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春雨讓宮闈地磚上積了些水,長靴踩過發出細微聲響,水面泛起的波紋蕩漾了一圈圈燈籠的昏黃色澤,后隨著來人走過,積水水面恢復平靜。
慕璃兒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撐著油紙傘,抬眼看了看天色,俏臉帶著幾分擔憂,輕嘆一口氣便朝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她則作為京師目前少有的武魁高手,這兒巡視那兒巡邏,可趙無眠昏迷不醒,她巴不得一個時辰去坤寧宮跑三趟。
后從小宮女口中得知沈湘閣帶著食盒去了坤寧宮……約莫是趙無眠已經醒了吧?
念及此處,慕璃兒腳步又輕快幾分。
只是以她的高絕五感,細細感知,偶爾還能聽見周圍房內隱隱傳來小宮女耳鬢廝磨般的細微喘息聲,不時伴隨著‘侯爺快點’‘侯爺好大’之類的小聲夢囈。
慕璃兒這些天在大內巡視,都快習慣這些小宮女一到深夜就開始春心萌動,情難自禁,夾道入夢的小動靜。
大離皇室凋零,后宮僅僅住了一位太后,就連后宮的大內暗衛都是女子,男丁自是鳳毛麟角。
小宮女們在這深宮見過最多面的男人居然便是時常往后宮跑的未明侯,如此也不甚奇怪。
慕璃兒沒在意這些小宮女,快步來至坤寧宮外,瞧見熄燈,柳眉輕蹙,暗道沈湘閣來了也不點燈?
但向前進幾步她便察覺殿內似乎有動靜,也是細微喘息聲,或許是為了防止別人聽見,刻意壓抑,可這嬌喉婉轉如何瞞得過慕璃兒?
她最擅長的武功便是此間劍,便是在一眾武魁高手中,她的感知也可名列前茅。
其他人聽不見也就罷了,但她還能聽不見?
慕璃兒眼底帶上幾分疑惑,還以為是坤寧宮內也有小宮女動情,太后身邊不是有個叫連雪的貼身丫鬟嗎?她看趙無眠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兒。
慕璃兒心中狐疑,隱匿氣息,細細感知,又聽見一句“侯爺慢些……”
啪——
一聲清脆聲響,好似拍在暖水袋上,顫顫巍巍。
“叫相公……”
慕璃兒眼底浮現幾分驚疑不定。
她聽出來了,這是沈湘閣啊……
她與沈湘閣不甚熟悉,只知是太后的侄女,往日太后沒少在她面前提沈湘閣與趙無眠的親事,如今是修成正果啦?
約莫是因為徒兒殺了佟從道的緣故。
這也不錯,雖然慕璃兒從私心上講也希望能獨占徒兒,但這好歹是太后姐姐天天念叨的事兒……知道此事后太后定然高興。
不過聽這小動靜,沈湘閣的身材很不錯嘛,可能都能和太后比一比了。
慕璃兒笑了笑,琢磨幾秒,又暗道人家沈湘閣盛裝打扮明顯就是特地來與徒兒定情歡好,她自然不該爭風吃醋瞎摻和,而且她也沒那個爭風吃醋的身份……
念及此處,慕璃兒便轉身欲走,腳步輕快……眼看趙無眠已經醒來,甚至還有心思折騰姑娘,慕璃兒也便放心,乃至心情不錯。
健健康康便好。
可沒成想,慕璃兒還沒走幾步,便聽見殿內傳來沈湘閣的惱火聲。
“你,你壓著我,卻拍姑姑……作甚!?”
慕璃兒驟然停步,俏臉猛地回首望向坤寧宮,美目瞪得圓圓的,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拍太后,娘子反應卻極為劇烈,好似玉龍合口……”
“呸!”太后啐了一口,“在湘閣面前能不能別說這些葷話?”
“哦……那我不說了,省些力氣老老實實干活。”
“你,你松開本宮!”太后好似貞潔烈后,不斷掙扎。
“娘子,太后在你這原來是這副模樣,但她往日在我這里可是完全不同的樣子,你瞧……”
“趙無眠!你,你就作踐我們……”
后面的話,慕璃兒已經聽不清了。
她眼神呆滯,表情茫然之余帶著濃郁的不可置信,呆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能思考,甚至都忘了自己過來是干什么的。
原以為她身為師父,與徒兒歡好已是天底下最傷風敗俗的事,不曾想,太后你竟比她還不要臉。
私底下私通未明侯也就罷了,兩情相悅嘛,但你居然和沈湘閣一起……
往常你總是對徒兒說什么穢亂后宮之類的葷話,我只當你在開玩笑,但沒想到你居然是說真的。
虧她還覺得自己與趙無眠歡好的事過于丟人,遲遲不敢告訴太后,卻不曾想太后早就把自己當成《后宮秘史》的女角,和未明侯在坤寧宮玩得日夜顛倒,朝歌夜閣。
慕璃兒嬌軀輕晃,總覺得自己劍名不該叫此間,而該叫此綠。
這貌似也不是什么壞事?兩姐妹一個比一個傷風敗俗,那就誰也別說誰。
慕璃兒的小腦袋瓜亂成漿糊,只覺得腦袋悶悶,魂不守舍就往殿外走,甚至都忘了遮掩氣息。
殿內細微聲響驟然一頓,而后只聽細細索索聲后,趙無眠披著外衣,離開坤寧宮,一眼瞧去啥也沒瞅見,便抬手叫來躲在殿外角落戒備的暗衛。
暗衛們武功明顯不如慕璃兒,壓根不知殿內發生了什么,拱手道:“侯爺安康,可是要通知圣上?”
趙無眠搖頭,“圣上已經睡了,別再打攪她……剛剛我師父來過了?”
“慕劍主方才在殿外站了會兒便自顧自離去,也不知緣由……”
話音未落,趙無眠微微頷首,翻過圍墻,便瞧見撐著傘,提著燈籠孤身走在宮闈間的白裙倩影。
趙無眠一瞧便知慕璃兒肯定是知道了他與太后的事,快步跟上,“師父怎么不進去?”
“啊?”慕璃兒嬌軀抖了下,明顯是心神失守下注意力渙散,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趙無眠來了身后。
回首看去,趙無眠身著單薄外衣,身上不知是雨還是汗,亦或是別的什么,濕漉漉的。
瞧見徒兒兼情郎,慕璃兒俏臉情不自禁浮現一抹動人笑容,全然沒想到徒兒居然會出來找他。
但緊隨其后反應過來現狀,她笑容又當即隱去,輕嘆一口氣,先上前幾步為趙無眠撐著傘,蹙眉道:
“你傷勢未愈,怎么淋著雨就跑出來了?真以為自己武功高強就不會著涼?”
趙無眠瞧見慕璃兒擔憂神情,笑了笑,問:“師父知道我和太后的事兒了?”
慕璃兒聞言這才幽幽道:“為師哪敢進去?你和姐姐兩情相悅,為師這身份,去了也只是無理取鬧,難不成為師還明目張膽去抓奸?”
“既然都已經撞破,何不把話給太后說開?”
慕璃兒小臉微紅,連連搖頭,道:
“她與你這事傷風敗俗,為師難道就不是?哪有比爛的道理,為師,為師還沒做好準備,你待會兒回去了別告訴她為師知道你們兩人的事喔。”
“那師父什么時候才能做好心理準備,這事兒總不能瞞一輩子,我也想給師父個名分。”
“得了吧,你真給名分,慕家指不定怎么被江湖指指點點。”
“誰敢?”趙無眠冷哼一聲,“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氣,誰敢妄議師父,我就殺誰。”
慕璃兒啞然失笑,“殺性這么大,哪還有半點王侯模樣?”
“師父被人暗地里非議,心底怎么可能沒氣。”
“好了好了,為師不在乎這些的,早在當初峨眉山,為師就做好了被江湖戳脊梁骨的心理準備。”
慕璃兒面露笑意,抬手撫順趙無眠額前稍顯凌亂的發絲,而后繼續道:
“不過姐姐這事……為師現在心理很亂,無論是我撞見她,還是她撞見我,丟臉是真丟臉,尷尬也是我們姐妹兩人一起尷尬……還是等為師回去好好想想吧。”
慕璃兒話都已經說到這種地步,趙無眠當然不可能自作主張把什么都一股腦給太后說了,只得頷首,“師父這是在大內巡邏?”
“嗯哼,畢竟現在京師空虛,若是莫驚雪亦或西域圣教的人潛入,可就壞了。”
“許都督與蘇總捕還沒消息嗎?”
慕璃兒回憶片刻,“蘇總捕今日傍晚剛傳了信兒,隨著佟從道被你誅殺的消息傳出去,加之蒼花樓也倒戈朝廷,莫驚雪似也計劃大亂,匆匆離去,但避世鞘……”
“被搶了?”趙無眠眉梢輕挑。
慕璃兒無奈頷首,“許都督帶著避世鞘一路自滄州跑去東海一帶,狂奔千里,愣是沒甩開莫驚雪,得虧蘇總捕及時趕到,否則許都督都得死在莫驚雪手中。”
趙無眠沉吟片刻,而后搖頭,“人沒事就好,九鐘沒了還能再搶,這個仇我們記下,如今佟從道身死,蒼花娘娘也成了我媳婦……”
慕璃兒抬眼看他。
趙無眠默默改口,“蒼花娘娘也歸屬朝廷,幻真閣已在分崩離析的邊緣,等我殺了莫驚雪,再搶回避世鞘……”
說著,趙無眠微微一頓,想起了什么,于是忽的道:“歸一真人呢?怎么一直不見他的蹤跡?”
慕璃兒愣了愣,“自從當初太原一戰,聽聞蒼花娘娘追殺歸一老道千里之遠,而后歸一老道便銷聲匿跡,再無蹤跡,興許是被晏容緋殺了?”
“她有沒有殺歸一老道我清楚,這道士定然活著,過去小半年,他的傷估計也好的差不多……”
趙無眠琢磨幾分,而后抬眼看向東海方向,幽幽道:“莫驚雪……現在估計不好過。”
慕璃兒蹙眉,她并非愚鈍女子,聞此一言便知趙無眠的意思,美目瞪大幾分:
“你是說,歸元故意出賣許都督,引來幻真閣賊人,待事態告一段落,歸一再出手自莫驚雪手中搶走避世鞘,
如此,他們一方面老實巴交乖乖聽話交出避世鞘,江湖皆知,只是無奈被賊人搶走,朝廷也挑不出武功山什么毛病,另一方面,他們背地里再將避世鞘搶回來……左手倒右手。”
趙無眠頷首,“歸元護送避世鞘來京師,許都督也不可能大張旗鼓,按理說,幻真閣不可能提前埋伏許都督,可若是歸元故意透露行蹤,那就一切都說的過去了……
……而我們沒有歸一搶走避世鞘的實質性證據,又不可能聽信莫驚雪此人一言之詞,就算我們篤定避世鞘在歸一手中,他也可裝傻充愣……難怪歸元跑的那么急。”
慕璃兒銀牙緊咬,“好算計!”
此次三方可謂都在相互算計,武功山算計趙無眠,趙無眠算計幻真閣,幻真閣則想挑撥離間趙無眠與武功山。
但幻真閣死了個武魁,又丟了個武魁,說不定連好不容易得來的避世鞘都得被搶。
武功山一方,歸元身負重傷,又被趙無眠惦記上……
趙無眠這邊倒是沒損失什么,只是舅舅被歸元背刺,差點被莫驚雪與佟從道活生生打死。
至于避世鞘,趙無眠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武功山會簡單交出來,因此早有心理準備,丟就丟了,只是可惜他還沒見過這九鐘長什么樣。
趙無眠淡淡一笑,“無事,如此正好給了我借口。”
“什么?”
“蒼花娘娘當年被歸一歸元兩人圍剿,我想為她報仇,可這畢竟算私事……但若武功山真敢如此算計我們,那可就是公事。”
慕璃兒斜眼看他,用毫無情緒起伏的聲線重復了一遍趙無眠方才的話,“我想為她報仇”
趙無眠微微一頓,覺得可愛,湊上前,‘啵’的一聲,含住慕璃兒的朱唇。
慕璃兒美目瞪大,俏臉被趙無眠捧著不動,美目則四處張望,唯恐被別人瞧見他們兩人師徒亂倫。
她感知何其敏銳,當即察覺有宮女提著燈籠準備自拐角而來,她連忙拉起趙無眠的衣領一溜煙翻過圍墻,躲進一棟閑置屋舍。
后宮現在別的沒有,空屋子是真多。
嘎吱一聲,房門輕拉而后連忙閉上。
“哦?”趙無眠發出意味深長的鼻音,“師父還會自己找地兒……”
趙無眠抱著師父暖呼呼又軟綿綿的身段,本來在太后與娘子身上還未發泄的情欲,死灰復燃。
慕璃兒正集中心神感知著外界動靜,聞言俏臉一片錯愕,“不,你,你怎么還有閑工夫和為師……你,你不回坤寧宮了?”
話音未落,慕璃兒便感覺到一只手捏著她的裙子向上提,同時一條豐腴長腿被眼前的徒兒扛在肩上。
趙無眠與她耳鬢廝磨,咬著耳朵低聲道:“來快的……”
“為師才不信……嗚嗚……”
小半時辰后,慕璃兒衣裙整潔,板著張臉,悄聲自屋內走出,雖是面無表情一片嚴肅,可臉龐卻不知為何帶著難以消退的紅霞。
她唯恐被人瞧見,不敢逗留,飛身便走,結果長靴輕點圍墻時忽的軟了下,差點摔倒,好在及時調整姿勢,飄然落地,后快步而行。
只是她白裙下的豐腴雙腿不知為何時不時夾一下,好似唯恐什么東西流出……
趙無眠慢悠悠自屋內走出,如此淋著雨,消去同師父親熱的氣味,才回了坤寧宮。
屋內點著香,暖呼呼的,讓淋著雨過來的趙無眠一進屋就舒坦地輕舒一口氣。
幔帳外,太后與沈湘閣的深紅衣裙還隨手丟在地上,屋內陳設與趙無眠離開時沒什么兩樣,只是桌上放著兩個空蕩蕩的杯子,杯口處有胭脂痕跡。
料想是兩女方才得閑喝了幾口水。
不喝不行,外面春雨細密,屋內春雨連綿。
趙無眠來至床前,拉開幔帳,沈湘閣還穿著那肚兜,此刻正靠坐在軟塌,手里捧著一本名為《后宮秘史》的書……這不是當初趙無眠被太后沒收的小黃書嗎?
并未蓋被,兩條雪白豐腴的腿交迭,長而直,白而粉……
肚兜下的玉龍合口,此刻因為趙無眠遲遲不回來,當真合住,只此一眼便知其咬合力,怕能隨意咬斷木棍。
太后相比便規矩許多,已經換上嶄新衣裙,正跪坐在沈湘閣身側,認認真真迭著兩面染著紅梅的白手帕。
兩面手帕……
太后瞧見趙無眠,抬眼瞪他,“怎么去了這么久。”
“師父來找我,聊了會兒公務。”
趙無眠在軟塌側邊坐下,把玩著沈湘閣的小腳丫,而后又攀上捏捏小腿,享受自己媳婦肌膚的順滑。
沈湘閣認真看著小黃書,并未拍開趙無眠的手。
表情嘖嘖稱奇,沒料到這東西還有幾分有趣,前朝太后養面首也就罷了,居然還帶著自己親生的公主一起玩。
如此相比,自己與太后貌似也不是太有傷風化,嘖嘖嘖……
太后聞言當即緊張,“璃兒該不會感知到什么東西吧,她,她會不會知道本宮……”
“放心吧,我糊弄過去了。”趙無眠心底稍顯無語,你們姐妹兩人的反應怎么一模一樣啊,但兩女此刻都沒做好準備,趙無眠夾在中間,只能幫著掩飾。
“那就好,本宮還沒做好準備……”太后娘娘輕舒一口氣,將兩面手帕迭起塞進懷中,輕嘆一下,斜視趙無眠一眼。
太后本是想等趙無眠承認他喜歡她勝過蕭遠暮才給,但親眼望著沈湘閣與他成親,太后不免想到自己,思緒復雜。
湘閣尚且能與趙無眠成親,她卻不行,已是遺憾。
而湘閣捉奸時,趙無眠還三句不離她,一直為她說話,唯恐讓沈湘閣誤會自己的姑姑不在乎她……
這些細節,太后都看在眼里。
甚至于湘閣都不追究她與趙無眠的事,那她還在堅持什么呢?如此執拗,最后苦的還是自己。
她與趙無眠也算歷經磨難,自當珍惜……所以有什么可別扭的啊?
趙無眠不知太后在想什么,只是好奇問:“娘娘怎么又把衣裙穿上了?天可還沒亮……”
太后白了趙無眠一眼,緩緩拉開衣裙系帶,素手捏著衣裙領口,向下輕拉。
雪白纖細的香肩裸露在外,而后便是深紅底色,金絲點綴,繡著鳶尾花的肚兜……
只是這肚兜似乎有些小,由此顯得極富包裹感。
趙無眠微微一愣,看了沈湘閣一眼,這肚兜的樣式……
沈湘閣‘啪’的合上《后宮秘史》,瞥了趙無眠一眼,“這本該是姑姑當年出嫁時穿的……當初她入宮為后,都沒穿過。”
聞聽此言,趙無眠即便剛給了師父,此刻也頓覺渾身火熱,鉆進幔帳……
他恍惚想到,幾分鐘前自己剛和師父,現在又和太后……是不是也算拿捏了這對兒姐妹?
踏踏踏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東海一帶,一條林間小道,黝黑駿馬在林中奔行,馬蹄聲好似平地驚雷。
蘇總捕一席黑袍,戴著斗笠,腰間掛著雁翎刀,騎著千里馬,馬背橫放著渾身纏滿繃帶的許然。
繃帶上滿是血跡,還有股凝而不散的藥味。
只是駿馬奔行間,極為顛簸,疼得許然齜牙咧嘴,“蘇懷曦,你不會慢點,不知我是傷員?”
“能撿你一條命就不錯了,趁早回京。”
許然沉默,“丟了避世鞘,我可沒臉回去,你還是慢點吧,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得了吧,反正你現在想搶也搶不回來,回去和未明侯商討商討怎么圍剿莫驚雪才是當務之急。”
許然不語,只是望著兩側急速掠過的景色,忽的想起當初在晉地,他貌似也這么扛著陳期遠過。
唉,風水輪流轉啊。
嘩啦啦
而在兩人百里之外的汪洋大海,海面在夜色中顯得極為深邃。
偶爾有幾只精力過剩的海魚沖出海面水濺躍時,忽的身體爆炸化作血霧。
而后過了幾秒才傳來‘咻’的飛掠聲,海水向兩側涌去,海面正中憑空出現一抹凹槽。
卻是有兩道人影在海面一前一后急速奔行。
“莫驚雪,念及你曾是武功山弟子,還是老實交出避世鞘,方得一線生機……老道知道,你追殺許然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后方人影,朗聲開口,細細看去,乃是位身著深紫道袍,發須皆白,卻鶴發童顏的老者。
他雙手負在身后,長靴輕點海面便驟然向前騰挪數十丈,姿勢優哉游哉卻速度極快。
莫驚雪在前方遁逃,聞聽此言哈哈一笑。
“本座便是讓這避世鞘沉入深海隨波隱去,也不可能讓你這臭牛鼻子再搶回去!”
“這可是兩敗俱傷之法!”
“是又如何?幻真閣尚有九鐘,可你武功山沒了避世鞘,還剩什么?幾個窮酸臭道士?趁早讓你門下道姑去勾引趙無眠,估摸還能再撈個九鐘哈哈哈哈——”
“莫驚雪!”
兩人嗓音在遼闊無際的海面隨著潮汐起起伏伏,無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