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蘭參議員剛剛結束了一場會議,他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看到湯姆就站在他門邊等著他。
按道理來說,湯姆應該在遠離會議室的地方等著他,和其他那些大人物的秘書,幕僚,隨行人員們待在一起。
他們才是一個圈子的人,而不是站在這里,顯得很突兀。
不過克利夫蘭參議員很清楚湯姆并不是那種莽撞的人,他現在站在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怎么了?”,他只是稍停了一下,就繼續往外走,湯姆緊隨其后。
“藍斯在利卡萊州和圣鐘黨發生了一些沖突,他調動了一些社會資源。”
“圣鐘黨?”,克利夫蘭參議員拽了拽領帶,讓領口不那么緊,“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
湯姆連忙解釋道,“他們依托于宗教,實行一些極端種族主義行為,算是一個有些不太好界定他們到底是宗教組織,還是黑幫組織的這么一群人。”
克利夫蘭參議員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上次弄死了二十幾個深色人就是他們做的?”
他說“上次”其實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現在大環境的變化讓約書亞也在謀求洗白,他雖然還很極端,還犯罪,但他也開始注意一些表面上的東西。
最近兩年他已經沒有把類似的新聞搞得人盡皆知了,雖然他們還在做,但不那么的肆無忌憚。
湯姆點了點頭,連跑了幾步為參議員推開了一扇門,“是,就是這些人。”
克利夫蘭參議員說了一聲謝謝,然后跨過了門,“他們怎么了?”
“有些沖突。”,湯姆關上門后緊跟了幾步,重新站在了參議員的身后,“圣鐘黨的人之前對藍斯還有威廉姆斯市長動手,他們綁架了威廉姆斯市長的兒子,藍斯也因此和他們產生了一些糾紛。”
“這次藍斯調動了一些州政府的資源,特里總檢察長出了力,調動了一部分州警,他和禁酒委員會那邊聯系了一下,把他的一個人安插到了州禁酒委員會里。”
“從多方面對圣鐘黨進行了打擊,他們損失慘重。”
克利夫蘭參議員笑著說了一句,“希望你說的‘他們’不是指藍斯他們。”
湯姆也笑了,“當然不是,圣鐘黨他們損失慘重,丟了面子,丟了地盤,還被抓了很多人。”
“許多社會名流都宣稱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并且還有些人反過來指控他們犯罪。”
克利夫蘭參議員皺了皺眉頭,“這不是很好嗎?”,他說著臉上又露出了微笑對著大廳中已經站起來面向他行注目禮的,其他大人物的隨行人員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他們的敬意。
湯姆也看了一眼那些人,“問題就出在這。”
“圣鐘黨和一些人之間存在一些利益往來,你知道,他們綁架販賣人口。”
他一邊說又一邊小跑著跑到了大門邊上為參議員推開了門,讓參議員能夠出去,接著猶如之前那樣又追了上去,小跑著下了臺階。
不遠處一輛汽車看到了克利蘭夫參議員從臺階上下來,司機結束了和其他汽車司機的聊天,踩著油門把車停在了臺階下。
湯姆順勢拉開了車門,讓參議員坐了進去,而他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回莊園。”
克利蘭夫參議員舒了一口氣,他把自己手中的公文包放在了身邊,“販賣人口,然后呢?”
他的語氣里似乎對販賣人口,綁架之類的事情并沒有什么情緒上的起伏。
其實這些“大人物”,不說他們的祖先,他們的父輩,爺爺那代人,基本上都圈養了大量的奴隸為他們工作。
購買奴隸,販賣奴隸,殺害奴隸,虐待奴隸,或者成立捕奴隊主動去抓奴隸,這些事情他們都是做慣了的。
所以從這些人的角度來看,圣鐘黨的罪行也“不過如此”,畢竟他們家族做的,可比圣鐘黨做的要狠得多。
像是某位大人物祖父的農場里有一群奴隸打算逃跑,結果被大人物的祖父發現了。
為了杜絕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讓牛仔們把所有打算逃走的奴隸打斷了四肢,用套索套住牽掛在馬鞍上,然后讓馬把這些奴隸活生生的拖死。
從奴隸居住的地方到農場的大門,整條十字路都被鮮血染紅,隨處可見的碎肉讓人不寒而栗!
這種行為放到現在,恐怕早就激起了整個社會的熱議。
但是在那個時代,這就是人們,包括奴隸自己都能接受的正常行為。
逃奴被打死,那是活該。
克利夫蘭參議員年紀也不算小,他可以說是卡在了奴隸解放運動末期才出生的,但他對那個時代并不陌生,因為他的爺爺,他的父親,他的家人們,經常會聊起這些內容,聊起農場過去的風光。
其實奴隸解放運動之后,還有不少奴隸依舊在農場中工作,甚至是現在!
湯姆要表達的意思他大致也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對他的行為不太滿意?”,他品味過來了,“你其實可以說得直接點!”
說完思考了一會,“他們說了什么?”
藍斯還是很有價值的,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撈錢了,只是一個月,幾百萬就匯入了賬戶中,而且還他媽特別的干凈。
雖然現在藍斯已經上交了一份合格的考卷,不過他認為藍斯日后還會持續的給他驚喜,并且作為一個有野心的人,他肯定希望自己能走得更遠,爬得更高。
那么他身邊就一定要有一批優秀的人才來輔佐自己,藍斯或許在某些方面有了一些瑕疵,但這同樣是他的長處,所以只要不是動搖他核心利益和根基的事情,他都會保藍斯一手。
“他們說藍斯的手伸得太長了,那是州政府,是聯邦政府工作人員,不是他一個黑幫的打手。”
克利夫蘭參議員忍不住笑出了聲,“很好笑,他們很幽默,說笑話一定是一把好手。”
他思考了一會,“但是他們說得也有一點道理,你回去和藍斯說一下,別弄得這么夸張。”
這肯定是觸動了一些人的利益,現在國內國外的情況很特殊,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混亂。
他還補充了一句,“你和藍斯解釋一下,外部的戰爭需要一個穩定可靠的內部環境。”
他說完后就扭頭看向窗外的風景,過了一會像是想到了什么,“卡特最近是不是提交了一個什么議案?”
湯姆搖了搖頭,“我沒了解過這件事。”
參議員沒有繼續追問什么。
他說的“卡特”是指聯邦調查局總局局長,一個“佞臣”。
因為直到現在,聯邦調查局的首要工作都是“搜集對總統先生心懷不軌的政敵的黑資料”,換句話來說這個部門的工作,就是為總統先生在政治上打壓異己提供彈藥。
他們并不受歡迎,畢竟誰能喜歡一個無時無刻不想知道自己隱私的人?
前一任局長干得很一般,導致了總統先生在中期大選的時候出現了嚴重的危機,差點就失敗了。
他認為前一任局長是個十足的蠢貨,當然他不會承認把一個蠢貨放在這個位置上的自己,也不算什么聰明人。
接替前一任局長的新任局長卡特,是一個履歷看起來很漂亮的人。
精英聯盟大學畢業,還是一名“預備船員”。
說起這個“預備船員”就不得不提起圣經中曾經提到的滅世之災,以及救世之船。
在上上個世紀,流傳著許多關于“千年之劫”的傳說。
人們相信到了一千年的那一刻,就是一個輪回,主會降下災難,懲罰貪婪的人類。
不管是出于真的想要為人類世界留下火種,又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于是“方舟”這個組織就出現了。
它匯聚了當時世界上最頂尖的人才,科學家,權貴,富豪,總之金字塔尖尖中的大多數,都加入了方舟。
還包括了一些小國的王室,國王什么的。
方舟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在上個世紀達到了巔峰,因為千年之劫就近在眼前,人們害怕即將到來的滅世之災。
所以只要有一點能力的人,都會想辦法加入方舟。
后來事實證明沒有什么滅世劫難,按道理來說方舟也應該解散。
但經過一百多年的累積,方舟已經成為了一個影響力巨大的組織,遍布全世界。
因為它現在不是一個森嚴的密會組織,是一個松散的組織,所以只要是優秀的人,有人推薦,并且通過了考核,就會成為方舟的最低級成員,預備船員。
總統先生看中卡特有一部分原因也在這,總統先生也是方舟的成員之一,并且等級還不低。
對他來說卡特等于是雙重的下屬,用起來也更放心一點,而且卡特工作能力確實不錯,在中期大選中背刺了總統的幾名參議員中的兩人已經找了一個理由引咎辭職。
還有些人也瑟瑟發抖,如果不是考慮到過分的動手會引發國會的反彈,卡特說不定真的能把所有的釘子都拔掉。
總統先生很信任他。
他好像提交了一份關于擴大聯邦調查局權能的提案,國會這邊一直壓著沒有通過。
他們不喜歡卡特這種烈性獵犬,動不動就咬人。
但此時他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絲說不上來的不妙。
總統先生,不會利用自己的特權直接通過了吧?
他搖了搖頭,看來還要和其他參議員們,和社會黨內溝通一下這些事情,避免出現一些不可控的情況。
回到了莊園后湯姆就給藍斯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是我,湯姆。”,他先打了一個招呼,然后思考著如何和藍斯說這件事。
對于湯姆主動打電話來,藍斯是有些意外的,不過他也猜到了是因為什么。
畢竟最近唯一能讓湯姆主動打電話來的事情,就只有針對圣鐘黨的行動。
至于其他的,酒已經按時按量的發往了前線,他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做,唯一可以說是在“計劃”之外的,就只有圣鐘黨這件事了。
所以他一開口就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是為了圣鐘黨的事情嗎?”
湯姆很驚奇,“你怎么知道我要說這個?”
藍斯笑說道,“因為我不認為其他事情能讓你主動在這個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湯姆想了想,好像也的確如此。
“和我說說,是不是有什么變化?”
“有人告狀了?”
“還是需要我下手下得狠一點,別讓約書亞有說話的機會?”
湯姆也被他逗笑了,“你總是能夠給人驚喜,不過沒有人托我轉告你,想辦法讓約書亞閉嘴。”
“但有些人告狀告到參議員這邊來了,他們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們是在指責你利用了參議員的影響力,讓特里總檢察長,州警察,還有州禁酒委員會都在為你清除異己。”
“他們覺得你越界了,你不該讓政府部門來做這些事情!”
藍斯并不意外,對于這個答案。
如果有人想要找你的麻煩,看你不順眼,他總有辦法指責你。
從你哪一只腳先進門開始,到你先看了他或者沒有先看他,他每一秒都能找出一個新理由來。
藍斯的底子并不干凈,所以他們想要指責藍斯也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就找到了一個關鍵的點。
不是藍斯自己不想要一個干凈的底子,而是如果他不走這條路,現在他還在面包房為如何還清自己欠的錢傷腦筋。
想要獲得一些東西,就肯定會失去一些東西,沒有不失去的獲得。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獲得了,但什么都沒有失去,那只能說明還不是時候讓你失去什么。
“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現在的情況已經明朗了,有沒有他們的加入都無關緊要。”
湯姆聽到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得小心點,藍斯,我們都不希望你出事。”
他的意思是說不希望藍斯親自參加到火拼當中,畢竟子彈又不是認識誰是誰,真有人朝著他開了一槍,剩下的一切都與人力無關了,只能交給上帝來裁決。
藍斯答應了下來,“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生命,不用太擔心,你別忘了,我本來就是靠這個爬起來的。”
隨后他們又閑聊了幾句后,藍斯便掛了電話。
他坐在那有那么一會的時間,思考了一下接下來要怎么做之后,給特里總檢察長打了一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
特里總檢察長對于發生這種事情似乎并不意外,“約書亞特別是這幾年和班迪一樣,迫切的想要洗白,所以他也認識了不少上流社會的人物。”
“你知道,對于一些人來說他們有權有勢,可有權有勢也無法讓他們蔑視聯邦的法律,他們依舊要遵守法律,除了宗教!”
宗教對于上位者來說永遠都是一個好用的工具,從能娶四個妻子,能嫁給四個丈夫的宗教開始。
這些宗教更多的還是在為權貴們服務。
權貴們想要什么,他們就出臺什么新的教義教規,加上聯邦法律中明確的宗教自由和尊重信仰,它已經成為了某種昂貴的玩具。
現在這個玩具被藍斯砸了,他們就算不親自下場做點什么,也要為約書亞出口氣,找回一點面子來。
“你有他們的名單嗎?”
“等我解決完約書亞和一些其他事情后,我會找他們聊聊的。”
聽著藍斯毫不掩飾自己要報復的想法,特里總檢察長笑著表示他只知道一些,也會把這些名單交給他。
隨后藍斯讓他這邊按照正常流程走,不用再緊追著圣鐘黨的人抓,剩下的他會親自解決。
特里總檢察長也給了如同湯姆一樣的忠告,讓他一定要小心,不要翻了船。
一圈電話打下來花了不少時間,放下電話后藍斯皺起了眉頭。
他拿出了一支香煙點上,本來他的想法是自己不動手,讓特里總檢察長和州警那邊直接搞定結束。
這種規模的案子根本沒有必要讓他動手,約書亞就會被按死。
這也是惡性犯罪集團想要洗白最大的困難,他們做了太多的壞事,而且是很惡性的案件,一旦被人曝光出來,又拿到了確切的證據,基本上很難翻身。
這一次約書亞他們一樣很難翻身,但是他們有可能可以逃出去,藍斯不希望這么一個和自己有仇的組織在眼皮子底下跑掉,他得自己動手了。
他先讓埃爾文召集了一部分人,隨時隨地準備去北部地區動手,同時自己也離開了公司,乘車前往了海軍基地。
海軍有大半的戰艦都被派遣了出去,但還有一小部分留在了這里,路過新港碼頭的時候還能看見那些巨大的戰艦停靠在碼頭上。
等到了海軍基地之后,在士兵的帶領下,他很快就來到了邁爾斯上將的辦公室。
因為東大洋的海軍軍事行動并不是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所以邁爾斯上將并沒有隨艦隊出發,他留守在基地這邊。
見到藍斯時他臉上堆滿了笑容,第一筆幾百萬的收入已經到賬,他很滿意,主動在自己的辦公樓下迎接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