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
陰霾如同一張永不褪色的幕布,將天空牢牢籠罩,云層厚重而低沉,仿佛隨時會壓塌而下,將整片沙漠都吞入其中。
不同于漫天黃沙的那種沙漠,這里放眼望去整片大地漆黑一片,所有地面上覆蓋著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沙土。
它們呈現出一種深邃而壓抑的黑色,沙粒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幽暗的光澤,宛如夜空中的星辰卻又好似帶著極為不祥的氣息。
天空之上,更是一輪血紅的月亮高懸,它的光芒并不溫暖,反而透著一股詭異的寒意,將整片沙漠映照得如同地獄般陰森。
連黑沙上都染上了幾分紅艷的韻色,看起來更加邪異了。
“這又是給我穿哪里來了?”
伊恩臉上的表情并沒有過于驚訝,他其實已經在過去體會過數次這種經歷,知曉這又是自己無意之間解鎖了迷離幻境的新地圖。
“我心中沒有什么渴望的方向,這一次也沒收獲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總不能又是因為這一顆沒有什么卵用的復活石戒指吧?”
伊恩掏出了被自己封存了許久的死亡圣器,他琢磨了片刻,覺得是由于復活石讓自己又誤入迷離幻境新地圖的概率并不算大。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一直隨著帶著這枚戒指,期間也往返了迷離幻境數次,可卻根本沒有再遇到過當初誤入“末日火山”的意外。
伊恩甚至覺得那個時候會誤入“末日火山”,可能和海蓮娜.拉文克勞的關系更大一些。創始人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總不能把責任怪在自己女兒頭上吧,當然只會說伊恩和海蓮娜.拉文克勞會出現在“末日火山”是因為復活石出自那里。
“換我,我也得撇清自己這邊的關系。”伊恩充分展現了什么叫以己度人,連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所說的話他也沒全信。
就連摩根老師的話都有不準確的時候呢。這不,明明自己心心念念的是給摩根送鏡子,心之所向應該是摩根的那個昏暗城堡才對。
鬼知道為什么又會來到了一個讓人滿頭霧水的沙漠。
“難道這里和厄里斯魔鏡有關嗎?”
伊恩明顯困惑不解。
他剛打算掏出自己的錢袋卻又無比驚愕的發現一個意外之喜——那個一直以來都沒辦法被自己帶進迷離幻境的接骨木魔杖,此時居然依舊是完好無損的掛在自己長袍之下的魔杖袋當中。靜悄悄的魔杖讓伊恩頓時就升起了滿滿的安全感。
“能放魔法!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伊恩心中本就不多的忐忑立馬消散了不少,手感或許比較冰冷的魔杖溫暖的是他的內心。
“或許和我的魔力升級有關……也可能是因為我已經踏上了所謂的傳奇之路?”伊恩其實也有些懷疑自己會解鎖新地圖也和這兩件事有關。
當然。
具體是因為魔力升級還是傳奇之路,那就基本很難分辨和判斷的出來真相了,畢竟他從達到人間極限的魔力到踏上傳奇之路也沒幾天的時間。
步子太快。
中間間隔的時間太短。
“這或許就是掛比才能共情的煩惱吧。”伊恩自個兒凡爾賽了一下,還是掏出了錢袋,從里面拿出了早就被自己裝進錢袋里的厄里斯魔鏡。
他將厄里斯魔鏡和周圍那些環境的色澤稍微對比了一下,不過單單在畫風上厄里斯魔鏡就和這里那些漆黑一片的沙塵格格不入。
“或許鏡子的鏡面制作流程就來自于這里的沙子?”
伊恩若有所思的進行著猜測。
他當然知道沙子確實可以用來制作玻璃,他只是摸不準情況是不是這么個情況,所以也是蹲下身子往自己的錢袋里裝了幾噸黑沙。
是的,幾噸。
越是優秀的煉金術師越是會有實驗材料不足恐懼癥。
伊恩當然也不例外。
“就算不是制作厄里斯魔鏡的原料,這也肯定是一種有獨特效用的煉金材料。”伊恩稍微在自己指尖摩擦了一下沙漠里的黑沙。
黑沙的質感獨特而令人難忘,它們仿佛不是普通的沙粒,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展現出一種深邃而冷冽的美。
不斷用手摩擦這些黑沙。
伊恩感受到一種異樣的質感。
它們并不像普通的沙粒那樣松散易碎,而是更加緊密和堅實。當他用手指輕輕劃過,可以清楚的意識到沙粒之間仿佛存在著一種微妙的引力。
“難道整片沙漠,都靠著這種引力有著某種隱秘的鏈接?”伊恩抬頭看去,目之所及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沙漠。
它們仿佛是從天空深處飄落下來的星辰碎片,經歷了億萬年的時間沉淀,然后才凝聚成了這片神秘的黑色沙漠。
“不管怎么說,妥妥的是寶貝。”伊恩想到這里,又往錢袋里裝了許多黑沙。他只恨自己沒搞到鳥蛇的皮無法進一步擴展自己的錢袋。
鳥蛇是一種有翅膀的兩條腿神奇動物,長著蛇的身體,身上有羽毛,體長可達十五英尺,算得上是如今巫師界頗為珍貴的神奇動物。
鳥蛇可大可小的變形能力使他們能夠在各種環境下適應變化,同時,也是它們珍惜的原因,它們的皮囊是用以施展無痕伸展咒最好的煉金材料。
“可惜,鳥蛇死了后好似不會來到迷離幻境,不然我怎么會愁沒有鳥蛇皮給我用。”伊恩收起沉甸甸的錢袋站起身。他不知道這片沙漠的盡頭到底是哪里,但總歸是來都來一次了,肯定也要探索一下這個片區域。
保不準他還能找到自己為什么被引導到這里的原因。
“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可怕的亡魂,這地方一看就像是鬼東西都不愿意住的地方。”伊恩掏出魔杖輕輕揮動。
于是。
地面上無數砂礫便開始翻騰而起,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了一個越野車的形狀,輪廓眼看著就要漸漸完善成為一輛真正的越野車。
“嘩啦啦”
它卻是在最后成型的時候轟然傾塌,連已經開始發生轉變的色澤也飛速褪色,所有黑沙全都落回到了地面變回了原本的性狀。
“因為那種砂礫和砂礫之間的聯系么……我就說這玩意兒有意思!”伊恩也是被自己失敗的變形術打了一個猝不及防。
不過他倒是也察覺到了變形術失敗的原因。要不是自己的錢袋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裝了,說什么伊恩都要再塞億些些黑色砂礫進去。
“還好我是六邊形戰士,啥都會一點。”伊恩也不氣餒不失望,變形術失敗后,他就掏出了自己已經完成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魔法斗篷。
“呼”
輕輕往背后一披,伊恩前身前的斗篷扣子扣好,下一刻,他整個人就如同旱地拔沖一般直沖黑壓壓一片的陰霾天空。
“慢一點!慢一點!”
“飛低一點!往前面飛!”
“該死!我不是讓你帶著我平移!知道什么叫斜著飛才帥么!我踏馬也沒給你灌輸什么五毛特效劇的飛行畫面啊!”
“我靠!呸呸呸!只是罵你一下,你就給我栽到沙土里?”
只見。
伊恩的身體在半空當中七上八下,左晃右移,甚至還頭朝下被塞進了沙土里好幾次,看起來簡直就是歪歪扭扭四處亂飛。
當然。
他確實也往前方突進了不少距離,甚至比一些落后的飛天掃帚都要速度略快,只是畢竟只是完成度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魔法斗篷。
“我踏馬就不該想著給你設計獨立思維!”
沒完成的地方當然就是關于“巫工智能”的調教,伊恩現在后悔極了,可惜沒后悔藥吃,他只能是盡力哄好沒什么智能的飛天斗篷。
“這算不算安撫機魂的魔法版?”伊恩在總算能夠正常往前飛行后,成就感又涌上來了,小巫師的情緒變化速度有時候就是如此快。
他于天空當中俯瞰大地,一望無際的黑色深邃而又幽沉,沿途飛了好一會兒,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亡魂以及植物亦或者動物。
就連建筑的殘垣都沒有發現一塊,就像是這片區域從未有過亡魂踏足,它原始至極,沒有遭到過絲毫其他靈魂侵染過的痕跡。
眾所周知。
一個亡魂選擇了安居的地方,這個亡魂的認知就會改變自己選擇的地方,而如今伊恩身處的這個沙漠就真的是一點改變痕跡都沒有。
它就像是一直如此。
從開天辟地起便是。
“總不能是有什么鬼東西,就喜歡這種單調的生活區域吧……死神也沒這么無聊?”伊恩心里琢磨著自己到底為什么會被引導至此。
總不能是這里真居住的是死神,而死神已經發現了他這個偷渡客吧?可就算如此,死神也早該冒出來懲罰伊恩了才對。
“我的幻境“體驗卡”時間在正常流逝著,比我以前能待在這里的時間多了不少。”伊恩內在清楚的感受倒是讓他沒有太多的擔心。
只不過。
摩根老師在最初相遇沒多久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魔力達到極限會發生的變化,如今在伊恩的身上卻好似并沒有發生。
“難道在這一點上,拉文克勞女士的看法才正確?她說我的魔力要突破人類巫師的跡象,才能夠迎來那種不知道是什么的變化。”關于摩根女巫和拉文克勞女士口中的一些信息矛盾,伊恩只能是憑借自己如今的感覺進行判斷。
他的確達到了人類極限的魔力,不過盡管已經開啟了傳奇之路,魔力還能繼續提升,但他也知道自己還并沒有突破禁錮魔力的瓶頸。
“如此說來,摩根老師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至少在關于我達到魔力極限后的情況她大抵是判斷有誤?”
伊恩也不確定這一點。
畢竟。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又何嘗不能算是一種變故?
想要離開也沒辦法主動離開。
只能是繼續漫無目的的在黑色的沙漠當中飛行閑逛。就當是鍛煉駕馭斗篷飛行的技術了,至少也不算是游手好閑無所事事。
“偷偷鍛煉兩天半,帥姿肯定震驚全學校。”
伊恩如此安慰著自己。
風沙不時吹過,卷起一陣陣黑色的沙塵,這些沙塵在空中盤旋、交織,于空氣當中形成了一幅幅詭異無比的虛妄畫面。黑蒙蒙一片,仿佛連視線都被這黑暗所束縛,讓人難以窺見遠處景象的同時又引誘著關注者。
每一次風沙的吹拂,都如同有虛幻的圖景若隱若現,它就在眼前,卻壓根遠如天邊,再一縷風沙吹過就會被掩埋和取代。
死寂,壓抑的環境,好似連吶喊都將被消弭。伴隨著越飛越遠,越遠看到的東西越同質化,伊恩終究還是有些感覺疲憊。
“需要用魔力來支持你的飛行,絕對是暫時的妥協,我肯定能找來后備隱藏能源,實現我魔力枯竭時你也能自動飛。”
對于可以用來逃命的發明創造,伊恩一向認真且嚴謹。和他希望自己能夠在睡夢當中,就實現長途飛行和斗篷的自主警戒最多只有一點點關系。
“難受哦!現在的“迷離幻境限時體驗卡”太猛,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怕不是我都能直接在迷離幻境里呆上個一天一夜!”
“就不能蹦出來兩個亡魂陪我聊聊天?奇行種也行啊!我渴望異形!我渴望怪物!再不濟,福瑞我也勉強接受哦……”
伊恩有些審美疲勞的揉了揉眼睛。
風沙不會迷住他的眼。
但是千變一律的場景會。
再加上那于風塵當中縹緲如紗的黑色塵土,伊恩只感覺自己略顯抑郁——嗯,和現在就是人間的凌晨十二點emo時間關系不大。
“哎!搞不懂!搞不懂我到底為什么被拉到這片區域!”
伊恩默默地又掏出了自己的魔杖。
他覺得自己還是得施展幾個魔法,加快一下“迷離幻境限時體驗卡”的消耗,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太想要在這種沙漠繼續呆了。
都已經飛了好幾個小時。
可看到的區域和“復制粘貼”根本沒什么區別。怎么說呢,越是在黑色的沙漠里面飛,伊恩就越是想到了一個曾經慘痛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穿越到了自己曾出資眾籌過的那個作為游戲史上唯一真屎的游戲《幻》當中。
除了沙漠還是沙漠。
也就沙漠上的沙子被換了一種顏色。
“呼神護衛!”
伊恩權衡了一下,相比較鍛煉一下其他的魔法,他還是想要再搶救一下自己的迷離之夜,保不準就能借助阿利安娜通知一下摩根老師,讓摩根老師跨越過來將他拉回到他熟悉的那片區域,之前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去接女兒的時候就有過類似的操作。
伊恩相信。
他的摩根老師肯定也有這樣的本事。
只是。
摩根老師愿不愿意出手那就誰都說不清了。
“傳奇女巫的心情誰都琢磨不透。”伴隨著伊恩施展守護神咒,他舉起的魔杖當中便開始涌現出了無數冉冉生輝的銀絲。它們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優雅的弧線,如同星辰般璀璨奪目,于這寂靜壓抑的沙漠當中格外顯眼。
仿佛驅散了不少邪異的氣息,也將血月映照下的殷紅感染,或許是許多年來第一次,白色的光輝綻放在了這片沉寂的沙漠。
“怎么回事?”
伊恩的魔法剛一開始運行,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這個守護神咒該鏈接上的守護神之戒他根本就是一點都沒感知到。
不只是這樣。
就連魔法運作時的那些魔法節點都有些許改變——和之前施展過的好多次都有不同,伊恩能清楚的感受到魔法鏈接上了未知的事物。
“是我腳下的……迷離幻境。”伊恩驚愕無比,意識到自己的魔法,和腳下那些砂礫之間存在的特別引力居然勾連上后,他也是立馬打消掉了企圖撤銷魔法的想法,有些想要看一看這種情況演變到最后到底會發生什么。
好奇心或許會害死貓。
但不一定能害死隨時警惕著的小巫師。與冒一點險相比,伊恩更想要了解,這是否就是自己會被引導到此地的原因。
只見。
伴隨著伊恩的魔力不斷灌入。
一股股銀色的魔力絲線從杖尖輕盈地躍出,澎湃的蔓延。
這些銀色的魔力絲線在空中交織、盤旋,宛如一位巧手的織女在暗中操作,于黑暗中編織出一條條縱橫交錯相互鏈接在一起的線條圖案。
“我可沒有引導過它們……”伊恩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施展的守護神咒所涌現出的銀輝,仿佛正在完成某一個已經提前被預設好的任務。
有某種框架。
借由守護神咒的銀輝被搭建了出來。
或者說是重現!
“嘩啦啦”
只見,地面上那些有著金屬色澤的黑沙,此時也開始不斷活躍了起來,無數的黑沙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牽引著噴涌而上。
就像是一條游龍。
它如同液體般流淌,在沿著那些被伊恩守護神咒的銀輝所勾勒出來的線條攀附,在銀輝的照耀下身上的黑色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我辣個梅林的紙尿布啊……”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不少心理準備,伊恩還是被呈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幕所震驚,瞪大的眼睛宛如銅鈴一般充滿了不可思議。
不是他大驚小怪。
而是他很肯定誰來了都會和自己一個表情!
這著實太震撼人心了!
守護神咒的銀輝和那些地面上隨處可見的黑沙,竟是只在幾十個呼吸的時間間,在他面前直接勾勒出了一個無比雄偉的景象!
“這是哪里?!”
伊恩的雙眸當中倒影著一座逐漸完整的城市。
是的,一座城市。
沙土流淌間。
它們沿著城墻的線條堆積形成了堅固的壁壘,沿著街道的線條鋪展形成了平整的道路——最開始的時候還仿佛是放大了無數倍的沙畫作品,可一切都在黑沙的色澤于銀輝影響下發生變化后瞬間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房屋的尖頂看起來高聳入云,城堡的高墻顯得威嚴而莊重,就連天上的血月在這一幕當中都好似被縹緲的黑沙覆蓋成了猩紅的太陽。
“時間的力量……”
伊恩察覺到了一絲自己熟悉的味道。
他環顧四周。
已經是置身在了一片看起來仿佛變得生機勃勃。
隨著城市的逐漸成形,周圍的黑色沙漠仿佛也被這股神秘的力量所感染,變得不再那么死寂與荒涼。一些細微的變化開始在這片沙漠中悄然發生,一些植被開始在城市的邊緣生根發芽,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當然。
伊恩很清楚。
不管是周圍浮現出的城市,亦或者是生長出來的植物,它們都并非真實存在的事物,只不過是來自于舊日的回響。
河流的水面上波光粼粼,還有周遭人山人海聲音鼎沸的街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沙和銀輝共同構建出來的圖景。
是來自于過去。
映照向了如今這個未來的歷史。
“死之國?”
伊恩曾在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記憶里,體驗過這樣身臨其境的感受,但又有些不一樣,他此時明顯并不是在閱覽被封存的記憶。
而是某種力量。
為他掀開了時間的一角。
以此。
使得他能對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過去有了這一番驚鴻一瞥。生機盎然的城市,讓伊恩有些摸不準這到底是不是迷離幻境當中本就存在的國度。
“神奇的魔法啊。”
伊恩依舊沒搞懂為什么守護神咒,會和迷離幻境里這個黑色的沙漠產生這種反應,他只是感覺到了這樣的場景于他而言或許頗為重要。
抬頭看去。
頭頂的天空依然陰暗無比,只不過,血月已經被猩紅的太陽所取代,而猩紅的太陽卻無法照亮周圍那些黑漆漆一片的天幕。
有一道道黑色的口子如同傷痕一般遍布天空,就像是被什么食物生生撕扯出的傷口,血紅的太陽竭盡全力的仿佛要照亮一切。
然而。
哪怕是它無所顧忌的揮霍自己殘存的能量,將毒辣的陽光揮灑向了大地上的每一片角落,天空的陰霾和黑暗也依舊沒被驅散分毫。這就像是一場末日中的回光返照,從那些街道上抬頭望天的人們驚恐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城市在淪陷。
毒辣的陽光沒有照亮天幕,但卻實實在在烘烤了大地,河流蒸騰起一片片的水汽,同時也在帶走著許許多多的生命。
位于古城中間的高塔在散發著藍色的光芒,那是魔法的力量,在它的庇護下,整座城市的人才得以在恐怖的浩劫當中幸存。
然而。
就像是天空當中仿佛在奮死一搏的太陽,庇護著整個國度的高塔也同樣堅持不了多久,伊恩感覺周圍的時間流速仿佛開始了加快。
“它在黯淡。”
伊恩能清楚的看到高塔散發的光芒在消減,魔法的波動在衰弱,就像是遲暮的老人,正在不斷瀕臨自己最后的時光。
有不少身影在高塔之上浮現,仿佛要為它再續上最后一口命。只是,接連出現的模糊身影,終究也只能讓高塔重燃曇花一現的光亮。
“是一個個傳奇巫師……”
伊恩的目光仿佛與高塔上看不清楚的身影們對視,他能感受到這群巫師的體內,都在綻放著一種讓他無比熟悉的力量。
那是尚未被他摸索到門檻的力量,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顛覆和影響命運的偉力,可卻依然無法扭轉神秘浩劫帶來的災難。
太陽終究是熄滅了。
連帶著庇護整個國度的高塔,以及那些竭盡全力的傳奇們……他們對抗的是更可怕的事物,無數隕石帶著巨大的火焰從天而降。
狂風呼嘯。
黃沙飛卷。
山河顛覆。
一切都在燃燒。
伊恩看到了有隕石穿過自己的身體,砸到自己腳下的大地上,只是來自于過去的回響,自然沒辦法傷到他一分一毫。
只不過。
那些與這場災難同處一個時間的人們就沒有伊恩這般幸運了,大地淪陷,世界搖晃,一座座巍峨雄壯的建筑不斷地傾倒。
火山也開始蘇醒,巖漿如同憤怒的火龍,噴涌而出,染紅了半邊天際,將古老城市的大部分區域變成了烈焰的煉獄。
浩劫在吞噬著一切生靈與文明的痕跡。
伊恩只聽到了耳邊響起了無數呼救聲,慘叫聲,嘶聲裂肺,動人心神,鮮血與烈火在浩劫之中將一整個國度推向了深淵。
“救救我!救救我的媽媽!”
有帶著小黃狗的女孩在伊恩身旁哭喊。
心情起伏之間。
伊恩下意識的伸手想要給予幫助,只是他的手卻是穿透了本就虛無的影像,只在手中抓住了一把重回沉寂的黑沙。
“該死的幻象!這是要搞什么鬼!”伊恩注視著從自己指尖滑落的細沙,還有眼前終究無法改變命運被火焰吞沒的小女孩。
他的內心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種惱怒。
他眼看著火焰和隕石吞沒了失去太陽的國度,又眼看著暴雨和洪水在災難后沖走了這個國度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波濤兇猛,滔天巨浪,它們來過,又離開,只留下了滿目蒼夷的破碎大地。曾經的車水馬龍,繁華昌盛,皆是變成了一片沙漠。無人幸免,無物殘存——一整個國度于浩劫當中從人間直接跌落永不復明的深淵。
伊恩能看到。
因為他此時是跟隨著城市的視角。
它不斷下墜,不斷下墜,整個國度都墜入了亡者的世界。就像是被某個不可名狀的力量,從塵世當中罰至于此一般黑暗絕望。
一個國度連帶著國度當中的人悉數墜入無間。風,是這里唯一的聲音。它呼嘯著、咆哮著,卷起漫天的黑沙遮擋住了所有的希望。
動靜浩大。
帶著凄涼而又絕望的意味。
依舊在哀嚎的人們,哭嚷的小孩,嘶聲裂肺的男女,他們的聲音嘈雜吵鬧,讓伊恩忍不住感覺難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該不會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禁忌歷史吧……”伊恩又看到了帶著小黃狗的小女孩,可她和這座古城一樣都已淪為亡者世界的一員。
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有人依舊懵懂。總之,他們的嘈雜和整個國度的墜落,仿佛驚擾了這片區域身處某個沉睡的存在。
血月悄無聲息的出現,宛如一只注視的眼睛。它看起來有些惺忪,好似還帶著幾分困倦,如在無數年之間第一次被人喚醒。
忽然。
就在伊恩不知為何感受清晰的時候,一道極為突兀且割裂的聲音陡然響起,只見,空氣中有裂縫出現一只黑色的身影鉆了出來。
“尼瑪!嚇我一跳!”
伊恩一把抓住了不請自來的黑鳳凰,捏著黑鳳凰的脖子提拎著自己的伙伴,終于,那有些滲人刺耳的叫聲隨之戛然而止。
“你這家伙居然能隨意穿越生和死的交界,這倒確實也符合真正的鳳凰該有的能力。”伊恩把黑鳳凰直接往自己的長袍里一塞。
就在他準備繼續觀察四周那些舊日回響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黑鳳凰出現的影響,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漸漸變得暗淡。
城市,破敗的街道,呼喊的人們,可憐的小女孩和她的小黃狗,所有的一切都在頃刻定格,隨后在微風拂過后開始如海市蜃樓般消散。
就如同脆弱的夢境,先是城市的邊緣開始模糊,街道上,原本凄厲的景象瞬間消失,所有的一切重新歸于了構成它們的黑沙。
伊恩守護神咒所勾勒出的一片片線條也在崩散,成為了點點微光,與那些黑沙一般在風塵當中被慢慢吹向了遠方。
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一切歸于寂靜。
只是,使勁合攏并且按住自己長袍,不想要黑鳳凰又露頭怪叫的伊恩,卻有些驚愕無比的發現黑沙散去后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殘缺的塔樓。
“奇了個怪,明明之前的時候還沒有。”伊恩依稀能夠辨認出這個塔樓的輪廓,好似就是之前那幻境一般的回響中呈現的庇護塔樓。
有不少傳奇都攀登上去過,想來是為了延長浩劫到來的時間。這樣的一個建筑,在伊恩看來必然是煉金造物當中的集大成作品。畢竟可以短暫的抵御人力難以企及的浩劫天災,伊恩在霍格沃茲的圖書館里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就在伊恩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看一看,權衡著會不會又只是一番過去回響的時候。
黑鳳凰倒是沒能從伊恩捂住的地方鉆出來,不過它還是找到了空子,順著伊恩的長袍直接鉆到了伊恩的腳下飛快的爬了出來。
這家伙的速度飛快。
以至于伊恩反應過來的時候,黑鳳凰已經是煽動翅膀飛了出去——它飛向了神秘的塔樓,伊恩只能是操控飛行斗篷趕緊跟上。
“居然是真的憑空冒出來的事物!”
伊恩很快來到了塔樓的前面,他注視著面前略顯殘缺的建筑,有些驚訝,對于這種超出認知的事情他也是頗為不解。
它是本來就在這里,只是自己一直看不見,還是之前那番來自于舊日的回響,由于某些原因遺留下來的一些痕跡?
黑色的沙土,血月下斑駁的光影,讓這里的一切籠罩在一種半明半暗中的光暈中,破敗的塔身像是被硫酸侵蝕一般坑坑洼洼。
塔樓的窗戶已經破碎,只剩下空洞的窗戶框,凝視著這片荒蕪的土地,那遍布塔身的裂紋也看起來也如同一條條干枯的血管。
那是歲月的痕跡。
即便是身處迷離幻境好似也沒有逃脫的了。
大抵和這個高塔是連同它所在的國度,被硬生生流放進的亡者世界有關?伊恩只能猜測,他腦海里的知識明顯不太夠用了。
“這里面有什么?讓你這么激動。”伊恩看到了自己的黑鳳凰站在塔樓的尖端,仿佛在等待著自己跟隨著它的腳步到來。
黑鳳凰又發出了一陣滲人的叫聲,隨即就從破碎的窗戶口鉆了進去——伊恩鉆不進去,因為這個窗戶口著實有些太小。
或許他再年輕個五六歲的時候還能夠稍微擠一擠。
“我又不是鳥,我就該從正門進去。”嘗試了一下沒有能夠成功的伊恩,頗有不忿的降落到了塔樓的正前方。
塔樓的大門早就不知所蹤,直接就可以邁步進入。伊恩沿著碎裂的石板往前走,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鐘表。
看起來還比較完好。
只是上面該有的指針卻已悉數不見。
“這玩意兒還是個煉金造物……”伊恩犀利的眼光明顯發現了巨大鐘表的不對勁,上面居然銘刻著很多已經看起來殘破的銘文。它們明顯是出自人類巫師之手,和伊恩看到過的傳奇銘文,以及死亡銘文都有顯著的差別。
只不過,這些銘文同樣不屬于如尼文的范疇,而是一種伊恩并不了解的古代魔文,他覺得或許摩根老師亦或者尼克.勒梅能看出一些端倪。
“我的知識還是太過于淺薄了一點,需要努力啊。”伊恩本著賊不走空,不,應該說是優秀的拾荒者的美好品德。
他直接掏出了一系列的作案工具,將比他身高都還要高出許多的巨大鐘表,生生的從墻壁上摳了下來裝進了自己的錢袋。
一時之間。
伊恩感覺錢袋又沉重了不少——無痕伸展咒當中保存的實物并不能減輕重量,需要疊加一些能夠改變物品重量的魔法在上面。
饒是如此。
也只能是減少一些物品的重量而已,做不到真正的完全忽視掉物品的重量,至少伊恩如今的魔法造詣還達不到那樣水平的“空間袋”制作。
當然,其實伊恩能做到現在這樣的程度已經很厲害了,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本事可以把半個霍格沃茲隨身揣在自己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帶出迷離幻境。”伊恩對于這一次的收獲稍微有那么一些擔心,畢竟他曾經也做過類似的實驗想要帶出迷離幻境的東西。
除了摩根老師給的禮服碎片外,他只帶出過那些存在于迷離幻境的石頭,像是花花草草一類的東西則根本是一點都帶不出去。
摩根老師的金餐盤,潘德羅的寶劍,還有阿利安娜的草帽,皆是能拿上可卻帶不出去,這其中的具體規則伊恩到如今也沒能琢磨透徹。
“這個大笨鐘本就來自于人間的東西,想來應該不會有什么迷離幻境所有權吧?”伊恩環顧了一下四周好似還想要撬一點什么。
要不是他的錢袋開口有一個極限,他甚至想要掏一些黑沙出來把這整個塔裝進去,之前的舊日回響已經完全說明了這個塔的不凡之處。
“真巫師就該住法師塔,那才氣派,而不是什么普通小別墅,小城堡。”伊恩承認自己現在是有了新歡的喜新厭舊狀態。
他不斷的翻找起了塔內大廳里的事物,只不過,仿佛除了被他已經收刮的大笨鐘,其他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時間變得腐朽不堪。
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石桌,桌上散落著一些古老的卷軸和破碎的器皿,伊恩只不過是指尖稍微接觸一下這些東西,它們居然就如同粉末一般化作了灰燼,飄散在空氣中的時候甚至還有些讓人感覺嗆鼻。
“呸呸呸”
伊恩感覺自己滿臉都沾染上了塵土。
就在他開始用魔法召喚清水洗臉的時候,黑鳳凰的怪異叫聲再次于頭頂響起,它在塔頂的位置露出了個腦袋在呼喚著自己的主人。
“如果沒有什么寶貝!我一定狠狠的用鞋子踹你的屁股!”伊恩放棄了石桌上的東西,想要用魔法斗篷直接飛上去。
然而。
“不動了?”
“給我支棱起來啊。”
伊恩發現自己的魔法斗篷好似失去了作用——他有些懵圈,連忙又試了個魔法,非常成功,這里明顯不是什么禁魔領域啊。
“只禁止其他煉金造物?”
伊恩掏出了一個挫骨揚灰盒,放到了石桌前面,下一刻挫骨揚灰盒就運作起來,伸出小腿張開小嘴瘋狂開始啃食起了石桌。
很明顯這個塔樓內也不是禁止使用煉金物品,其實關于這一點伊恩的錢袋也能證明,拿出挫骨揚灰盒只是為了多一份證明而已。
“唯獨就禁止起飛……或許是這里作為一個重要的地點,需要一些莊嚴的尊重?”伊恩看著塔樓上銘刻的各種繁雜符文合理的進行起了猜測。
他的雙腿也沒有休息,而是邁向了樓梯的方向,沿著不斷蜿蜒向上的樓梯一路攀登,向著黑鳳凰所在的頂樓不斷接近。
途中。
樓梯旁邊墻壁上的壁畫也是吸引了伊恩的注意力。
墻壁上掛著精美的壁畫,描繪著一座城市昔日的繁榮景象,畫面已經斑駁不堪色彩褪盡,可仔細辨別還是讓伊恩有了驚人的發現。
“野天鵝……”
“花貓鹿……”
“變形鳥……”
“嘶!我就知道世界上肯定有過美人魚!”
哪怕殘破不堪,可也看得出來在過去無比精美絕倫的壁畫上,接連出現伊恩在《神奇動物在哪里》當中沒有見到過的生物。
每一幅壁畫都仿佛是一個古老故事的縮影,靜靜地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奇幻,哪怕看不懂上面那些文字的伊恩也能讀懂想要表達什么。它們仍舊在流動著……或許是多虧了這個塔樓沒有完全崩塌,還有些許魔法力量殘留的原因。
伊恩看到了一群精靈正圍繞著一棵巨大的古樹跳舞,他們的耳朵尖尖,身材纖小,穿著閃爍著微光的服飾臉上洋溢著幸福與歡樂的笑容。
描繪矮人的壁畫上。
小矮人們正忙碌地挖掘著寶藏,在他們的周圍,堆放著閃閃發光的寶石和金幣,顯然是他們辛勤勞動的成果。
也有優雅的獨角獸正站在一片盛開的花叢中。它的角潔白如玉,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仿佛能夠治愈世間的一切傷痛。
仙女們穿著輕盈的紗裙,在云端翩翩起舞,美人魚則坐在礁石上,用她們那美麗動人的歌聲訴說著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
許許多多或許已經滅絕的神奇動物都在壁畫當中有所展現,而在關于龍的壁畫當中伊恩窺見了一些不同尋常。
這里描述出的每一條龍都擁有獨特的形態和力量,它們或翱翔于天際,或盤旋于海底,展現出無盡的威嚴與神秘的力量。
“是我已經簽訂了契約的那種古代巨龍!”伊恩盯著描繪巨龍的那些壁畫,他意識到了這個塔樓原本身處的時代或許比摩根的時代還要古老。
說實話。
這還不是最為驚人的發現。
如果不是清楚的看到過這個塔樓存在的時代,還有這個塔樓所發揮的作用,伊恩絕對會懷疑起這些壁畫或許只是古人的意想。
畢竟除了一個個如今都無法確認存在不存在的神奇生物,伊恩還在靠近頂層的壁畫當中發現了一些真的震碎他三觀和認知的場景。
“一個勇敢機智的小裁縫,通過自己的智慧戰勝了強大的巨人,好熟悉的故事。”
“我嘞個去!美麗善良的公主,被惡毒的繼母迫害,最終在七個小矮人和王子的幫助下獲得幸福……這不白雪公主么!”
“勇敢天真的女孩,在遇到狼后展現出了聰明和機智,妥妥的小紅帽啊!”
“還有這個……受到繼母和姐姐們虐待的女孩,通過勇氣、善良和魔法獲得了幸福,她不是灰姑娘我當場就把我的鳳凰下鍋!”
望著面前的壁畫。
伊恩只覺得自己在觀看一個個的童話故事,而不是在閱覽曾經發生過的歷史,這種錯愕和夢幻的感覺屬實是有些難以用語言描繪。
盡管早就已經知道了許多看似是故事的東西,可能真是巫師世界發生過的歷史,可如今這些壁畫對伊恩的沖擊還是有些巨大。
這不就是在說明。
那些童話所在的國度都曾真實存在過么!
“如果這些真的都發生過……嘶,歷史大地震啊。”
伊恩用自己的手緊緊的貼住壁畫,盡管沒能成功注入魔力,可依舊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些殘存的氣息。
“最古老的魔法。”
伊恩意識到了這些壁畫的存在,顯然不是為了給后人講述過去耳朵故事,而是它們當中蘊含著一種人類歷史上最為古老的魔法。
和哈利.波特的母親所庇護哈利.波特的魔法類同。
“是希望……”
伊恩大抵有些理解高塔運作的其中一環了。
無從知曉這個國度曾經在對抗著的是為何降臨的可怕浩劫,但很顯然用以對抗那種浩劫的手段里愛與希望的力量也是重要的環節。
這些銘刻在塔身上的故事,就是那種古老魔法的載體。然而,很可惜,這類被莉莉.伊萬斯用以擊敗了伏地魔的力量并非無敵。
至少在這個墜入幽冥的國度最后的時刻間,愛和希望沒有能創造奇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國度當中人們的信念和內心已經崩潰有關。
“不管如何,匯聚這么多的希望與愛,也仍舊無法抗衡的災難……細思極恐。”伊恩回想著隕落的太陽和陷落的城市。
那種宏大悲壯的畫面只需要看過一眼,大抵一輩子都將記憶猶新難以忘記。他猜測浩劫的起因或許和虛幻渺茫的神靈有關。
就像是茫茫的宇宙當中不會只有地球人,既然死神都已經被證實是真實存在的個體,會有其他神靈的存在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或許能問問摩根老師,他畢竟在壁畫上看到了師姐
“死神滅世?還是其他我搞不懂的神?”伊恩繼續往上走,壁畫的內容皆有不同,他還在壁畫里看到了一些各不相同的巫師。
這些巫師穿著黑袍或長斗篷,手持魔法杖或魔法書。
他們的往往與黑暗、雷電、風暴等元素相聯系,象征著他們輝煌而強大的魔法力量。
或許這群巫師的身影也曾穿插在各個童話故事當中,只是如今的壁畫上,伊恩只能看到他們身上冉冉生輝的證明表露出他們皆已成傳奇。
“如果童話里的人物們都存在過人間,那么迷離幻境里是否也會有他們的身影。”伊恩在心有好奇的復雜情緒中慢慢走到了頂層。
這里一片昏暗。
外面紅色的月光根本無法照耀進來。
“熒光閃爍!”
伊恩抬起魔杖念動咒語,一團潔白的光源便被他定格在半空,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太陽,照亮了塔樓頂層房間里的一切。
“魔法石!!”
伊恩看到了自己的黑鳳凰停留在一塊石板上,他還沒來得及問黑鳳凰到底帶自己來找什么,目光就被石板上鑲嵌的一堆寶石所吸引。
幾十個閃閃發光的魔法石在上面靜靜的躺著。這些魔法石大小各異,形狀奇特,但無一例外都和伊恩所知道的魔法石性質一樣。
可以把任何金屬變成純金,還能制造出長生不老藥,使喝了這種藥的人永遠不死,本世紀只有尼克.勒梅煉制出過的東西。
“可惜,都已經沒了魔力。”伊恩連忙沖上前將魔法石從石板上摳了下來,只不過他的運氣終究還是沒爆棚到逆天的程度。
所有的魔法石盡管依舊有著光澤,可狀態也就比伏地魔吸收掉的那一顆略好一些,其中蘊含的魔力幾乎都是已經完全消耗殆盡。
很多人其實并不清楚。
魔法石的確能夠讓人不死,可它的魔力也并非永恒不衰,具體其中蘊含的魔力多少,和煉金術師的技術以及煉制過程都有關系。
“應該是維持之前高塔運作時的魔力,然后全都被汲取空了吧。”伊恩重重的嘆了口氣,有種空歡喜一場的淡淡失落。
“人不能太貪心啊。”
他如此安慰了一下自己。
黑鳳凰仿佛是在回應,隨即,又煽動翅膀飛向了塔頂的深處——伊恩跟著走了過去,便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個高高的平臺。
它仿佛是從古老的石壁中自然生長出來的一般,宛如一雙巨大的手,捧著一個盒子,已經被黑鳳凰用嘴叼開的盒子里躺著一枚翠綠的種子。
“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伊恩湊了上去,仔細端詳,它看起來普通無奇,但在這昏暗而又神秘的環境中,卻又散放著一種極具生命力的勃勃生機。
似乎蘊含著某種不凡的力量。
裝著這枚種子的黑盒子上也銘刻著許多符文,和之前在塔樓墻壁上看到的符文頗為相似,只是這些符文仿佛仍舊具備魔力在微微閃動。
“左右肯定是個好東西。”
伊恩小心翼翼地拾起這枚種子,感受到它表面傳來的溫暖和生命的力量。盡管它此刻只是一枚小小的種子,可伊恩的內心卻升起了極為強烈的預感,只要給予它適當的土壤、陽光和水分,它定能綻放出驚人的光彩。
“咔咔咔咔”
就在伊恩尋思自己能不能用這枚種子種出一棵世界樹的時候,他取走種子的行為,仿佛是觸動了高塔當中的某個機關。
“拿一個是拿!全拿也是拿!”
眼看著地面晃動,有遲鈍的聲音響起,伊恩二話不說抓起了之前裝種子的小盒子,撒丫子的就企圖朝著窗戶口的位置飛奔。
他的魔杖都已經掏出來,打算看看能不能把窗戶口炸的大一些,沒曾想,還沒跑到窗戶口,高塔的動靜便是突兀的停了下來。
依舊立在原地的黑鳳凰叫聲仿佛是在嘲諷伊恩的膽小。
“等我學會幻影移形,我肯定比你膽子還大。”伊恩不服氣的回頭想要反駁,卻是發現之前捧著種子盒的高臺居然已經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有一根根藍色的蠟燭在通道的墻壁亮起,伊恩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舉著魔杖走了進去。
一路往前走。
室內越發昏暗。
好在伊恩的照明咒一直能提供視野。
就這么走了好幾分鐘,伊恩才抵達了通道的盡頭,那是一個仿佛臥室的房間,各種奢靡的裝飾在這里應有盡有。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四柱床,床柱雕刻著繁復的藤蔓圖案,纏繞著金色的絲線,頂端鑲嵌著璀璨的寶石,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房間的墻壁上也是掛滿了精美的壁毯,壁毯的邊緣用金線勾勒,與房間內的金色裝飾相得益彰透露出了無盡的奢華與尊貴。
“國王的房間?”
伊恩輕輕一碰,發現這些東西同樣是敗絮其中,不由的又在心中升起了幾分惋惜,他的目光最終被黑鳳凰停留的位置所吸引。
那是一個國王的寶座。
寶座的上方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每一塊水晶都經過精心雕琢,寶座更是用純金打造鑲嵌著無數的寶石和珍珠。
“這些東西都沒意義了,全都是一碰就碎的玩意兒,根本不值錢的。你要是真喜歡尋寶,改天我們去人間,我帶你尋龍分金定纏山!”伊恩走上前輕輕踹了一下寶座,果不其然,這看似奢華至極的事物頓時就開始了腐敗。
眨眼間的功夫。
就成為了滿地的塵埃。
不過。
它背后的事物倒是也被呈現在了伊恩的面前——那是一個隱藏著的暗室,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縷黑袍耷拉在墻角。
有無數鐐銬和鎖鏈穿插在黑袍當中。
“被囚禁的女奴?”
伊恩好奇的鉆進密室,剛想要抓起裸露在黑袍外面的白皙骸骨,忽然間,那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此的黑袍動了動。
“這里也沒風吧……”
伊恩微微一愣。
還沒等他繼續伸手。
下一刻。
看似和周圍那些死物沒什么區別的黑色長袍下,骸骨的軀體開始不斷的輕輕顫動,就在伊恩嚇了一跳瘋狂后退好幾步掏出魔杖和眾生平等藥水的時候。
耷拉著的黑袍緩緩抬起了頭顱。
漆黑的帽兜當中。
一個白皙的骷髏頭和伊恩對視在了一起——它的骨骼有著如玉一般的色澤,并非普通的蒼白與脆弱,反而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半透明質感,仿佛歷經歲月和死亡的洗禮仍舊如故,并沒有一絲腐朽的氣息附著在上面。
整個骷髏的氣勢就像一灘死水,但隨時可能卷起翻天巨浪一般駭人!伊恩還真沒在任何巫師的身上感受到過如此清晰的威嚴。
“亡者?舊日遺民?”
伊恩有些摸不準這個骷髏的屬性,他在迷離幻境當中碰到過的其他亡者,可基本都是靈魂狀態下有著活人的身體和外觀。
這種整個人跟墓地里爬出來一般的樣子,屬實是他在迷離幻境當中聞所未聞的狀態,可能是和這座孤塔所在的國度是全都陷落了進來有關。
“能溝通嗎?”
伊恩的目光鎖定在了黑袍骷髏的身上,那神秘奇特的骨骼讓他有些心神悸動,心里沒來由的就升起了幾分緊張的感覺。
當然。
更加在意這些骨頭能不能入藥的心思,倒是壓倒了他心中升騰起了的幾分緊張和忐忑。伊恩對著黑袍骷髏咽了咽口水。
“有人丟了這只骷髏嗎?沒人認領的話我可就拿走了!”伊恩明知故問,對著空曠的四周假模假樣的呼喊了幾句。
黑鳳凰又開始嘲笑起他的掩耳盜鈴了。
“呼”
就在這個時候。
本來是眼眶空蕩蕩,漆黑一片的骷髏,眼眶中就像是被點燃了火苗,亮起了紅色的魂火,他先是和伊恩對視在了一起。
一剎那間。
伊恩只感覺到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對方的目光承載著的某種力量極為沉重,以至于他的呼吸都稍微變得急促了一些。
好在黑袍骷髏也沒有一直盯著伊恩。
黑鳳凰的怪叫吸引了黑袍骷髏的目光。
它轉動了自己生硬無比的頭顱,目光死死的盯住了伊恩的黑鳳凰,那突然變得有些急促和謹慎的肢體動作異常明顯。
“桀?”
黑鳳凰不解的歪了歪脖子。
伊恩居然發現自己感受到了黑袍骷髏的情緒。
從一開始的不安到漸漸平息。
“它沒有靈魂……只是空殼。”
沙啞的聲音再次從骷髏根本沒有聲帶的喉嚨里傳出。它像是忽然放松了一些,重新擺正了自己的坐姿。
或許是由于剛才那種警惕的狀態。
有紅色的紋路自它雙眸里蔓延而出。
黑袍骷髏的身體上開始亮起密密麻麻的紅色紋路,這些紋路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熾熱,又像是流淌的血液般生動。
骨骼表面覆蓋起了一層薄薄的,仿佛是由魔法能量凝結而成的薄膜,這層薄膜在紅色紋路的映襯下閃爍著詭異而危險的光芒。
伊恩能感受到讓他心悸的力量蘊藏其中。
不過。
倒也不算危險。
因為這種力量感知起來,屬實是太過于虛弱了一些。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重新寂滅,根本不存在爆發出來的可能。
有一說一,這個骷髏還能活動,還能交流,都已經算得上是天大的奇跡了。油盡燈枯的感覺在這個骷髏身上簡直不要太明顯。
“居然活了!不對!是詐尸了!”伊恩的聲音略顯失望,不過他還是保持著警惕,用略顯好奇的語氣開口詢問。
畢竟。
誰也不知道這個骷髏的油盡燈枯是不是偽裝。小巫師默默的又掏出了幾瓶禁魔藥劑,心中泛起了不知道對古代人有沒有用的嘀咕。
“我不會死……”
黑袍骷髏支撐著站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韻律。它靜靜地佇立在那里,仿佛一尊古老而神秘的雕塑。
黑袍緊緊包裹著它的骨架,盡管布料已經破敗不堪,但仍能隱約看出它曾經的華麗與莊重,袍子上面也銘刻著很多伊恩看不懂的紋路。
“你是曾經守護那個城市的傳奇之一?”小巫師看到了黑袍骷髏身上的那些紋路,在遍布了黑袍骷髏全身每一根骨骼后的狀態。
說實話。
和他之前身上亮起的傳奇之證符文很相似,只不過黑袍骷髏骨骼上亮起的紋路更復雜,勾連在一起幾乎占據了所有骨骼的每一片區域。
那些紅色紋路如同燃燒的火焰,又像是流淌的血液,它們在骷髏的骨骼上蜿蜒盤旋,形成了一幅復雜而精美的圖案。
這些紋路不僅賦予了骷髏一種令人敬畏的力量感,還讓它看起來更加生動與真實,仿佛隨時都會釋放出毀滅性的力量一般。
對于這種妖異的紅,伊恩感覺有些眼熟——之前那副黑沙組成的舊日回響當中,在黑暗天幕上懸掛的太陽好似就是這種色澤。
“記不得了……”
當骷髏張開那已經沒有肉體的嘴巴時,它的下頜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活動著,發出了一種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那你還記得啥?”
伊恩咽了咽口水開口繼續追問。
“記不得了。”
骷髏又重復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回應,并且抬手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頭顱,仿佛在告訴伊恩自己已經失去了存儲記憶的腦子。
伊恩一陣無語。
他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沒聲帶都能說話,還在乎自己有沒有腦子才能回憶過去?”憋了半天,小巫師終于憋不住心中的古怪之味。
“需要……腦子。”
黑袍骷髏又是用沙啞的聲音開口。
“我哪里給你找腦子去?牛腦子行不行?將就用一下?”伊恩從自己的錢袋里掏出了之前準備在有求必應屋吃火鍋用的腦花。
“豬腦子我也有,感覺豬的腦子肯定會讓你更聰明一點。”伊恩用眼神示意黑鳳凰將手中的兩個腦子叼過去讓黑袍骷髏進行挑選。
與他心靈相通的鳳凰自然是立馬照做。
這番操作讓黑袍骷髏沉默了許久。
很明顯。
重新復蘇的它絕對是被伊恩給搞無語了。
黑袍骷髏并沒有抬手去挑選伊恩貢獻來的腦花,只是繼續用沙啞的聲音對伊恩沉聲低語。
“嘖嘖,誰給你灌輸的這些雞湯?”伊恩原本還以為黑袍骷髏在開玩笑,沒曾想,黑袍骷髏卻是一直用燃燒著深紅色魂火的眼眶盯著他。
依舊是沉默。
卻顯得無比認真。
“你該不會想要讓我親你一口吧?”小巫師頓時就是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許多童話故事里好似都曾經出現過的場景。
什么王子聞了公主,公主吻了青蛙,這些故事他剛才都還在高塔的壁畫上回顧過,現在全都是一股腦的在腦子里涌了出來。
黑袍骷髏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復讀機。
伊恩臉色接連不斷的發生著極為明顯的變化,在黑鳳凰又響起的怪笑聲音當中,他咽了咽口水打量了一下對方純骨骼也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
黑袍骷髏再次重復,甚至對伊恩抬起了手。
“好好好!煉銅男尸!”
伊恩二話不說。
立馬就是轉身就跑。
開什么玩笑!
讓他去吻一下面前這個鬼東西?
他可還是正兒八經的初吻!
不說交給什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交給青銅鷹首那種玩意兒,伊恩都不愿意和一個疑似男骷髏的家伙來上一通骨吻!
“英格蘭的傳統踏馬的開始的也太早了!”伊恩飛速跑出了暗室,他懷疑之前那個墜落的國度估計也是發展在英格蘭被詛咒的土地上。
這不。
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玩意兒,居然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想要被愛,伊恩可不相信自己吻過去對方身上就真能長出什么血肉!
“魔法也是要講原理的!”
伊恩沒有異常的X癖,自然不可能愛上男骷髏,什么愛的力量肯定發揮不出來,他知道自己肯定只會被邪惡的骷髏白票初吻。
“我一開始就不該好奇,如果我不好奇的話,我就不會進入這個臥室,如果我不進入這個臥室的話我就不會被污染耳朵!”
伊恩一溜煙直接就是跑到了塔樓外面,沿著樓梯不斷往下一路瘋跑,時不時還回頭,好在自己的黑鳳凰跟著追了出來而已。
黑袍骷髏的身影并沒有出現……想到那個骷髏身上帶著的鐐銬和鎖鏈,伊恩安心了不少,放緩了自己逃命一般的腳步。
“想來那個家伙是出不了那個房間的。”伊恩抬手接住了飛向自己的黑鳳凰,摸了摸黑鳳凰的腦袋小聲呢喃了一句。
黑鳳凰的叫聲估計沒人能聽懂在表達什么,伊恩只能從這只黑鳳凰的聲音情緒里,判斷出黑鳳凰好似不太認同自己的話。
“它要是能出來,還會被捆在那里這么久?”伊恩跑出了高塔,回過頭,便發現高塔開始如同之前那些舊日回響一般慢慢消失。
一縷風吹過。
便是什么都不再剩下。
只有那不斷消散著的黑沙,仿佛在說明它曾經顯露過。
“進去那個高塔只是一會會功夫,居然加速消耗了我不少限時體驗的時間?”伊恩這時候才發現了一些詭異之處。
按照拉文克勞女士的說法,越是深入迷離幻境的盡頭,他能停留的時間就會越短,但他身處這片沙漠的時候消耗并不算明顯。
怎么偏偏就在進入那個高塔后,不知不覺間,就直接流逝了足以維持一天一夜的時長?這速度可比末日火山那邊還要快了許多。
“總不能是這個高塔,位于比末日火山還要遠的地方,然后由于某種原因才短暫的在我面前顯現了一下它的身姿吧?”
伊恩懷抱著疑惑不解的心情,身形開始在迷離幻境當中漸漸變淡,他意識清晰的重新回到了霍格沃茲的禁林當中。
正常的月光透過密集的樹冠,斑駁陸離地照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銀色的光斑,這些光斑隨著夜風的輕拂和樹葉的搖曳。
安靜。
祥和。
平日里吹起來有些陰森的微風如今在伊恩看來都頗為清新,那些神奇動物們時不時發出的動靜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覺親切。
“還是在那個沙漠里熬太久了,人都快給我憋壞了。”伊恩抓住了一個聽見動靜,鉆出來企圖戒備的護樹羅鍋。
他在把玩著這個可愛的小玩意兒。
然而。
護樹羅鍋卻是露出了一臉驚恐的表情。
“我以為我們已經混的很熟了!”
伊恩本來還想要修理修理這個護樹羅鍋,然而,他卻是在護樹羅鍋那小小的瞳孔當中,看到了一個讓他渾身發涼頭皮發麻的身影。
沙啞的聲音。
于小巫師的身后響起。
〔ps:不會,超出,哈利波特,童話,梅林傳奇結合的奇幻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