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林恩昏昏欲睡地坐在椅子上。
昨晚被代罰者從希爾莉娜的宅邸帶走之后,他就來到了這處監獄內,被關在審訊室中。
一整晚都沒有任何人過來審訊他,仿佛將林恩·巴特萊昂這個人徹底遺忘了一樣。
林恩對此倒是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這群人究竟會用什么樣的手段拷問他。
話雖如此,其實給予他們的時間也并不多。
此次被抓,是那些藏在暗處的幕后黑手的一次嘗試,試著對伊薇絲特的有生力量進行削弱。
然而這種手段終究只是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
因為自己并不是接肢者·伯爾休曼,也并沒有犯下那些殺人案件。
只需稍微一查,很容易就能弄清楚真相。
更何況,就算想將黑鍋扣在他頭上也是沒有用的。
因為接肢者·伯爾休曼仍然在帝都興風作浪。
如果就這么草草結案,下次再案發的時候,民眾和貴族們的唾罵會將他們徹底淹沒。
不僅如此,外面還有著皇女殿下在施壓。
所以這些人終究不敢做得太過分。
縱使代罰者們收到某些人的命令將他強行逮捕,可一旦超過時限還無法證明他有罪,就遲早要將他放出去。
也正是因為早就想明白了這點,林恩才會有恃無恐地跟他們來到這種鬼地方。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制止劇情偏離度的繼續降低。
念及至此,林恩面無表情地將被拷在一起的手放在桌上,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
“噠,噠,噠”
空曠的審訊室內,回響著單調的聲音。
算算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恩忽然這樣想道。
果不其然。
片刻后,在他的注視下,關閉了一整晚的審訊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
外面的新鮮空氣灌了進來,令林恩的精神微微一振,清醒了些許。
隨后他便看見一名身穿軍裝的金發少年,在幾名軍人和代罰者成員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審訊室門口。
林恩微微瞇眼。
倒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家伙過來審訊自己。
明明代罰者和軍部隸屬于不同的系統,按理來說他怎么也管不到這里才對。
抱著一絲困惑,林恩微微坐直身體,饒有興致地托著下巴,和席亞對上視線。
“接下來的審訊交給我一個人就好,你們在外面等候。”
席亞對身后的人說道。
得到代罰者的首肯后,門被緩緩關上了。
只留下那名金發少年,神情平靜地站在林恩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席亞·阿索蘭特。
沒錯,眼前出現的金發少年,正是緹雅傾慕已久的勇者大人,同時也是原著的男主角。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
少頃,席亞拽開凳子,以軍人的姿勢端正地坐在他面前。
“沒想到,我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會面,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
“我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你來審訊我。”
林恩回答道。
席亞看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
很顯然,一看到這家伙,他就下意識想起那天在躍遷矩陣發生的一幕,心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一絲焦躁。
因為自從那件事之后,緹雅就開始變得奇怪了起來。
再聯想到昨晚的晚宴,明明拿了請柬卻并未到場。
不僅如此,自己后來去看她的時候,還被她十分奇怪地拒之門外。
放在以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因此,也由不得席亞的心中浮現出某些不好的猜想。
雖然不覺得緹雅會做出出軌這種事,但他十分確定,自從林恩這家伙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后,身邊的事情走向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這也是為什么席亞會選擇主動提出申請,前來審訊眼前的這個家伙。
“你似乎很平靜?”
席亞淡淡地問道。
“當然,因為我根本沒有殺人。”林恩微微一笑,“上尉閣下今天前來代罰者監獄,想必正是為了還我清白吧?”
席亞沒有回答,面無表情。
然而心里卻有些不屑。
眼前這家伙簡直已經死到臨頭了,卻仍不自知。
不過表面上他并未展露出這樣的想法,只是極為公式化地回答道:“到底有沒有殺人,等我問完之后才知道。”
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沓相片,仿佛撲克牌一樣攤開在林恩面前的桌面上。
林恩低頭看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相片中記錄著一幕幕血腥的場景,有男人也有女人,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砍去了頭顱和四肢,擺放在象征著惡虐之王庫修斯坦恩的印記之中,并且失蹤了一部分肢體。
“這些,是近來死在接肢者·伯爾休曼手上的軍方人士。”席亞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一張推了出來,“喬尼·維勒,中尉軍銜,在特種情報科任職,于三個月前的休假期間,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公寓中。”
“他的右手手肘及以下部位不翼而飛,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一份特別行動報告。”
“這是接肢者·伯爾休曼對軍部犯下的第一起案子。”
“好好看看上面的內容,然后回答我,照片上的這個案發現場,你究竟有沒有印象?”
“無可奉告。”
林恩沒有猶豫,聳了聳肩。
與此同時,心里產生了些許猜測。
見狀,席亞似乎并沒有意外,隨后在一旁的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
緊接著,他又將第二張照片推了出來:“艾希莉·羅蘭,特勤處候補女兵,兩個月前于宿舍中神秘失蹤,再次被發現的時候慘遭肢解,然而這次消失的卻是整個左腿。”
“犯人似乎對于死者的肢體情有獨鐘,在我們看來,之所以選擇如此殘忍的作案方式,或許存在兩種可能性。”
“其一,為了完成‘惡虐’信仰的某種升階試煉,大范圍傳播恐慌,成為人們心中不敢提起的恐怖怪談。”
“其二,為了讓自己變得完整,因此不間斷地進行無差別謀殺,只為挑選心儀的肢體。”
“林恩·巴特萊昂,在你看來,這兩種可能性,哪一種更貼合接肢者作案時的真正目的?”
席亞目光銳利地看了過來,似乎試圖從他的眼底察覺出心虛和異樣。
這是試圖將他塑造成擁有第二人格的魔族殺手?
林恩頓時明白了過來。
只可惜,沒什么用。
“無可奉告。”
林恩依舊如此回答道。
見狀,席亞繼續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
片刻后,他繼續將第三張相片推了過來:“凱爾·佩雷亞”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兩人仿佛機器一樣周而復始地重復著你問我答的環節。
然而不論席亞究竟問了什么,林恩的回答始終都是無可奉告。
終于,在將桌面上的所有相片詢問了一遍后,席亞合上了筆記本。
從結果來看,似乎一無所獲。
而距離代罰者給出的審訊時間,似乎也沒剩下多少了。
于是席亞便想起了自己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
“在結束這次的審訊前,我還有一個私人問題想要問你。”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冰冷的神色,“昨晚.你和緹雅之間,有沒有見過面?”
由于席亞是率先離席,因此并不知道林恩出現在了現場。
也是在事后得知這一消息時,他才咂摸出一絲不對勁。
“無可奉告。”
林恩依舊是一副欠揍的笑容。
席亞深吸一口氣,仿佛終于被這副表情激怒了。
又或者,方才都是一些和他不相干的事情,而他也僅僅只是例行公事地走一遍流程,因此體會不到這種憤怒。
于是在林恩的注視下,他緩緩站起身。
由于代罰者監獄的特殊性,整個區域都受到了封印物的壓制,無法使用超凡能力,這也是為了防止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們發生暴動。
所以,除了肉體力量之外,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事物。
就連席亞也不例外。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反而是他的長項。
“第一階段審訊結束。”席亞緩緩解開袖扣,露出肌肉分明的手臂,“接下來,是本審訊官的私人拷問時間。”
“說起來,我平時很少有機會和人肉身搏殺,許久不練,倒是有些生疏了。”
“不過放心,在三大教會各自派出的審訊官抵達之前,我會結束這一切。”
剎那間,宛如古龍般磅礴可怕的力道裹挾著鋼鐵般的重拳,朝林恩的腹部奔襲而去!
呼嘯的風聲瞬間席卷整個拷問室,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林恩下意識抬手,想要擋住對方的這一重拳。
畢竟林恩可是有著一枚貨真價實的灼炎巨龍之心,伴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龍血無時無刻不在強化著他的身體。
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恩的面板極其具有欺騙性。
從技能效果來看,他的能力缺乏正面對敵的手段,偏向概念系。
可如果真的這么認為,那就大錯特錯了。
真正的人形古龍,其實是他才對。
至少以他現在的實力,在不使用超凡能力的前提下,想要卸下席亞的攻擊力道并非難事。
對于超凡者而言,肉體力量本就是最不重要的一環。
比起其他人,席亞的身體強度已經算是最為拔尖的存在。
因此,林恩的心里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掙開手銬和這位天命男主角打上一架,看看孰強孰弱。
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能夠ban掉對方bug一樣的超凡能力。
然而在意識到席亞剛才的話中含義后,林恩剛準備抬起的手頓時停在了原地。
三大教會也會派來審訊官?
就是說,寂靜教會也在此列之中?
剎那間,林恩的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一道宛如人偶般冰冷淡漠的纖細身影。
有意思。
林恩的嘴角掀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某種陰暗的想法涌上心頭,
下一秒,原本即將擋住席亞重拳的手掌,不知為何重新放了下去。
就像是放棄了抵抗一樣。
“嘭!”
伴隨著一聲悶響,林恩的身體宛如斷線的風箏一樣,拋飛到遠處。
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
見狀,席亞的眼中隱約浮現出一絲快意。
他終于從這個該死的家伙面前,重新找到了心理優勢。
“這就不行了?作為人肉沙包而言,你很不合格啊。”
“說,你和緹雅昨晚究竟有沒有見面?”
“咳咳,無可奉告。”
“嘭!”
“不說,就打到你說為止。”
代罰者監獄內。
在輪值的代罰者成員的帶領下,緹雅落后半個身位,緩緩地沿著古舊的臺階朝下走去。
周圍是宛如地牢般破舊陰暗的環境,隱隱帶著一絲令人不適的潮濕和血腥味。
然而此時此刻,潔癖嚴重的她卻完全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小事。
“你是說軍部的審訊官前腳剛走?”
“沒錯。”年邁枯槁的代罰者成員提著燈籠,嗬嗬地說道,聲音沙啞,“那邊派來的是席亞上尉,對嫌疑人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鐘的審問。”
二、二十分鐘?!
遠比自己想象的更長!
一時間,緹雅只感覺天旋地轉。
她之所以主動向教會申請成為審訊官,正是為了搶在席亞哥哥之前,和那個家伙見上一面。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難道說,席亞哥哥已經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緹雅的臉色就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了金發少年憤怒且失望的目光,在留下冰冷而又傷人的話語后,和她漸行漸遠。
好在下一秒,那名年邁的代罰者給出的回答讓她松了一口氣:“不過那家伙的嘴巴很硬,什么也沒問出來。”
那就好。
聞言,緹雅的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沒有借此機會惡心席亞哥哥,反而選擇守口如瓶,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一時間,緹雅心中原本對于林恩的埋怨和痛恨,也淡化了不少。
既然如此,就暫且放他一馬。
待會兒審訊的時候,讓他少吃些苦頭。
只是真的要用那樣的方式催眠他嗎?
直到現在,緹雅都沒能完全做好心理建設,心中充滿了紛亂的想法,不知不覺輕咬下唇。
然而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的年邁代罰者停下腳步,緩緩開啟了審訊室的大門。
“和軍方一樣,你們寂靜教會同樣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和他接觸。”
“謝謝。”
伴隨著身后的大門緩緩關閉,緹雅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審訊室內。
而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她翠綠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按照設想,本該坐在審訊椅上的黑發少年卻并未出現在那里。
此時此刻,他正奄奄一息躺在角落,全身上下似乎都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骨頭凹陷,口鼻之中一刻不停地溢出鮮血,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樣。
少年鼻青臉腫,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長相,甚至意識都隨著劇烈的疼痛而逐漸模糊,看上去凄慘而又可憐。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始終留有一絲神智,含混不清地呢喃著什么。
“薇雅.咳咳”
“我什么都沒有告訴他.”
剎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
緹雅臉色蒼白,只感覺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
(ps:我錯了,以后不該允諾做不到的事情,不過最近是真卡文,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