼頭管理公司,拿下港口碼頭的股份,看上去只是單純的支援威廉姆斯市長和原本的利益集團之間的戰爭。
但實際上這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個世界總是在變換的,日夜的變化,四季的變化,走了老的鄰居,來了新的鄰居……
每時每刻,每件事,都在發生我們能夠理解,或者我們無法理解的變化。
人際關系也是這樣。
這么多年以來,威廉姆斯家族和韋德家族對象對立又互相合作,與灣區,五大家族,形成了一個類似穩定三角體系的金港城統治階層。
但隨著市長西德尼想要最后一搏,他打破了這個穩固的體系,金港城內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威廉姆斯家族,灣區互相保持著獨立的同時,又彼此依靠,五大家族因為市長的決定分裂,最終整個城市重新又成為了“三個部分”。
隨著市長在斗爭中倒臺,五大家族陷入內亂,藍斯家族開始快速膨脹崛起,威廉姆斯家族和灣區之間出現了無法調和的矛盾,繼續保持著“三方鼎立”的狀態。
現在,藍斯和威廉姆斯市長結成了“同盟”,他們要解決掉灣區的利益集團,為威廉姆斯家族在金港城的利益攫取徹底鋪平道路。
這里的關系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威廉姆斯家族和灣區這些人以前是朋友,但因為變化,利益訴求和矛盾,最終成為了敵人。
等灣區這些利益集團被解決之后,這座城市只剩下兩個“力量”,藍斯家族,以及威廉姆斯家族。
那么以后,藍斯和威廉姆斯家族之間,會不會也因為某些利益訴求產生矛盾,甚至是沖突?
實際上這里還有另外一個發展的可能,藍斯一直在思考這件事,那就是被他忽略,但又真實存在且快速崛起的“勞倫斯家族”。
它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新的“第三方”,三角形的另外一條邊,繼續支撐著穩固的利益權力結構。
只是現在藍斯還不確定它是否能成為那條邊,他沒辦法保證,三位老伯恐怕也無法保證這一點。
如果勞倫斯家族的崛起不夠迅速,不夠強大,那么這個三角形會脆弱,不穩固,它造成的后果就是藍斯和威廉姆斯家族之間勢必會發生摩擦,碰撞,甚至是沖突。
所以藍斯吃下碼頭管理公司和碼頭的股份,實際上也是一種后手的手段,一種預防。
畢竟對于灣區那些人來說警察局局長是藍斯的人這件事,是他們無法操縱,只能接受的結果。
但對威廉姆斯市長來說,他只需要一個行政命令,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立刻就能把警察局局長的人選更換掉。
換成他的人,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還包括其他的人選,他甚至能夠對檢察官以及法庭,法官在某些問題的上的立場提出抗議乃至控訴,引來更高層面的政治力量關注。
政治嘛!
就是一場場利益的交換,只要他舍得給出去一些利益,就總會有人入局。
在那樣的情況下,藍斯只會非常的被動,所以他吞下這些東西,就等于給自己增加了一個可靠的底牌。
威廉姆斯市長也很清楚這一點,他現在的“慷慨”就是為了讓藍斯安心,釋放一個“瞧,我不阻止你,以后也不會對付你”的信號。
但他以后會不會真的和藍斯保持著長期的友誼?
這要看兩個人在未來的核心利益訴求會不會產生矛盾,如果沒有重疊且無法解決的利益訴求,那么他們就能一直相安無事下去。
如果有,那么就未必不會針鋒相對。
就像他和灣區之間的關系,這些關系總是在不斷變化的,沒有人知道明天,下一步,會變成什么樣子。
建立一個新的利益集團也算是一種保護雙方友誼的方法,至少讓威廉姆斯市長在腦子發熱的時候,能夠更快的降溫!
他感覺到手指有些發熱,瞥了一眼已經燃燒殆盡的香煙,把它按滅在煙灰缸中。
此時一名桌邊的先生問道,“藍斯先生,如果我們……站在你這邊,我們能夠得到什么?”
他們終究是商人,如果要讓他們賭上一切,就必須給他們能夠驅使他們這么做的動力——誘人的利益。
藍斯微微搖頭,“這些人手中的股份,我會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交給你們。”
“另外我可以保證你們在新港碼頭擁有一定的投資配額。”
“你們投資碼頭這么長時間,應該很清楚它的價值,我也相信,這足以體現出我最大的誠意!”
房間里的先生們又開始低聲的交談,他們在討論他們能夠拿到多少股份。
然后提問的先生又問道,“你需要保留多少股份?”
藍斯思考了一會,“這取決于我們能夠從他們身上榨出多少股份。”
“如果,我是說如果整個碼頭只有我們這些人持股,那么我的要求是不低于較少數(≥33.4)。”
“如果我們拿不到那么多的股份,我可以適當的放低我對持股的要求,但是我們需要簽訂一份協議。”
“只要在我維持股權期間,我要擁有一票否決權。”
他們又開始討論,事關利益,他們總得謹慎一些。
也許是藍斯的誠意打動了他們,也許是利益實在是動人心,最終他們選擇了接受藍斯的條件。
“我認為可以接受……”
“我也是這么想的!”
很快大家在意見上就達成了一致,人想要實現跨越式的發展,就總要賭一把。
賭輸了,無非就是拿著錢丟掉股份然后滾蛋,不會一無所有。
但是贏了,他們就能擁抱明天!
房間里人們交談的內容很快就回到了美食,新聞,以及一些謠言上。
安德森和徒弟們手藝還是不錯的,這頓飯每個人都吃得很愉快,他們幾天飽了肚子,也預訂了接下來的大餐,還能有什么不滿足。
有人搶著付賬,不過沒有得逞,因為經理免掉了他們這頓晚餐的費用,一共五千多塊。
主要是一些在冬季顯得珍貴的食材,以及好幾瓶上好的酒。
不過藍斯還是把錢付了,越是有了地位,越是不愿意輕易的欠人情。
整個計劃商討確定到執行還要幾天的時間,他們需要籌集資金,以及去拉攏更多的人,這些都需要時間。
一連好幾天陰沉的天氣突然迎來了晴天,在下了最后一場雪后,在某一天的早上,金色的陽光再次灑向了大地,讓光明回到了金港城!
從城外正在快速進入城市的車隊里,大衛看著刺眼的陽光臉上露出了笑容,“報紙上一直說金港城的天氣糟透了,可現在看來它還不錯嘛。”
“就像是在迎接我們一樣!”
車隊回來的時候和它們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它們其實是不同的。
走的時候是空車,但是回來的時候,里面塞滿了人。
街邊那些老頭子們看到了車隊其中幾輛的車牌號,也就知道這些車屬于霍夫先生,然后照常上報了上去,僅此而已。
霍夫先生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保持著那種淡然的平靜,他知道這次事情無論最后如何,他在社會黨代表大會上都要對面一些糟心的事情。
現在他唯一希望的是,他們真的能夠搞定藍斯,至少讓他保住自己的財富。
聽著大衛說著關乎于天氣的話,霍夫先生也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他有些認同的點著頭,“昨天還是陰天,今天天就晴了,就像是為了迎接我們一樣。”
“這是一個好兆頭!”
他以前不信這個,但莫名其妙的,在這一刻,他信了。
車隊快速地經過城市道路,來到了他的別墅中。
他安排了一下這些人,隨后到書房里給查爾斯先生打了一個電話。
這段時間更多的工業區工廠的商品在海關被扣下來,不管是誰問,理由都是一樣的,懷疑侵犯了禁運名單,要檢查清楚后才能出關。
“已經有人又去找了威廉姆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查爾斯先生的語氣中少見的出現了焦急的情緒,他掩飾得很好,但依舊能讓霍夫先生察覺到。
灣區的“權威性”正在受到挑戰,正在被人們質疑。
他們包括他們的父輩用了幾十年樹立起的“大廈”,正在一點點崩塌!
必須在它徹底倒下之前,盡快解決掉導致這一切的蛀蟲才行。
查爾斯先生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問道,“他們已經到了嗎?”
“是的,已經到了,現在在我的家中。”
“也就是說,除了我,你,和你那邊的人,并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隱約的察覺到事態的發展好像有點超出自己預料之外的霍夫先生,立刻警覺的問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