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明茫然而又絕望。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番各自宗門高手的遭遇后,都有些慚愧。
半晌過后,看陳忠明還沒說話,他們有些面面相覷。
陳忠明忽然省悟:“趙先生呢?”
眾人扭頭四顧。
發現確實少了一個人沒來,便是魔心宗的大宗師趙盛谷。
“這個……”
“趙先生為何沒來?”
“是忽然反悔,所以不來了吧?”
“有這個可能。”
趙盛谷身為大宗師,魔心宗的大宗師,沒到壽元卻答應去刺殺,原本便讓他們覺得奇怪。
現在看,應該只是一時嘴硬,最終還是后悔,所以索性不來了。
“趙先生不會。”陳忠明搖頭。
他不覺得趙盛谷是一個嘴硬心虛,色厲內荏之輩。
而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不僅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身也一樣心狠手辣。
他既然答應了,絕不會反悔。
眾人搖頭不已。
“可趙先生偏偏就沒來,總不會是找不到路了吧?”
“或者說,是出意外了?”
“出什么意外?”
“……不會是折在玉京城了吧?”
“嘶——!”
數人同時抽一口涼氣,臉色陰沉下來。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趙先生不會真出意外了吧?”
“……我去打聽一下。”一個中年男子站起身。
“是秘影宗的馮先生,打探消息確實不難。”
“馮先生,你真要進城嗎?”有人搖頭道:“現在敢進去嗎?”
那中年男子馮睿沉聲道:“我跟趙先生頗熟悉,知道他胳膊處有一處傷痕。”
“那……”
“我去紫陽山莊的白骨塔看看。”
“……同去如何?”
“看白骨塔也要小心。”有人建議道:“很多都是去看白骨塔,結果也進了白骨塔。”
“那家伙應該已經離開了。”
“誰知道呢,萬一守在白骨塔那邊呢?”
“他做得出來這種事!”
周圍眾人紛紛議論。
有的好心,讓他最好別去,有的則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慫恿他去瞧瞧。
他們也很想去,卻不敢去,有他這個勇敢的人去看看最好。
陳忠明冷眼旁觀,心中冷笑連連,只覺得齒冷之極。
被楚致淵逐一擊破一點兒不冤吶,到了如此地步,還不忘了內斗!
他想到這里,沉聲道:“馮先生,我隨你去。”
“有勞陳先生。”馮睿痛快點頭:“那我們現在便走?”
“走!”
陳忠明掃向眾人:“半個時辰內,我跟馮先生便回來,諸位稍等。”
“陳公子小心吶。”
“一旦發現不妥,馬上離開,萬不可猶豫。”
“這是自然。”陳忠明淡淡一抱拳,飄飄而去。
馮睿忙跟上。
陳忠明從袖中取出那串黑珠,輕輕摘下一顆遞給馮睿:“馮先生,拿著這個,便不會被他發現。”
“……多謝陳公子。”
馮睿覺得陳忠明不會拿性命與自己開玩笑,便接過來。
一接過這黑珠,頓時一道晦澀氣息鉆進手掌,隨即涌進周身。
他皺眉,凝神內視沒發現有什么異樣。
他對陳忠明有些戒備。
不管對哪一宗的高手,他都不會放下戒備心。
“馮先生,你覺得趙先生他……?”
“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嗯——?”
“我了解老趙,他心夠毒,也冷血,但絕對是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絕不會反悔。”
“……但愿不會吧。”
“如果老趙也沒了,還要繼續刺殺嗎?”
“只要能湊足十二人,便動手!”
“只有你一個大宗師,也要動手?”
“對。”
“其實,要動手,機會多的是,在大蒙動手也一樣,反正距離他回來還早,可以從容籌措的。”
“……大蒙的話,他應該會去毀掉大蒙的總壇。”
馮睿道:“貴宗的大蒙總壇他怎可能知曉?”
“他找得到我們大景的總壇,就找得到大蒙的總壇。”
“那總要時間吧?”
“馮先生你們不想刺殺他?”
“如果聯合大蒙的高手,那就最好不過了,我們現在早被他殺得元氣大傷。”
“被他殺破了膽!”
“……是。”馮睿無奈的點頭:“看大家的神情,你能看出來的。”
陳忠明心中悲涼。
他忍不住想笑。
這便是邪宗高手,真真可笑又可悲,到了這一步,已然是被殺破了膽,不敢再跟楚致淵廝殺了。
“他身上有邪帝玉佩!”
“縱有邪帝玉佩,也搶不過他的。”
“邪帝玉佩也不想要?”
“……與其從他手中搶,不如待別人搶了他的之后,再去搶。”
“嘿!哈哈……”
陳忠明忽然發出怪笑。
馮睿看看他,搖搖頭。
陳忠明哈哈大笑:“畏之如虎,肝膽俱寒!”
馮睿嘆道:“他難道不可怕?”
“怕他難道就能逃得掉?”陳忠明收了大笑:“逃不掉,那就拼了,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來個痛快!”
“可以多活幾天,為何不多活幾天?”
陳忠明竟然無言以對。
兩人沉默著來到了紫陽山莊外,混進了山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如今的紫陽山莊外,除了那十二座白骨塔,已然隱隱變成了一個小集市。
山莊外平坦的廣場為圓心,漸漸延綿開去,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攤,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一直綿延到南城外門。
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逛著這些小攤。
十二座白骨塔在陽光下熠熠閃光,看著頗為駭人。
可山莊外的人們不但不害怕,反而有莫名的安心感。
到如今,紫陽山莊外,已然成了邪宗妖人的禁地。
他們恐怕膽寒,或者不想看到那些白骨塔,深覺恥辱,所以都不再來此。
縱使真有膽子過來的,也得夾起尾巴,不敢暴露不敢亂來。
陳忠明與馮睿混在人群里,看向白骨塔,尤其是最新的一座。
馮睿看了兩眼后,轉身往外走,陳忠明跟上來。
他臉色平常,看也不看紫陽山莊,絲毫不表露憤怒與仇恨。
因為這會招致楚致淵的目光,在紫陽山莊外需得慎之再慎。
待離開廣場,兩人走出兩里外,臉色都變得陰沉。
陳忠明一看馮睿的表現,便知道看到了趙盛谷的尸骨。
“沒想到老趙他……”馮睿搖頭:“太冤了!”
堂堂的大宗師,死得跟其他先天沒什么兩樣,一樣都是無聲無息而亡。
這太過窩囊了。
陳忠明冷冷道:“我該早一天動手的!”
如果不是自己這般磨蹭,這般謹慎小心,趙盛谷即便死,也不會這么窩囊的、白白的死去。
“這也怪不得陳公子你,誰能料到他會來這么一招!”馮睿安慰。
“所以,他必須死,否則,我們誰都活不了!”
“……我反而覺得,更得去大蒙找人了,他們更沒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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