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府,宋之要塞。
乃是湖北一路的府城所在。
宋末,一代大俠郭巨俠,曾經據此城以抗牧蘭族,更是斬殺牧蘭族大汗蒙哥,天下聞名。
后牧蘭人破城,襄陽城被屠殺三日,殺得死尸橫遍野,人頭滾滾,據說地面之上已經見不到土色,全都是厚厚的血漿。
用一句鮮血漂櫓,也不為過。
后來此城荒廢,不過在五十年前,隨著湖北路的人口恢復,此城再次繁榮,而今又被彭瑩玉的彌勒教攻占。
以此為都建立了與大乾帝國第一個對抗的政權。
天元帝國!
陳解騎馬自黃州府前來襄陽,一路不過一日夜便到了。
此時他輕車簡從,沒有帶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站在了襄陽城門口,陳解看著面前這座在廢墟中重新建立的大城,不由心馳神往。
但是陳解眼睛卻下意識的往身后看,因為他發現這一路從黃州府往襄陽走,他身后好像一直跟著一個人,但是他卻總也找不到此人的下落。
陳解覺得此人實力應該在自己之上,而更加重要的是,此人還是一個擅長隱藏蹤跡的高手。
其隱藏之法,陳解甚至感覺,遠在自己之上。
陳解瞇縫起眼睛,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大概率應該是那個扶桑忍者,這混蛋自從自己離開黃州府就一直跟著自己。
看樣子是吃定自己了,不過自己倒是也不用太擔心。
現在離袁三甲說的一個月安全期還有十天時間,另外她跟了自己一路沒出手,明顯是沒想著破壞她跟袁三甲定的安全期,如此算,自己是安全的。
這樣想著,陳解松了口氣,最起碼目前的安全是不用擔心了。
至于進入這襄陽城,那安全更不用擔心了,因為里面有最起碼三尊熔爐境的強者,其中還有一位天榜的彭瑩玉。
而且根據青龍衛,金燕子的匯報,最近倪文俊實力提升很快,終于破了六層樓的極限,成功的進入了七層樓。
倪文俊修煉的是神功《九層樓》,七層樓代表的就是熔爐境。
倪文俊的實力進入了熔爐境之后,那就是另一個境界了,要知道他沒突破前,半步熔爐境的時候,就能干韓妙真打個不相上下,這突破后實力肯定是超過韓妙真的。
不過他的對手也變得厲害了,成了彭瑩玉的大徒弟,人稱小刀圣的雙刀趙普勝。
不過這城內這么多高手,這來自扶桑的刺客,恐怕也很難對自己出手吧。
陳解想著,心中有了安全感,這時來到了襄陽府城門口。
沒想到這時襄陽府城門口已經有一隊人馬把守著,陳解來了之后,守門的人看了陳解一眼道:“干什么的?”
陳解道:“做買賣的。”
聽了這話,守門的上下打量了陳解一眼道:“做買賣的,入城費一錢銀子。”
陳解眉頭一皺道:“你這入城費為何如此之貴,其他州府入城只要兩文錢?”
守門的士兵一皺眉道:“你怎么那么多廢話啊,入不入城,入城就交錢。”
陳解皺眉道:“都說天元國是義軍,你們怎么搞得跟土匪似的啊?”
守門士兵頓時怒了:“你給我過來,你她娘的罵誰土匪呢,老子們辛辛苦苦把你們從牧蘭人的手里救出來,給你們要點錢怎么了,婆婆媽媽的,找死是吧?”
看到這一幕,陳解心中已經很是惱怒了,這是誰的軍隊,怎么如此行事,軍紀渙散到這種地步了嗎?
陳解想著,這時突然沖過來一個人道:“各位大人,各位大人,這位兄弟應該是不懂事情,饒了他吧,饒了他吧。”
說著這個人對陳解道:“快,快給兵爺掏錢,不要命了。”
陳解憋了一肚子氣,不過想想還是忍了,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絞碎的銀塊,應該在二錢左右,遞過去。
看門的拿過了銀錢互相對視一眼看著陳解道:“不夠!”
陳解皺眉,看著守城兵道:“入城費不是一錢嗎?”
“一錢,那是剛才,現在漲價了,一兩。”
守城兵看著陳解道,陳解直皺眉頭道:“我不進了。”
說著陳解準備離開,不過這群守門的再次把陳解圍住了,然后開口道:“走?”
“我不進了,走也不行。”
“當然不行,你為什么走,我現在怎么感覺你看起來像是諜子啊?”
“來人,給我抓了,送進大牢,仔仔細細的給我拷打一番,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個諜子。”
聽了這話,守城士兵立刻圍攏過來,看到這場景,那個開始替陳解解圍的人道:“哎哎,諸位官爺,諸位官爺,這人不是諜子,是我表弟,表弟啊。”
說著這個人瘋狂的給陳解使眼色道:“掏銀子,掏銀子,掏銀子。”
“破財免災,破財免災啊!”
陳解本來是想要發作的,幾個守城的大頭兵就敢這么狂,自己一句話就能讓他身首異處螻蟻般的人物,竟然敢跟自己如此。
不過陳解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發作。
陳解現在已經放棄了官府的那條路了,以后陳解是要走義軍這條路,而且自己的屬性天然就歸屬于彭瑩玉彌勒教的。
既然如此,陳解就要了解一下自己這老東家到底是個什么底細。
而這一見面,陳解感覺很失望,這哪是什么義軍,這簡直就是土匪,比土匪都不如。
這治安也太差了,這些曾經的彌勒教眾竟然當眾索賄,簡直豈有此理,最可恨的是索賄不成,竟然還反過來要把自己當細作抓了。
而今天自己要是真的被抓,扔進了大牢,那估計后果會非常凄慘。
陳解想著對彭瑩玉的彌勒教政權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草臺班子,外加松散的紀律,也許彭瑩玉在武道上有著天榜的實力,但是在理政方面,陳解的評價是不及格。
陳解對天元帝國這個政權,表示很是不滿意,整個政權都是一股草臺班子味,外加一種急功近利。
有一種老子終于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從今天開始,這里的所有百姓都是我彌勒教的牛馬,從此就要給我們好好上供。
這讓陳解心中很是不滿。
奪天下,成為天下霸主,人上人,的確很重要,但是你不能把百姓的生死而枉顧啊。
陳解很失望,對比一下這襄陽城與自己的黃州府。
作為府城,這里的人口是黃州府的一倍,地理位置也比黃州府更加便利,商業也應該更加發達。
而且有彭瑩玉這樣的高手坐鎮,這時候,只要當政者能夠穩扎穩打,那么這就是一個穩固的大后方,只要再取得百姓的信任,那么這天元帝國就算立住了。
可惜啊,現在看來,這天元帝國內部應該是亂糟糟的。
這樣想著,陳解把掛在腰上的錢袋摘下來丟給了守門的護衛道:“都給你們了。”
那個幫陳解說話的人一見如此,立刻上前道:“幾位兵爺,您看,他知道錯了,各位就抬抬手饒了他吧。”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看向了陳解,半天一個人開口道:“那行吧,滾,滾吧。”
“謝兵爺,謝兵爺。”
那人拉著陳解直接就鉆進了城里,陳解這時回頭看了看這些當兵的,就見這些當兵的直接攔住了一個推著小推車的農夫。
那農夫明顯是拿不出錢,被這些當兵的踢了好幾腳,給攆出了城。
進城之后,這個曾經繁華的襄陽城映在了陳解眼中,陳解看著周圍的一切,神情有些低落,因為這里的繁華程度竟然比不上自己的黃州府。
這可是整個湖北路的都城啊,都城比不上一個偏遠的小州府商業,可見這里是怎樣的存在。
陳解壓下了心中的情緒,看向了那個一直幫自己說話的人。
這誰啊,自己也不認識。
陳解抱拳道:“剛才多謝兄臺,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嗨,啥尊姓大名,您抬舉我了,我就是個跑腿的。”
陳解看著他道:“跑腿的?”
那人笑呵呵道:“是的,我就是這滿城幫著人跑腿的,剛才看貴人您衣著不凡,便上來看看有沒有能夠幫助貴人的,到時候貴人賞個仨瓜倆棗,就夠我們一家人的吃喝了。”
陳解聽了這話,明白了,這就是個給貴人幫忙跑零腿的混混。
而且此人定然是跟守城門的人認識,因為他這種在那些守城兵手里撈人的,定然是要定期給孝敬的。
而這樣的人,往往都是消息靈通之輩。
陳解想到這里,看了一眼此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馮三,是襄陽城內的一個蟲。”
陳解道:“很好,我這第一次來襄陽城,有沒有菜味比較正的館子啊?”
此言一出,馮三道:“有,李家老酒鋪,味道正,價格還不貴,正適合貴人您換換口。”
陳解道:“頭前帶路。”
陳解想要具體了解一下這襄陽城的情況,而這時民間摸爬滾打的馮三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在他這里往往能夠得到在官方得不到的消息。
陳解跟著馮三來到了一個偏僻巷子里面酒館。
馮三直接對老板道:“老李,來貴客了,上好酒,好菜。”
這話一說出來,酒館里面出來一個老頭應了一聲,緊跟著招呼陳解進屋。
進了屋子,發現這個小屋不大,只有三張桌子,而且里面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老頭很勤快。
拿著抹布擦著桌子,詢問吃什么。
陳解道:“都可以。”
馮三聞言道:“老李頭,這是貴客,自然是什么貴,吃什么。”
老李頭聞言道:“哦,那我就給二位下個面。”
馮三聞言站起來道:“來來,老李頭,我告訴你吃什么。”
很快馮三拉著老李頭到了屋子的角落處,這個位置雖然偏僻,但是以陳解的耳朵卻能把二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就聽馮三道:“老李頭,你是不是傻,我費勁巴力給你拉來一個客人,你就掙他一碗面錢?”
老頭道:“你們兩個,也吃不了啥,再說我這也就面條拿得出手。”
馮三道:“去廚房把你們今日面條的鹵肉澆頭全都拿出來,整齊的擺放一盤當熏醬賣給他。”
“啊,這都給他了,我其他客人吃啥啊?”
“你是不是傻,都賣給他了,其他客人吃什么,聽我的把價格抬一倍,還有那個酒。”
馮三道:“這,我那酒都是摻水的啊,給他喝,喝出來還不把我這店砸了?”
馮三道:“傻,你沒有不摻水的,當好酒賣給他,趕緊做,這筆生意你能賺不少,夠給嬸子多抓幾副藥了。”
“三兒,這,這回我恐怕給不了你多少……”
“行了,老李頭,不說這些,我要是真想掙這份錢,我就帶他去榮和飯莊了,從小我就是在咱們胡同長大的,以前也沒少偷你們家菜吃,行了,你趕緊忙活吧。”
陳解知道這種江湖跑腿的,定然是要吃點回扣什么的,不過他把自己領到這破面館,陳解是沒想到的。
對于他們這些小人物想要賺自己這點錢,陳解是不在意的。
若是跟他們都斤斤計較,那還有什么格局可言。
很快馮三就回來了,緊跟著老李頭把放在面里面的鹵肉澆頭,全部拿出來當了鹵肉來買,然后還有點青菜,咸菜。
勉強湊了一桌。
然后還上了一壇子劣質老酒。
陳解喝了一口,就喝出了明顯的酸澀味道。
不過陳解沒說話,馮三卻道:“貴人,知道您平時山珍海味吃的多了,所以特地給您找了這巷中小館給你換換口,而且東西便宜得很。”
“你看這盤鹵肉只要一,三百文。”
“還有這酒,這可是我們這里最有名的酸酒,是不是跟您平時喝的不一樣,有一些獨特的酸味,這么一壇子才要……四百文!”
馮三咬著牙,翻著番的報價,可是就算他認為自己已經是漫天要價了,可是陳解聽了也不過莞爾一笑。
他想起了自己落寞時,這一文錢對他們都是相當寶貴的,那時候還真是英雄氣短啊。
想到這里陳解道:“好,你別介紹了,我問你點事情吧。”
“哎好好,咱們邊吃邊聊。”
馮三立刻小心翼翼的給陳解珍了一杯酒,陳解沒有喝而是看著馮三道:“今日城門口那些兵是誰的人啊,你知道嗎?”
馮三一愣,沒想到陳解會問這個,便開口道:“貴人您問這個干什么啊?”
陳解道:“我得知道我折在誰手里了。”
“貴人,我勸你一句,他們你可斗不過,他們可都是天元帝國的大官。”
陳解皺眉道:“哦,既然是大官我更要問問了,以后可要離他們遠點。”
聽了這話,馮三道:“對對,離他們遠點,您要是不是找他們尋仇的,我就告訴您了。”
“那個您剛才進城的位置是南城門,那屬于右大將軍趙普勝的麾下。”
陳解道:“趙普勝,哦,聽過他的名號,江湖喝號小刀圣。”
馮三道:“是,就是他,所以貴人啊,破財免災,您就當這錢喂狗了。”
陳解道:“這趙普勝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搜刮百姓的錢財?”
馮三道:“不然呢?”
“那個徐壽輝皇帝不管?”
馮三道:“他管什么啊,他還巴不得這些當兵多搜刮一些呢。”
“我跟你說這些士兵每搜刮的一筆錢,其中有兩層送到了宮里,供那位天元皇帝享樂。”
“享樂?”
陳解皺起眉頭看向了馮三道:“你怎么知道這皇帝享樂啊?”
馮三道:“這還不知道,這皇帝剛進城就以皇帝名義開始公開選秀女,這城里的姑娘都被跳了一遍,最后選了一個皇后,三個貴妃,十八個娘娘,那日子過得賽神仙啊!”
此言一出,陳解瞬間沉默了,緊跟著看著馮三道:“那這錢除了送到宮里給皇帝享樂,其他的呢?”
“征兵了!”
馮三開口道:“這天元帝國自從建立以來已經征兵三輪了,我跟你講城里的青壯基本都被抓去當兵了,對了,你看沒看到,這大街上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年輕人了?”
陳解看著馮三道:“你怎么沒去當兵啊?”
馮三笑道:“嘿嘿,我塞錢了。”
陳解沒有追問道:“征了三輪兵,他們征了多少人啊?”
馮三道:“咋地也有十萬人吧。”
“這么多人被抽走,那還有人干活嗎?”
“說的是什么啊,你來時沒看到外面有不少田地都撂荒了嗎?有田無人耕,造孽啊!”
陳解聞言想了想道:“征兵十萬,就光靠門口稅收,能夠?”
馮三道:“那能夠,我跟你講,自從這天元帝國建立,咱們湖北路算是倒了大霉了,朝廷剛頒發下來的命令,所有百姓耕田的稅收上漲一倍,另外還要額外交剿賊費,修路費,抗乾稅。”
“她媽的,這群反賊上來,比當初大乾那些官員還狠,真是往死里整咱們來百姓啊。”
“現在你看看這湖北路,怨聲載道,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
“不過我聽人說,東邊左大將軍的地盤還不錯,尤其是有個叫做陳九四管理的黃州府,那里百姓日子過得聽說都很好,而且他們還幫著老百姓修水渠,人可好了。”
陳解聞言輕輕頷首道:“是嗎?這一對比,那邊還真不錯。”
馮三道:“是啊,是不錯,可是我感覺也就是暫時的。”
“為何?”
“這還不明擺著嗎?胳膊拗不過大腿,那陳九四官位不過就是個征東將軍,他能跟朝廷抗衡,他敢不聽皇帝的話?”
“別說他了,就是左大將軍又如何,來了這襄陽府不也跟著吃瓜落,軍隊都沒讓進城,全在城外呆著呢,而且還不管物資,別提了。”
聽了這話陳解皺眉道:“左大將軍的軍隊沒進城。”
“那能讓他進城嗎?左大將軍跟右大將軍不慕,而且左大將軍還不太服那個皇帝,皇帝就跟右大將軍聯合,一起搞左大將軍。”
陳解道:“這事你都知道?”
“這不明擺著嗎?其他將軍的軍隊來了都能進城,就左大將軍的不能進城,這傻子都能看明白啊!”
聽了這話,陳解沉默了,是啊,現在的情況是再明白不過了。
想著陳解看著那個馮三道:“這皇帝跟右大將軍如此針對左大將軍,國師不管?”
馮三道:“你可別提國師,一提起他我就生氣,要是沒有他,我們還不至于如此凄慘。”
“嗯,國師也迫害你們了?”
馮三道:“還不如迫害我們呢,這襄陽府能有如今這凄慘樣,國師功不可沒。”
陳解看著馮三道:“你說說。”
馮三道:“這國師咋說,人是好的,就是蠢了點,他們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國師頒布,從今以后,咱們湖北路就不收賦稅了。”
不收賦稅?
陳解聞言眉頭直接皺了起來,不收賦稅軍隊誰養啊?
果然馮三道:“開始我們還挺高興的,是啊,不收賦稅,這不好事嗎?”
“結果您猜著?”
陳解道:“兵變了!”
風扇那一愣看著他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事啊?”
陳解道:“不知道,但是能猜測到。”
馮三道:“沒錯,兵變了,當兵的不干了,說當兵吃飯,沒有軍餉他們吃什么?”
“當時好多軍隊炸營了,國師大人聞言立刻進行安撫,然后告訴所有人,稅收改為只收正常一半的賦稅。”
“行,當時大家伙也挺擁護的,畢竟是少了一半賦稅,我們也能沾點好處,結果呢?”
陳解道:“又出事了?”
馮三道:“是啊,又出事了,這時候鎮守西北的齊王開始向邊界進軍,天元帝國立刻有了很大的壓力,而這時他們的兵馬就不夠了,只能想辦法擴軍。”
“擴軍,說的那般簡單嗎?得要錢啊?”
“國師只能恢復原來朝廷對我們的賦稅。”
“這時候,齊王李思齊的軍隊拖住了天元帝國的正規軍,而這時湖北那些被打散的大乾軍隊,開始不安生了,占山為王,劫掠地方。”
“這時候你得剿匪吧。”
“剿匪是不是又得錢?”
“于是這位國師大人又下令加三成臨時賦稅,結果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個土匪是越剿越多,越剿越多,這剿匪的賦稅就從三成變成五成,最后高了一倍。”
“而這時又出現問題了,西北邊軍對陣李思齊,這軍糧供給需要運輸,可是路太難走了,又要修路?”
“修路得不得要錢,錢從哪里來,加稅!”
“又加稅。”
“與此同時,人家立國了,皇宮得修吧,不能住草房子吧?”
“然后人家都當皇帝了,要個三宮六院不過分吧?”
“還有,都當皇帝了,你得培養滿朝文武吧,滿朝文武你得給開俸祿吧。”
“你得建衙門吧?”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要錢,最后一口氣這俸祿讓那個國師給加到了五倍多。”
“是那個大乾賦稅的五倍多啊!”
老百姓當時就瘋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是讓我們死啊,而且不是好死啊。
當年這些百姓就把襄陽城主府給圍了,上萬人指著城主府罵:“國師誤國,乃是大大的惡賊,不讓老百姓活了,請求陛下治國師誤國之罪。”
據傳說當天就把彭瑩玉噴破防了,整個人都自閉了。
覺得自己愧對天下蒼生啊,就在這時那右大將軍,雙刀趙普勝站出來對彭瑩玉道:“師父,您是得道高僧,這民間疾苦你不懂,這般,這事交給我跟陛下,我們保證百姓的賦稅最多加一倍,絕不會超過兩倍。”
“您看行不行?”
彭瑩玉聞言愣住了:“那,軍隊如何維持,公卿如何贍養。”
趙普勝道:“師父您就不用管這些了,這些事情徒兒我全都管了,只要您把權力讓渡給我們就行。”
彭瑩玉當時已經被百姓萬人唾罵,他就感覺自己愚笨如豬,禍國殃民,因此也沒有了管理具體事務的精氣神。
直接就把權力給了徐壽輝以及趙普勝。
然后自己對自己下了禁足令,自己關了自己的禁閉,做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禁足懺己過。
所以現在整個襄陽府的事情,全都由徐壽輝與趙普勝管理,二人沆瀣一氣。
把襄陽府甚至整個湖北路變成了二人享受剝削的地方。
陳解聽了馮三的講解,算是明白了老彭現在所謂的天元帝國是怎么回事了。
說白了,老彭已經被架空了,而現在整個天元帝國的話事人是那個徐壽輝與趙普勝。
趙普勝倒是能夠理解,這徐壽輝也太不可思議了,兩年前還是個傻子,現在就有如此厲害的政治手腕,那開悟丸真的如此變態?
陳解喝了一口酸澀的酒水,目光微凝。
還是說這徐壽輝現在是這個趙普勝的提線木偶。
陳解想著,心中暗自盤算,老彭這一生啊,慧根是全都長到了武學之上,這政治手腕幼稚的可笑。
而且他還一直以為他能夠掌控整個彌勒教,其實他不知道,他只是彌勒教象征性的教主。
而要不是他武力高強,說不定彌勒教早就把他給踢出去了,畢竟你想想老彭平時都干什么,四處閑逛,吃吃喝喝,度化個人。
完全是自由散漫主義,而彌勒教具體事務是誰來支持。
副教主,趙普勝啊。
而趙普勝干的其實就是教主的活,而彭瑩玉的狀態更像是彌勒教的客卿長老,只要大事的時候回來撐撐場子就行。
平日里整個教派的管理,他是一手也不插,這樣你猜他對這個彌勒教有多大的控制力。
而更加重要的是,現在彌勒教造反了,攻下了湖北。
而這時老彭回來了,要親力親為,要拿回教中的權力,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要彌勒教的人放棄到手的榮華富貴,不收百姓的賦稅了。
好家伙,我們跟著你老彭造反是為了啥?
為了實現佛國?
拉倒吧,不就是因為有利可圖?
不要說別人,假如你是彌勒教的教眾,跟著老大出生入死,到處跟人拼命,現在好不容易把一個地盤打下來了,大家伙正準備升官發財。
你老大來了句,嗯,今年不分紅啊,咱們出來造反是為了幫助窮人不受欺負,是要實現人人平等,所以老百姓不給你們上賦稅聽到嗎?
你咋想?
好家伙,拼命時候我們上,現在天下打下來了,我們就一點權力沒有了是吧?
而且彭瑩玉,平時我們也沒見到你啊,你是教主,第一你不管教務,第二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你的身影,第三,你回來就讓我們高風亮節,造反不為名不為利,就是為了眾生平等的口號。
姥姥!
我還跟著你干才是傻逼呢!
而這時候,那個平時跟你同吃同住,常常能看見的二領導出現了,對你們發表他的想法,嗯,大領導說的不對,咱們有家有小的,能不吃不嗎?
這樣你們支持我上位,那么我保證你們榮華富貴,得到你們應該得的。
就這一下,好了,整個彌勒教不說毫無反對之言吧,但是也是從者如云。
說白了,誰家造反,就是為了做貢獻,不是為了升官發財,你跟人性做什么斗爭啊?
在說白點,老彭有些假大空了。
然后趙普勝就利用這個條件,跟眾人演出了這樣一出大戲,直接把彭瑩玉自我封印了。
直接放權趙普勝,如此彭瑩玉就成了湖北路的吉祥物,最高領袖,專門負責對付敵方高端戰力的存在。
而趙普勝與徐壽輝就可以為所欲為。
至于趙普勝跟倪文俊不對付,并且倪文俊被欺負的這么慘也好解釋了。
因為對彌勒教來說,倪文俊就是個外來者,跟他們就不是一個派系的,然后你來了就當了左將軍,壓了他們二頭領,實際上的大頭領趙普勝一頭。
你要是趙普勝也要搞死這倪文俊啊。
他活著對你來說就是恥辱,就是最大的威脅!
而按理來說,以倪文俊那并不靈光的腦子,肯定也不是趙普勝的對手,可是倪文俊命好有了陳九四這個老弟。
他直接就把分給他的兩個州府,潛江府,天門府托管了。
軍需糧草,民生,各方面,陳解都管的明明白白,倪文俊只要管軍隊就行。
只要保證軍隊有戰斗力就行了,而其他方面,都不用他操心,陳解還給了他那么多支持,要兵給兵,要糧給糧,這就讓倪文俊以一個不可思的速度發展起來了。
有了跟趙普勝掰手腕的能力。
這就是現在整個天元帝國的具體情況,最高領導人,彭瑩玉被架空,而且還給自己玩自閉了,整個人處于禁足的狀態,懺悔己過。
其實他的確應該想想為啥讓人玩成這個德行,都沒反應過來被玩了?
其次就是倪文俊屬于孤立無援的狀態,人家彌勒教的人是一個整體,他孤零零一個,就算他是什么左大將軍又能如何?
唯一可以稱道的是,倪文俊的實力還是能夠拿上手的。
再然后就是目前天元帝國的主體,那就是被趙普勝控制的政治體系。
至于徐壽輝是什么狀態,陳解有些把握不住,他到底是個傀儡,還是扮豬吃老虎尤未可知啊!
陳解搞明白了這襄陽府城的事情,這時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銀錠直接放在了桌子上道:“嗯,謝謝你的告知,這些銀錢是你們的餓了。”
這個銀錠足夠有十兩之多。
馮三眼睛都直了,因為他剛才一桌飯菜加在一起,他也只是想騙個七八錢銀子,哪曾想陳解出手之闊綽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
看到桌子上的銀錠子,馮三先是一愣,緊跟著急匆匆追了過來道:“貴人,貴人,用不了這些銀子的。”
陳解看著追過來的馮三道:“拿著吧,老李頭的婆娘病了,需要錢。”
“啊?”
陳解這話一說,馮三的眼睛都瞪大了,緊跟著滿臉震驚道:“貴人,您,您都聽見了?”
陳解道:“你小子夠機靈,留在這里當個跑腿的,有些浪費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去黃州府參軍。”
馮三一愣道:“我,參軍,這……”
陳解道:“呵呵,給你個建議,你愿不愿意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告辭。”
馮三看著遠去的陳九四,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這個人不一樣,若是跟著這個人的安排走,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嗯,我要去黃州府參軍!
陳解離開了這個巷子,這邊剛出門,突然就聽到一聲叫喊:“九四兄弟!”
陳解這時一轉頭,猛然就看到了正騎著馬往這邊走的倪文俊。
“倪大哥!”
陳解見到倪文俊應了一聲,倪文俊這時咧開嘴道:“你小子來了襄陽咋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接你啊!”
聽了這話,陳解道:“豈敢勞煩兄長?”
倪文俊道:“你小子怎么老跟我外道啊,對了,剛才進城那些沒長眼的東西沒有跟你犯渾吧。”
陳解道:“嗯,收了我五十兩入城費!”
“嘿,這群混賬是活膩歪了,我找他們去!”
倪文俊怒了,我兄弟錢也敢收,瘋了吧。
陳解道:“小事,小事,哥哥何須親自去一趟。”
“對,我去那是抬舉他們,阿牛,你去告訴守城官,就說他們手下人很牛啊,征東將軍入城他們收了五十兩銀子,問問他們怎么辦吧。”
說完這話,倪文俊道:“老弟,放心,你這口氣,哥哥肯定給你出了。”
陳解道:“沒有受氣,相反深受啟發啊。”
倪文俊道:“哎,是啊,這好好的襄陽城,誰能想到給霍霍成這樣了。”
倪文俊也感嘆一句,而這時陳解看著倪文俊道:“對了倪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啊?”
倪文俊道:“哦哦,老彭今日招我去商討一下前往巫山的具體事宜,正好你來了,走跟我一起去吧,咱們也許久沒有見到老彭了。”
“哎,兄弟,你說老彭也是的,不就是多收了點錢嗎?何至于故步自封,把自己封印起來,禁足懺悔己過啊,現在好了整個帝國全部讓趙普勝與徐壽輝二人把持住了。”
聽了這話陳解道:“大師胸懷蒼生,而蒼生卻因為他而蒙受苦難,心中難過也是可以理解的。”
陳解說著道:“對了,倪大哥,還是說說巫山傳承吧。”
倪文俊道:“嗯,巫山那份傳承其實二十年前江湖上人都在等著呢。”
“二十年前?”
倪文俊介紹道:“這巫族之人奇怪的很,所有巫人的壽命都超不過五十歲,只有他們的首領巫神才能活到六十歲,但是到了六十歲就必然受到詛咒而亡,而這時就是新一輪的巫山傳承的開啟……”
倪文俊介紹著,陳解聽了忍不住道:“竟然如此神奇,對了,你說詛咒,那是什么詛咒?”
倪文俊道:“好像是叫什么眼睛詛咒,就是每一個巫族的身上生下來就會帶一個眼睛圖案的詛咒符文,然后他們的族人普遍活不過五十歲……”
“眼睛詛咒?”
陳解聽了這話一頭霧水,同時有一些怪異,這眼睛詛咒怎么這么熟悉啊?
好像是在哪聽過啊,在哪呢?
陳解想了想突然眼睛中閃過了一絲詫異,這劇情好像是鬼吹燈?
陳解很是差異,畢竟這種眼睛詛咒,陳解還真的只是在鬼吹燈里聽過,而且這眼睛符文好像是受了精絕女王的詛咒……
額……
想想陳解苦笑道,不過按照時間線來算,那個精絕女王到底死沒死都不知道呢。
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這樣想著,陳解跟著倪文俊來到了位于襄陽府城最中央,這里在在大興土木,很多工人都在修建宮殿。
倪文俊道:“呵呵,只有一府之地,就想著蓋宮殿享受”
說著搖了搖頭,這時從里面出來一個人,立刻行禮道:“大將軍您到了。”
倪文俊道:“嗯,勞煩通稟一聲國師,就說我與征東將軍都到了。”
那人道:“稍等,我這就去。”
那人轉身進去,片刻急匆匆的就趕了回來道:“大將軍,征東將軍,國師有請!”
聽了這話,倪文俊道了聲謝,緊跟著與陳解對視一眼,一起進了大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