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嗎？”
蘇牧和東方流云站在街道上，妖庭的隊伍已經向著松江府白鹿書院的方向去了。
接待妖庭的妖物入學，那是朱九淵和陸明陽的事。
“有它。”
東方流云點點頭，沉聲道。
兩人的話沒頭沒尾，除了他們兩個，別人就算聽到了，也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蘇牧問的是東方流云窺見天機的時候，松江府滅城之災中有沒有妖庭的妖物。
東方流云給了肯定的答案。
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確實參與其中！
蘇牧這次帶著東方流云前來攔路，目的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它那么挑釁你，我還以為你要動手呢。”
東方流云低聲道。
之前御獸宗的莫雪松帶著四階妖物的妖寵進城，蘇牧可是毫不猶豫地就動手了。
那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可是比莫雪松當初囂張多了。
東方流云還以為蘇牧會當場動手呢。
他都做好了再賺點功績的準備了。
“總要給朝廷一點面子。”
蘇牧淡淡地說道，“這是和談的條件之一，總不能妖庭的妖物來的第一天就死掉吧。
還是要有大局觀的。”
大局觀？
東方流云心中腹誹，你有那玩意兒嗎？
他可是仔細了解過蘇牧過往的經歷，他殺人的時候，可從來沒考慮過什么大局觀。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他殺人，還真沒有造成過什么嚴重的后果。
難道說，蘇牧看似魯莽，其實真的有大局觀？
東方流云越來越感覺蘇牧這個人他有些看不透了。
“現在確定了有它，你準備怎么辦？”
東方流云思索了片刻，低聲問道，“我看這妖庭的十三太子實力不俗，想要悄無聲息地干掉它，就算你我同時動手也未必能行。”
以他們兩個的實力，弄死對方容易，但不鬧出大動靜很難。
可現在畢竟是大玄和妖庭達成了和談，若是鬧出大動靜，那必定會影響雙方的邦交。
“我在它身上看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東方流云繼續說道，“我懷疑，它極有可能也領悟了異象。”
那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不過是三階妖物，就領悟了異象，這份天資悟性，堪比人類的當世天驕。
說起來，單打獨斗，東方流云都沒有多少勝算。
這么一頭妖物，想要在城中殺死它，又不鬧出大的動靜，幾乎沒有可能。
更何況這鮑凌云身邊還有四階妖物護衛。
“金風樓的殺手曾經殺死過它一次。”
蘇牧淡淡地說道。
再次見到鮑凌云的時候他也是嚇了一跳。
當初他可是親手將鮑凌云斬殺了。
不過許多妖物都有天賦神通，這鮑凌云能死而復生，也不是不能接受。
蘇牧能殺它一次，那就能殺它第二次。
“請金風樓的殺手刺殺它？花那個冤枉錢干什么？”
東方流云嘟囔道，“還不如把那銀子給我……”
天下宗比不得神兵閣、神農百草宗那些財大氣粗的宗派，東方流云從小就是個苦孩子啊。
只有過慣了苦日子的，才知道銀子的重要性。
這一點，他跟蘇牧倒是同病相憐。
“你馬上就是五品太平校尉了，俸祿不低了。”
蘇牧道。
“銀子誰還嫌多？”
東方流云理直氣壯地說道。
“走吧，回去。”
蘇牧沒有糾纏這個話題，鮑凌云肯定要殺，不過殺它之前，還是得先讓它發揮一下余熱。
松江府白鹿書院。
鮑凌云、牛忠、涂山含玉、呂湖等妖物面面相覷。
連護送它們來的那些太平司之人都是愣了愣。
“收錢？”
鮑凌云瞪著一雙妖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們這里，住還要收錢？”
從入關以來，它們這一路，吃住可是從來沒有操過心。
太平司這些人擔心它們吃人，可是把它們伺候得好極了。
它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來到松江府白鹿書院之后還要花錢。
“十三太子該不會以為書院是個慈善之地吧？
哪怕是大玄的學子，來書院就學，那也是需要交學費的。”
陸明陽平靜地說道，“當然，你們是外邦，學費就算了。
我大玄禮儀之邦，就算是贈予你們了。
不過和談的條約里，只答應讓你們來大玄就學，可沒說包吃包住。”
“如果十三太子實在是囊中羞澀，那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案，我們松江府白鹿書院，也是有免費住所的。”
陸明陽拍拍手。
立馬有幾個雜役打扮的人搬上來一個巨大的沙盤。
那沙盤，正是整個松江府白鹿書院的樣子。
陸明陽接過雜役遞過來的一根木棍，隨手指了指沙盤上的地方。
“這里便是免費的住所，通鋪，衛生自理，冬涼夏暖，四面透風，倒也適合你們。
你們妖物，不就是喜歡茹毛飲血，風餐露宿嗎？”
陸明陽淡淡地說道。
眾妖物臉色都是一沉。
能來大玄就學，它們可都是妖庭的精英，尤其是對大玄文化和人類語言，它們全都是妖庭的佼佼者。
陸明陽的陰陽怪氣，它們豈能聽不懂？
那沙盤上的免費住所，根本就是一個連圍墻都沒有的涼棚，位置還正好在山腳下，所有進出松江府白鹿書院的人都能從那里路過。
它們要是住在哪里，豈不是成了被人免費參觀的笑話？
再者說，它堂堂妖庭十三太子，跟一群妖物擠在一張床上，在妖庭它也沒吃過這種苦！
“收費的住所多少銀子？”
鮑凌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
來大玄之前，國師就給過它們一筆銀子，倒不是梁景略想到了松江府白鹿書院會刁難它們，而是想用那筆銀子，收買人類，同時購買大玄的武道功法、工藝技術等等。
“這收費的住所，也分三六九等。”
陸明陽嘴角微揚，小樣，要是不把你給榨干了，那算我陸明陽這些年的書都白讀了。
“最下等的住所呢，六人間，每年需要一百兩銀子。
其次，四人間，每年三百兩。
再往上有兩人間，每年八百兩。
當然，我們松江府白鹿書院還有單人間，這個就貴一些了，一千五百兩。
以上這些，住所的衛生都要自行打理。
我們還為最尊貴的學子專門準備了豪華套房。”
陸明陽發揮口才，手上的樹枝在沙盤上不斷指指點點。
堂堂松江府知府，卻干起了房產銷售的工作，而且干得還十分起勁。
“尊貴豪華套房，獨門獨院，配備兩個雜役，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
陸明陽指著松江府白鹿書院上最好的位置，說道，“你只需要把所有心思放在就學上就行了。
而且這里視野極好，坐山觀江，更能領略松江府的繁華。
每年只需要區區一萬兩銀子，物超所值。
而且這豪華套房，只有二十套。”
陸明陽看著鮑凌云，似笑非笑。
這報給妖庭妖物的價格，和對大玄人的價格可完全不一樣。
“一萬兩？”
鮑凌云眉頭微皺。
以它的身份，讓它住那些低等的房間，它接受不了。
別人不管，它鮑凌云必須住這最尊貴的套房。
看著沙盤上那同比例縮小的住所，精美的建筑，讓鮑凌云覺得一萬兩并不算貴。
“我住了！”
它只是猶豫了片刻，立馬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好，交錢吧。”
陸明陽喚過手下的文書，笑著說道。
“你們想住什么地方自己選，銀子自己出。”
鮑凌云轉頭看向涂山含玉等人。
妖庭內部也有不同的種族和派系。
它只管自己，不管別人。
涂山含玉眼神中閃爍了一下，緩緩地道，“我也住套房。”
其余妖物也紛紛做出了選擇。
有銀子的，全都選擇了套房。
只有呂湖，選了一個普通的單人間。
不是它不想住套房，實在是住不起。
別人不是太子，就是國師弟子，它就只是個尋常的妖探，在妖庭沒什么地位，也沒什么背景。
“對了，松江府白鹿書院山腳下就是商業街區，各位如果需要購買什么生活所需之物，可以去那里購買，如果要到城中其他地方去，那就需要有人跟隨，否則不得隨意走動，諸位需要謹記。
否則太平司將你們當街格殺，本官也是無可奈何的。
所幸，松江府白鹿書院一應俱全，諸位就算不出書院，也是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
陸明陽臉上露出笑容，對眾妖物說道。
說罷，陸明陽就讓人帶眾妖物前去辦理入住了。
“大人，妖庭的這些妖物，一共繳納了二十七萬兩銀子。”
負責收銀子的文書來到陸明陽身邊，一臉興奮地說道。
看著走遠的妖物的背影，他低聲道，“這些妖物，還真是人傻錢多啊。”
“主要還是蘇鎮撫奇思妙想。”
陸明陽感慨道，他和老師就從來沒想過還能在書院斂財。
也只有蘇牧這種不受規矩約束的，才能想出來如此良策。
就這一筆，就已經把大玄給妖庭的歲幣給賺回來了。
妖庭這些妖物，雖然開始學習大玄文化了，但是它們對銀子的概念，還得學啊。
“按照計劃，務必要讓這些妖物在松江府白鹿書院享受到最奢華的生活，要讓它們覺得，每日不花個幾百兩銀子，這一日就算白過了。”
陸明陽緩緩地說道。
“是！”
眾人紛紛開口道，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
“銀子留一部分在松江府白鹿書院，做為運營經費，剩下的，一半收入府庫，另外一半，送到太平司去。”
陸明陽沉吟著說道。
“十萬兩銀子？”
松江府太平司衙門內，東方流云看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
他在天下宗的時候，何曾見過這么多銀子？
雖然天下宗也是天下有名的宗門，但門中長輩都不善經營，加上修煉武道極為費錢，所以宗里的日子過得扣扣索索。
早知道朝廷這么有錢，他早就來加入太平司了。
不過如果不是世道有變，太平司也未必會同意他加入就是了。
“這些都是從妖庭妖物身上坑來的？”
東方流云忍不住開口說道。
賺銀子這么容易的嗎？
之前還聽說大玄喪權辱國，要給妖庭歲幣。
現在看來，幾十萬兩歲幣算個屁啊。
“怎么能說坑呢？”
向小園認真地道，“這是它們心甘情愿付的住宿費。
松江府白鹿書院建造不需要花錢的嗎？
那么多雜役不需要付工錢的嗎？”
“那為什么銀子還要往太平司送？不應該留在白鹿書院嗎？”
東方流云好學地問道。
“因為這一套模式，都是主公幫松江府和白鹿書院設計的。”
石自然看了一眼蘇牧，見蘇牧沒有反對，這才開口說道。
“所以，這些都是松江府給你私人的？我們都沒份？”
東方流云有些失望地說道。
“那倒也不是。”
蘇牧笑著說道，“掏空妖庭妖物的錢包，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大家都有出力。
石叔，把銀子分一分吧。
之前出城受傷的兄弟們多分一些。”
東方流云聞聽此言，立馬喜笑顏開。
才加入太平司沒多久，立馬就有銀子分，太平司真是個好地方啊。
東方流云覺得自己來得太晚了！
石自然等人倒是神色平靜。
十萬兩銀子不少，但是也算不得多。
蘇牧隨便鑄造幾件兵器就能賺回來了。
天工閣現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開張，每個月都能有幾萬兩銀子進賬。
“妖庭的妖物這么輕易就交了住宿費，看來它們比我想的還要有錢。”
蘇牧手指敲著桌面，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看來，可以在它們身上賺一筆大的。”
“你想干什么？我幫你！”
東方流云毫不猶豫地說道，臉上的表情躍躍欲試。
“你說，如果你是妖庭的妖物，最不能拒絕的是什么？”
蘇牧問道。
“這——”
東方流云愣了一下，這還真把他給問住了，他又不是妖物，怎么知道妖物在想什么？
“一件為它們量身定做，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兵器，你覺得它們愿意付多少錢？”
蘇牧緩緩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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