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怪談  第395章 離心背德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齊怪談 | 歷史系之狼   作者:歷史系之狼  書名:北齊怪談  更新時間:2025-01-16
 
靈州。

城外的周軍駐扎了許多天,卻遲遲不敢發動進攻。

他們一直都在準備,準備各類攻城的器械,又是開始填平城外的溝壑,

可他們已經忙了整整半個月了,就是不肯正式發動進攻。

斛律羨站在城墻之上,看著遠處依舊是在忙碌的大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的看向了一旁的副將。

「他們準備多久了?」

「十七天了。」

「好啊,早聽說尉遲迥用兵謹慎,果真謹慎啊,足足準備了十七天,這莫不是準備打造個一千臺拋車將城池給砸平了?」

聽到斛律羨的詢問,周圍的幾個副將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們哪里聽不出這是自家將軍的嘲諷。

斛律羨活動了下筋骨,而后說道:「來,取我那張寶弓來!」

副將趕忙將一把大弓送到了斛律羨的手里,斛律羨令人拿出了紙,筆墨,書寫了什么,而后將這紙條固定在了箭矢上。

做好了這些,斛律羨方才舉起了大弓,對準了遠處那些正在忙碌的敵軍隨著斛律羨的用力,那大弓竟是一點點的被他拉滿。

那大弓看起來極硬,斛律羨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咬著牙,肩膀隱約抖動。

「膨!!!」

就聽到一聲響,那箭矢飛了出去。

「咔嘧~」

敵人樹立在前頭的令旗竟是直接被射斷,左右的周軍惶恐,嚇得大聲喊叫,連滾帶爬的逃離。

將士們紛紛叫好。

斛律羨滿臉的得意,笑著說道:「兄長送的寶弓!!」

斛律光的威名很容易將這個同樣出色的弟弟壓過去。

斛律羨跟斛律光一同長大,兩人的武藝旗鼓相當,斛律羨就是差了點,

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斛律光在指揮上同樣出色,他看起來魯莽無操作是跟段韶對比跟其他人對比,斛律光光論指揮就能吊打他們。

而斛律羨的長處在于他的性格。

兄弟兩人的相貌相似,身材相似,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斛律光看起來很沉穩,平時不怎么說話,沉默內斂,可容易上頭,頗為自負,暴躁,不是在噴自己人就是在噴敵人,不是在被追就是在砍人的路上,當然,砍人的時候更多一些。

至于斛律羨,他平日里話很多,看起來乖張桀驁,可實際上卻格外的謹慎,沉穩。

在靈州,斛律羨是將軍,高長恭是刺史。

漢國繼承了周國的軍府制,將軍跟刺史職權不同,開府將軍們有兵權,

但是沒糧草,沒有行政權,刺史有行政權,但是沒有兵權....按理來說,應該是高長恭坐鎮在后方,斛律羨領兵出征。

但是高長恭卻希望斛律羨坐鎮后方,總領大事,自己領著騎兵出去作戰這要是換斛律光,那是死都不會答應的,便是跟高長恭打上一架,只怕都非要親自前往。

可斛律羨就不同了,他其實很好說話,識大體,他知道高長恭比自己更擅長襲擊敵人,就即刻答應了他,沒有任何的反駁,弄得高長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斛律羨喜歡打陣地戰,他喜歡不斷的加固防線,而后逐步推進防線,沿著防線來開墾耕地,飲水灌溉,邊打邊推。

他確實比斛律光更適合坐鎮一方。

兄弟倆的外在表現很具有欺詐性。

城墻之下,那些士卒將斛律羨所射出的書信撿起來,一路送到了軍營之內。

主將營帳之內,尉遲迥正在跟韋孝寬,宇文憲二人商談對策。

隨著戰事的推進,各個將軍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明顯,尉遲迥就聽從韋孝寬的建議,把那些將軍們分在后方,自己則只帶著韋孝寬與宇文憲出征破敵。

這兩個人跟其他將軍們不同,還是愿意聽從尉遲指揮的。

蔚遲眉宇之間是深深的憂愁。

在出征之前,他從未想過這一戰能打的這么爛,

帶著最精銳的京師外諸軍府,帶著這么多的名將猛將..:.結果毫無推進,連一個戍鎮都沒能拿下來。

尉遲迥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去見皇帝。

這張老臉算是徹底丟在靈州前線了。

早知道還不如讓自己就帶著自己魔下那點人來跟韋孝寬一同出征呢!

尉遲迥無奈的說道:「高長恭在我們后方,不斷的襲擊各部軍隊,劫掠糧草,后方頻頻告急,這種情況下,我們根本不能攻城,一旦讓高長恭抓住機會,趁著我們攻城的間隙與城內軍隊夾擊我們,只怕是要出大事。」

「韋公,您在此處許久,對高長恭也頗為了解,可有什么克敵之策?」

韋孝寬抿了抿嘴。

克敵???

他很早就上書皇帝,覺得根本不可能從靈州方面擊敗敵人,應當走河洛。

可皇帝卻有自己的想法,聽了別人的計策,非要在北面開戰。

現在問我有什么克敵之策?

要是有克敵之策,還用得著你們過來?

韋孝寬心里終于是有了些怒火,當初宇文護的時候,他建議走北面,宇文護非要走河洛,如今他建議走河洛,皇帝非要走北面。

這幫人就不能老老實實聽一句前線將軍們的說法嗎??

韋孝寬初次對廟堂產生了些失望感。

他當然也知道皇帝為什么寧愿聽一些毛頭小子的都不愿意聽自己的.::

跟當初宇文護的原因一樣,只因他是某位不能在大周說出來的大人物的舊部!

這么多年了,我們一直忠心耿耿,何必如此對待??

韋孝寬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

「勛國公?」

「鄖國公??」

韋孝寬猛地清醒,看向一旁,宇文憲正憂心的看著自己,宇文憲趕忙問道:「您無恙否??」

看著宇文憲這較為真誠的眼神,韋孝寬心里的怒氣又消散了些。

「無礙,只是思考對策,有些晃神。」

尉遲迥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鄖國公有什么想法,直說就是了。」

「本來不該多說的,不過,還是講出來讓鄖國公安心吧。」

「陛下已經下了詔令,處置權景宣。」

「權景宣公然違抗軍令,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到達戰場,導致兵敗,令五千余人被殺,六位將軍身死,鄧國公重傷.....陛下大怒!!」

「罷免了他將軍的官職....

韋孝寬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就罷免了官職?那爵位....

尉遲迥搖著頭,「再怎么說,畢竟也是立下了許多功勞的名將,你放心吧,往后他不會再出來害人了,就以現在的爵位,在家里養老好了。”

韋孝寬緩緩握緊了雙拳,露出了森森白牙。

「陛下當真是宅心仁厚。」

「鄖國公且說吧,還有什么辦法?」

「沒有。」

「我愚鈍,實在想不出什么辦法了。」

韋孝寬輕輕搖著頭,眼里竟再也沒有了什么擔憂。

宇文憲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些什么,卻沒有急著說話。

就在三人商談的時候,有士卒將書信送了進來。

尉遲迥打開書信,看了一遍,冷笑了起來。

「激將之法。」

「斛律羨在書信里辱罵我,想讓我進攻....高長恭想來就在附近,正等著我們開始攻城作戰。」

「鄖國公,若是不能解決掉高長恭的這些人馬,我們就無法全力攻城!

「對。」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斷他后勤...:」

「是啊。」

韋孝寬坐在一旁,只管點頭和附和,臉色平靜,隱隱透露出一股漠視。

幾個將軍商談了對策,而后準備逐一執行。

可他們的計策還沒有正式開始推行,一個驚天噩耗就從后方傳了過來,

正在抽調騎兵,準備去堵高長恭的尉遲迥,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嚇得險些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敵人過了龍門,正準備圍攻長安。

長安的兵力充足,但是攻守之中,存在著太多的因素,有些時候,城內的守軍就是再多,也難免會出現一些想象不到的意外。

而國都被敵人所包圍,任何意外都可能讓他們面臨亡國之難。

尉遲迥迅速領兵撤退,召集所有將軍們,趕忙商談回軍救援的大事。

眾人憂心,各自講述著救援的辦法。

有人對達奚武破口大罵,認為他應當全責。

有人則是對劉桃子一頓批判,認為都是劉桃子太過狡詐。

韋孝寬竟沒有半點的惶恐或者著急。

他就這么坐在諸將之中,精神萎靡,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宇文憲過問,韋孝寬便說是自己年紀大了,在外頭待了太久,身體不適。

尉遲迥等人就不敢再帶上韋孝寬來參與這件事,讓他趕忙回去休息。

過來容易,可要離開就不容易了。

尉遲迥等人火速從城外撤兵,這動靜哪里能瞞得住漢軍?

高長恭當天就開始從暗中襲擊的狀態走出來,開始明牌,解律羨也是出城,兩人做出要猛攻周軍的模樣,尉遲迥又驚又怒。

高長恭這是不想放他回去了。

可他又不能真的留下來跟敵人打擂臺,考慮再三,尉遲迥將宇文憲留了下來。

本來想留韋孝寬,但是韋孝寬這段時日里表現出精神不振,身體有恙,

這敵人已經闖了進來,可不能再讓雙方合兵了,宇文憲雖然年輕,但是為人謹慎,且大家都信服他,地位特殊,留守在此處也可以。

至于尉遲迥,則是帶著其余諸多將軍們往回走。

韋孝寬也被他所帶上了。

至于為什么帶上,尉遲迥也不多說,只是說要在長安找名醫為他診斷。

韋孝寬心里卻門清。

不就是怕廟堂有失,邊將趁機造反嗎?

可他也不多說什么,就這么踏上了跟尉遲迥的救援之路,

高長恭迅速開始了對夏州方向的猛攻,攻守之勢變矣。

宇文憲親自領兵與高長恭作戰。

宇文憲跟高長恭,在很多方面當真是格外相似。

如今遇上,也算是硬碰硬,高長恭有著更多的軍事經驗,初期攻占了不少關鍵的成鎮,打的宇文憲節節敗退,宇文憲的調整能力更強,每一次戰敗,都能掌握不少的東西,迅速坐穩了邊塞,開始在多線反攻。

雙方打的很是焦灼,總體來說,高長恭還是占據著優勢的,夏州防線正式被撕開了縫隙,高長恭源源不斷的猛攻銀州,這顆釘在漢國腹心的釘子搖搖欲墜。

長安城。

這是姚雄初次看到這座雄偉的巨城,

只有親眼看到這座城池,才會明白這座城池為什么會被稱為巨城。

站在遠處,所能看到的就只是一面巨大的城墻,這城墻似乎是沒有止境的,就這么一路延申,看不到盡頭。

城外的村莊成鎮之類早已是空空如也。

他們已經撤進了城內。

姚雄沒有急著去靠近那座城池,他帶上騎士們,準備探探這座城池的底氣。

騎士們跟在姚雄的身后,臉色激動,神色亢奮。

他們竟真的打到長安之外了。

高延宗興致勃勃,手里抓著沒點燃的火把。

「將軍,我們何時開始縱火??」

「在華陰燒那楊府,燒的可不盡興!

他沒有忘記這次前來的目的,他們是來火燒長安的。

姚雄卻格外冷靜。

「且不必著急,長安之外四通八達,我們要回靈州,他們是攔不住的,

我們得幫著你兄長來牽扯這些敵人:::

所謂的龍門渡戰略。

其目的并非是滅亡大周,當然,能滅亡是最好的,但是只靠著這幾千人,除非大周皇帝能效仿過去的劉禪,直接出城投降,不然拿下來的幾率極低。

畢竟城內的軍隊是他們的很多倍。

龍門渡戰略的主要目的是逼迫偽周收縮防線,破壞夏州防線,敵人的鹽,夏,銀方向猶如一個錐子,從側面插進漢國的靈州,讓漢國只能被動挨揍,無法威脅長安。

但是一旦有騎兵出現在偽周京師附近,大肆的對周邊郡縣進行破壞,那夏州防線這股錐子的把柄就碎了,握不住,直接掉落。

這也是北面的軍隊打碎這把錐子的好時機。

但是具體要怎么破壞,那就得講究一個章法了。

姚雄領著眾人,緩緩逼近長安。

他們沿著道路走了很長的時日,都沒能看到這一面城墻的盡頭。

真不愧是舊都。

長安城內。

城內再次開始戒嚴,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敵軍殺來的消息,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經歷這樣的情況。

好在這次士卒們充足,城內來回巡視的人也極多,沒有造成上一次那般的混亂。

有膽大的還敢出來觀望。

直到姚雄的騎士們出現在城外,整個長安都開始瘋狂的警告,眾人就再也不敢輕視了,百姓們都躲在家里,而士卒們則是紛紛涌上城墻。

姚雄領著騎士們,開始了初次的試探。

他從長安北面的城墻發動了進攻,騎士們大舉壓上,對著城墻便是采用輪射戰術,而后令人組裝拋車,真有種要一股拿下長安的意思。

這嚇得城內大軍是紛紛往北面涌去,一時間,箭矢齊發,整個天空都被箭矢所覆蓋。

姚雄并沒有強攻,在與敵人僵持了許久之后,迅速離開。

可姚雄不是就這么撤走了,他是直接換了個位置,一路繞到了南面,故技重施。

一時間,長安各地都是喊殺聲,士卒們四處跑,宇文邕坐在皇宮里,也是無比的焦急。

各地的援軍也是全速靠近,只想著早些解決長安的危機。

經過了幾次試探,姚雄也發現了敵人駐守最為薄弱的地區,西面的城墻。

聽聞先前地動,這里的城墻出現破損,而后進行了修建,因為負責人是宇文護的兒子,導致這西面的城墻對比其余幾處有些.....不太牢固。

西城門的塔樓之內,宇文直正坐在地上,幾個將領則是擠在他的周圍。

將領們實在是不明白宇文直是怎么想的。

這塔樓不大,就只能容納五六個士卒,他一口氣叫了十幾個軍官過來,

軍官們實在是坐不下,站著都很擁擠,宇文直卻逼迫他們坐下來,軍官們們只能是硬看頭皮擠,「門口都站看好幾個。

宇文直只覺得這有趣。

宇文直給眾人講了些廢話,比如什么要用心守城啊,不能讓敵人過來啊之類的。

等到眾人都云里霧里的時候,宇文直卻先離開了塔樓,他剛走出來,左右就冒出許多武土,將軍官們堵在了此處。

將領們大驚失色。

宇文直冷冷的說道:「我奉令操辦大事,諸位就在此處等著,勿要走動,若敢違背,先斬后奏!!」

宇文直這么一說,眾人頓時不敢動彈了。

誰也不知道宇文直這個操辦大事到底是指什么,但是這一家人向來有辦大事的傳統,尤其是針對將軍們做大事的傳統極多,故而也不敢多問。

宇文直示意自己摩下那些武土,領著此處的軍土,迅速朝著皇宮方向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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