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束如今在大家心中的地位相當重。
不管是一拳錘死三階后期的大鯊魚,還是騎著美人魚一挑三剿滅持劍天使,無一不在體現他的強大和勇猛。
而強者的一舉一動,都是會被尊重的。
即便是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的舉動,也能被解讀出很多種不同的含義。
因此他一開口,其他人便也紛紛停下腳步駐足,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們認知中,隊伍里唯一的人榜高手。
他們用或溫和,或緊張,或是左顧右盼的眼神,靜靜地盯著看。
盧冰薇面不改色,環顧四周,與眾人一一對視。
刷刷刷!
大家紛紛自覺的挪開視線,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
最終,盧冰薇把目光對準徐束,冷冰冰地說:“我感覺你在為難我。你該不會是在記仇我之前用雷符炸你?我……并非有意為之,我以為你不會傷到。”
他們在說什么?
什么雷符,什么傷到?
不是說教堂底下的事情嗎?
怎么感覺有爆料?
這話一出,周圍人頓時豎起了耳朵,在假裝無事發生的同時緊張關注起來。
徐束倒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為了確保隊伍中大家能夠一條心,他便換了個說法道:“盧師姐誤會了,我真的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是唯一有過探索母神教堂經驗的人。你也看到了,這地方連看門的都這么強,下面未必就沒危險了,你感覺我們下去有幾成勝算?”
“是么?如果想知道有多危險,問屠夫才對吧。”心胸平坦的盧天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后面的寧昕。
“說的也有道理。”徐束若有所思地順著盧冰薇目光看去。
寧昕同樣一身道袍,乍一看倒是和盧冰薇像是師出同門的樣子。
區別在于她胸口處曲線過于隆起,呼之欲出,破壞了道門該有的清淡寡欲之氣質。
見大家很快把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寧昕表情略有尷尬,無奈說道:“抱歉……其實進入外面大教堂時,我的‘嗜血’就被壓制了,幾乎失效,額、這早就和你們說過了的。”
她邊說邊有些求助似的望向了‘君莫笑’,望向了之前的六人隊友。
顧盼眉頭一挑,這才道:“是有這回事,倒是忘記和你說了。”
“哦,明白了。”徐束點點頭,對于這個情況倒也不覺得驚訝,反而覺得情理之中。
若非如此,剛才大家也不會莫名其妙被那只大鯊魚偷襲了。
那只怪物雖然有一點點潛行天賦,但按道理在發起偷襲之前,就會被寧昕感知到它潛藏的大致位置的。
可結果是直到陸行鯊發起攻擊,眾人才反應過來,為此寧昕的兄長寧澤差點被一口吞掉。
可見寧昕所言非虛,在這地方,她的確不能像在外面那般“趨吉避兇”。
不過,她說進入教堂就失效,意思是指天黑之后進入的外面那個教堂大院么?
居然能夠壓制“屠夫”的嗜血感知,看來這座“黑暗母神大教堂”真的非同凡響,得記上一筆,不能什么都指望屠夫的感知和預警……
徐束心中思慮時,看到盧冰薇向前走了幾步。
她率先走向螺旋向下的通道臺階,站在那呼呼吹了會兒黑暗里的冷風,鼻翼煽動的在空氣中聞了一會兒。
片刻后,這位冷冰冰的“天師”捏了捏掌心,便轉過來環顧眾人:“鑰匙對應的房間是唯一的,這里我也是第一次進入。不過實不相瞞,入口處就派足足四尊三階后期的邪靈來看門,下面究竟會有什么東西,我亦是沒有把握……”
說到這,盧冰薇突然頓了頓,才略有猶豫地說,“我的建議是,若大家都覺得事不可為,我們就先撤退。”
“撤退?”
徐束聽了心中微動,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提議。
但其他幾人卻紛紛搖頭起來。
“現在就走的話,那鑰匙不就白白浪費了?”寧澤撓了撓已經變得完好的腦袋說。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茜法女士和沈重陽二人,也跟著道:“超凡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哪有什么是絕對安全的事情?”
“都到這一步了,撤退豈能甘心?”
黃麗麗跟著打圓場:“大家不要著急,剛才幾只強大守衛,或許已經是最后防線了呢?我覺得大家接下來再小心一些、謹慎一些即可,但也不必妄自菲薄。以我們的實力,未必不能一探究竟吧?”
明明該是個欲念橫流的“惡墮使徒”,卻總是一副怯生生待保護的萌妹模樣,倒也確實緩解了一些眾人的精神內耗氛圍。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顯然是對此地忌憚歸忌憚,但要說放棄就在眼前的寶物和機緣,卻說什么也不肯的。
畢竟像是徐束他們四個,是“技術力進組”,出力即可,本質上并沒有什么投入,屬于是成了最好,不成也無所謂的心態。
可對他們來說,可是付出了一枚價值上萬貢獻點“觸發物”的。
這要是探索半途而廢了,這座教堂可不會把已經用過的銀鑰匙吐還給大家!
這么大的沉沒成本都丟里面了,可到現在為止還是0收獲,試問誰又甘心就這么兩手空空地離開呢?
不過,就算是毫無沉沒成本的我,也不可能撤退的。
老話說得好,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墻不回頭……大不了小心點,等真遇到敵不過的危險的時候,大家伙逃跑快一點就是了,但要說寶山就放眼底下卻一點兒不動心,誰做得到?
徐束頗為坦然地想著。
見大家這模樣,盧冰薇嘴角微翹一下,接著對徐束揚了揚光潔的下巴,努努嘴做個表情。
“啥意思?”徐束突然一愣。
“這里就你我二人最強,我負責斷后,你打頭陣探路咯,徐龍象。”盧冰薇說。
話語剛落,眾人便也跟著將目光望向徐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然后也學著顧月明的模樣,一字排開,跟在了徐束后頭。
這里面甚至包括了同樣身為“龍象”的寧澤。
只有謝小嬋和顧盼兩人,用算不上很友善的目光瞅了眼盧冰薇。
不過她們感覺到不悅的原因似乎并非同一個。
謝小嬋隨手抽出一套符箓,以六丁六甲的形式懸浮在徐束腦門后面,像個光圈似的,叮囑了一句:“走慢點兒。”
而顧盼則是默不作聲地抱著劍踱步到了盧冰薇旁邊,似乎是在無聲抗議——她也可以是負責斷后的那個“最強二人之一”。
徐束嘴角略微抽了下,只得說了句“都精神點別掉隊”,便越過盧冰薇走進了黑黢黢的通道。
值得一提的是,盧冰薇雖然站在通道入口處,但徐束從她面前經過時,根本不需要避讓也不會觸碰到她身體。
明明比較窄小的臺階通道,一下子好像變得很寬敞似的,道路情況一馬平川。
當然,徐束沒有忘記在進入之前,把縮頭縮腦的寧澤給丟在了側方——同為“龍象”,就算不如自己,他至少比顧月明、黃麗麗這種‘奶媽’職業能抗多了,給我有點職業擔當!
進入通道后,徐束謹慎地挪了挪美人魚的位置,空出身前的范圍,提前做好準備,這樣在遇到突發情況時,可以第一時間用出各種能力。
比如,已經重新凝聚出來的“逐日金槍”,空了8成的咒具“銅綠圣杯”,還有略微像是螃蟹橫行的走路姿勢,均代表著徐束此刻的警惕心已經提到了頂點。
好在他騎著美人魚,所以這個姿勢看著倒好像也沒什么不妥。
沿著螺旋臺階,向下走了大約十分鐘,氣溫似乎就低了下來。
這里變的陰冷無比,沿途的墻壁也變得越來越潮濕,摸上去濕漉漉的,像是某種海藻類生物分泌的粘液。
空蕩蕩的,宛如無限向下的螺旋階梯中,寂靜無聲,只有徐束低沉的嗓音回蕩,卻也被墻壁上的粘液物質吞噬,顯得更加詭異恐怖。
“還沒到頭嗎?你別數了。”謝小嬋略有些害怕地戳了戳徐束的腰后。
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下,徐束這種莫名其妙數臺階轉彎次數的行為,反而讓這里顯得更加恐怖起來。
徐束微微點頭,改成在心中默念。
一直數到300,終于抵達了這螺旋階梯的底層,徐束舉手示意大家停下腳步,眾人勉強松了口氣。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平臺,還有十多米高的巨大金屬門,布滿了青苔和銅綠,一看就是年代十分久遠的樣子。
“這看著可不像是十幾二十年的東西啊,至少得好幾百年了吧?”徐束心中默默嘀咕一句。
青銅巨門上的花紋已經難以辨認,隱約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像,似乎是一方記錄了人間百態的堪輿圖。
若非上面刻畫的東西形象過于丑陋惡心,徐束或許會認為這是清明上河圖的一角。
但現在,大概認為它是百鬼夜行會比較契合實際一點。
“準備好了我就推門了……”徐束的聲音難得凝重起來。
作為曾經無數次經歷死亡的冒險專家,“開門被初見殺”幾乎是他對這種古代遺跡般的地方刻在骨子里的刻板印象。
也就是仗著還有一條命,否則徐束可不敢就這么冒失開門的。
等隊友們紛紛找好了位置,一個個準備好了攻擊手段蓄勢待發,并給出了回應后,徐束深吸一口氣,雙掌抵在了厚重無比的門板上。
門上傳來巨大的阻力,徐束咬緊牙關,力從地起,渾身肌肉宛如遠古兇獸般鼓出,緩步推進。
咯吱!
在“龍象”可怕的力量下,巨大沉重的青銅門后面先是“砰!砰!”幾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斷裂開來。
謝小嬋等人凝神看去,發現斷裂的并非鎖鏈,而是發光的、脈絡像活物般沿著潮濕的墻壁蔓延的肉質藤蔓。
這些藤蔓宛如觸手般掛在青銅門上,年代久遠,便成了門枷鎖一般的東西,如今卻被徐束硬生生給撕裂了。
青銅大門發出哀嚎聲,裂開了一條縫,并逐步向內打開。
地上則是撲通撲通的有重物掉落下來。
定睛一看,是一個個兩米左右的卵泡。
半透明的膜衣里包裹著人形,隱約可以看到這些人形大多手腳不全,呈現青灰色,顯然并無生命氣息的樣子。
“應該是過去被陸行鯊吃掉的探索者。”
眾人得出結論時,哐當一下,青銅大門徹底打開。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方極其開闊的房間,堪比舞臺大廳高闊的房間,乍一看至少有上百米。
房間的最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塑,有接近十米的高度,頭部的章魚面孔異常顯眼。
看形象便是教堂內兩尊侍者雕塑左邊的那個——也就是“靈王”亞瑟,但實際上明顯有著較大區別,肯定不是同一個。
比如,“靈王”的雕像有手持法杖,但這座雕像則沒有。
而且,這尊雕像的腰肢、胸圍明顯帶著一絲曲線,雖然沒有十分顯著得雕刻出性別特征,但應該是一尊“女性”靈王雕像。
也就是和持劍天使差不多的東西。
而與此同時,遍布在大廳周圍,是一座座仿佛鑲嵌在墻壁里頭的獨立牢房。
這里似乎不僅僅是神殿,同樣還是一座監牢。
眾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牢房查看,發現里頭大部分都空無一物,偶爾有個別牢房內的地上,殘留著一些蒙塵嚴重的黃金珠寶首飾,閃耀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金銀之光。
“沒關人?”
“不,可能是時日太久,骨頭都腐爛光了……”
“也不知道過去太久,白骨化作齏粉啊!”
眾人默默感慨時,旁邊突然傳來咔噠一聲巨響,急忙望去,發現是徐束撬開了其中一個牢房門,收走了里頭的黃金首飾。
然后他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很快鎖定了下一處有首飾殘留的牢房,破門而入。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徐束從超凡者干著“摸金校尉”的活。
“看我干嘛?想要自己進去撿啊。”
徐束臉不紅心不跳。
這沒什么好害羞的,蚊子再小也是肉!這一群沒有經歷過民間疾苦、高高在上的家伙!
“……”大家頓時無話可說,也不好意思和徐束搶這么點三瓜倆棗,便都去觀察看起來十分神秘的靈王雕像。
徐束樂得如此,放開手腳,把周圍的牢房來回搜索,掃蕩一空。
半小時后,他點了點數,忍不住眉頭一皺,十分不滿意。
總夠搜集到的黃金,居然還不到10公斤。
無語,這些黑貞學派都抓了些什么人啊?也太不懂得欣賞美了。
徐束心中默默吐槽。
他見到大家都像是螞蟻似的聚在一起,研究中間那具“女靈王”雕像,有些好奇,終于也跟著走了過去。
原來,這座巨大的靈王雕像底下另有玄機。
從后面看的話,其底部平臺下方,赫然也是一個獨立監牢。
監牢的鐵門外上方,是一個小小的窗戶,大家正是在不停從這個小窗口向內張望。
“里面有東西么?”
徐束看到這么個小監牢,不禁想到了從前,湊上去跟著看。
顧盼回頭看了看他,讓開位置:“你自己看。”
徐束湊上去一看,突然一愣,略帶驚訝地喃喃自語道:
“噫?”
“男的女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