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轎車上。
陸耀文從開車的高崗手上接過手機,撥下了夢娜的號碼。
“夢娜姐,我出來了。”
電話接通后,陸耀文笑著說道。
“太好了,文哥,我……”
電話那頭,夢娜喜極而泣,聲音都有點哽咽。
“夢娜姐,別太激動了,今天你那邊沒什么麻煩吧?”
陸耀文笑著問道。
“下午的時候連浩東找到我……”
夢娜將下午連浩東與她的對話詳細和陸耀文復述了一遍。
“好,夢娜姐,別擔心,我說過我會罩你的,等會我會派人去你那邊,如果沒事當然最好,如果有事……”
說到這里,陸耀文的眼神一閃,接著繼續笑著說道:“總之夢娜姐你今晚安心睡覺。”
“嗯。”
夢娜此刻臉上再無之前的擔憂,猶如一只乖巧的家貓一般,輕輕的點了點頭。
‘吱’
此時,奔馳轎車從眾坊街拐進上海街,高崗踩下了剎車,接著早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的童恩立坐上了車。
‘噗’
在看見陸耀文這幅‘狼狽’模樣后,原本還一臉擔憂的童恩瞬間沒有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哇,童恩,你這個人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我這么慘,你還笑的出來?”
陸耀文掛斷夢娜的電話后,看著童恩,一臉‘無奈’的說道。
聽見陸耀文的這句話,童恩臉色一正,立刻說道:“老豆,你進警署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在擔心你,現在只是……”
童恩說著說著,又快繃不住了。
“哎,我先去換套衣服,你都忍不住,如果被高晉和吉米那兩個撲街看到我這樣,還不得笑我一輩子。”
陸耀文搖頭嘆道。
十分鐘后。
當奔馳轎車駛進砵蘭街的時候,高晉、吉米、李長江、李向東等等近百余人,全都站在了金鳳凰夜總會的門口。
這也是吉米為了應對洪興今天的‘戰帖’,將堂口里的精兵強將全都調到了旺角,調到了砵蘭街。
“文哥!”……
已經換過一套西服的陸耀文一下車,吉米、高晉等人立刻齊聲喊道。
“時間緊,吉米、高晉、童恩,你們跟我來。”
陸耀文沒有寒暄,直接帶著吉米、高晉、童恩這三個自己的絕對心腹,上了夜總會頂樓辦公室。
“文哥,現在大致就是這個情況,吹雞本來在灣仔開會,結果被林懷樂、大D他們頂的,還是只能在深水涉老上海茶樓開會,洪興那邊……”
吉米用最簡短的語言,幾分鐘的時間就將目前的形勢大致同陸耀文說了一遍。
“還真是十面埋伏。”
在聽完吉米的話后,陸耀文笑著搖了搖頭,接著緩緩說道:“吉米,阿晉,童恩,今晚你們三個人要辛苦了……”
十幾分鐘后,在將自己的計劃說給吉米、高晉、童恩三人之后,陸耀文再一次坐上了奔馳轎車,前往深水涉。
此刻,深水涉,老上海茶樓。
“要說我,靚仔文這次肯定是兇多吉少咯,他自己被差佬抓了,洪興又給他下了戰帖,難搞咯!”
串爆呵呵笑道。
“串爆,自己人被打,怎么你好像很開心啊?”
在聽到串爆的這句話后,原本就心里不爽的龍根直接開懟。
“怎么,說實話都不行?”
串爆一點面子都不給龍根,直接懟了回去。
“不行!”
正在氣頭上的龍根也硬氣了一回。
“艸,你這么關心你門生,坐在這做什么?去旺角,幫他扛洪興的人啊,怎么,光用嘴說支持,誰不會?我也支持靚仔文,有用嗎?”
串爆一句話,直接懟的龍根啞口無言。
論嘴上戰斗力,整個和聯勝叔父輩,串爆只輸鄧威。
“他媽的,別說了,我還和靚仔文有筆光盤生意沒結賬呢,靚仔文如果掛了,我投進去的幾百萬全都打水漂了。”
這時,大D也開口說道。
“大D,要不然你現在派你的兄弟去上海街收賬吧,等過了今晚,我怕你一毛錢都收不到了。”
大D的聲音落下后,林懷樂也笑著說道。
“鄧伯!”……
這時,鄧威在鬼奀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高佬、大浦黑等人見狀,立刻起身向鄧威問好。
之前鄧威雖然被陸耀文懟的威信掃地,但現在陸耀文已經是‘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多久了,鄧威的威信自然也恢復了一些,畢竟他立了十多年的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很快,在場眾人中,只有龍根沒有起身向鄧威打招呼。
“吹雞呢,他說要開會,怎么現在還沒有到?”
鄧威無視了龍根對自己的‘無禮’,開口問道。
陸耀文不在之后,在鄧威嘴里,吹雞又從老頂變回了吹雞。
“誰知道?我看吹雞也是腦子進了水,我們和聯勝的地盤基本都在九龍,他讓我們過海去灣仔開會,這不是神經病嗎?”
鄧威的話音落下后,串爆第一個開口接道。
“媽的,誰給吹雞打個電話,老子今天還等著看好戲呢,沒時間在這里浪費時間。”
大D也一臉不爽的說道。
“各位兄弟,各位叔父,不好意思,紅磡堵車,來的晚了點。”
這時,吹雞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接著一身西服,頭發都梳的整整齊齊的吹雞出現在和聯勝眾人面前,直接讓絕大部分人看懵了。
此時的吹雞哪還有之前那副格子襯衫,凌亂頭發的邋遢樣子,現在的他才像是和聯勝這個大社團的龍頭。
“各位,都坐吧。”
吹雞一馬當先,直接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讓鄧威看的眉毛微微一顫,他沒想到,陸耀文不在,吹雞居然還敢和他玩這一套。
此時的鄧威已經決定,讓吹雞認識清楚,和聯勝里,誰是大王,誰是小王,也讓吹雞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
“今晚請大家開會,只有一個目的。”
“洪興的蔣天生不講規矩,一個社團挑我們和聯勝一個堂口,如果任憑蔣天生這么胡作非為,港島其他社團只會笑我們和聯勝一盤散沙,到時候大家都沒有面子。”
吹雞跟著陸耀文學了幾場,也算是學到了一點陸耀文的精髓,開口就直接將整個和聯勝綁架了起來。
“吹雞,我記得陸耀文能占洪興在旺角的場子,是因為全興社向他借兵吧?”
“現在全興社都沒了,陸耀文本來就應該把他占的場子退給洪興,是陸耀文亂了規矩在先,憑什么讓整個和聯勝為他買單?”
在吹雞的話音落下后,鄧威立刻開口,一句話說的吹雞啞口無言。
“是啊,鄧伯說的對,陸耀文先不講規矩,那就也不能怪別人不同他講規矩,如果蔣天生不講道理以大欺小,那我們這些社團兄弟一定幫陸耀文出頭,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再出手幫陸耀文,別的社團才會笑我們和聯勝不講規矩。”
相比吹雞,林懷樂更像是學到了陸耀文的精髓,一通話說下來,根本無懈可擊。
“我是和聯勝龍頭,這次我一定要為阿文出頭。”
吹雞被頂的臉色有些微紅,但他還是捏緊拳頭,站起來,大聲說道。
“吹雞,和聯勝龍頭是代表整個社團五萬名兄弟的利益,所做的每一件事,下達的每一個命令都要為了社團,你不要一意孤行!”
這時,鄧威也站了起來,盯著吹雞,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在鄧威的注視下,吹雞好不容易才聚集的勇氣瞬間散走,眼神里的那一絲絲堅定也立刻消失不見,換上的只是無奈與不甘。
‘啪啪啪……’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掌聲響起,由遠及近,傳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鄧伯說的好,他的話,我陸耀文第一個贊成,不愧是我們和聯勝的擎天一柱。”
很快,陸耀文俊朗的面容就出現在鄧威、鬼奀、串爆、大D、林懷樂等人的視線內。
“阿文!”
“阿文!”
看到陸耀文后,在場眾人之中,最激動的就是吹雞與龍根兩人,或者換句話說,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激動。
“陸……阿文,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林懷樂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我剛剛出來,就聽說老頂要開會,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還好沒有錯過,剛剛聊到哪了?”
陸耀文一屁股坐在大D的身旁,笑著問道。
陸耀文這個問題問完之后,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總不能當著陸耀文的面和陸耀文說,剛剛大家都不支持以社團的名義幫你,連吹雞的臉上都是顧慮重重,剛剛鄧威與林懷樂的兩句話對他的殺傷力太大,后勁太足了。
“阿文,這次洪興向你下戰帖,你有把握嗎?”
在足足十幾秒的安靜過后,龍根第一個沒忍住,開口問道。
“龍根叔,出來混的那天,我就已經想開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陸耀文笑著說道。
“好,阿文,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吹……老頂,那今天這會就可以結束了。”
在聽到陸耀文這句話后,鄧威直接封了陸耀文的嘴,立刻就要讓吹雞結束會議。
“怎么,我陸耀文好歹也是九區領導吧?開會的內容都不肯告訴我,就要散會?”
鄧威想的挺好,可惜,陸耀文根本就不按鄧威的劇本走。
“阿文,今晚我召集大家開會,就是看不過洪興以大欺小,想要以社團的名義逼蔣天生讓步,讓洪興和你兵對兵,只是……”
吹雞的老臉有點紅。
看著吹雞這身可能比他結婚時還要隆重的衣著穿扮,一直將吹雞視為工具的陸耀文都有些感動了,雖然吹雞大概率是舍不得他陸耀文這張飯票出事,但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老頂,你這么做,確實不合規矩,各位兄弟,各位叔伯都是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幾年、幾十年才有今天的地位和家業,怎么能因為這點事,就拿自己的家業出去拼?”
陸耀文淡淡說道。
“陸耀文,說事就說事,不要這么陰陽怪氣,在座的哪位不比你年長,我看你口口聲聲規矩,其實最不講規矩的就是你。”
作為鄧威的頭號盟友,鬼奀在陸耀文的聲音落下后,立刻開口訓斥道。
“奀叔,既然你要和我講規矩,那我就好好同你,同大家講講規矩。”
陸耀文緩緩站了起來,先是看向吹雞,開口問道:“老頂,你一開始是說在灣仔開會吧?”
“是。”
吹雞點頭說道,灣仔是他的地盤,雖然只是兩家又破又爛的脫衣舞酒吧,但在自己地盤上,終歸底氣還是足一點。
“那為什么現在在深水涉開會?”
陸耀文繼續問道。
“阿文,整個社團,絕大部分叔父和地區話事人都在九龍,大家都過海去灣仔,不方便的。”
這時,林懷樂笑著回答道。
“不方便?”
“號碼幫的龍頭葛志雄在寶島,他要開會,號碼幫那些字堆的話事人也全都跑去寶島開會,哪個會和葛志雄說,老頂,我們號碼幫的人全在港島,去寶島不方便?”
陸耀文直接開炮,林懷樂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阿文,葛志雄是被港英政府驅逐出境,回不來港島了。”
見林懷樂與鬼奀接連被懟,鄧威沒辦法,只能親自上陣。
“鄧伯,我們出來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有那么多理由可講,洪興以大欺小,你們說我不講規矩,被打活該,沒有問題,我陸耀文認,今晚我就算被洪興的人斬死在旺角,也無怨無悔。”
“鄧伯,你呢?奀叔,阿樂,你們呢?承認自己錯了,承認自己規矩這么難嗎?身為社團龍頭,連在哪里開會都決定不了,這叫什么龍頭?分明是龜頭吧!我看我們社團的龍頭棍,以后就改叫鬼頭棍好了!”
陸耀文冷冷說道。
“陸耀文,說話別太難聽了!”
鬼奀再次站出來替鄧威擋‘子彈’。
只是,陸耀文直接無視了鬼奀,盯著鄧威,繼續輸出:“鄧伯,我記得上次開會的時候,你親口向所有人說過,以后開會要談的事情,開會的時間,開會的地點都由龍頭來決定。”
“你是人老了,記性差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把龍頭,把社團的規矩放在眼里!”
陸耀文張口就是龍頭,閉口就是社團規矩,讓鄧威此刻都快被氣的吐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和陸耀文有血海深仇,被他這么針對。
“阿文,我人老了,記性差了。”
在陸耀文的步步緊逼下,鄧威只能選擇順著陸耀文給的那個臺階下來。
“鄧伯,人老了,記性不好,以后社團開會,沒有什么重要的議題,你就別參加了,在家好好修養,如果是家里住的不舒服,我這個后輩也可以盡孝心,花錢把你安排去跑馬地的養老院修養。”
陸耀文淡淡說道。
接著,不等鄧威開口,陸耀文繼續說道:“不止是鄧伯,各位叔父的年紀都大了,也該回家安度晚年了,除了兩年一次的龍頭選舉需要各位叔父再發光發熱,其他時候,除非事關社團生死,不然就不勞各位叔父操心了。”
陸耀文說完話后,朝吹雞使了個眼色。
“陸耀文,你這是什么意思,要奪權嗎?”
這次,串爆坐不住了,他能參會,就還能拿捏下魚頭標,如果他不能參會,那他串爆也就只能在十幾個老頭子面前耍耍威風了。
“串爆叔,你別想歪了,我這是盡孝心。”
陸耀文笑著說道。
“孝你媽……”
串爆正要怒噴,被吹雞大聲打斷:“各位叔父,各位兄弟,投票吧!”
“老頂,不記名投票最能反應大家心里的真實想法,每位發一張紙,同意的打鉤,不同意的打叉。”
陸耀文緩緩說道。
在聽見陸耀文的這句話后,鄧威的臉色已經變得比死人還要難看,陸耀文這不僅是要砍他鄧威的樹,還要掘他鄧威的根。
一旦他不能參加社團的會議,只能管龍頭選舉,那他手上的權力將會受到巨大的削弱,更關鍵的是,以后上位的龍頭只要稍微強勢一點,他鄧威就會直接被架空。
想到這里,鄧威立刻向鬼奀使了個眼色,鬼奀心靈神會,朝林懷樂、火牛等人使了個顏色。
而大D也在同自己的拜門大佬使眼色。
陸耀文一招,直接將他和鄧威之間的爭斗轉化成了在位話事人與退位叔父之間的爭斗。
畢竟,在位的地區話事人各個都是年富力強,哪個真心愿意讓一伙老頭子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幾分鐘后,吹雞開始歸票。
“贊成票十票,反對票十票,還有最后一張票。”
很明顯,龍根以及大D的拜門大佬,這兩位叔父都投了贊成票,對他們來說,陸耀文與大D混的越好,他們才混的越好。
隨后,吹雞緩緩展開了最后一張票,眼神里閃過一絲狂喜:“十一票贊成。”
在聽到吹雞這句話的瞬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晚,和聯勝完成了一次歷史性的改革。
“鄧伯,各位叔父,早點回家休息吧,我們要開會了。”
陸耀文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阿文,你的時間也不早了。”
鄧威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后,緩緩走向了茶樓的樓梯處,接著,神情有些恍惚的鄧威一腳踏空,整個人滾下了樓梯,讓看到這一幕的陸耀文微微一愣,他還沒出手呢,鄧威就提前練上了風火輪?
“鄧伯,你沒事吧?”
跟在鄧威身后的鬼奀發出一聲驚呼,立刻沖到鄧威身旁,想要將他扶起。
“沒事,我沒事。”
也不知道是鄧威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老上海茶樓一段樓梯只有四五個臺階,哪怕鄧威已經七老八十,也沒有摔出個什么好歹。
“還好鄧伯沒事,不然我們這些人罪過就大了。”
陸耀文一臉‘后怕’的說道,接著,他又繼續說道:“鄧伯,你看吧,我是真心為你好,你真的應該在家里好好修養。”
“走!”
“各位,同意以社團名義向蔣天生發出警告的請舉手。”
等到鄧威等人離開之后,吹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提出了這個提議。
說完話后,吹雞第一個舉起了自己的手。
反倒是陸耀文沒有舉手,而是笑吟吟的盯著在場的諸位地區話事人。
“我同意。”
在陸耀文的注視下,與陸耀文地區距離最近的火牛第一個沒有扛住壓力,舉起了自己的手。
火牛舉手之后,大浦黑、高佬、魚頭標甚至大D全都舉起了自己的手,見其他人都舉了手之后,林懷樂也無奈的舉起了手。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陸耀文剛剛幫自己這些人從老頭子們手里奪了權,這個人情,他們必須得還。
“謝謝各位兄弟對我的支持,我當初升職九區話事人的時候,對著列祖列宗發的那個誓,沒有白發。”
“我們九區領導,各人同心,心傳忠義,樂必同樂,憂亦同憂,結義終生,肝膽相照。”
陸耀文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與此同時,油麻地的一間公寓內。
“山雞,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告訴你……”
小慧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山雞,眼神猶豫,小聲說道。
“什么事?”
聽到小慧的這句話,山雞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緊張,旋即,不等小慧開口,他就繼續說道:“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你就算有了其他男人,我也沒關系,我會真心的祝你幸福。”
小慧聽到山雞的這句‘祝福’,微微一愣,接著,立刻喝道:“山雞,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不是,小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山雞連忙開口為自己解釋,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慧打斷:“南哥死了。”
“啊?”
山雞微微一愣,一時半會沒有都反應過來:“小慧,哪個南哥死了?”
“陳浩南死了,我聽我上班的同事說的,他是被大佬B殺死的。”
小慧看著山雞的眼睛,緩緩說道。
山雞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才喃喃開口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哥拿南哥當兒子看的,他不可能對南哥下手的!”
“小慧,你騙我,不,不是,你也是被你同事給騙了!”
此刻,山雞的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山雞……”
小慧欲言又止,起身走到書桌旁,拉開了抽屜,拿出一個播音器,遞給了山雞:“山雞,我想了兩天,覺得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不如現在就告訴你,其實不止是我,現在整個黑道都知道,是大佬B殺了陳浩南。”
山雞哆哆嗦嗦的接過了小慧遞給自己的播音器,戴上耳機之后,按下了播放鍵。
‘阿南,不要怪我,江湖路是不歸路,江湖人是不歸人,要怪,就怪命吧!’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山雞已經是淚流滿面,但出乎小慧意料的是,山雞并沒有如她想的一樣狂躁暴怒。
“山雞,南哥死了,但我們還要活下去,你一定不要想不開。”
小慧坐到山雞身旁,開口試探道。
山雞扭頭看向小慧,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小慧,我現在是個廢人,你跟著我,沒有前途的,去找個好男人吧。”
“山雞,你……”
小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山雞一掌打在迷走神經上,不過山雞并不是高晉、邱剛敖這樣的練家子,他一掌打下去,痛是真的痛,暈就不一定暈。
不過,與他配合的是個演員。
‘痛死我了!’
小慧一邊在心里問候山雞祖宗,一邊‘兩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看著‘昏迷不醒’的小慧,山雞快步走到書桌旁,從最深處翻出了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
這些鈔票是小慧的‘積蓄’,她告訴山雞,攢夠十萬港幣,就帶他回大陸老家生活。
“小慧,欠你的,我下輩子還你。”
山雞深情的看了眼‘昏迷’的小慧,留下這句話后,快步離開房間,他記得小慧前天‘無意間’說過,樓下209房間那個人好像是賣火器的,她親眼撞見有人從他家里拿著槍出門,讓山雞以后出行小心點。
幾分鐘后。
‘咚咚咚’
山雞敲響了209號房間的門。
“媽的,哪個撲街仔,這么晚敲門,艸!”
房門打開,正是莫亦荃。
“撲街,做乜嘢?”
莫亦荃盯著山雞,‘明知故問’道。
“我想買槍。”
山雞立刻回答道。
“神經病,老子沒槍。”
莫亦荃說話間就要關門。
“一萬港幣,買一把黑星,我知道黑星的市場價是七千五,我多出兩千五百塊。”
山雞立刻攔住房門,急聲說道。
“一萬二。”
莫亦荃淡淡說道。
“好!”
山雞立刻答應道。
“先進來。”
莫亦荃瞥了眼山雞,隨后轉身走進房間。
半分鐘后,莫亦荃將一把黑星以及一包八顆子彈放到山雞面前:“我們這行的規矩,買槍只送六顆子彈,你多付了錢,我多送你兩顆。”
“謝謝。”
山雞向莫亦荃道了聲謝,隨后掏出一萬兩千港幣遞給莫亦荃,接著,他一發一發的將子彈填進了彈夾之中。
幾分鐘后。
看著山雞離開的背影,莫亦荃拿起手機,撥下了一個號碼。
“人剛剛從我這里買了槍,已經走了。”
電話接通后,莫亦荃緩緩開口說道。
另一邊,山雞走到馬路旁,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銅鑼灣,浪速夜總會。”
上車后,山雞淡淡說道。
等到出租車啟動后,山雞看著窗外,看著那棟他與小慧共同生活的公寓樓,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舍,但旋即就是決絕。
他與小慧生活的這段日子,是他山雞這輩子過的最安穩的一段日子,但是。
此刻山雞的腦海里,全是他與陳浩南在一起的畫面,一起打球,一起砍人,一起喝酒,一起兜風,一起泡妞……
他想起陳浩南最后同他見面時和他說的話:‘山雞,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既然退出來了,那就安心過生活,小慧是個好女人,還有我們這些好兄弟,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的!’
“一世人兩兄弟,南哥,我山雞下輩子,一定還做你的兄弟!”
山雞看著車窗外,飛馳退去的街景,輕聲自語道。
哪怕是一張草紙,都有它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