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文哥,昨晚九龍城寨的騷亂,據說是號碼幫的人為了給張志勇報仇,三個字堆都派出了行動組,在城寨里搞事。”
“警隊出動了足足三隊PTU,兩隊SDU才將九龍城寨里的騷亂平息,據說城寨執委會三位執委,有一個死了。”
“另外,梅字堆的話事人洪翰義為了避嫌,已經放棄接任號碼幫坐館,張志勇要當兩年坐館了。”
陸耀文坐在大奔車上,一邊聽著吉米講述昨晚九龍城寨的騷亂事件,一邊閉目養神。
當聽到吉米說到這里的時候,陸耀文睜開了眼睛:“張志勇要當兩年坐館?”
“是啊,洪翰義放棄接任,張志勇自動補位,下一任也是他,可不就是兩年坐館嗎?”
吉米點頭應道。
陸耀文的眼神微微一動,接著繼續問道:“城寨死的那個執委是誰?”
“目前只可以肯定,不是季恒武,昨晚在警隊離場后,是他站出來整理殘局的,朱彬和陳學仁這兩個人昨晚都沒有露面。”
吉米回答道。
聽到季恒武沒死,陸耀文心道一聲果然,他現在基本可以斷定,昨晚九龍城寨的騷亂,一定和季恒武這家伙有脫不開的干系。
二十分鐘后,在鐘楚雄的安排下,陸耀文乘坐的這輛奔馳轎車徑直駛入了赤柱監獄內。
“文哥,都給你安排好了,你是先見錢文迪,還是先見魯賓孫?”
陸耀文剛剛下車,鐘楚雄就迎了上來,一臉諂笑道。
在從陸耀文手里拿了幾十萬港鈔的好處之后,現在陸耀文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經完全超過了他老爸。
“辛苦你了,阿雄,我先見錢文迪。”
陸耀文笑著說道。
錢文迪算個人才,等他拿到劉耀祖的賭場之后,可以讓他負責管理。
“好的,文哥,我馬上安排!”
在鐘楚雄的操作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陸耀文就在探監室里看見了錢文迪。
“你是?”
錢文迪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帥氣十幾分的年輕男人,眼神里全是疑惑。
“錢文迪,我可以幫忙把你師兄和女朋友從劉耀祖的手里救出來,作為回報,你要為我工作三年。”
陸耀文直接開門見山。
錢文迪又驚又疑的看著陸耀文,嘴上卻說道:“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是和聯勝旺角區話事人陸耀文,我知道劉耀祖用你的師兄和女朋友威脅你,讓你幫他從他岳父魯賓孫手里拿到那張價值三億的債券。”
陸耀文直接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
這一下,錢文迪徹底懵了。
“錢文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劉耀祖做人不厚道,就算你幫他拿到了三億債券,他也未必會放過你、你師兄和你女朋友。”
“我和劉耀祖不一樣,你師兄和你女朋友,我免費幫你救出來,另外賭場利潤,我分給你百分之八。”
一般賭場聘用的首席技術顧問,最多給利潤百分之三的分成,只有高進、陳金城這樣賭神、賭王級別的人,才能拿到百分之十的顧問費。
聽完陸耀文的話后,錢文迪思索了一分多鐘,才開口說道:“只要你能把我師兄和我女朋友救出來,我就幫你做三年事。”
“爽快,等我的好消息。”
陸耀文擺了擺手,示意獄警可以帶錢文迪離開。
又過了幾分鐘,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被帶到陸耀文的面前,正是魯賓孫。
“魯賓孫,你很聰明,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價值三億港鈔的債券放在蜥蜴保溫箱里,一般人確實想不到。”
魯賓孫剛剛坐下,陸耀文就湊到他的身前,輕聲說道。
聽到陸耀文的這句話,魯賓孫直接傻了。
這是他的最大秘密,也是他的保命底牌,更是他為女兒復仇的唯一希望,居然就這么被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句話道破?
這一刻,魯賓孫感覺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
陸耀文沒有再開口,靜靜看著魯賓孫,等待他恢復神智。
足足幾分鐘后,魯賓孫才回過神,低聲喝問道:“你是誰?”
“我幫你女兒報仇,干掉劉耀祖,那三億債券,我留三千萬給你養老。”
陸耀文沒有回答魯賓孫的問題,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憑什么信你?”
魯賓孫立刻問道。
“你立一份遺囑,你死之后,我是唯一繼承人,立完這份遺囑,我即刻出手幫你干掉劉耀祖。”
陸耀文淡淡說道。
他和劉耀祖不一樣,劉耀祖空有對債券的繼承權,卻沒有債券文件,而陸耀文知道債券文件在哪,卻沒有債券的繼承權。
只要魯賓孫立下這份遺囑,陸耀文拿到三億債券之后,要么就是魯賓孫主動將錢贈與陸耀文,要么就是魯賓孫在獄中‘突發惡疾’猝死,陸耀文以繼承人的身份繼承這三億債券,除此之外,沒有第三種可能。
畢竟除了陸耀文,可沒有第二個人能進赤柱監獄讓魯賓孫改遺囑了。
在聽完陸耀文的話后,魯賓孫再一次沉吟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憑什么信你?”
“那三億債券,對你來說,是比生命還要寶貴的東西,不是因為你缺那三億的錢,而是你要用那三億幫你女兒報仇。”
“我拿走三億債券的文件,大不了我折價賣出去,總能賺一點,而你將什么都得不到,帶著沒有替自己女兒報仇的遺憾,孤獨死去。”
陸耀文湊到魯賓孫的耳邊,緩緩說道。
“找律師來跟我立遺囑吧!”
在聽完陸耀文的這句話后,魯賓孫沒有片刻猶豫,立刻同意了陸耀文的‘方案’。
“祝我們合作愉快。”
陸耀文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如果你沒有實現你的承諾,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魯賓孫并沒有伸手,而是輕聲說出了這句話,這也是他作為一個父親,為女兒做出的最后努力。
陸耀文微微一笑,隨后掏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
“陳律師,辛苦你來赤柱監獄一趟,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另一邊,世懋地產總部大樓。
‘砰’
湯茱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
“王先生,湯小姐現在正在忙,您不能進去……”
湯茱蒂的秘書程文靜忠實的執行著自己作為秘書的職責,只是她拼盡全力,也沒有攔住怒氣沖沖的王百萬。
“文靜,出去,把門關好。”
湯茱蒂看著一臉怒色的王百萬,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
‘咚’
等湯茱蒂辦公室大門被程文靜關上后,王百萬立刻開口說道:“昨晚九龍城寨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劃的?我說你前段時間怎么經常往城寨跑,原來一直在那邊暗中搞鬼!”
“怎么,心疼了?”
湯茱蒂瞥了眼王百萬,語氣似笑非笑。
“心疼?不過是一個夜壺罷了,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你昨晚做的太過了,死了將近一百人,如果被人查出什么蛛絲馬跡,你知不知道會對世懋地產造成多大的損失?”
王百萬雙手撐在辦公室坐,試圖用俯視湯茱蒂,居高臨下的姿勢,在氣勢上壓過湯茱蒂。
“你用你在九龍城寨的那只夜壺殺了公司財務總監的時候,可沒有想這么做會對世懋地產造成多大影響,不是嗎?”
湯茱蒂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辦公桌的香煙盒里抽出一根細支香煙,點燃后,放在了嘴上。
“你……”
王百萬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擊。
“王百萬,世懋地產是我和你一起創立的,王家與湯家,一家占股百分之五十,這也是早就說好的,現在世懋幾百上千億的資產,你真的就差那么幾十億的股份嗎?”
見王百萬沒有開口,湯茱蒂追問道。
“世懋地產是我們創立的沒錯,但是在創立之后,公司的經營都是我來負責,你除了在家里當你的豪門太太,還做了什么?你憑什么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世懋地產,是我們王家的,不是你們湯家的。”
王百萬也不裝了,直接攤牌。
“在外面有了兒子?”
湯茱蒂一句話,讓王百萬的瞳孔猛的一縮,沉默片刻后,才開口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百萬,想要股權,可以,真刀真槍的和我湯茱蒂斗一斗,不要再耍些小手段,搞暗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湯茱蒂冷冷說道。
“好好好,湯茱蒂,你好得很,真刀真槍的斗一斗是吧?你等著。”
王百萬深深的看了眼湯茱蒂后,冷冷的扔下這句話,隨后就轉身離開。
看著王百萬憤怒離開的背影,湯茱蒂的眼角劃出兩道淚痕,但旋即,就被她伸手拭去,接著,湯茱蒂拿起手機,撥下一個號碼。
“手腳都處理干凈了嗎?”
電話接通后,湯茱蒂立刻開口問道。
“放心。”
聽筒里,季恒武的聲音傳出。
“事成之后,九龍城區港口的那塊地,會以兩億港幣的價格賣給你。”
湯茱蒂淡淡說道。
“多謝湯小姐。”
季恒武淡淡開口說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怎么讓號碼幫配合你行動的?”
湯茱蒂繼續問道。
“湯小姐,用你們商人的話來講,這個叫商業機密,是不能外傳的。”
季恒武的語氣里掛上了一絲笑意。
“商業機密?那就當它是商業機密吧,你們九龍擂臺的拳賽什么時候恢復?”
湯茱蒂淡淡開口問道。
“只要九龍城寨還在,九龍擂臺的拳賽是不會停的。”
季恒武回答道。
他的話剛剛說完,就聽見‘嘟嘟嘟’的忙音。
季恒武將手機扔到一旁,隨后抬起手槍,對著跪在自己前面的人,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五聲槍響過后,一旁的阿昌立刻上前接過季恒武手中的槍,同時說道:“董事長,這是最后一批朱彬安插在九龍擂臺的內鬼了。”
“其實我要謝謝湯茱蒂,她肯配合演那場刺殺戲,我才能從朱彬和陳學仁的手里爭到調查權,才能讓號碼幫的人進城寨鬧事情,才能把朱彬干掉。”
“一個執委會,三個執委,太多了。”
季恒武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張志勇那個家伙也不會白挨那一槍,號碼幫坐館,以前是個吉祥物,以后就說不準了,能在道上縱橫幾十年的老家伙,各個都精的像鬼一樣。”
“阿昌,出來混,最重要是信息一定要靈通,我信息靈通,所以我知道,城寨遲早要被拆掉,必須早點為兄弟們鋪后路。”
“可惜朱彬和陳學仁那兩個食古不化的老東西,真把城寨當成鋼筋鐵打永遠不倒的堡壘了。”
“這里,只是由三百五十棟破樓組成的貧民窟,只是港島那幫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報團取暖的棲息地……”
與此同時,港島明心醫院,一間單人病房內。
號碼幫毅字堆話事人張志勇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只是肩部中槍,沒有生命風險,但是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是免不了的。
“老爸,社團那些蛋散還是沒有查到是誰對你動手的嗎?”
張志勇的獨子,坐在病床旁的張白石開口問道。
“不要急,讓他們慢慢查。”
張志勇淡淡說道,接著,不等張白石開口,他繼續說道:“白石,你和阿鳳之間的感情,進展的怎么樣?”
“別說了,那個馬文鳳,就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要不是老爸你逼著我要娶她,我馬上就把她給踹了!”
張白石在聽見馬文鳳這個名字后,一臉不爽的說道。
“馬文鳳是郭氏集團郭昌富的長女,如果你能和她結婚,幫助她繼承郭氏集團,靠著郭氏集團的財力,我們張家經營這么多年的勢力,說不定可以跨出那一步,邁進那個圈子。”
張志勇緩緩說道。
“她一個繼女,想要和郭凱琳這個親女兒爭繼承權,是不是有點難?”
張白石開口問道。
“郭氏集團以前叫馬氏集團,是馬文鳳的老爸死了,她老媽改嫁給郭昌富才有郭氏集團,馬家在郭氏集團的勢力很大,而且我聽到了風聲,郭氏集團會在一座離島上修建賭場,只要能幫馬文鳳拿到這個賭場項目,她繼承郭氏集團就順理成章。”
張志勇并沒有告訴自己兒子,他之所以要挨這一槍,就是要提前當號碼幫坐館,讓張白石打著號碼幫坐館的招牌幫馬文鳳爭取賭場項目,幫助她繼承郭氏集團。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風’,也吹到了港島黑道。
到時候,借著這股‘風’,在加上張家與郭氏集團合力,一定能邁進豪門圈子,邁進那個讓張志勇想了一輩子,卻求而不得的圈子。
另一邊。
“陸先生,這是我的兩位朋友,戚京生,郭學軍。”
“我們三個人考慮了一個晚上,只要陸先生你能幫我們搞定警隊那邊,我們就幫你做事。”
陸耀文剛剛從赤柱監獄回到耀文電影公司,早已經等候多時的李向東就迎了上來,指著站在他身旁的兩個年輕男人,開口對陸耀文說道。
跟著警隊做事,也要做悍匪要做的事情,沒有工資、沒有經費,港島身份也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甚至連做事的槍都要靠自己去搶。
跟著陸耀文做事,能拿港島身份,又有工資,做事還能額外拿報酬,平時還自由。
這一對比,都不要用腦子想,就知道該跟誰做事。
“負責你們的差佬是哪個警署,那個部門的?”
陸耀文問道。
“新界南總區重案組警司程海添。”
李向東立刻回答道。
“你們這幾天先玩下失蹤,我會讓我的律師幫你們辦理港島身份,等你們的身份下來之后,我馬上讓律師向投訴科投訴程海添違規使用港島市民做線人。”
“能在警隊當到警司的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會招惹這種麻煩的,到時候程海添一定會主動解除與你們的‘合作’關系。”
陸耀文笑著說道。
“陸先生,謝謝你,今后你開口,我們三個人一定全力以赴。”
李向東看著陸耀文,一臉真誠的說道。
“歡迎你們加入。”
陸耀文伸出了右手,臉上則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當天下午,油麻地,天寶大酒店。
“好,我知道了,多謝。”
劉耀祖剛剛放下手機,坐在他身旁的夢娜就立刻開口問道:“怎么樣,問到是誰探監魯賓孫嗎?”
陸耀文在去赤柱監獄的路上,對自己的計劃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動。
他沒有讓鐘楚雄直接暴露他陸耀文的名字,只是讓阿豹知道,有人探監魯賓孫。
陸耀文很清楚,對于聰明人來說,直接告訴他們正確答案,他們反而會懷疑這是不是正確答案,相反,給出條件,讓他們自己去解題,對于得出的答案,他們一定深信不疑。
“和聯勝,陸耀文。”
劉耀祖淡淡開口說道。
“陸耀文?最近這段時間,港島黑道最風光的那個靚仔文?”
夢娜的眼神微微一動,開口問道。
“是的,這小子以前應該是和魯賓孫那個老不死的沒有半點交際才對,怎么會突然探監魯賓孫?”
劉耀祖捏著自己的下巴,輕聲自語道。
片刻之后,劉耀祖扭頭看向夢娜,開口說道:“夢娜,事關重大,你去試探一下那個陸耀文。”
“你要我怎么試探?”
在聽到劉耀祖的這句話后,夢娜的臉色一沉,一臉不爽的說道。
看到夢娜這幅表情,劉耀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嘴上卻柔聲說道:“夢娜,我答應過你,只要我拿到那三億債券,就馬上娶你過門,現在只差臨門一腳,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堅持。”
“你每次都是這么說。”
夢娜眼神里閃過一絲哀怨。
“我向你保證,這一定是最后一次,魯賓孫那個老家伙撐不了多久了。”
劉耀祖指天說道。
“我以前從沒有和陸耀文接觸過,我要怎么試探他?”
夢娜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劉耀祖,開口問道。
“陸耀文這個人是馬夫出身,但凡是馬夫,就一定好色,我們準備的再多,可能還不如直接一點……”
劉耀祖看著夢娜艷麗絕倫的面容,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當夜,金鳳凰夜總會,一間包廂內。
“老豆,有個叫夢娜的靚妹找你。”
童恩走進包廂后,笑著對陸耀文說道。
“等了她半天了,總算是來了,帶她過來。”
陸耀文眼神一動,笑著說道。
要搞定劉耀祖,關鍵不是在劉耀祖,而是在夢娜身上。
夢娜以劉耀祖女人的身份跟了劉耀祖好幾年,只要認識劉耀祖與夢娜的,都認為兩人是夫妻。
一旦劉耀祖出現意外,夢娜繼承劉耀祖的遺產,自然是順理成章。
而對于夢娜這個女人,陸耀文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訓的她服服帖帖,這女人是先天公關圣體,如果她乖乖聽話,陸耀文可以將她培養成一朵富貴花,如果她不聽話,偷偷搞小動作,陸耀文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很快,包廂大門被再次推開,一個身穿黑色禮裙的艷麗女人出現在陸耀文的面前,她的五官極為精致,尤其是微微挑起的眼角,為她平添了一絲嫵媚,以及魅惑。
在看到這女人的第一眼,陸耀文的腦海里就浮出了一個畫面,更準確一點說,是一張圖片。
你好騒啊!
郭凱琳:
夢娜: