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溯安!你他么什么意思!”
盧毅怒指馬溯安,甚至已經拔劍了。
這一刻,盧毅是真有點崩潰了。
現在東宮那邊可全指望自己呢,沒想到,被一個兩面派給毀了?
盧毅甚至威脅起馬溯安,“等著吧,東宮得勢,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馬溯安聞言,也冷笑一聲。
“既然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還配合你干什么?我直接下令,原地休息吧。”
馬溯安也不是吃素的。
他被人這么當眾呵斥,弄得下不來臺,心里對盧毅自然有恨。
不過,別以為剛才馬溯安放走皇甫堅和恒奕,是故意氣盧毅的。
而是他這個兩面派的慣用手段。
一邊裝作安撫一方,一邊又給另一方爭取一些利益。
現在馬溯安就在借著剛才被盧毅大罵,假意是在教訓對方,給自己出氣,實則是在向皇甫堅和恒奕表態。
意思是,看,我馬溯安幫了你們,若是你們勝了,可得記我的功勞。
而且,馬溯安有自己的小算盤。
小算盤還不少呢。
在他看來,皇甫堅和恒奕在這兒,他沒法和盧毅說話。
也沒法忽悠盧毅這家伙。
只有在皇甫堅和恒奕離開后,有些話他才好說出口。
“盧毅,你昂我說什么好啊你!”
這不嘛,馬溯安裝作一副恨鐵不成鋼,爛泥扶不上墻的語氣,對盧毅進行一番批評教育。
“你這么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沖動,剛剛那可是皇甫堅和恒奕啊,你怎么能當著他們的面,說那種話呢?還擁立新君,你怎么不說你要當皇帝呢?”
“你說你平時罵我不長腦子,不懂的站隊,你呢?就是這么給自己挖坑的?”
“你糊涂!”
馬溯安這一頓批評,給盧毅也說的無話可說了。
甚至還有些感動。
“馬溯安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說我什么意思?哎……我都是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理解呢?我們兩個都是范陽的,說到底,我們圖什么?”
“還不是圖個榮華富貴,將來若是東宮勝了,你又能撈到多少好處,若是四皇子最后能成,你我加官進爵,豈不美哉?從皇甫堅那些人身上難道看不出來嗎?”
馬溯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在為盧毅好呢。
盧毅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那……那我該怎么辦?”
盧毅現在徹底沒主意了,只能求助馬溯安。
馬溯安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可能的彌補,你得讓四皇子的人知道,你對他是忠心耿耿的,你得拿出實際行動來。”
“什么實際行動?”盧毅連忙追問。
“你想啊,現在局勢不明,你是不是得做好兩手準備?”
“若是我們的范陽大軍,趕不過去,這是你我的問題嗎?路上那么多不確定因素,我們想甩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若是太子真有兩把刷子,還有別的勢力輔助,到時候就算是勝了,你我也是功臣啊。”
“可若是敗了,那我們就是路上故意拖延,為四皇子的人爭取時間,懂嗎?”
馬溯安循循善誘道。
盧毅一尋思,覺得很有道理。
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不對啊,剛剛你為何要放他們走?你要是早點動手,他們兩個早就被抓住了,而我們現在也快抵達皇城了!”盧毅不解的問道。
馬溯安卻表示,其實,歷朝歷代,要追隨一個新主,首先的看這個人值不值的你擁戴。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實力,其次是你在他眼里的作用。
若是這個人沒實力,離開了你就轉不動了,那這人實力不咋地。
另外,若是人家身邊人才濟濟,根本凸顯不出你,就算是你跟隨人家一起大江山,最后能分到你身上的功勞,也是有限的,這里考慮到一個風險和付出以及所得的比例。
你的付出和你的所得能不能對應上。
以至于,馬溯安這么一說,還真把盧毅給點撥的有那么點醒悟了。
他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冒的風險確實是挺大的,但是等著瞧把,等太子坐穩了皇位,到時候既得利益者一定首先是東宮那些貴族權貴。
“老馬,你說的沒錯,可現在我們范陽軍是第一個首先沖到皇城的,太子的勝算很大!我們為何不做這第一大的功臣呢?!”
盧毅沒耐心了,他也意識到自己沒時間了。
不在聽馬溯安的絮叨,直接翻身上馬。
號令全軍,即刻出發!
馬溯安見狀,也只好跟上。
不過,剛剛那一招,馬溯安心里直呼好險。
好在自己成功化險為夷了。
還順勢撿了好幾個人情。
若非他剛才出手相助,皇甫堅和恒奕現在只怕是已經人頭落地了。
這么一算,馬溯安心里偏向于東宮失敗。
這樣的話,四皇子就穩了,以恒奕和四皇子的關系,相當于四皇子欠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而此時。
剛剛帶著幾百人馬,抄小道離開的皇甫堅和恒奕,已經埋伏在前方三十里地的地方。
等著范陽軍過來,給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
皇甫堅扒拉開一處草叢。
沖著遠處眺望。
皇甫堅特意吩咐手下,等下開打的時候,留意不要傷到馬溯安。
雖說,他知道馬溯安是個兩面派,但剛才若不是馬溯安,他們這幫人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更別提還有機會再來一次沿路的堵截。
塵土飛揚,馬蹄聲如雷鳴般由遠及近。
盧毅率領的范陽軍,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城的方向奔騰而來。
他們急于建功立業,絲毫沒有察覺到前方潛伏的危機。
三十里外的山坡上,皇甫堅瞇著眼睛,注視著越來越近的范陽軍。
他手中的長劍緊握,心中既緊張又興奮。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能否扭轉乾坤,在此一舉。
“來了!”身旁的恒奕低沉地說了一句。
皇甫堅深吸一口氣,高舉右手,猛地揮下,“放箭!”
霎時間,箭如雨下,從山坡上傾瀉而下,朝著毫無防備的范陽軍射去。
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混雜在一起,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亂作一團。
盧毅大驚失色,連忙高呼:“有埋伏!列陣防御!”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范陽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又遭此突襲,士氣大跌。
而皇甫堅的軍隊則以逸待勞,士氣高昂,戰斗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
雖說皇甫堅加上恒奕的人馬,一共才不到七百人,但他們是埋伏在山腰上,且是提前做好了防御,還備足了弓箭,因此當十萬大軍的頭部進入到視線后。
瞬間被漫天的箭雨覆蓋,直接導致頭部大亂。
一些兵馬始料不及,朝著旁邊的懸崖奔去。
盧毅暗暗咒罵一聲畜生!
隨手抓住一只空中飛來,從頭頂上略過的箭,看到上面的標志,不是剛剛逃走的皇甫堅的殘部還能是誰!
盧毅頓時氣的怒火中燒。
直接揮動手中的佩劍,指向箭雨來的方向,怒吼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殺!”范陽軍再次發起了沖鋒,喊殺聲震天動地。
皇甫堅和恒奕見狀,兩人激動不已。
成了!
他們出門的時候也沒想到,這么輕松就能牽制住范陽的大軍。
現如今,看到范陽的大軍亂成一團,大部隊朝著他們半山腰這邊沖殺過來,簡直要笑出聲。
只要能牽制住這范陽大軍,哪怕是犧牲他們這幾百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因此,皇甫堅和恒奕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
“報——”一個斥候飛奔而來,氣喘吁吁地喊道:“啟稟盧總督,前方發現大批軍隊,正向我軍逼近!”
盧毅聞言,臉色驟變,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有多少人?”他急聲問道。
“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邊,恐怕……恐怕不下十萬人!”斥候顫抖著聲音回答道。
“什么?十萬人?”盧毅頓時驚呆了,臉色變得慘白。
“報——”
又一個斥候飛奔而來,大聲喊道:“啟稟盧總督,后方也發現大批軍隊,正向我軍包抄而來!”
盧毅聞言,如遭雷擊,身體搖搖欲墜。
前后夾擊?
難道……
“涼州軍,是涼州軍!”一個士兵驚恐地喊道。
“晉陽軍也來了,是晉陽軍!”另一個士兵也大聲喊道。
“完了,完了,我們完了!”
范陽軍剛剛被皇甫堅的箭雨打擊了一下,現在又得知涼州軍和晉陽軍竟然也到了,頓時亂成一團,士氣大跌。
盧毅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馬溯安,你他娘的早就知道,是不是?”
盧毅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馬溯安。
方才要不是馬溯安在耳邊一直墨跡碎碎念,攪得他內心不堅定,說不定也不會遭此變故。
馬溯安看著盧毅,故作生氣道:“盧總督,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盧毅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馬溯安的鼻子,卻說不出話來。
你可太是了!
“盧總督,要不然我們還是認命吧。”
馬溯安嘆了口氣,淡淡地說,“大勢已去,你就算再掙扎,也是無濟于事。”
說著,馬溯安突然拔出佩劍,指向盧毅,高聲喊道:“范陽軍的將士們,盧毅倒行逆施,意圖謀反,罪該萬死!現在,我馬溯安宣布,盧毅的罪行已被揭發,所有將士聽令,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馬溯安,你這個老匹夫……”盧毅怒吼一聲,揮劍向馬溯安砍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碰到馬溯安,就被一旁的親兵給攔住了。
“總督大人,您還是束手就擒吧。”親兵勸說道。
“滾開!”盧毅怒吼道。
“對不住了,總督大人。”親兵無奈地說。
說著,親兵一擁而上,將盧毅團團圍住,繳了他的械。
“馬溯安,你不得好死!”盧毅被親兵押著,還在不停地咒罵著。
馬溯安看著盧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到底是什么促使馬溯安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向裝糊涂的兩面派,這次竟然如此立場鮮明的支持皇甫堅等人。
擺明了要和東宮作對。
盧毅到死都先不明白。
他現在內心很是懊悔,當初沒有在出兵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的把馬溯安給殺了。
若是殺了馬溯安這個狗賊,就不會橫生這么多的變故了。
然而,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后悔也沒用。
而馬溯安之所以如此迅速的做出反應,是因為他還是打心里覺得就四皇子要比東宮那幫家伙靠譜。
當初出范陽的時候,東宮那邊對接的,也是他盧毅,那自然是把自己這個節度使當成了外人。
若是東宮得勢,那對于自己來說,意義也不是很大。
就算會得到一些好處,也得不到重用,甚至到時候,自己混的可能連盧毅這個家伙還不如呢。
那又何必為他們拼命?
“皇甫將軍,恒將軍,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馬溯安轉向皇甫堅和恒奕,拱手說道。
“馬大人客氣了。”皇甫堅和恒奕回禮道。
說實在的,剛才那一幕,確實給他兩嚇夠嗆。
還好這馬溯安倒戈的快,也談不上是倒戈,畢竟人家是兩面派,壓根就沒確定要幫誰。
也是自己運氣好吧。
皇甫堅只能這么想。
恒奕點點頭,心里也很是慶幸,幸虧自己當初做了這么一個冒險的決定,要不然,哪有現在這好事。
“范陽軍的將士們,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皇甫堅大聲喊道。
“放下武器,投降不殺!”恒奕也跟著喊道。
在馬溯安的勸說下,再加上涼州軍和晉陽軍的強大壓力,范陽軍的士兵們紛紛放下了武器,選擇了投降。
當然,范陽軍中的勢力也是分兩派。
一方是追隨盧毅的,一方是追隨馬溯安的。
馬溯安都倒戈了,盧毅被擒,追隨盧毅的那只隊伍,自然也沒什么好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