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連你都知道了?”
蘇牧有些意外地看向厲庭魁,笑著道,“確有此事。我也沒想到,鮑凌云那么有錢。”
“給我一個解釋。”
厲庭魁將肩膀上的長槍緩緩放下,槍桿拄著地面,身上的氣息漸漸變得凌厲起來,他盯著蘇牧,瞳孔之中醞釀著一股殺意。
“如果不能給我一個理由,你得死。”
厲庭魁殺氣十足地說道。
他對蘇牧有多看好,此刻心中就有多么痛苦。
一個太平侯爺的坯子,竟然入了魔道!
他的天賦有多好,一旦誤入魔道之后,對大玄就有多危險。
如果蘇牧真的走入了魔道,厲庭魁不會有絲毫猶豫,他會立刻止損,將蘇牧斬殺在此。
蘇牧愣了一下,他想過兵器的事情可能會有些麻煩,但是卻沒想到,麻煩來得這么快,而且來得這么洶涌。
厲庭魁竟然直接殺上門來了。
這倒是符合厲庭魁雷厲風行的性格。
“如果我說,我賣給鮑凌云的兵器只是徒有其表,指揮使大人你相信嗎?”
蘇牧沉聲說道。
“你是把我當成傻子,還是覺得妖庭的十三太子是個傻子?
如果不是神兵利器,它會愿意出三萬兩黃金?
它如果笨到連一件兵器是否是神兵利器都鑒別不出來,那妖庭,也該亡了!”
厲庭魁雖然痛恨妖庭,但絕對不會小瞧了妖庭。
能成為妖庭十三太子的妖物,絕對不可能是個傻子。
“隔行如隔山。”
蘇牧道,“那件碧海天王我做了些手腳,它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怎么證明?”
厲庭魁冷冷地說道。
口說無憑,只憑蘇牧三言兩語,他絕對不可能就這么相信。
“你想清楚了再說。
現在我給你說話的機會,如果司里派人來調查此事,你可能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厲庭魁說道。
蘇牧啞然失笑,司里還有比你更魯莽的?話都不讓人說就要打殺了?
“指揮使大人你既然知道碧海天王,那就應該知道,我和鮑凌云有一場賭斗。”
蘇牧沉聲道。
“如果不是聽到你胡作妄為的消息,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匆匆忙忙地返回相州?”
厲庭魁冷哼道,“如果不是你亂來,我現在已經把沙蓮亭的腦袋揪下來了!”
蘇牧看著厲庭魁,你這傷勢不輕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能殺得了凈土教教主啊。
不過蘇牧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他看著厲庭魁,說道,“碧海天王是不是徒有其表,等書院大比的時候,自然一清二楚。
用一件徒有其表,其實沒什么殺傷力的兵器,換妖庭三萬兩黃金,我個人覺得,還是十分劃算的。
這也算變相削弱了妖庭的力量,指揮使大人你以為呢?”
“現在只是你空口無憑,我就算想要相信你也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
厲庭魁道,“與其讓你鑄成大錯,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對外我會說你是死在妖物手里,算是因公殉職,也算保留了你的名聲。”
蘇牧有些無奈,“就真的不能等到書院大比?”
“你如果想要拖延時間,找機會逃離,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厲庭魁睿智的說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所以,除非我立刻證明賣給鮑凌云的兵器是徒有其表,否則我就死定了?”
蘇牧苦笑道。
“是。”
厲庭魁肯定地答復道。
蘇牧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前一秒還在慶幸,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了,結果下一秒,背景就變成了奪命符。
果然世間一切都是標好了價格。
享受別人的庇護,那就得接受別人的管束。
“好吧。”
蘇牧嘆了口氣,說道,“小園,拿過來吧。”
“好。”
向小園松了口氣,快步離去。
太平司衙門外。
幾十個人聚集在街上,妖庭的妖探呂湖就混在其中。
“我們只是想向蘇鎮撫道一聲賀,又不是來找事的,蘇鎮撫何必借口搪塞,難道我等連一句道賀的資格都沒有?”
一個青年大聲說道。
“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家主公并未突破結丹境,昨夜的動靜,是因為相州太平司指揮使厲庭魁厲大人在府中修煉導致。”
石自然沉聲道,“我家主公以后必定會突破到結丹境,到時候,你們再來道賀不遲。”
“你當我們是傻子?”
莫雪松開口道,“昨夜的動靜,分明就是有人突破。
蘇鎮撫不敢見人,莫非因為他的突破有問題?
莫非他是修煉了魔功,所以就算突破到了結丹境,也要遮遮掩掩,不敢明言?”
眾人一片嘩然。
石自然臉色一沉。
“莫公子,請注意你的言辭!誣陷太平司鎮撫使,你們御獸宗也未必承擔得起后果!”
石自然冷喝道。
“我只是合理推測,怎么能算是誣陷呢?如果沒有問題,蘇鎮撫為何不敢出面接受我們的道賀?
如果他敢出來,我立刻道歉!”
莫雪松大聲道。
“我家主公公務繁忙——”
石自然道。
“不過是借口罷了,見一見我們又能浪費多少時間?”
另外一個青年大聲道。
法不責眾,他們也都是來自各個宗門,并不懼怕太平司。
他們倒不是來找麻煩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好奇。
如果蘇牧突破到了結丹境,那他可就是當世天驕當中最早突破的人。
這可是足以轟動天下的大事。
他們都想成為第一波見證的人。
“各位,各位——”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忽然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赫然正是監察司監察使吳一奇。
他舉著雙手,大聲道,“稍安勿躁。
蘇鎮撫到底有沒有突破到結丹境,這是瞞不住的事情。
他是要參加書院大比的,據我所知,這次書院大比,結丹境修為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書院專門借來了劍宗的劍碑,大比開始之前,所有人都要用劍碑來鑒別修為的。
大家好奇我可以理解,不妨等上兩日,到時候,蘇鎮撫是真元境,還是結丹境,自然一目了然。”
“如果我家主公突破到了結丹境,那根本就沒有必要隱瞞。”
石自然冷哼道。
“除非他突破是因為不走尋常路。”
莫雪松接嘴道。
人群當中再次嘩然,眾人議論紛紛。
吳一奇心中嘆了口氣,確實是不走尋常路,嗑藥嘛。
不知道他們知道蘇牧嗑藥突破到了結丹境,前途盡毀的消息之后會作何反應。
可惜一代天驕,就此要淪為路人了。
“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
石自然冷喝道,“我家主公行事,不需要向你們解釋。
現在立刻散去!否則我會當你們擾亂太平司,嚴懲不貸!”
“我們今日就給吳監察使一個面子,不過等書院大比開始之后,如果蘇鎮撫真的突破到了結丹境,那我倒要看看,你們太平司如何解釋。”
一個青年冷笑道,“哪怕是當世天驕,也不可能短短一年之內連破兩境,從脫胎境直入結丹境,除非修煉的是以提升速度見長的魔道功法!”
眾人紛紛附和。
妖庭的妖探呂湖聽了一陣,它悄悄轉身回了松江府白鹿書院,這個消息,還是得盡快告訴幾位太子的。
蘇牧有可能修煉了魔道功法,這絕對是個大消息!
難怪,自己一直覺得蘇牧不正常。
這下能說得通了。
大玄太平司混進了一個魔頭,還混到了鎮撫使的位置,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啊。
或許妖庭可以趁此機會做些事情,徹底敗壞了大玄太平司的名頭。
如果大玄朝廷失去了對太平司的信任,那對妖庭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呂湖心中閃過諸多念頭,這個消息能產生多大的效果,那就要看十三太子能怎么利用這個消息了。
呂湖腳步匆匆,如果能利用的好,這次,可能真的能立下大功了。
向小園捧著一把帶鞘的長刀回到院內,將刀遞給了蘇牧。
蘇牧隨手將刀丟給了厲庭魁。
“指揮使大人,這便是我賣給鮑凌云的碧海天王,用同樣的材料,同樣的方法鑄造而成,幾乎一模一樣,你看看如何。”
蘇牧淡淡地說道。
厲庭魁唰地一下就把那把刀拔了出來,緊接著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在他眼中,這也是一把絕對的好刀!
擔心會冤枉了蘇牧,厲庭魁調動了三分力量,手腕一抖,舞動長刀。
他一刀劈在院子里那張石頭桌子上。
只聽咔嚓一聲響,石桌應聲分為兩半,切口光滑平齊。
厲庭魁瞳孔微微收縮,轉頭看向蘇牧。
“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厲庭魁冷冷地道,“如此神兵利器,至少可以讓妖庭十三太子的實力提升三成!
有此刀在手,不知道多少大玄的武者要命喪其手!
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今日我就用這把刀,送你上路!”
厲庭魁向著蘇牧踏出一步,手上的長刀已經高高舉起。
“且慢!”
蘇牧有些無奈地開口道,“指揮使大人,你再試試。”
蘇牧屈指一彈,一滴鮮血從指尖飛出,準確地落在長刀的刀鋒之上。
厲庭魁眉頭緊皺,“垂死掙扎是沒用的,你放心,我的動作會很快,你不會感覺到半點痛苦。”
說話之間,他已經一刀劈了出去。
蘇牧站在原地,不躲不閃。
洛安寧和向小園都握緊了拳頭,一臉緊張。
但是她們兩個牢記蘇牧的話,都沒有妄動。
這個時候,她們全都選擇了相信蘇牧。
看著蘇牧一副閉目待死的樣子,厲庭魁心中嘆息。
能夠坦然赴死,也還算個男人的樣子。
可惜了,你為什么要把神兵利器賣給妖庭呢?
長刀帶著勁風,眼看就要落在蘇牧的頭上。
忽然,厲庭魁感覺手上一輕。
那把長刀,還未觸及蘇牧的頭皮,竟然就節節寸斷,嘩啦一聲掉落在地上。
厲庭魁看著手上僅剩的刀柄,滿臉錯愕。
他并未使用太大的力量,不可能震碎這把刀啊。
蘇牧也沒有任何反抗。
如果是他有什么動作,自己也不可能發現不了。
是這把刀!
這把刀,竟然脆弱到連自己三成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也不對,自己剛剛明明試過了。
厲庭魁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忽然,他想起了蘇牧剛剛的動作。
“血!是血!”
厲庭魁沉聲喝道。
“不愧是指揮使大人,觀察確實敏銳。”
蘇牧拍手笑道,“沒錯,這把刀,不能碰到鮮血。
只要碰到鮮血,它立馬就會變得連廢鐵都不如。”
厲庭魁看著手上的刀柄,神色變化不定。
理論上,以他的修為,就算飛花落葉,也照樣可以傷人,不夸張地說,就算是一把木刀,在他手上,也能用出來鋼刀的水平。
但是這把刀,他只是略微用力,自己就碎了,簡直連木刀都不如。
“你賣給妖庭十三太子的刀,也是這樣?平時用著無礙,一旦碰到鮮血就會碎掉?”
厲庭魁沉聲道。
“沒錯。”
蘇牧點點頭,說道,“指揮使大人覺得,這樣的兵器賣給妖庭,算不算資敵?
這算不算我投敵賣國?”
厲庭魁沉默半晌。
這種兵器賣給妖庭的妖物,當它們覺得自己手持神兵利器,實力大增的時候,突然手上的兵器碎了,這在戰斗之中,是足以致命的。
從這個角度來講,蘇牧非但沒有投敵賣國,反而可以算是立功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是我誤會了你。”
厲庭魁緩緩地放下手,沉聲道。
“指揮使大人,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否則也坑不了妖庭了,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
蘇牧笑著說道,“在妖庭發現問題之前,我還想多坑它們點銀子。”
“干得漂亮!”
厲庭魁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這就去京城一趟,誰要是敢質疑你,看我不揍他們一個滿臉開花。”
說罷,厲庭魁提著長槍就向外走去。
厲指揮使是個閑不住的人,他不是在戰斗,就是在去戰斗的路上,說到戰斗整個人就渾身激情煥發。
受傷都不能阻止他強烈的戰斗欲望。
還沒等蘇牧出言阻止,他就已經走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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