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合體境強者，毫無顧忌地闖入武陵太平司的衙門內。
那些太平校尉還沒來得及喝問，就已經被打飛出去。
警鐘長鳴。
一道道人影從武陵城四面八方涌來。
老鴰四人隔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
武陵城這么一個邊關小城，竟然有如此迅捷的反應，這倒是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他們原本以為，這么一個小城，四個合體境強者降臨，絕對能輕而易舉地橫掃全城，然后將蘇牧那兩個女人捉到手中。
結果沒想到，武陵城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快。
他們剛剛露面，四面八方就涌現出數不清的武者。
“不要戀戰，先找人！”
老鴰沉聲喝道。
血螭、陰燭、殘魘同時應是。
但是還沒等他們行動起來。
陳北玄、明夷侯張松濤、晉侯和汪火民就已經趕了過來。
“老汪，你纏住一個。”
陳北玄隨手一指，喝道。
不等汪火民答應，他已經人劍合一，迎向了老鴰。
他曾經和夜梟衛這一支六人小隊交過手，知道老鴰是六人當中的老大。
而老鴰，也是六人當中實力最強的。
至于他指給汪火民的，則是如今出現在的這四個人當中最弱的一個殘魘。
汪火民也沒有猶豫。
在武陵城，他的實力是陳北玄三人之下最強的。
這種時候他當然要站出來。
明夷侯和晉侯根本不用陳北玄說，兩人一左一右沖了出去，分別迎上了血螭和陰燭。
眨眼之間，八個強者就已經斗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太平司眾人，還有武陵城的守軍，都已經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洛安寧、向小園，還有林七幻、許沖淵等人也都在其中。
他們看著和陳北玄等人斗在一起的老鴰等人，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這是化形大妖闖入了大玄？”
許沖淵目瞪口呆地道。
“不是化形大妖。”
林七幻沉聲道，“他們身上沒有妖魔氣息，都是正宗的武者。
想不到，大玄竟然還有這么多我們不知道的合體境強者！”
能跟侯爺們斗得旗鼓相當的，自然是合體境強者。
合體境強者的戰斗，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插手。
林七幻發號施令，讓眾人遠遠避開。
而洛安寧已經取過了陣旗，一道道命令發出，武陵城駐軍開始結八門金鎖陣。
有這軍陣在，如果侯爺們敗了，他們還能撐一會兒。
蘇牧和李歸塵等人趕到武陵城西門外的時候，正好聽到城中傳來轟鳴的響聲。
哪怕是在城外，他們也能看到城內那沖天的光芒。
武陵城的城門大開，數不清的身影正朝著城內沖了過去。
李歸塵等人臉上都是露出驚詫之色。
城中大戰，照理說這些人不應該往外跑嗎？
為什么他們反而往城內跑去？
他們就不怕被殃及池魚。
蘇牧瞥了一眼李歸塵等人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他們在想什么，心中不由地冷笑幾聲。
這些人過慣了太平日子，哪里知道武陵城是什么情況？
他們的太平日子，都是靠著太平司一刀一槍拼殺而來的。
結果呢？
太平本是太平定，不許太平見太平。
這還沒有天下太平呢，玄帝就已經想要狡兔死走狗烹了。
神農百草宗這些人助紂為虐，他們哪里知道，他們享受的太平日子，都是眼前這些人用性命換回來的。
蘇牧瞳孔之中殺機一閃而沒。
老鴰這四個人還真跑來了武陵城。
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幸好，陳北玄和明夷侯、晉侯趕了過來。
要不然，事情還真是有些麻煩。
蘇牧手上確實有妖物大貓這個大殺器，但這個大殺器動用的后勁太大，蘇牧也難以承受。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不想動用這個大殺器。
至于蘇牧自己。
單打獨斗，以八九玄妙功的威力，打贏老鴰、血螭這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問題都不大。
只不過他中了骨嬈的暗算，五感盡失，真要是動起手來，現在肯定會有些吃虧。
所以他才混入了神農百草宗的隊伍當中。
“城中已經開戰了，我們要不要進去觀戰？”
蘇牧來到李歸塵身邊，開口道。
“不。”
李歸塵搖搖頭，說道，“穆寧，為師再給你上一課。
我們是煉丹師，能不動手，就不要動手。
動手那都是粗人干的事情，血螭的人要拼命，那就讓他們拼命就是了，咱們坐山觀虎斗。”
“可是，萬一血螭他們斗不過太平司呢？”
蘇牧道，“我覺得，我們還是過去幫忙吧，要不然，萬一他們輸了，事后豈不是要怪罪我們？”
“他們技不如人，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李歸塵撇嘴道。
跟你們關系大了，你們不動手，我怎么混水摸魚偷襲老鴰那幾個人？
蘇牧心中冷笑。
念頭微微一動。
忽然。
地動山搖。
李歸塵等人的腳下，轟然裂開一道地縫，火焰噴射而出，瞬間將神農百草宗一眾長老籠罩在內。
“有人偷襲我們！”
蘇牧大叫道。
六十四種異象徹底領悟之后，如今蘇牧施展異象，完全可以做到潤物細無聲。
近在咫尺，連李歸塵都沒有發現這異象是蘇牧施展出來的。
他還真以為是武陵城的人在偷襲他們。
“我們還沒去找他們麻煩，他們竟然敢主動偷襲我們，殺進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李歸塵等人大怒。
他們雖然不擅長戰斗，但脾氣卻是比武者都火爆。
畢竟，平日里他們都是被各種武者恭維著，早就養成了倨傲的性格。
就在這時候，一個神農百草宗長老的身體轟然炸碎，血肉橫飛。
這一幕，更是徹底激怒了神農百草宗的一眾長老。
“殺進去！”
人群向著武陵城內部殺去。
“穆寧，跟緊了我，不要亂跑。”
百忙之中，李歸塵還不忘回頭對蘇牧說道。
皇天后土金身邁步跟了上去，蘇牧敷衍地應了一聲。
他們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沖進了武陵城。
武陵城的守軍，竟然一觸即潰，紛紛后退，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
神農百草宗的眾長老也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說時遲，那時快。
他們已經看到了老鴰、血螭四人，還有那與他們纏斗在一起的陳北玄、明夷侯、晉侯和汪火民。
四人正斗到白熱化，除了殘魘占據上風，老鴰、血螭和陰燭，都只是和對手斗了個旗鼓相當。
眼見神農百草宗眾長老到來，血螭臉上大喜。
“李歸塵，你們快來幫忙，趁著蘇牧不在，把這些人統統拿下！”
血螭大吼道。
“只要做成這件事，我保證，陛下一定會重重賞賜你們神農百草宗！”
血螭的聲音回蕩在武陵城中。
武陵城眾人臉上都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陛下？
除了少數一些人，大部分聽到這句話都有些愣神。
玄帝和太平司之間的矛盾，僅僅局限在一部分知曉，大部分，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畢竟，在明面上，大玄太平司并未和朝廷翻臉。
現在眾人一時間有些茫然，這個人口中的陛下是誰？
難道他們是北庭的人？
神農百草宗也投靠了北庭？
就在血螭開口的瞬間，陳北玄、明夷侯、晉侯，甚至是洛安寧，都暗道一聲不好。
洛安寧旗幟揮動，軍陣竟然都運轉不暢。
這就是太平司一直沒有公開與玄帝翻臉的原因之一。
玄帝，畢竟占據了名義，他名義上還是大玄之主。
哪怕是太平司，如果貿然反叛，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追隨他們的。
武陵城已經可以算是蘇牧的大本營了，驟然之下還會有如此反應，更不用說大玄其他地方了。
這些人或許會站在蘇牧這一邊，但真讓他們叛變，他們的心理上也沒那么容易接受。
“你們這些妖言惑眾的妖人，受死吧！”
就在這個時候，神農百草宗的隊伍當中，忽然一個人激射而出，向著與汪火民纏斗的殘魘就撲了過去。
李歸塵、萬雪等人一下子都傻眼了。
武陵城中的士兵和百姓則是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
原來是那些人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啊。
他們還以為真的是陛下派來的人呢，又或者神農百草宗是背叛了大玄。
現在看來，兩者都不是，分明是那四個賊人在此擾亂他們。
要不然，那個神農百草宗的人怎么會出手幫助武陵城呢？
“這——”
李歸塵看著沖上去的蘇牧，大腦一片空白。
這不對啊。
他們是來幫血螭幾人的。
而且，穆寧你什么實力自己沒點數嗎？竟然敢對合體境強者出手，這是找死嗎？
不行！
穆寧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我的陰陽萬壽丹可怎么辦？
一念至此，李歸塵根本來不及多想，身形猛地掠出，追著蘇牧沖了上去。
殘魘一招逼退汪火民，正好看到蘇牧沖了上來。
他頓時勃然大怒，神農百草宗這些混蛋，臨陣倒戈，該死！
他手腕一抖，一條鞭子呼嘯而出，向著蘇牧抽去。
勁風呼嘯，鞭子所過之處，空間都隱約破碎。
“你敢！”
李歸塵也是大怒。
就算他的弟子做的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也罪不至死，輪不到你一個皇家護衛來動手。
李歸塵祭出長劍，斬出一道道劍光，直奔殘魘而去。
就在李歸塵動手的瞬間，那神農百草宗長老萬雪也幾乎同時出手。
她和李歸塵關系匪淺，這種時候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李歸塵是合體境，萬雪是化嬰境巔峰。
再加上蘇牧。
三個人同時攻向了殘魘。
對殘魘來說，蘇牧基本上可以忽略，萬雪需要他分出兩分力量。
只有李歸塵，能讓他稍微重視一下。
身經百戰，戰斗經驗豐富無比的殘魘，一瞬間就已經想要了應對之策。
他手中鞭子一抖，仿佛靈蛇一般，調轉方向，咬向李歸塵的長劍。
與此同時，他左手轟出一拳，狂暴的勁氣正好和萬雪碰了個正著。
至于蘇牧。
殘魘一腳踏出。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蘇牧被他踏在腳下，苦苦掙扎也掙脫不得的樣子，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獰笑。
一群神農百草宗的草包，也敢對他動手，簡直就是找死。
砰！砰！
兩聲悶響。
如殘魘所料。
他的鞭子纏住了李歸塵的長劍，抖動之間，便將李歸塵帶的斜飛出去。
而萬雪，直接被他一拳打得吐血倒退。
一切都如他所想。
他一腳踏下。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
蘇牧好像腳下一滑，踉蹌地向前跌去，恰巧避過了殘魘的一踏。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那把劍，竟然噗嗤一聲，刺穿了殘魘的大腿。
刺痛傳來，殘魘臉上露出錯愕之色。
這怎么可能？
一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竟然能傷到他？
自己是在做夢嗎？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那把劍，確確實實插在他的大腿上，而劍柄，則是握在那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手中。
下一刻，他勃然大怒。
自己竟然被一個弱小的螞蟻給刺傷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就要爆發力量，震斷長劍，同時把這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給震死。
他可以做得到。
身為合體境強者，這小小的皮肉傷，對他并沒有太大的傷害。
他的力量，震死一個小小的真元境武者，易如反掌。
殘魘忘了，他的對手，并不止面前的三個，還有神兵閣閣主汪火民！
就在他準備爆發力量的時候，忽然，一股力量從劍身之上撞入他的體內。
那股力量十分詭異。
似風、似火、似雷、似水……
殘魘感覺有無數異象在自己體內爆發，轟的自己體內的力量徹底失去了控制。
他滿臉驚駭。
他感覺自己高高飛起，視野旋轉之間，他看到了自己的無頭尸體，也看到了在他背后斬出一刀的汪火民。
“殺我的不是汪火民，是那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
殘魘腦海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的，這個疑惑，也永遠得不到解答。
他永遠陷入了黑暗當中。
從蘇牧出手，到李歸塵和萬雪被擊退，再到汪火民一刀斬下殘魘的人頭，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神農百草宗其他長老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殘魘就已經死了。
李歸塵踉蹌站穩身形，回頭看到殘魘無頭的尸體轟然到底，大腦之中也是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么？
“李歸塵！”
血螭憤怒的吼聲，讓李歸塵回過神來。
“我要你們神農百草宗，雞犬不留！”
老鴰、陰燭，也都是怒吼道。
如果不是神農百草宗插手，憑汪火民的實力，怎么可能殺得了殘魘？
神農百草宗眾長老都是身軀劇震。
這下子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穆寧瘋了，貿然出手，李歸塵和萬雪也是迷糊了，竟然幫助汪火民殺了那個皇家護衛。
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他們神農百草宗必定要被連根拔起啊。
眾人對視一眼。
“各位，不能讓這件事情泄露出去。”
一個長老沉聲說道。
“只要把血螭這幾個人全都留在這里，那陛下就不會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武陵城的人，不可能把這個消息說出去。”
那長老低聲道。
殺了皇家護衛，對武陵城來說也是死罪，他們不可能大肆宣揚。
“一不做，二不休。”
其余幾個神農百草宗長老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狠色。
現在怪罪李歸塵和他的弟子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為了活命，那就必須把血螭這幾個人全都干掉。
如果僅憑神農百草宗自己的力量，那肯定是做不到的，好在，這里還有武陵太平司的人，還有陳北玄和兩個太平侯爺。
“上！”
神農百草宗一眾長老大叫一聲，身上爆發出力量，向著老鴰、血螭幾人就撲了過去。
老鴰、血螭等人又驚又怒。
瞬息之間，形勢已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逆轉。
原本他們四人穩占上風，最多一刻鐘，殘魘就能殺了汪火民，然后他們以四對三，絕對能把陳北玄、明夷侯和晉侯殺死。
但現在，神農百草宗一插手，殘魘戰死，他們三個和陳北玄、明夷侯、晉侯本來就是旗鼓相當。
神農百草宗那些人雖然都是水貨，但他們的境界不低，現在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說時遲，那時快。
神農百草宗十幾個長老已經一擁而上。
他們當中，有足足四個合體境，剩下的也都是化嬰境。
而且這些人，全都富得流油。
煉丹可是比鑄兵賺錢太多了。
之前神兵閣倒了之后，神農百草宗更是順勢吃下了許多原本屬于神兵閣的好處。
這些神農百草宗的長老們一出手，各種兵器、毒藥就當頭砸了下來。
那是攻擊嗎？
那都是金錢！
這一幕，武陵城眾人全都看傻眼了。
林七幻、許沖淵等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神農百草宗也太他娘的有錢了吧。”
許沖淵擦了一把口水，小聲嘀咕道。
“他們該不會是想用錢把對方砸死吧？”
“這幾個家伙，死也應該瞑目了。”
林七幻道，“多么奢侈的死法。”
張晨晨沒好氣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有功夫在這里逗悶子。
要是這幾個人不死，武陵城可就有大麻煩了。
蘇牧眼皮子跳動幾下，心中替老鴰幾人默哀了一息。
然后他毫不猶豫地出手。
那一尊五六丈高的金身并未動彈，而是站在一邊。
它負責給蘇牧提供視野。
正是由于它的存在，蘇牧的行為舉止才能如正常人一樣。
血螭手上兩把長刀上下翻飛。
這是他隨手從地上撿來的，雖然不如他原本的兵器順手，但也聊勝于無。
刀光縱橫之間，他硬是把明夷侯張松濤逼退兩步。
然后他大喝一聲，周身刀光閃爍，將神農百草宗眾長老的襲擊擋在身體數尺之外。
那些毒藥根本無法靠近他分毫。
這個時候，血螭的目光已經落到了蘇牧身上。
他眼神中爆發出滔天的殺意，猛地向蘇牧撲了過去。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正是因為這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率先向殘魘出手，所以神農百草宗那些長老才出手的。
那些老家伙不好殺，那就先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出出氣。
血螭腳下地面炸裂，青磚粉碎，方圓一丈之內的地面都下沉了半尺。
大地震蕩之間，血螭如同一只大鳥一般撲向了蘇牧。
蒼鷹捕食。
而蘇牧，就是那個可憐的食物。
憤怒之下，血螭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李歸塵大喝，想要救援蘇牧。
但撲面而來的威壓，讓他竟然也難以向前一步。
“不！”
李歸塵凄厲地大叫。
“死！”
血螭臉上露出獰笑。
這是第一個。
他一定要讓神農百草宗，付出慘痛的代價！
血螭雙刀斬下，連一息時間都不需要，他就能把這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斬成一塊塊的碎肉。
他甚至能讓這些碎肉大小一模一樣。
以他的刀法，他做得到，他可以讓這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元弟子死的均勻。
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血螭仿佛已經看到了數百塊大小一致的碎肉。
忽然，他的眼睛對上了那個神農百草宗弟子的眼睛。
那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里面不帶半點恐懼。
反而有些——
戲謔？
血螭心中閃過一抹疑惑，一個真元境武者，面對他一個合體境，竟然在戲謔？
不對。
這個眼神，為什么這么熟悉？
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現在就算想要收手也已經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明夷侯張松濤被血螭逼退，雙腿微彎，止住身形，然后借勢沖起，發起反擊。
他的身體剛剛離開地面，血螭就已經到了蘇牧的頭頂之上，雙刀呼嘯而下。
面對雷霆般的一擊，蘇牧臉上沒有絲毫驚慌。
他緩緩地抬起手，劍指一揮。
伴隨著他的動作，無數異象出現在空中，紛繁交替。
方圓一丈范圍之內，各種力量充斥其中。
那一個小小的范圍之內，一瞬間好像是天地崩滅，然后又重新誕生一般。
天地間一切聲音都好像消失了一般，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
雙刀落下的速度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
在眾人的眼中，那兩把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朽，它們先是銹跡斑斑，然后化作粉末。
最后只剩下兩個刀柄。
血螭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然后刀柄和他的手也開始腐朽，仿佛被某種神奇的力量摧毀了一般。
摧毀的動作還在繼續。
血螭的手指、手掌、手臂，然后是身軀。
他整個人，就這么在所有人的目光當中，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候，蘇牧身體周圍那一丈方圓的光幕才消失不見。
然后就是蘇牧粗重的呼吸聲響起。
他身體搖晃一下，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上。
李歸塵離的近，他甚至看到蘇牧的皮膚如同細瓷一般，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那些裂紋不斷出現，然后愈合，然后再出現……
全場鴉雀無聲。
連老鴰和陰燭都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陳北玄和晉侯甚至沒有趁機出手。
所有人都被剛剛發生的一幕給驚呆了。
哪怕是之前殘魘的死，也沒能讓眾人有如此反應。
殘魘的死很正常……
他被神農百草宗的長老加上汪火民聯手攻擊，然后被汪火民砍下了腦袋。
雖然很慘，但一切都是在常理范圍之內。
哪怕是合體境強者，被砍下腦袋也是會死的。
殘魘雖然是合體境，但面對圍攻，被殺死并不奇怪。
但現在，血螭的死完全不一樣。
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合體境強者，沒有一個人知道血螭是怎么死的。
他們完全不知道，神農百草宗的一個小小的真元境弟子，怎么能殺得了血螭？
他又是用什么辦法殺死血螭的！
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老鴰和陰燭的身體在發抖。
原本是一次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任務，為什么最后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們六個人，現在只剩下兩個。
一直沒有趕來的骨嬈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現在連他們兩個，也未必能夠離開這里。
而他們這次任務的主角，蘇牧，現在還沒有露面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鴰聲音凄厲地開口道。
他死死盯著蘇牧，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李歸塵等人也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他們現在感覺渾身冰冷，這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穆寧。
穆寧不可能有這種本事。
“老鴰，才幾日時間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嗎？”
蘇牧盤膝坐在地上，渾身大汗淋漓。
他臉色慘白，聲音透著一股虛弱。
他身上的肌肉蠕動，就這么在眾人眼前變了樣子。
“蘇牧！”
老鴰臉色劇變，驚呼出聲。
原本平平無奇的神農百草宗弟子，徹底變了一個樣子。
連他身上的氣質都徹底變了。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但依舊給人一種掌控全局的感覺。
這種如同至尊一般的氣質，絕對不是那個神農百草宗煉丹奇才穆寧能夠擁有的。
以前神農百草宗眾人都覺得穆寧天賦異稟，將來能與太平司蘇牧爭鋒。
現在他們才知道，穆寧和蘇牧的差距有多大。
不——
根本就沒有什么穆寧，穆寧就是蘇牧！
神農百草宗一眾長老臉色發白，身體打顫。
蘇牧，竟然混進了他們神農百草宗，還瞞過了他們這么多人。
最主要的是，他們這么多人，竟然全都被蘇牧比了下去。
蘇牧還把他們的神農百草經給學走了。
與神農百草宗眾人的如遭雷擊不同，武陵城眾人，齊齊發出一聲歡呼。
陳北玄、明夷侯和晉侯更是同時松了口氣。
他們剛剛是真的被嚇到了。
現在既然知道對方是蘇牧，那就沒問題了。
“老鴰，陰燭，就剩下你們兩個人了，你們還準備負隅頑抗嗎？”
蘇牧看著老鴰兩人，緩緩地開口道。
他現在疲倦欲死，但還是強撐著沒讓自己閉上眼睛。
領悟了八八六十四種異象之后，這還是蘇牧第一次在實戰中施展它們。
剛剛動手的瞬間，蘇牧福至心靈，將六十四種異象同時施展出來。
六十四種異象齊聚之后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這種變化連蘇牧自己都沒有想到。
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方圓一丈之內徹底變成了他自己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內，一切都能夠掌控。
所以他輕易地殺死了血螭。
蘇牧自己現在也還有些迷糊，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能夠輕而易舉殺死合體境強者的力量，誰能不怕？
蘇牧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
不過這種力量施展起來消耗也是巨大的。
現在蘇牧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被抽干了，想要再施展一次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心里清楚，但老鴰和陰燭不知道啊。
“事已至此，技不如人，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老鴰看著蘇牧，緩緩地開口道，“但你想要我兄弟的性命，那也未必就那么容易。”
“老三。”
“大哥，我先走一步了，黃泉路上，我們再聚首。”
陰燭哈哈一笑，“二哥和老四、老五、老六他們恐怕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氣勢轟然炸裂。
“戰！”
陰燭大叫一聲。
“戰！”
老鴰也是厲聲叫道。
陳北玄、明夷侯張松濤和晉侯等人臉上都是露出惺惺相惜之色。
這幾個人的氣魄，讓他們心生佩服。
三人表情嚴肅，緩緩地舉起手上的兵器。
他們會用全部力量來殺死對方，以此來表示對對方的尊敬。
“李歸塵。”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你去幫忙，事成之后，我給你一顆陰陽萬壽丹。”
李歸塵神色復雜。
他的“弟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蘇牧。
這讓他已經心生絕望。
蘇牧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為他煉制陰陽萬壽丹呢？
他根本就沒有請人家出手的資格。
現在蘇牧突然這么說，他有些意外之喜，也有些無奈。
現在，他還有的選嗎？
對著蘇牧一拱手，他轉身看向老鴰和陰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